我笑着说了个对啊,下一秒转身拔腿就跑!
奈何这没了法力的躯体太不顶用,没跑几步就被陈卿追上,还被他遏制住了后脖颈!
他揪着我军大衣的衣领,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到路边。
我被迫在路边坐好,而他居高临下看着我。
——被一个凡人武力压制,这辈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你究竟要怎么样,我又没钱,你看上我什么了?”
这厮,还不信我。
我只好又说了一遍,我是天上来的仙使,来帮他的。
陈卿眼眸一暗,慢慢朝我越走越近,还缓慢地抬起手向我伸来……
这个姿势,怎么像极了司命敲我的样子啊?
我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闭上眼就是一顿输出:“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能仗着比我厉害就打我这样不道德!”
等了半天,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出现,我试探着移开手。
陈卿早已经在我旁边坐下了,正低头把玩着一片细小的树叶嫩芽。
他说:“怕什么呢,我又不会打你。”
我放心地彻底移开手。
陈卿看到了我的小动作,笑着骂我“呆”。
我是仙使,才不会计较他一介凡人说我呆呢。
那嫩芽在他手里停留了没多久,就被他双指一捻,碎的彻底。
陈卿忽然问我,“你真的是天上来的?”
“当然了。”
“也是……反正你嘴里应该也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我一愣,看向陈卿,不知所云。
他挠了挠眉梢,随口问我,“你家里人呢?”
我如实回答:“他们啊,都不知道投到第几胎了。”
陈卿不说话了,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一个人了?”
“对啊。”
许久,他抬起头,看着此时有些寂寥的天空,说“我也一个人,你说你是来帮我的,那就……帮帮我呗。”
仙根开了之后,入了仙籍,身为凡人时的七情六欲就会减淡,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渐渐消失。
按理说我应该是体会不到陈卿的情绪,可现在不知怎么,我忽然感觉到一阵低迷的失落感。
他语气明明很轻松,我却感到很悲伤。
我起身,学着老李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道:“相信我,我可是仙使。遇到我之后,你的人生一定会一帆风顺,万事胜意!”
陈卿目光转向我,眼神中的思绪看起来很复杂,默了一会,他说:“好。”
终于取得他的信任了,还没高兴一会,陈卿的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
他
陈卿接了电话之后就一直在道歉,挂了电话他着急地说换班的时间到了,他要赶快过去。
他一路拉着我跑,转过来转过去转的我头都晕了。
好不容易跑到他打工的地方,我仅剩下了半口气。
陈卿还没喘口气就急忙跑了进去,我扶着玻璃门还在外面喘息。
隔着玻璃门,我看到陈卿进去之后一直弯着腰对一个看起来尖嘴猴腮,头发反光的男人道歉。
那个男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摔摔打打的,还把陈卿进去之后刚拿起的围裙丢到了地上。
这怎么能忍!
我一把推开门走进去,对那个男人喊道:“把陈卿的东西捡起来!”
男人一怔,上下打量我一眼,不屑地问道:“你谁啊?”
“我是他朋友!”
男人捂着嘴皱眉,“哎呦呵,你不说你是陈卿朋友我还以为是哪个收破烂的呢。陈卿,你什么时候交了个这样的朋友啊?”
刚要争辩几句,陈卿拉了我一把,眼神示意我别再说了。
他腰又弯了下去,“文杰哥,换班还迟到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
男人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下次注意就提着包离开了,路过陈卿被丢在地上的围裙时还踩了一脚。
我想过去跟他理论理论,陈卿却死死拽着我的手腕不让我动。
他已经习惯了般,拾起围裙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戴好。
我问他:“那个人都对你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让我替你出头?”
陈卿面无表情地开始整理货架,都没看我,他说:“你去找他理论一番替我出了这口恶气,然后呢?”
他自顾自接着往下说:“我会因为这个丢掉工作,会因为这个不能按时发工资还债,会因为这个再被打一顿,值得吗?”
我一时语塞,心里也堵塞了一样难受。
陈卿动作利落地整理好一大堆东西,然后就坐到收银台后面,捧着一本书看起来。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封皮上画着一个穿绿色衣服戴黄色围巾的小男孩,看起来挺忧愁的样子。
我的心情也莫名有些忧郁,我说:“我的房子里有一些银两,说不定可以帮你还上债。”
陈卿低头看书,语气听不出半点惊喜:“是吗,有多少?”
我回想出门时桌子上的那一摞,比划着说道:“红红的,这么厚。”
陈卿挑眉,问道:“一万?”
“应该吧,我也不知道。”
陈卿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留着吧,我不需要。”
我有些着急,“怎么能不需要呢,我说了,我就是来帮你的!”
陈卿缓缓合上书,不容置疑道:“如果你说的帮就是这样的话,那我不需要。”
我有些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你需要什么啊?”
“我需要……”他似乎也在想,“需要…需要……”
“反正不是你拿钱替我还债!”
想不出来他恶狠狠地说。
我哼了一声,“不还就不还。”
我有些无聊,自己找了个角落缩在那里睡了好一会。
等到太阳有些微微抬头了,陈卿才一脸疲惫地把我叫了起来。
“走吧,下班了。”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迷糊糊地跟着他走出了门。
出门被风一吹,涣散的意识恢复了一些。
天空蒙蒙亮,街上都没有什么人。我提议道:“我去你家看看吧,也好对你更加了解!”
陈卿熬了一夜,声音有些沙哑,“随便你。”
陈卿家离他打工的地方不远,我跟着他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我是个仙使,活了也有好几百年了,可到了他家门前,我竟然难得的呆愣住了。
脑海里想起司命常常念叨的诗句。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后半句暂且不论,前半句,陈卿家是真的符合。
这条街是我下凡以来见过的最窄,最落魄,房屋排列最密的街。陈卿的房子又是这条街上最角落,最灰暗,最小的一个。
灰扑扑的一隅,简直把腐烂残破几个大字写在了大门上……不,小门上。
他拿钥匙开门,用力朝里一推,伴随着门边剐蹭地面难听的声音,房子里面的陈设在我眼前一览无余。
一眼就能望到头,里面的东西虽然收拾的都很整齐,但是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还是显得密密麻麻,有些杂。
四四方方的空间里,有床,有桌子,有凳子,还有灶台和晾衣服的地方,十分辣眼。
陈卿进去之后一头栽进墙边的小床上,意识不太清醒地说了一句关门就彻底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