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死死人？？？”左治重复了不止一遍。
他歇斯底里地嘶哑道：“那该怎么办？我们留在这能帮得上忙吗？”
领队忿忿地白了一眼，转而瞥向徐燃，一脸狐疑道：“徐燃是吗？”
“是的。”
“你一直呆在这，没进去过？”
“是的。”
洛星瑶帮忙作证：“他一直跟我在一起，没离开过。”
领队咬了咬嘴唇，满脸愁容，小声自言自语：“事情麻烦了......”
左治问：“我可以先送瑶瑶回去吗？”
领队又再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应了句：“随你的便，回去后和组织报备一下。”
“好咧！”左治激动到脚底抹油。
他往后撤了几步，回头看向洛星瑶：“瑶瑶，回去啦，呆在这也没用的。”
洛星瑶看向徐燃，表面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实则是惊讶于他的瞳孔，已经恢复成乌黑色。
绝大多数人类的瞳孔，要么是蓝色要么是黑色。
掠食者当中，蓝色瞳孔的人占到绝大多数，因为蓝色是浅色，能够变换成其他颜色，这是掠食状态的一种特征。
而黑色的瞳孔，往往只有可能变成暗红色或是褐色。
可徐燃刚刚一次性变化出两种颜色。
他是异瞳者，而且能将瞳色转变为浅色，这是多数人都做不到的。
洛星瑶不想把刚刚发生在徐燃身上的事告知领队，不想给徐燃带去麻烦。
即便身处消费者保护组织，她也拒绝成为正式成员，曾以借口推脱组织的邀请。
因为，她曾经目睹组织里一个失控的掠食者被“人道主义”处理，简单说就是组织把那个人杀死后，做成能量方块。
所谓能量方块，是组织定时发放给掠食者的食物，这样就可以避免掠食者擅自捕猎无辜的人。
组织有其残酷的一面，因此洛星瑶并不完全信任这里的一切。
她只是为了生存，在这里可以受到一定程度的保护，也可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此时，徐燃内心陷入彷徨。
三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困扰着他。
一是有关妹妹的回忆，让他痛心和焦急，很想知道她离开孤儿院以后去了哪里；
二是世界观忽然崩塌，又匆忙重建，人类生态系统有太多的未知让他感到迷惘；
三是“去或留”，自顾自地离开，还是留下帮助这个曾帮助过自己的组织，帮助他们找出潜伏在医院里边的那个神秘人？
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徐燃向来如此。
“洛星瑶。”徐燃回头叫住她。
金发少女才将自己的头发扎好，听到声音便回过头来：“等等。”
她走上前，拉住徐燃的胳膊肘，拽着他走到一边。
“哎呀，你不用自己去打车的，都这么晚了，一起坐左治的车回去吧。”
这番话并不突然，徐燃知道她是在拐着弯劝自己果断离开。
但徐燃不想欠别人的人情，他微微一笑，淡然道：“你和左治先走吧，我进去上个厕所。”
“还上啥厕所啊！”左治急了，连忙走过来使小动作，频繁暗示徐燃跟自己走。“我带你去附近的麦当当解决，实在不行我车上有空水瓶，你留在这有啥用？别给大哥们添乱！”
这会儿才看出来，左治这家伙虽然人挺轴的，但心眼却不坏，藏着一副难得的热心肠。
徐燃对着他，泰然一笑道：“洛星瑶是我的恩人，麻烦你帮我送她到家楼下。”
左治听后，莫名感动，能感觉出来徐燃这小子心眼好，给他送助攻。
“保重！”
说罢，推着洛星瑶往街道那头走去。
领队在一旁吸干一支烟，皱着眉头抖了抖烟灰，拿出烟盒递过去，招呼道：“抽一根吗？”
徐燃摇摇手，拒绝了。
领队放松地笑了笑，“烟都不会抽，胆子倒不小啊！”
接着伸出手，介绍道：“消费者保护组织C组组长，关志胜。”
徐燃也伸出手，点了自己的名字。
关志胜不停抽着烟，一口气便能吸干一支，紧张的情绪不言而喻。
“说吧，留下来做什么？”
徐燃问道：“这次被拍卖的，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关志胜答：“还有三个。”
“他们人呢？”
“全在里面，要么是吓晕过去了，要么是吓个半死，打了针镇定剂睡着了。”
说到这，嘴角一笑，调侃道：“就你小子，跟没事人一样，不简单啊。”
徐燃一本正经，接着问道：“被杀的那个人，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关志胜又皱起眉，抽烟的动作停下来，眼中满是愁苦，哑口片刻，才继续说道：“死的老惨了，血肉横飞，身体碎成好几瓣。你问这个干嘛？这么想知道吗？”
徐燃从他口中，确认了自己先前感知到的画面是真实的。
想法得到验证，有了信心，他接着往下问：“你们当时有闻到气味吗？”
关志胜眼前一亮，沉默地凝望徐燃良久。
他似乎感到不可思议：“你是不是闻到气味了？”
徐燃点了点头，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鲁莽。
嗅了嗅关志胜的气味，确认他不是凶手以后，才稍稍放心一些。
再次开口的时候，关志胜的语气比刚才严肃许多：“掠食者有一种能力，被称作【猎场】，在狩猎的时候释放大量白雾，来隔绝外界环境，生产者见到白雾会本能地绕道而走。”
“猎场本身是一种磁场，猎场越强大，越能震慑人的感官。”
“而潜伏在里面的那个家伙，气场强的可怕，我闻不到任何有关他的气味。”
“但他散发出的气味，一旦飘到猎场之外，就有可能被人闻到。”
“不过......需要非常灵敏的嗅觉才办得到。你的鼻子，一直都这么灵吗？”
徐燃分析道：“以前不是这样，可能是我太饿了吧。”
关志胜笑了笑：“我看不只是因为这个。从年龄上看，你应该是意识觉醒的年龄了，往后你作为掠食者的本能会不断放大。”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零食一样的东西来，伸手示意道：“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徐燃惊觉，诧异地审视那袋“零食”，看起来像是方糖，却又有风干肉粒的质地......
“是掠食者专用的食物吗？”
“果然还没有人跟你说过吧？”关志胜挑眉轻笑道：“这东西叫做能量方块，是用掠食者的身体碎片做成的。”
“......”徐燃愣了数秒，“可以麻烦讲解一下吗？”
“当然可以。”关志胜拿出一个方块，细细展示一遍，随后放进嘴里嚼了起来：“这玩意儿你刚开始接受不了，是人之常情。可时间久了，你不逼自己吃的话，只会饿得失控，然后去吃活的。让你选，你会选活的还是死的？”
徐燃偏执地回道：“我都不选......”
关志胜“呵”一声，笑了：“大多数人刚开始也和你一样，都是这么回答的。可你必须接受命运的安排，不吃这个，等到你失控去吃那些无辜的生产者......我的职责会让我抓你回来，最后，你也会变成这个。”
他再次展示手中那袋能量方块，意味深长地训诫道。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后，徐燃试着问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A计划B计划之外的C计划。”
关志胜闭上眼，用力抿抿嘴唇，睁开眼，开口道：“C计划是一条不归路。”
“怎么说？”
“癌细胞计划，听说过吗？”
“没有。”
“去问洛星瑶吧，她是你的引路人。”
关志胜丢下这句话，转头便走：“和你聊了这么久，实际上，我是在保护你。”
他停下脚步，解释道：“敌人要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倒还好。可他就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肆意妄为。”
回过头来，他微眯的眼神里闪烁一丝愤懑，指了指街道说道：“你的引路人在等你，她还蛮关心你的嘛。”
顺着他的指引，徐燃回头看去，路边停着一辆高档跑车，洛星瑶在副驾驶座里招手致意。
左治连按几下喇叭，催促徐燃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