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
司九音拎着书包，走出校门。
站在路边，扫了眼周边。
没看到薄西晏的身影，倒是看见司家的车。
司听山正站在窗外，手里拎着一个小蛋糕，表情温柔宠溺地和司千雪说话。
不知说了什么，司千雪高兴得往他怀里凑。
俨然一副父慈女孝的幸福画面。
司机转身去开车，抬眸正好也看见不远处的司九音，眼底掠过一丝惊诧，小声提醒：“董事长，是大小姐。”
司听山回头望去，看见司九音的瞬间，脸上笑容顿时僵硬住。
只见司九音站在路灯下，身姿绝尘，肌肤冷白，出挑的容貌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
身影孤零零的，像是找不到去处。
哼。
离开司家，什么都不是。
“爸爸……”
司千雪将蛋糕递给司机，亲昵地挽住司听山的手，娇声道：“姐姐在那儿，我去叫她一起回去吧？”
话音落，司千雪便拉着司听山，走到司九音身前，温柔出声。
“姐，别跟爸爸置气了，回家吧。”
姐？
司九音冷眸投射过去，脸上浮着几分不悦，懒洋洋道：“脸皮够厚的，谁是你姐？！”
司千雪心脏一哽，眼睛微红起来。
见状，司听山立刻将司千雪拉到身后，眼神冰冷地瞪着司九音：“你说什么？”
刚才他就听说，司九音仗着自己司家大小姐的身份，在学校处处给千雪难堪，还当着众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千雪不计前嫌，肯低下身段劝她回家，她就该千恩万谢地。
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知好歹。
“爸，姐她不是真的要惹你生气的，就让她回家吧。”
司千雪抱着司听山的手，撒娇轻轻晃了晃。
司听山垂眸，看见小女儿期盼的目光，眼神温和下来，终究是不忍心拒绝。
“让她回家也不是不行，但她得给你道歉！”
“爸爸……”
“千雪，你不用再为她说话。”司听山打断司千雪“求情”的话，厉声道：“司九音，听见吗？”
司九音将外套披在身上，双手插兜，听见司听山的话，视线缓缓抬起。
看了几秒，嘴角牵起一抹极致讽刺的笑容，懒洋洋道：“你们父女俩，在我这儿唱双簧呢？！”
“……”
看见司九音这副不咸不淡，清冷不服的模样，司听山呼吸一窒，无名旺火熊熊燃烧。
“姐姐，我和爸爸是真心邀请你回家的。”司千雪吸了吸鼻子，软声道。
真心？
“如果我没记错，上次离家时我就说过。谁让我回去，谁就是孙子。”
司九音看向司千雪，语气冷淡，“是你想当我孙子，还是想你爸当我孙子？！”
“司九音！”
“没聋，用不着那么大声。”
司九音目光彻底冷下来，“说完了吗？说完了滚！”
“……”
司听山气急败坏，握紧十指，差点没忍住往司九音脸上扇去。
若这不是校门口，他非要好好教训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不可。
“司九音，有你哭着求我的那天！”
司听山抓住司千雪的手，气愤道：“千雪，我们走，让她自生自灭！”
“爸爸……”
司千雪假装挣扎，坐上车后，不忘探头看了眼路灯下孤寂的身影，眯了眯眼。
没人要的小可怜。
十几秒后，车子从司九音面前，扬尘消失。
刚才发生的事，被路过的几个同学看到。
“网上传，是她因为进校找关系的事，惹怒了她父亲。现在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司九音真为了进圣高，做了那种事？”
“是不是，不是一目了然吗？”说话的是A班的学生，也是司千雪的好友之一，“我们司千雪虽然不是司家血脉，可人家踏实学习，处处优秀，比司九音不知道好多少倍。”
几分钟后。
司九音被亲生父亲，扔在大路上的视频，迅速在学校论坛发酵。
视频中，司千雪以德报怨，低声下气恳求姐姐回家，反而被司九音为难。
帖子下面，一堆人开始心疼司千雪，辱骂司九音。
——
薄西晏下车。
扫了一圈，才在学校一旁的大树下，找到蹲在角落，缩成一团的司九音。
女孩儿抱着书包，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清冷的路灯落在她身上，衬出几分凄凉落寞感。
薄西晏不由得想起，昨晚她蹲在墙角，红着眼的可怜样。
“小朋友是在扮演蘑菇吗？”
薄西晏走上去，单腿蹲在她身前，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听见声音，司九音慢慢抬起头，脸色有些惨白，抿着唇瓣道：“你迟到了。”
“两分钟。”
这埋怨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可怜？！
表情也不对劲。
薄西晏剑眉微蹙，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嗓音低哑：“抱歉，有点堵车。”
司九音站起身，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周身的气压很低。
薄西晏勾唇，小朋友生气了。
需要哄。
薄西晏拿过她手中的包，递给一旁目瞪口呆，怀疑人生的留白，低笑了声：“这次是叔叔错了，向小九儿道歉。”
听见男人温柔的声音，司九音漂亮的眉梢动了动。
“有点凉，先回车里，好不好？”
司九音深冷的目光，有了一丝光芒，翘起纤长的睫毛，看他一眼，有点小傲娇：“下次迟到，我就不等你了。”
“呵。”
薄西晏敲了一下女孩儿光洁的额头，松了口气，无奈又宠溺。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小朋友，还挺难哄。
——
车里。
司九音低垂着眸，安静地窝在后座，眼睛无光地看向窗外。
从刚才开始，薄西晏就发现了她不对劲。
男人将手中的资料盖上，放在一旁，指腹轻轻将她额前的碎发挑开，低沉浑厚的气息，朝她逼近，“怎么，还在生叔叔的气？”
司九音下意识抬头，徒然对上他眼底恣意勾人的目光，心脏突然失控一般，狂跳几下。
薄西晏靠她太近，独属于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清香，在鼻尖化开，冲击着女孩儿一向冷静的理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