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原荆襄蔡氏,后迁徙兖州陈留郡圉县。
四月二日,蔡邕府上。
“子信,汝师近来可好?”蔡邕问道。
“家师身体来康健,时常外出淘换先秦孤本”刘棨笑答。
“噢~?改日吾定去常山,借阅这沧海遗珠,哈哈”蔡邕笑道。
刘棨笑道寄:“家师定会欢迎先生的到来”。
……………
少顷,蔡邕和对刘棨简单交谈后,见刘棨仪态从容,觉得是个可造之才。
便对刘棨严肃说道:“子信可知,捐官绝非正路,高洁士子均对此不耻。子信应当潜心学习,养望在野,………”
听着蔡邕的敦敦教导,虽为感动,但却不以为意。世家子弟如何能体会到贫寒子弟的艰难。
不过,刘棨还是故作受教的模样。后表情悲恸的将对孙瑾的说辞,添油加醋对蔡邕答道。
其言辞中,刘棨表达如今世道乃妇寺干政之所致,直指宦官干政。
引起蔡邕的共鸣,对刘棨的好感大大提升。
“吾与子信言谈甚欢,今日不如在吾府就膳?”蔡邕笑道。
“固所愿,不敢辞也”
“哈哈哈,子信快近坐,汝如今读何经典………”
…………
刘棨和蔡邕相谈甚欢,从诗词歌赋到针砭时弊。越是交谈,蔡邕越是欣赏刘棨。
是夜,刘棨与蔡邕秉烛夜谈时,借抒发为国为民志向之际,欲拜蔡邕为师。蔡邕欣然同意。
次日,蔡邕对刘棨道:“子信,这是为师给你的举荐信,捐官之事,能不捐则不捐,望汝慎重。”
“子信明白,多谢老师”说着子信躬身接过书信。
刘棨拜别蔡邕后,没多做犹豫,径直前往捐官处。
“爹爹,那人是谁啊”一豆蔻年华的女孩从隔间走了出来。
父亲很少能对少年士子,畅谈如此之久。留宿府中,秉烛夜谈,更未有之。
所以她甚是好奇。
“琰儿,你这鬼丫头,怎么在这,今日功课做完了吗”蔡邕溺爱道。
蔡琰吐了吐舌头,调皮道:“哎呀,爹爹,你好生无趣哦”
“爹爹,那人是谁啊,你还没告诉我呢”
蔡邕望着刘棨离去的方向,深沉道:“为父新收的学生,一个有志向有才干,却报国无门的年轻士子”
蔡琰眼睛微亮,自家爹爹从未如此评价一人。
随即追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呀”
蔡邕拂须道:“刘棨刘子信。”
……………
且不说,刘棨离去后,蔡府发生的事情。到了捐官处,刘棨投上名贴和常山王、蔡邕的举荐信,交于办事的文吏,文吏拿着举荐书走入后堂。
少顷,文吏回来问道:“欲捐何职”
“一县尉耳”刘棨答道
“可有选地?”
“听闻常山国真定县县尉欲致仕,那真定县尉何价?”刘棨问道
“真定县原常山国治所,其县尉十五万钱”文吏淡淡道。
“什么?十五万钱?我看告示不是最多三万五千钱吗”刘棨震惊道。
“呵呵,那是给百姓看的,捐官说捐就捐啊,不要层层打点啊,上面大人吃饱了,才有你吃的。”文吏冷笑道。
“我有举荐书!这也不行?”刘棨疑道。
“正是你有蔡议郎的举荐书,才十五万钱,往日可要二十万钱呢”文吏喝了口茶水道。
“那无选地,三万钱可捐何地县尉?”刘棨希冀道。
“呵,才只有三万钱,朔方郡的县尉去不去?坦白告诉你吧,钱少莫要寻高职,你这钱最多选个亭长,要么就去边陲”文吏冷笑道,心想原来是个穷鬼。
朔方郡?朔方郡地处边陲,人烟稀少,自己在那里毫无根基。何况现如今内迁的南匈奴,恐已有反叛之意。
那里战事频繁,自己这是有命去,无命回啊,刘棨如此想到。
“别无他法了吗”刘棨向文吏问道。
“要么加钱,要么…”文吏说着,手指了指上方。
刘棨了然。
看来这次捐官是捐不成了,若为亭长,自己作为常山相的学生,在常山获得亭长小职,根本无需来趟雒阳。
刘棨之所以来雒阳,便是求的实权县官,这是地方所不能决定的。
刘棨拜谢文吏,走出捐官处。
料峭的春风,带来的寒意,吹打在刘棨身上。
刘棨慨然长叹,恨力不能。
随即,朝蔡邕府上走去。
蔡邕府上。
“子信何故返归?”蔡邕好奇问道。
“唉,我本意捐官,奈何捐官竟如此黑暗,还需上下打点,钱不够啊,罢了,来时,一直思虑蔡师的话,我今后要好好致学,以求正途。”刘棨答道。
“竟有此事,哼,朝廷贪腐已深入骨髓,明日我定上书陛下,整顿吏治”蔡邕愤慨道。
刘棨看着蔡邕愤慨的模样,心中唏嘘,蔡师纯厚啊,若是上书有用,朝廷何至于此?
为顾及蔡邕颜面,刘棨沉默不语。
蔡邕见状道:“子信,莫要灰心,好好治学读书,待时机一到,为师定向陛下举荐。”
刘棨躬身拜谢,不以为然。
往后月余,刘棨以学生身份跟随蔡邕拜访雒阳名士、朝臣,或参加宴饮。
在之后的诗会里,刘棨凭借一首《边月》在清流圈里声名鹊起。
其诗曰:秦时一片月,万古照边州。白动狼烟塞,寒生驿火楼。关山和泪到,圆缺及乡愁。盈手梅花色,难将寄陇头。
在如今时局动荡的背景下,士人均感刘棨赤诚的报国之情,赞其不愧为孙瑾、蔡邕之弟子。
五月中,刘棨拜别蔡邕后,悄悄前往中常侍张让府中。
向门房递上拜帖,上书蔡邕弟子刘棨刘子信拜谒。
自捐官受挫后,刘棨心态便发生了变化,他已决定“投靠”宦官以为羽翼。
奈何当时名声浅薄,贸然前往投靠,恐被人轻视。
所以,这段时间,刘棨跟随蔡邕学习,参加宴会、诗会,致力表现自己。如今自己凭借一首《边月》略有名声,他觉得时机已到。
因蔡邕在朝堂之上与张让不合,时有冲突。于是便借用蔡邕之名,希望引起张让的注意。
果然。
不稍片刻,门房传话,请刘棨入府。
张让府上,会客厅。
“汝便是刘子信?果然仪态不凡。令师遣汝寻吾何事”张让问道。
张让虽有陛下信赖,但在清流之中根基薄弱,他见在朝堂上被自己打压的蔡邕 ,今日遣弟子拜访,还是近日略有名声的刘子信。
顿时来了兴趣,以为蔡邕服软了。
“非也,实子信拜谒让公”刘棨躬身拜道。
此时,刘棨必须坦白。
“嗯?汝有何事!”。张让威严道,声音略有尖细。
以为蔡邕示好,白白高兴一场。今日陛下赏赐的两名宫娥,还没来的及享用,却被你小子搅扰,若不说出个所以然,看吾怎么收拾你。张让如此想着。
若是刘棨知道张让的想法,定会吐槽你一个太监,还和宫娥欢好,你行吗?。
不过,现在情况,刘棨也清楚,不拿点干货,这一关恐怕过不去。
“学生欲投让公,可助让公地位更加稳固”刘棨道。
张让拍案冷笑道:“呵呵,就你,别以为略有名声,便恃才傲物,左右,叉下去”。
“让公且慢,请听学生详说”刘棨急道。
“说!”
“可知为何至今,让公在清流之中根基浅薄?”
“为何?”
“世家大族彼此联姻,把控朝堂,掌握士子晋升之途,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是以,他们对内官无依赖,反以抨击内官博取名望”
刘棨一篇长论,终于引起张让的注意。
“棨有一策,可解让公困境。”
“何策?”
刘棨看着张让的表情变化,心下暗定。
“让公,天下之大,不仅仅只有朝堂,地方牧守也可成为助力,地方牧守掌军政…………”。
刘棨为张让分析了,朝官和地方官的利弊,终于引起张让的重视。
“子信,请入座。刚才莫怪,哈哈”
“多谢让公。”
“地方官也多是世家子弟,子信,这又何解呢”
“提拔寒门士子,尤其是平民儒生,他们无根基,唯有依靠让公。”
“子信,可有贤才举荐?”
“有!刘棨刘子信可为让公鹰犬。”刘棨起身拜谢道。
“哈哈哈,子信如何有此自信”张让笑道。
“因平民儒生,至今仅子信一人在此与让公对答”
“大善。”张让起身扶起刘棨。
………………
张让与刘棨问对至夜幕,刘棨方才拜别张让。
在此期间,刘棨极力表现自己的忠心、才干,终于得到张让的认可。
在刘棨表示可愿做真定县尉时,张让不许,称其才干可为县令。刘棨大喜。
翌日,刘棨前往蔡邕府上,刘棨在与蔡邕谈及来雒阳途中的见闻,目光悲怆,引起蔡邕的共鸣。刘棨借情作诗《言志》,让蔡邕拍案叫绝。
其诗曰:读律看书十余载,誓清寰宇换青天。男儿欲画云台阁,第一功名不爱钱。
随即刘棨暗示,想让蔡邕朝上举荐的意思,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蔡邕也不拒绝,当即答应明日朝上举荐刘棨。
那日,刘棨与张让商议,能走察举进入仕途最好,隐入清流之中,做为暗子。
当然若此举不成,张让也打好招呼了,区区一县令,刘棨捐官走个过场即可。
次日,朝会时,蔡邕举荐刘棨为真定县令,张让等人不阻,朝臣亦无意见。汉帝刘宏遂准。
这件事出奇的顺利,也让蔡邕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刘棨是有气运的人。
皇帝任命诏书很快下达,另遣差吏前往常山国传达任命文书,以及原真定县令迁调文书。
刘棨接到任命诏书时,心情大喜之中也没用放松自己。
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好,明面依靠世家清流养望,暗中勾结宦官得实惠。作为张让的一枚闲子,一旦行将踏错,将万劫不复。
时间,时间,还是时间,刘棨只要稳住发展自己的势力,待其羽翼丰满,执棋人与棋子易势,谁奈他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