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宇宙的理论有很多,最初的理论来源于宇宙空间的无限性。但我总觉得无限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个bug。
比如时间无限:一部永不停歇的随机打印机,最终总能敲出莎士比亚全传,不列颠百科全书、四库全书,甚至是我明天才能构思出来的一段儿文章。
而空间无限也一样:总会有一个地方有个一模一样的地球,地球上有个一模一样的我在做完全一样的事。也总会有个地方有个一模一样的地球,地球上有个一模一样的我在做不一样的事。有的地球上我是通信工程师,有的地球上我是特警卫天择……
只是无限就够头大的了,而最新的平行宇宙学说则把量子物理学也搅了进来。据说量子测量每进行一次,一个宇宙就会产生出新的分支宇宙。
以前我还相信什么穿越者的“外祖母悖论”,穿越者不能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外祖母,也不能改变历史走向,历史的结果总是殊途同归。
可自从有了平行宇宙理论,结果就不是这样的了。比如我穿越成了秦始皇,我做的第一个决定,伸个懒腰或者是不伸,打个呵欠或者是不打——无论如何,只要我做了这个决定,秦始皇乃至整个世界的一个分身,就被我领到另一条轨道上去了。
套用一句不讲理的话来说:穿越成你,与你何干!
如果把这几个平行宇宙理论套在一起,那就更乱套了。这种无穷大互相嵌套的问题,就像一个无限宇宙套娃。不同的宇宙可能处于同一空间体系,但时间体系不同;也可能处于同一时间体系,但空间体系不同。有的宇宙遵循相同的物理规律,有的宇宙甚至连基本的物理规律都不同。
很多物理学家坚信平行宇宙的存在,而且平行宇宙之间还会相互影响,所以就产生了无数的可能性——在一个宇宙里,人类并未出现,恐龙仍统治世界;在另一个宇宙里,人类正和恐龙一起吃着火锅唱着歌。
每个事件都可能有无数个版本,特定情况下,甚至可以通过爱因斯坦-罗森桥到达另一个平行宇宙。
我再次对比了现实和记忆中这两个世界的异同之处,更加坚信自己就是工程师卫天择,只是意识不知为何穿越到了这里,注入了这个特警卫天择的身体里,如此而已。
我和老焦说出了我的想法,然后长吁了一口气道:“既来之则安之!管他特警还是工程师,从我来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要换一个剧本了,我只做我自己就是了。”
说罢,我向老焦伸出手去,郑重地道:“来,重新认识一下,在下卫天择,请多指教!”
老焦愣了一下,旋即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正色道:“焦常雨,幸会幸会!”
我俩对视了片刻,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个超级英雄的漫画,里面就有很多宇宙,一个个的都有编号。老焦,知道你们这个宇宙的编号是多少吗?”我问道。
老焦看着我,眼神就像看着个白痴:“来,先说说你那个世界的编号是多少?”
我这才回过味儿来,呵呵傻笑了几声。
老焦叹了口气:“就神经兮兮这一点来说,你还是很像他。”
“像就像吧,没准儿哪天他的记忆恢复了,也未可知。”
老焦看了看时间,示意我们该撤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做了一件蠢事。
有个僵尸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一时脑子进水,掏出了那把大威力“蛮牛”手枪,老焦刚说了声“别……”
“砰”的一声,我已扣动了扳机,那个僵尸立马被轰得飞了出去!尽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这枪巨大的后坐力仍然差点儿伤到我的手腕,枪声也大得出奇。
“开枪……”老焦这才吐出后两个字儿。
巨大的枪声立刻引来了大批僵尸,我和老焦背着大包小包撒丫子就跑,拼了老命一路狂奔,跑了好久才甩掉他们。
回到住处之后,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差点儿把肺子都吐出来了。老焦状态明显比我好得多,还不停在一旁幸灾乐祸:“你个二百五,乱开什么枪!拿着这么多东西,咱慢慢溜达回来不好吗?”
我摇摇头:“他奶奶的,这枪也太吓人了,我驾驭不了,还是给你吧。”
不过话说回来,能背着这么多枪支弹药一路狂奔,这改造过的身体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这要是以前,差十几米赶公交车,我空着手都不带跑的,宁可等下一辆。
“明天好好教教老子用枪。还特警呢,什么技能都忘了。”我说道。
胡乱吃了些东西之后,我和老焦拿了几瓶啤酒,坐在二楼露台上小酌。
“老焦,你说我的意识跑这个世界里来了,那原来那个世界里,我还存在吗?在那里,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也许吧。”老焦答道。
“有没有可能你认识的卫天择和我互换了意识呢?”
“你最好不要这么想。按医院的记载,这边的卫天择先被执行了清空大脑的操作,之后你才过来,如果互换了意识,那边的你恐怕就是植物人了。”
“倒也是。特警卫天择和工程师卫天择,也许就是同一个人在不同分支宇宙中的存在吧,说不定在某个分支里,我还当过皇帝呢!”我笑道,“说起皇帝,历史上记载,好多帝王出生时都是电闪雷鸣,天有异象。你想想,据医院记载,我手术那天也有异常电力中断,之后我就醒了。这两者应该有关联吧?也许我就是来统一这乱世的呢。”
“醒醒吧你。”老焦和我碰了下酒瓶,大笑道,“皇帝不见得,但这僵尸之乱,和你到来的时间倒是接近,难不成说明你是个扫把星?”
我郁闷道:“还真是晦气,一来就赶上这事儿,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既来之,则安之。”
我叹了口气,喝了一口啤酒:“其实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怎么样才能回去。但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先活下去再说吧。”
“在你那个世界里,有人和我长得一样吗?”老焦点上烟,使劲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我瞥了他一眼道:“没见过。也许在那个世界里,咱俩之间没有交集吧。”
夜风微凉,老焦已经干了最后一口酒,回去睡了。我一个人在露台上,手握酒瓶,心下十分茫然。
回去?如何来的都不知道,如何能够回去?所谓的平行世界穿越本身就是不完备的理论,我也不是物理学家,难道我还能造出个什么爱因斯坦-罗森桥穿回去吗?我的躯体还在那个世界吗?是植物人,还是已经被装到一个小盒子里面了?
不知不觉,我手握酒瓶,昏昏睡去。
又做梦了。小家伙正在地上玩耍,他妈妈在旁边含笑看着他。画面又一换,小家伙好像变小了,正在蹒跚学步,他妈妈在背后虚扶着他,正鼓励着他往前迈步。屋外几个怪异的黑影正在接近,危险即将来临,屋内却欢声笑语,毫无察觉。我在画面外急得直蹦,想要警告她们,却一声也发不出来。
猛然惊醒,我额头上冷汗淋漓,抬头望去,但见夜空深邃,繁星点点。
“老子一定会想到办法回去的!”我暗暗发誓,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灰太狼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