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轻一觉睡得特别安稳,待她睡醒时,江仲槿已经上朝去了。
江轻轻也不敢耽搁时间,赶紧起来简单梳洗一下,准备早早去采买东西回来给江老爷做早饭。
江老爷有肠疾,饮食需要规律,不能饿着。
昨日晚上才出去采买,东西也未曾买到多少,所以才简单给江老爷做了碗老姜糖粥,好在江老爷也吃的很香。
今日一早出门,这集市便热闹了许多,各式各样的摊子都已经摆好,昨天晚上没开的许多店铺也都开了门。
她采买完要的食材以后,又打算再多买些现成饼子回来。
看了一圈挑了家卖白饼的摊子,这饼子做还不错,大小她也满意,价格不贵,也就10文5个。她买了15个回去,想试着做些家庭版肉夹馍看看。
还买了些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的猪大肠。猪大肠不好处理,也没什么人买,老板看她又是买五花肉、又是买了排骨,就只收了15文钱。
回到府里,江轻轻打算给江老爷做碗三七蒸蛋羹做早饭。
她生好火,先是把买来的鸡蛋打入碗里面搅拌成蛋液,然后加入她刚在药店买的三七粉拌匀隔水蒸熟,最后把蜂蜜放进去调味。
三七蒸蛋羹有活血、化瘀、镇痛的作用,对江老爷的十二指肠溃疡恢复有帮助。
但药店卖得三七粉也贵的江轻轻肉疼,买了80文的,也就够做这一碗蛋羹。
买完三七粉她就决定以后自己做这些药粉、药丸,再不去药店花这冤枉钱了。
江轻轻正打算把做好的鸡蛋羹给江老爷端过去,却看见江老爷在沈嬷嬷的搀扶下出了房门,面色看起来也已经好了许多。
江轻轻赶紧走过去,跟沈嬷嬷一起搀着他。
“爹爹,怎么就起来了?你这身子还未大好呢。”
江老爷笑着说道:“不碍事了,整日躺着闷得难受。”
江轻轻也理解,没多说什么,扶着他到饭桌前坐下,端来鸡蛋羹。
又拿来了水煮蛋、肉包子和豆浆,招呼沈嬷嬷一起坐下吃饭。
江轻轻本还想给江老爷喂食,江老爷却挡下了她的手。
江老爷说道:“我今日已好了许多,不必如此。轻轻你昨日给的药,药效极好。”
江轻轻听他好了许多,也为他开心。
这便是学医的好处吧,前世她学了医也是为了能减轻患者痛苦,帮助更多的人痊愈。
江老爷拿起勺子,舀起来一勺鸡蛋羹。三七味苦,加了蜂蜜却好了许多,加上这鸡蛋羹蒸的极嫩滑,还是十分爽口。
江老爷把蛋羹吃了个干干净净。
江轻轻又给他调了一杯蜂蜜水递过去。
江老爷由衷的夸赞道:“轻轻的手艺也是一绝,这药膳也能做得有滋有味,比太医院里那群只会开苦药的老东西好多了。”
江轻轻笑道:“那都是因为我爹爹把我生的聪明伶俐。”
江老爷在外头晒了会儿太阳,江轻轻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把药拿好,倒来温水让江老爷服下。
然后把江老爷扶着送回床上休息才去吃早饭。
只吃了个水煮蛋喝了碗豆浆,就又忙活起来。
沈嬷嬷也知道她做饭手艺好,也不去包揽做饭的活了。
拿了之前江轻轻买的料子,在院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纳鞋底。
猪大肠处理起来最麻烦,江轻轻就打算先把大肠清洗好。
她先是把大肠翻过来把肥油拿掉,大肠的味道真的很冲,但她还是耐着性子把肥油拿的干净些。
肥肠清洗起来十分费时费力。
江轻轻加面粉来回三次揉搓冲洗干净后,又加盐再揉搓冲洗。再翻过来继续用面粉揉搓、冲洗,又盐跟醋揉搓冲洗。
这才去掉了大半肠子原本腥臭的味道。
生了火,往锅里倒上水。
等水烧开后倒了些黄酒,再放入切好的两片姜片,把清洗干净的大肠放进去焯一下水,再捞出沥干水份放着。
大肠处理好后,江轻轻又准备处理一下五花肉。
江轻轻把切成大块的五花肉放锅里煎一下,煎出猪油,煎至两面金黄焦香,就用锅铲铲出来放在一边,又烧了壶水备用。
开始炒糖色,江轻轻在锅中放一勺黄冰糖,又加了点油,让它快速融化,开小火慢慢加热,煮到冒大泡,变成深枣色,这个时候加入开水。
下入煎好的五花肉和洗净的大肠,加葱姜、干辣椒调料,加半勺生抽、半勺黄酒、一碗清水。最后放入她先前配好的五香粉料和足量的盐。
江轻轻盖上盖子,抽了几块柴火,用小火卤三刻钟,时间到后熄了火再泡两刻钟。
古代极不方便,这柴火需她一直看着火,随时准备添柴加火。
趁着这会儿,她又把买来的白饼切好口,方便一会儿加卤肉进去。
做完这些已经午时了,京兆尹大人是江老爷好友,又知道他家难处,下了朝就主动邀他一起坐马车回来。
他们到家时,江轻轻的卤肉、卤大肠刚做好。
京兆尹原本是想送了江仲槿就回家用午膳的,这一闻到卤肉香味也走不动道了。
江仲槿也客套一下的问问他愿不愿意留下吃个午饭,京兆尹竟恨不得把头都点断了愿意得不能再愿意,就是想进去看看是什么东西那么香。
江仲槿也不寒酸小气,开了门侧身把他迎进了府。
沈嬷嬷问过了江轻轻,知道饭快好了,就去叫醒了江老爷把他扶到了饭桌。
这会儿江仲槿和京兆尹也进来了。
江老爷见到老友来访也十分开心,招呼他进来坐下。
江轻轻把江老爷的药膳砂仁粳米粥熬上,沈嬷嬷见来了客人便来了厨房说她留在这里看着火。
江轻轻把切好的卤肉和大肠端上桌,抬眼看见江仲槿和京兆尹大人,上前行了礼:“褚叔父,大哥。”
京兆尹褚毅是习武之人,也性格爽快。
“这是轻丫头?竟还记得我?哈哈哈,既叫我叔父了,便不必跟我见外,咱们坐下慢慢聊。”
江轻轻也不扭扭捏捏,大大方方请他们坐下,然后落了座。
江轻轻笑道:“褚叔父是父亲最要好的朋友,轻轻自然不会忘记,父亲总跟轻轻夸叔父是这朝中难得的性情中人,又做事一丝不苟,总叫轻轻和兄长要多向叔父学习。”
从前江仲槿话少,江轻轻又是个混不吝的,他来了府上拜访也觉得颇为尴尬,所以鲜少过来叨扰。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通马屁显然京兆尹很受用,褚毅笑着看向好友:“江兄谬赞啦。”
趁江老爷跟褚毅聊着天,江轻轻把剁好的卤肉碎装到切好口的白饼里,十五个白饼都塞得满满当当。
江轻轻招呼道:“爹爹、褚叔父吃过饭再聊吧,尝尝我今儿做的肉夹馍。”
江轻轻给江老爷和储毅各递过去一个,又给江仲槿拿了一个,让他们先吃着,便送了两个去厨房给沈嬷嬷。
储毅接过肉夹馍啃上一口,香得掉牙。
这中间卤肉卤的十分入味,光是看着油亮的棕红色就已经引起了他的食欲,又因为煸炒过,吃着一点也不腻。香味儿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直咽口水。
又是一口,三下五下便吃完了一个。看做的多褚毅也不多客气,又拿了一个。
江老爷也觉得太香,左一口右一口总是吃不够。
就连一向内敛斯文的江仲槿都吃得有些狼吞虎咽起来。
江轻轻回来坐下也尝了尝自己的手艺,还不错,又劝他们尝尝卤大肠。
三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下了筷子,没想到也是好吃极了!
但是先前他们肉夹馍吃得太狠,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大肠剩了许多。
十五个肉夹馍竟一顿就吃十三个。
江轻轻只吃了一个,江老爷被江轻轻管着不许吃太多只吃了两个,江仲槿吃了三个,沈嬷嬷那送了两个过去也吃完了。
而褚毅一人足足吃了五个。临了要走了还问剩下两个能不能带走给他妻女尝尝。
江轻轻把那两个肉夹馍用油纸包好递给他,和江仲槿扶着江老爷一起把他送到门口。
褚毅吃饱开开心心出了门,说着多谢他们招待又夸了江轻轻手艺。
那两个肉夹馍也不知是真的给了他妻女,还是被他路上自己吃了。
熬的药膳好了,江轻轻盛好端给江老爷。
沈嬷嬷收拾了桌子,又接着纳鞋底。
江老爷吃完后,江轻轻搬来凳子让江老爷在院里阴凉处乘会儿凉。
江仲槿看江轻轻做事熟念沉稳,也安心的去午休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又拿了开水和药让江老爷服下再去休息。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江仲槿正打算起来去大理寺当值,本来时间还早,但他一向只有早到的时候。
沈嬷嬷开了门,见是江轻轻以前的挚友安若惠,便也没请示,自作主张把人迎了进来,领到江轻轻屋里。
“小姐,安小姐过来了。”
说起来原主学坏和被送到庵堂,也跟这安若惠脱不了干系。
那时原主被严加看管不许出门,安若惠就找过来隔墙给她丢了包药粉,说是迷药可助她脱身与太子相见。
原主那个傻冒连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当晚就往自家饭菜里掺。
江家大哥看她竟反常的一口饭菜没吃就起了疑心,找来仵作验了菜,菜里竟是最要命的毒药断肠草。
父兄二人知她只是被人利用,想谋害他们的另有其人。
但因她牵涉其中,身为差点被她所害的父兄还要为了包庇她不能声张此事,打算不了了之。
而她为了所谓姐妹情,死活不肯说是谁给的药粉。
父兄怕有人借此生出事端,让她担了谋害父兄的罪名,才连夜将她送去京郊庵堂,对外宣称下朝便送她去了庵堂礼佛修心养性,为她制造不在场证明。
原主眼里安若惠是好姐妹,江轻轻却极其厌恶她。
江轻轻走到门口,并不打算让安若惠进她的屋子。
转头却看见江仲槿失望又有些怨恨的眼神。
江仲槿摇摇头眼中满是讥诮,又跟这个人混在一起了,先前吃了那么多亏,还是没有一点长进,罢了,这几日就当是做了场梦。
江轻轻刚想解释:“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江仲槿连看也不想看她一眼,转身就出了府。
哎,她知道她现在的表现确实很像是着急出来迎接安若惠,大哥不肯相信她也是正常的。
算了,回头用行动告诉他,她已经变了。
安若惠今日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襦裙,头上仅带了一根木簪。
远远看着好像素净淡雅,但细看便知这发簪上却是动了些心思的。
不仅雕刻了梅花还浅浅撒上了一层金粉在阳光下看起来闪闪的。
看到江轻轻,安若惠心里窃喜,蠢货,果然还是跟从前一样又胖又丑。
但嘴上却亲亲热热的笑着说道:“轻轻,三年不见你又变美了不少,活脱脱一个珠圆玉润的美人。”
江轻轻不傻自然知道她不是真心夸奖,就继续跟她装傻充愣。
假笑着说道:“哟,若惠许久不见看你这腰身粗了不少,不必再跟我抱怨说吃不胖了,兴许啊,再过上一阵你便可与我平分秋色了。”
安若惠一听这话气得脸上的假笑差点绷不住。
整理了下头上的珠花,又回到那幅假情假意的模样。
“轻轻,这月十五长公主要办赏花宴,邀了各家女眷,知道我一贯与你亲近,便差了我给你送来拜帖,你可一定要来啊。”
说着便拉起江轻轻的手,一副亲热的样子。
江轻轻看得一阵恶心,忍不住想赶人。
江轻轻装出愁苦的样子,道“我父亲感染了风寒,也不知会不会传人,这几日我一直在他床前照顾也还不见好…”
安若惠一听不着声色的想松了拉着她的手。
江轻轻却不想这样放过她,悄悄从实验室空间取了些极寒凉的吸入式药品,揉进帕子里。
“若惠,你看这日头也太大了,你都流汗了。”说着便拿出帕子在她脸上胡乱的擦了一通又在她口鼻抹了一圈才作罢。
安若惠觉得被她的胖手触碰恶心,又偏偏不能拒绝跟她撕破脸。
“多谢轻轻,今日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十五赏花宴再见。”
刚走出门外,安若惠忍不住拿着帕子捂住口鼻回头说了四个字:“穷酸,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