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带着儿子们和三儿媳正在地里面做活儿,早上他们还想喊闫大丫来地里,闫大丫要照顾女儿,死活不来,李老头他们没有办法,又不能真把人打死,只能骂骂咧咧的走了。
老李头和李婆子生了四个儿子,老大李木,娶妻王梅花;老二李林,娶妻闫大丫;老三李森,娶妻孙来娣;老四李平安,单身。
李森正不满的抱怨:“等二哥回来了,可得好好说说二哥,哪儿家媳妇跟他媳妇一样,偷懒不说,还敢忤逆父母,怪不得人常说‘便宜没好货’呢,这上赶着贴过来的,就是不行。”
小叔子这么辱骂嫂子,放在有规矩的人家,早就被喝止了。老李家人不但没觉得哪儿不对,还纷纷应和。
李木道:“因着二弟妹的事儿,咱们家没少被人笑话,二弟妹要是懂规矩,就该好好表现,扭转大家对她的印象。她倒好,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就不来做工,谁家孩子不生病?别说别人家,就我们兄弟几个,小时候有个病痛的,娘不也照样要干活吗?就她把个丫头片子看的那么重!”
李平安抹一把汗,撇撇嘴道:“什么看得重,我看,她就是故意拿那个赔钱货当借口躲懒,三哥说得对,等二哥回来,得跟二哥好好说道说道。”
李老头道:“老二那,等他回来了,让你们娘跟他说。现在老二不在,他媳妇咱们就得给他看住了。那些懒散不要脸的毛病也得给她改改,毕竟,她现在代表的可是咱们老李家的脸面,不能再让她给咱们老李家丢人了。”
孙来娣眼珠子转转,小声道:“二嫂其实还是挺勤快的,她大约是嫌白天热,不乐意出来干活,想晚上补上呢。”
这年头,地里产量不高,每一分地都不能浪费。这不,才收完麦子,又要种黄豆。种黄豆可以肥地,结的黄豆能做豆子饭,用水泡一下,稍微发点芽,可以当菜,还可以磨豆腐,背到镇上去卖,也能换点钱。
所以,年年老李家都要种黄豆。(玉米还没有传入华夏时,黄豆做为五谷之一,是百姓的主要粮作物,会大面积种植。现在夏收过后可以直接种玉米,黄豆就种的少了。)
种黄豆要深耕,老李家没有牛,深耕全靠人。大热天的,土地板结的厉害,硬按着犁耙耕地,能把拉犁和扶犁的人累死,所以,老李头就想了个法,耕地之前,先把地翻一遍,这样再耕起来,就轻松了。
翻地很简单,借着月光也能干,却是个辛苦活。
孙来娣的话一出口,跟她挨着的李森眼睛就亮了:“来娣说得对,那女人约莫就是这个意思。爹,等回去后你跟娘说一声,让她晚上过来翻地。”
别的不说,闫大丫贱是贱了点,干活可真是一把好手,比男人也不差。让她白天晚上的过来干,顶多三天,这些地就都翻完了。
李老头也有些意动:“那个赔钱货还病着,就怕她不肯。”今天早上,李婆子那么打她,她都不肯出来,晚上能来?
李木拄着铁锹舒口气,冷笑道:“她不来,就把她生的那赔钱货扔了。二弟常年在外行商,她还能怀上?谁知道那赔钱货是谁的种!”
这话说得可是忒不要脸了,自闫大丫嫁进来,李家人看她跟看贼一样,走哪儿都不错眼的盯着,闫大丫和外男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给李林带绿帽子。不过是为了拿妞妞威胁闫大丫,找个遮羞的借口罢了。
一家子正商量着怎么整治闫大丫,就看王梅花疯子一样跑了过来:“你们快回家去吧,闫大丫疯了,要打死娘了!”
李家人先是一惊,继而纷纷表示怀疑:“怎么可能?闫大丫有那胆子敢打娘?”
一开始,闫大丫嫁过来后,确实想反抗,后来被李家人轮流围殴了几次,就再也没了胆子,哪怕李婆子故意找茬拿针扎她,她也只会忍气吞声的缩在那不动弹,哭都不敢大声哭。
就这样的怂包,敢打李婆子?开什么玩笑!
王梅花都急死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是我跑得快,她连我都要打!我看,八成是她生的那个野种死了,她受了刺激疯了。一个疯子,有什么不敢干的!”
这下李家人待不住了,拎起铁锹锄头就往回赶,李木急的问:“长锁和娇娇呢?”
李长锁是他和王梅花的儿子,今年六岁,李娇是女儿,今年四岁。
王梅花道:“他们俩在外面玩呢,我来之前找到他们,把他们托付给树根嫂子了。”
李木这才松口气,他就怕闫大丫害了他俩孩子。
等他们到时,李家门前已经围了一群人,村长和李氏族长也正好赶到——儿媳打死婆婆可是忤逆不孝的大事,决不能姑息。
李老头又气又急又觉得丢人,对着村长和李氏族长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娶了个这么丧德败行的玩意。”
村长和李氏族长摇头叹息,满脸同情。
围着看热闹的人见他们过来,自觉让开路,露出院子里的情景——就见李婆子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不知生死,院子里没了闫大丫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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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闫晓晓,看王梅花跑出去也没阻拦,只拽着李婆子的一条腿,把她拖到院子正中。李婆子又疼又怕,满眼惊惧的看着闫大丫,涕泪横流,嘴里呜呜呜的求饶,可惜嘴巴肿了,下颌骨都被敲碎,根本说不出话。
尿骚味传来,闫晓晓低头瞅一眼,嫌弃的把李婆子扔到地上:“这么大人了还尿裤子,真是不害臊!也是,你这种不要脸的老货,懂得什么礼义廉耻,可不就跟畜生一样,随拉随尿。”
李婆子羞愤欲死,又不能反驳,恨不得晕死过去。
正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几户人家跑过来看热闹,见李婆子凄凄惨惨的躺在地上,吓了一跳,纷纷指责闫晓晓:“李林家的,你这是做什么?那可是你婆婆,你怎么能对你婆婆下这样的狠手!”
“就是,太不孝了,这样的人就该拉去祠堂外面执行族规!”说这话的,同样是族里的一个年轻媳妇,向来瞧不起闫大丫,没事见了闫大丫都要骂两句那种。
“可不是呢,要是个安分守规矩的,能干出私奔的事儿来?骨子里就是个不要脸的浪货,这样的贱货能有什么好?我要是李嫂子,压根就不让她进门……瞅瞅,当初不听我的,这会儿被这贱货打了吧。”幸灾乐祸的语气。
“李林家的,你还不赶紧把你婆婆扶起来,去请大夫过来给她看看,再跪着给你婆婆请罪,你干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儿,就不怕李林休了你吗?”
……
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指责叱骂声,闫晓晓冷笑一声,一棍子砸在李婆子腿上。
李婆子“嗷”一嗓子,疼的几乎要坐起来,白眼一翻,重重的摔在地上,昏了过去。
闫晓晓凛冽的目光冷冷的扫过院子外的人:“这是我跟李家的恩怨,你们最好少管。要是谁觉得自己骨头硬,大可以进来跟我掰扯!”
说完,还示威一样踢了昏迷的李婆子一脚。
院子外的人被闫晓晓凶厉的视线扫过,脊背上窜起一股凉气,仿佛被什么凶恶的猛兽盯上一样,吓得纷纷缩着脑袋不敢说话。别看他们喊得欢,这是在不伤害自身的情况下,有热闹不看王八蛋。可要真让他们冒着危险给李婆子出头,他们还真不会去做。
欺软怕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被他们玩的溜溜的。
闫晓晓鄙视的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惦记着妞妞,拎着棍子回了柴房。
看闫晓晓走了,这些人才敢低声的声讨,却没一个人敢进院子照看李婆子。
闫晓晓回了柴房,摸摸妞妞的额头,感觉似乎没那么烫了,这才稍稍放心,翻出个体温计给妞妞测着体温,又拿出一瓶矿泉水,扶着妞妞的脑袋,慢慢的喂给她一些。
好在妞妞虽然烧的昏迷不醒,却会吞咽,就着闫晓晓的手喝了小半瓶,这才不喝了。
闫晓晓摸了摸妞妞的肚子,一手的肋骨,胃也瘪瘪的,两岁的孩子,干瘦的跟一岁的非洲难民似得。
当年,闫大丫生下妞妞后,李婆子一看生的是个赔钱货,就想把妞妞扔了。闫大丫疯了一样的护着,哪怕被打的浑身是血,也抱着孩子不松手。闫大丫的疯狂劲儿吓住了李家人,李婆子这才同意孩子留下,却说家里没有妞妞的口粮,闫大丫想养孩子,自己想办法。
闫大丫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尽量自己少吃,从嘴里省出吃食来,用水泡烂了,喂给妞妞。妞妞也是命大,竟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不能想,一想,就想弄死李家这群畜生。
闫晓晓狠狠地揉揉胸口,缓解一下心里的愤怒,从空间里掏出一大袋葡萄糖替换掉生理盐水——妞妞这情况,喂她喝点小米粥最好,可她空间里没有现成的小米粥。一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她没时间去灶上熬粥,只能先输点葡萄糖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