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又恼人的电话铃声,将吴底从梦惊醒。
“喂”
“什么?!”
“是!”
他一边系着上衣扣子,一边飞速的思考这通简短的电话内容、眼下局势、利弊关系和自己的对策。
临近午夜,东北行营督察处大楼灯火通明,会议室内座无虚席,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各自心怀鬼胎。
文强匆匆赶到,来不及落座,扫视一圈后,略带悲腔的说道“诸位,刚刚接到总部密电,戴局长今日在由青岛飞赴北平途中,因飞机失事不幸离世”。
“唰”的一声,众人一齐起身,脱帽肃立。
“好了,诸位请坐吧”文强无力的落了落手。
“戴局长是党国栋梁,他的离去是军统的巨大损失。但事已至此,我等只有尽心竭力,承其遗志,告慰局长英灵”。
“沈阳,乃东北的重中之重。而今,沈阳站初立,派赴各地的小组根基未稳,东北局势万分复杂,诸位要同心戮力,不可懈怠啊!”
“是!”
散会后,文强将何文束、吴底,及行动队长徐宗天、情报科长乔釜臣四位骨干叫到办公室。
一身皮衣的徐宗天性格乖张,直接发问“站长,戴老板走了,谁当局长?”
文强看了看他,又瞥了眼其他人,默不作声的喝了口水。
乔釜臣嘿嘿一笑,接过话来,“呵,不管谁当,军统怕是都得变天哦”
说着将目光转向何文束,“但话说回来,凭着站长和何督查的关系,上面再怎么乱,也影响不到咱们沈阳站吧”。
何文束翘着二郎腿,一双锃亮皮靴上下打摆,手里的打火机忽明忽灭,面无表情。
文强笑道“关系不是万能的,眼下这局势,东北的共匪必定蠢蠢欲动,咱们还是得打几个响炮出来,让南京的人听听,这样不管谁上台——都不怕”。
戴笠之死,就像东海龙宫失去了定海神针,军统平稳过渡的表面之下,必然暗流涌动,各方派系的倾轧和攻讦也将浮出水面。
次日,吴底前脚刚迈入办公室,文强就跟了进来。
“站长?您怎么来了”
“嗐,没什么事。戴老板的事,我心中始终不安,找你聊聊”
看着吴底布满血丝的眼球,文强不禁笑道“怎么样?一宿没睡吧?”
“嗯,睡不着啊。您知道,我在南京这几年,戴局长待我恩重如山,一时半会难以接受”
“是啊!你是‘小黄埔’出来的嘛,是戴老板得意门生。但日子还得往下过不是,你觉得...谁能继承戴老板的衣钵呢?”
吴底低着头沉吟半晌,“嗯...以卑职拙见,郑介民肯定会上位,但能不能坐得稳就不好说了。而毛主任...将来不可限量啊”
文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吴底啊,我最近在考虑副站长的人选,你是戴老板力荐的,但何文束与郑介民的关系你也清楚,如今这个局面,我...呵...”
看着一脸尴尬的文强,吴底连忙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站长放心,只要能跟着您干,吴底别无所求,绝不让您难做。”
“好!”文强如释重负,在吴底肩上拍了几下,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