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人虽然抱怨,却没有坏心眼,看闫晓晓抱着孩子单独乘车,好奇的搭话:“大妹子,怎么就你和孩子?你家男人呢?”
闫晓晓:“死了。”
问话的人一脸同情:“天可怜见的,怪不得你们娘俩瘦成了一把柴火,没男人的日子不好过哟。”
这话顿时引起一片附和:“可不是呢,要是婆家人心善,能帮衬一把还好,要是碰到个恶婆婆,有得罪受呢。”
“谁说不是呢,我们隔壁村就有个死了男人的,那女人生的还是个男娃,结果男人头七刚过,女人就让婆家给卖了,留下个男娃遭罪。”说话的人一边说,一边怜悯的看闫晓晓,仿佛下一刻闫晓晓就被卖了似得。
车上的人都惊讶道:“还有这样的事儿?哪个村的事儿?这什么时候发生的?我们怎么没听说过?那女的娘家人能干?”
“这还有假?你们随便谁去打听打听,哪个不知道这事儿?就是王村,前几天刚发生的。娘家人不干又怎么样?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只是卖了,又没打死,就是告到官府,官府也不会定罪。她娘家人怎么没闹?她一家子都是外来户,村里人能容他们落户,他们就该感恩了,还能跟村里人掰手腕子?她男人可是村长的族侄,能掰的过么?”
“话是这么说,可这事做的也太丧天良了。”
“谁说不是呢,摆明了欺负人呢,所以说啊,做亲家还得要门当户对的,不然遇到事了,可不得吃哑巴亏……”
闫晓晓默默地听着,心里再次庆幸,自己一过来就和李家掰扯清了关系,也庆幸原主没有入李家的户籍,不然,她现在怕是得想办法把这一家子都弄死才能脱身了。
这年头的女人太难了,生死凭他人,半点不自由。
这一刻,闫晓晓下定决心,以后就带着妞妞过,坚决不嫁人。
车上的人继续说着,闫晓晓心头一动,王村?那不是王梅花的娘家么?王村村长就是王梅花的爹。怪不得王梅花回去后就没动静了呢,原来王家人是被事情绊住了。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镇子上,车上的人刚下来,就有等在原地的人七手八脚的爬上车。
老牛头一边收钱,一边喊:“你那个背篓太大了,放前面碍事,你要么坐车边上抱着,要不然交两文钱,再给你个位子。”
闫晓晓看的奇怪,一个大娘笑着解释:“你不常来镇上吧?每逢赶集,老牛头专门走镇上到村里那条大路拉活,一天跑个七八趟。你回去时还想坐牛车,就在这等着。酉时是最后一趟,别迟了就行。”
闫晓晓笑着道谢:“您不说,我还真不清楚。您也是来镇上赶集的?”
大娘笑道:“我大儿子一家在镇上给人帮工,我过来看看他们,顺道赶个集。”看闫晓晓瘦瘦小小的,抱的孩子也不大,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集上人多,拍花子的也多,你要是带孩子去赶集的,可得把孩子看好了。你们娘俩尽量别去人少的地儿,镇子上可没看起来那么太平。”
一进镇子,就是一条笔直的大路,道路两旁叫买的叫卖的,喧嚣声中夹杂着食物的香味,异常热闹。
闫晓晓和大娘分开后,先带着妞妞去看了大夫,拿了些调理的药,这才拐到集市上慢慢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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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闫晓晓出了门,孙来娣眼珠子转转,把衣服放下,偷偷摸摸的趴到门口,直盯着闫晓晓走远了,这才松口气,脸上露出喜色,衣服也不洗了,急匆匆的跑进屋:“当家的,当家的,那个小贱人走了!”
李森横躺在炕上,捂着脑袋正难受呢。
当时他没觉得怎样,这几天却一直恶心头疼,脑袋里嗡嗡的,跟要炸开似得,睡觉也睡不踏实。
他怀疑自己脑袋被打坏了,刘大夫却说是皮外伤,让他在家好好养着。
可他家现在这情景,能好好养么?
他现在整天心烦气躁的,看哪儿都不顺眼,不敢招惹闫晓晓,孙来娣就成了他的出气筒,不由分说的一巴掌甩过去:“没看到老子在睡觉吗?喊什么喊!”
孙来娣挨了打,捂着脸要哭不哭的:“你又打我。”
李森瞪着眼,满脸凶狠:“你是老子的婆娘,老子打你怎么了?再啰嗦,老子锤死你!”
孙来娣心里气的不行,又在心里把闫晓晓骂了一遍,都是这贱人作妖,闹得一家子阖家不宁,害的她天天挨打。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李森心气顺一些:“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孙来娣忙收起脸上的委屈,凑上前小声道:“闫大丫那贱人走了。”
李森眼睛微亮:“走了?”
孙来娣肯定的点头:“我亲眼看着她走的,背着个包袱,抱着那个野种。这三天她都不出门,现在突然出去,不是走了,是什么?”
李森顿时来了精神:“走了好,走了好!我去把这消息告诉爹娘去!”一边说,一边趿拉了鞋出去。
孙来娣急的在后面跺脚。
她本来还想着去正房里偷点肉出来。因为闫晓晓的缘故,李家人在家时,都缩在屋子里不敢出门,她就是从正房偷点东西出来放到自己屋子,也没人知道。但她跟李森一屋,不能瞒着李森,这才想着跟李森商量,谁知道李森话不听完就走了,真是个蠢货!
李森来到李平安的屋子,李老头和李婆子在这屋的炕上躺着。
仅三天时间,李老头的脸就凹下去了,整个人苍老了十岁。李婆子脸肿的跟馒头似得,躺在炕上直哼唧:“劳萨挖(老三啊),你中贸老啦(你怎么来了)?”
一张嘴,口水直流,衣襟上垫的布都湿透了。
李森拿着布给李老婆子擦嘴:“爹,娘,那贱人走了,我送你们回屋吧。”
李老婆子:“!@#¥……”
太高兴了,嘴里呜呜哇哇的不成语句,口水乱喷,看的李森直皱眉。
李老头却没那么乐观:“真走了?”
李森:“来娣亲眼看着她走的。”
李老头摇头:“出去了不一定是走了。把老大老四找回来,再把村长请过来,我有事儿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