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轻见安若惠出了府门,顿时觉得府内空气都清新不少。
赶紧把刚刚碰过她的帕子处理掉,又收起了桌上的请帖。
这个安若惠茶里茶气的一见到就让她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跟她在一起做了那么多年朋友的。
嘿嘿,刚刚她在帕子上下了料,只怕她回去不久便有得受咯。
既要找上门来招惹她,也要做好被教训的心理准备。
沈嬷嬷出了趟门去买了针线,回来时和小巷里几个唆使婆子聊了会儿天。
“沈嬷嬷听说了吗?之前隔三差五领着傻儿子上你们府门口那婆子,像是生了什么重病,躺在床上整日整日的叫着疼。”
沈嬷嬷一惊问道:“真的?咋回事啊?”
“我不是回了趟乡下老家嘛,路过了她家门口,恰巧碰见她男人花了钱给她请了乡里的大夫回来,她也具体说不出是哪里难受,大夫问这也有毛病,问那也不舒服。大夫一看也不敢给她治了,只说是腑脏衰竭救不好了便匆匆走了。”
沈嬷嬷又接着道:“那后来呢?”
那婆子说道:“后来她便整日躺在床上喊着这里痛哪里痛的,她男人见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竟把外面找的直接带回了家,只等她死了就要另娶新妇了。”
沈嬷嬷虽然觉得痛快,嘴上还是说着:“是个苦命人。”
回了府上,沈嬷嬷又将这件事讲给江轻轻听,江轻轻听完哈哈大笑。
这宋氏哪里是有病,分明是心理作祟。
那日她替她诊过脉,还算康健,说的那番她命不久矣的话都是吓唬她的。
没成想这宋氏竟听进去了,日日担惊受怕,还让她男人给找了大夫。
那乡下大夫哪里会治这些,就只会治治风寒、风热给伤口止止血。
宋氏心理作祟,描述病症都极度放大,哪怕是背上偶尔会痒几下,在她眼里也是绝症的征兆。
那大夫本来水平就不高,她越是说也就越是觉得她命不久矣了。
宋氏本来就对自己身体忧心忡忡,在得到大夫确诊后,更是觉得身上哪里都痛了起来。
没想到宋氏这么多年处心积虑从江家挖走的银子,竟是为她人做了嫁衣,成了她男人另娶的本钱。
江轻轻对沈嬷嬷说道:“不必可怜她,我给她诊过脉她根本没病,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沈嬷嬷如此便也觉得痛快许多。
江轻轻又说道:“嬷嬷,中午做的肥肠还有许多,晚上您做些面条来煮,正好把这肥肠拿来做个肥肠打卤面。”
她原本是想这肉夹馍吃两顿的,所以多做了许多,只是没成想京兆尹大人来了。
褚叔父习武又极能吃,只怕她做上二十个他也能吃完。
沈嬷嬷一喜:“这些天活少,倒叫我闲的不习惯了,不过是做个面,简单。”
快到酉时的时候,沈嬷嬷就放下了手中的鞋底,擦了擦手,准备去厨房煮面。
江仲槿在大理寺也下了值。
他今天看到江轻轻又跟安若惠搅在一起就一直心事重重,当值时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今晚回去家里又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她会不会已经浑蛋对父亲动了手?又或者再跑出门坐到太子府门口?
江仲槿一路步子走得都十分沉重,他也不知道回家将会面对什么,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让她留在家里。
到了府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江仲槿叹了口气,推门进去。
家里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的鸡飞狗跳。
厨房有动静,江仲槿加快了脚步朝厨房走去,后来甚至是跑了起来。
想去看看是不是她真的变好了再也不会在做那些糊涂的事了?是她在做饭吗?
江仲槿跑到厨房门口,扶着门框往里看去。
不是她,是沈嬷嬷在里面揉着面团。
江仲槿眼里满是失望,摇了摇头。
呵,他就知道。
只要是跟着安若惠牵扯不清,她江轻轻就少不了要做那些蠢事,现在肯定已经在太子府门口坐了好一会儿了吧?
明日上朝可得低着头了,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怪罪下来。
江轻轻推开府门进来。
院子不大,她一眼就看到了厨房门口的江仲槿。
她笑着连忙打了招呼:“大哥,下朝回来了?是饿了吗?我……”买了些桃……
江仲槿一看她从门口进来的,想着她果然如他所料又出去做些蠢事,一下怒气上涌连话都没有让她说完就冲着她大吼道:
“这么多年,你便是脑子都没有长出来过吗?父亲说你是年少无知,不过是孩子间的玩笑,等长大了自然也就什么都知道了,让我不必跟你计较。”
接着又冷笑道:“呵,再过一年便要及芨了还是这副鬼样子。听人两句好话,便觉得自己可以上天。父亲这些年在朝中有多难你根本不可能知道。前几日就当我是看走了眼竟觉得你会改过自新。”
说罢,江仲槿转身回了屋。
冷声道:“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
江轻轻被他吼的一愣,心里又酸又胀,眼泪不自觉的就往外流。
就算是前世她也未曾被人这样疾言厉色的吼骂过,如今江仲槿一通骂,倒把她一下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沈嬷嬷听到江仲槿的吼声,吓得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出来看。
只看见江轻轻原本提着的用布包好的桃子散了一地,人也这么孤零零站在门口不敢进也不想出去。
睁大的眼睛里眼珠却大颗大颗往外流,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
沈嬷嬷上前拉住她把她带回主卧,用手帕给她擦干净眼泪,给她倒了热茶。
出去把外面的桃子捡好,提着敲开了江仲槿的门。
江仲槿很是不耐烦,就连对沈嬷嬷语气都不大好。
“若是为她求情,嬷嬷请走吧,我不想听。”
沈嬷嬷举了举手上的这包桃子。
“少爷,你误会小姐了,她不过是出门买了些桃子罢了。”
看江仲槿不吭声又说:“你要怪便怪老奴吧,是老奴多话说起少爷小时候爱吃桃子,小姐才跑着出门去集市买的。”
江仲槿眼里有些动容,又觉得自己做错事没脸见人。
沈嬷嬷也不多说,拿着桃子,去厨房接着做面条。
沈嬷嬷洗了桃子,削了皮切好装了盘。
把面条煮好,一碗一碗盛出来,浇上江轻轻做好的卤大肠,再切一把小葱撒上。便转身往院子里喊了声,饭好了。
江轻轻已经调整好心情了,她觉得大哥只是误会了自己,并不是真的厌恶自己要赶自己走,也就不再钻牛角尖让自己难受了。
江轻轻到饭厅时,沈嬷嬷已把江老爷扶出来准备开始用膳了。
江老爷问道:“你大哥还未下值回来吗?”
江轻轻说道:“大哥回来了,许是大理寺事情太多,太累回来便睡着了吧。我去叫他起来吃饭。”
江老爷点点头。
江轻轻走到江仲槿门前,敲了敲门。
“大哥,起来吃饭了。”
江仲槿虽说没脸面对江轻轻,还是开了门跟着她一道去吃饭。
江轻轻一切如常,还是照常跟江老爷说笑。
江仲槿却心不在焉有些吃不下饭,拿着筷子在面条里拌来拌去,看着江轻轻一脸难为情。
江老爷也看出来了:“仲槿你和轻儿发生什么了?”
江仲槿本想照实说,哪怕要挨父亲一顿训也是不冤的。
江轻轻却抢了他的话:“父亲,没什么事,就是我听哥哥以前爱吃桃子,给他买了几个回来,大哥觉得难为情呢。”
江老爷笑笑:“你们兄妹感情好自然也是好事。”
江仲槿自责的心怎么也憋不住了,对着江轻轻说道:“你出来,我有话同你讲。”
江轻轻跟着他出了屋子。
江仲槿扯着衣角不自在的说道:“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你为什么不告诉父亲让他罚我一顿呢?”
江轻轻却摇摇头:“大哥,你不必跟我道歉。先前我做那些蠢事你早原谅过我不止一次了,我这算不得什么。我也知道大哥只是误会了我,并不是真的想把我赶出家门去。”
江仲槿这下更是无地自容。
江轻轻笑着挽着他的胳膊回饭厅。“走吧,大哥回去吃饭吧。”
江老爷见他们两个回来坐下问道:“你们两个小鬼头,出去说什么去了?”
江轻轻笑道:“没什么,只是大哥说应当礼尚往来,明日下值就给我带糖葫芦回来。”
说完又狡黠的冲着江仲槿眨眨眼,颇有些骗到他一根糖葫芦的得意劲儿。
江仲槿看她娇憨的样子也不再绷着,浅浅一笑:“明日下了值我就去买。”
说完就大口吃起面来。
沈嬷嬷拉的面劲道爽滑,配上江轻轻的大肠打卤竟是绝了。
这大肠和他从前吃过的都不一样,以前他最讨厌大肠,又腥又臭还油腻得不行。
但江轻轻做得肠没有腥味,连着吃好几块也一点不会腻,把肠本身的香气和弹牙的口感都体现的淋漓尽致。
江老爷也大口大口吃着面,觉得好吃的不像话,最后竟是连汤都不剩。
沈嬷嬷也吃得极干净,对江轻轻的手艺赞不绝口。
剩下最多的成了江轻轻。
饭后几个人又分着把桃子也吃了个干净。
说说笑笑聊了一会儿,让江老爷吃过药,便都准备去睡了。
江轻轻照例还是洗了澡。
洗完澡换了衣服回到房间后,江轻轻便坐在梳妆台前拿了绷带换药。
伤口愈合不错,看着已经不大像是寻过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