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吴底的精准情报,东北民主联军集结14个团,在金家堡一带成功阻截87师,经过昼夜激战,歼敌4000余人,协同作战的两个团也在另一侧击溃了前来增援的91师一部。
一场大胜,迟滞了国民党军进击四平的步伐,为我军战略防御赢得了宝贵时间。
前线炮火连天,而200公里外的沈阳城里,马照跑,舞照跳,秦楼楚馆,夜夜笙歌。
爵禄俱乐部里霓虹闪闪,歌舞翩翩。从伪满时起,这里就被誉为“关东第一乐府”,当时的头牌舞女陈玉玲甚至有日本军方背景。光复后,虽然风光不复往昔,却依旧是上流社会的交际场。
饮酒作乐之外,这个鱼龙混杂的舞厅,还是黑市交易中心,中统、军统、共党、帮派、日本人、苏联人都在这里布下眼线,从情报军火到紧俏物资,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
纸醉金迷的舞池旁,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坐在吧台边,亮晶晶、水汪汪的明眸盯着手里摇晃的冰酒杯,妩媚一笑,摄人心魄。一身开衩旗袍将曼妙身材勾勒的凹凸有致,修长白皙的玉腿若隐若现。
“小姐,能请您跳支舞吗?”
“当然。”
沈雪卿的纤纤玉手刚搭到那位斯斯文文的绅士手上,就被一位膀大腰圆的军官“截胡”了。
这军官肥头大耳,系在腰间的扣子都快被撑破了,一只糙手抓住沈雪卿的细腕,对身后一挥,侍从便将刚才那位架了出去。
“好马配好鞍,美人当然得配英雄了,你说呢?沈小姐。”军官呲牙一笑,满口黄牙。
沈雪卿奋力将手从魔爪抽出,莞尔浅笑,“都是出来玩的。长官这是何必呢?”
欲拒还迎的模样让军官兴致大发,一把将沈雪卿拽倒舞池当央,搂过纤柔的水蛇腰,盯着V字领口若隐若现的嫩白酥胸,露出猥琐的色相。
不远处的沙发上,吴底看戏似的目睹着一切。纵然沈雪卿的倾城绝色也让他忍不住多瞧两眼,但他今天约的人,不是她。
国军在大洼的惨败最终被归结为上层军事决策失误,令87师孤军犯险,误入死地。但为了挽回颜面,报复中共,东北行营电令沈阳站:提前将此前攻打昌图、法库时俘获的二十几名共军战俘集中处决。
日前失踪的何文束、徐宗飞正是奉了文强之命前往法库接收战俘,而今行动提前,我党同志命在旦夕,上级通知吴底,尽快摸清战俘关押地点和处决时间,以便组织营救。
吴底刚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一蹿火苗恰好出现。他抬眼笑了笑,把烟凑近,嘬了一口,烟丝迅速烧红,冒出明明灭灭的点点火星。
面前的人恭维的憨笑几声,“吴科长,您久等了”
“周团长,快坐,我也刚到。”
吴底倒了杯酒,推到对方面前,“听说国军在前线攻城拔寨,拿下四平指日可待啊。”
“那是我们!那87师——”
周团长谨慎的张望四周,压低声量,“那87师都被共军包饺子了,上头气的骂娘。”
吴底弹弹烟灰,“嗐,这上面让干什么咱就干什么。出了事,个高的顶着。”
周团长尬笑两声,“吴科长,鄙人今天是有事相求。您的大名,我早就如雷贯耳了,听说在理会的龙帮主都是您给...”
吴底摆摆手,没让他再说下去,“说事,说事。”
“好!那我就直说了,我有个不争气的弟弟,伪满的时候在治安维持会当差,光复后被遣散了,想在军统谋个差事,您看...”
吴底顾自掫了杯酒,漫不经心的说道“周团长抬举我了,我干的是总务,不是人事。”
“吴科长,您就别谦虚了,就凭您在军统的关系,这不就是说句话的事吗?您放心,小弟决不让您白跑一趟。”
吴底把烟头捻灭在烟缸里,“周团长言重了,既然看得起我,我就跑个腿。”
听到这话,周团长一展愁眉,赶忙给吴底倒酒,连连称谢。
“哦,兄弟正好有一事儿,想跟您打听打听。”
“您说。”
“听说新1军打昌图的时候抓了些战俘。”
“抓了,十多个呢,后来在法库又抓了几个。”
“那是就地枪决了呢?还是收监了?”
“能杀吗?还指着从他们嘴里撬点共军动向呢,听说里头有个参谋长,差点让他咬了舌。”
“哟,这要是收监,可别关到我们站的大北监狱啊。”
吴底自言自语似的吐出这么一句,让周团长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奸笑着安抚道“您是怕一旦遇上共匪劫狱,不好交差吧。”
吴底无奈的点点头,胡诌道“这大北监狱现在由我代管,要是在我这丢了人...我这官怕是就当到头了。”
“不怪您怕呀,共军在北边打的那叫一个狠呐。”
“不过您放心,这批战俘没关在沈阳,而是在——营口。”
“营口?”
回去的路上,吴底很快理出了头绪。
这位周团长是新1军50师的,他的话应该可信,战俘被押往营口,而营口只有一所监狱——奉天第四监狱。该怎么拿到情报呢?
吴底正思忖着,突然车前闪出一个人影,他踩了脚急刹,差点撞到那人。
顺着明亮的车灯看过去,车前站着个女人。他缓缓神,下车查看情况。
“小姐,你没事吧。”
女人摆摆手,腿一软,瘫倒在吴底的身上,一身酒气。
次日一早,吴底在电话亭拨通了周团长家的电话。
“请转告周先生,事情办好了。”
当他回到家里,女人已经醒了,正在沐浴。
门锁转动的声音惊动了女人,她握起手边从厨房拿来的水果刀,迅速裹好浴巾,倚在浴室门后。
不过很快,女人就听到了轻轻地关门声。当她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房间已空无一人,桌上放着牛奶、面包,以及一摞大洋。
这应该是对昨晚差点撞到她的补偿吧。女人心想。
床只有半面躺过的痕迹,自己醒来时衣着完好,甚至连高跟鞋都没脱。女人确信,这个男人昨晚没有在此过夜。
醒来后,她仔细观察过这个房子,不算阔绰,但很精致,收音机、沙发、床品、挂画、钟表、窗帘没有一件便宜的。厨房没有使用的痕迹,说明他不做饭。推开窗能看见对面、楼下、转角的一举一动,却不易被别人观察到。
女人疑惑,这会是怎样一个人。这是她第一次对男人产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