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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蜀国皇帝刘备之子刘理,本以为可以做个清闲王爷,享受荣华富贵,妻妾成群;谁知此刻正在宋国做质子,大宋皇帝竟然是赵匡胤……刘王爷顿时风中凌乱,这和自己熟知的历史不一样啊!随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越来越多的秘密被解开,原来在被雪山阻隔的对面有野心勃勃的大秦帝国,中原大地汉唐对峙,蒙元铁骑横扫北疆,李世民、朱元璋、成吉思汗、嬴政等历代帝王共聚一堂,逐鹿天下……刘王爷怀着巨大的压力对赵匡胤说:“把你女儿嫁给我,咱们蜀宋从此一家人。”赵匡胤大笑:“一个不够,朕要嫁给你俩!”
主角:刘理,刘奉孝 更新:2023-03-11 13: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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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理,刘奉孝的其他类型小说《十朝争霸》,由网络作家“踏歌远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成蜀国皇帝刘备之子刘理,本以为可以做个清闲王爷,享受荣华富贵,妻妾成群;谁知此刻正在宋国做质子,大宋皇帝竟然是赵匡胤……刘王爷顿时风中凌乱,这和自己熟知的历史不一样啊!随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越来越多的秘密被解开,原来在被雪山阻隔的对面有野心勃勃的大秦帝国,中原大地汉唐对峙,蒙元铁骑横扫北疆,李世民、朱元璋、成吉思汗、嬴政等历代帝王共聚一堂,逐鹿天下……刘王爷怀着巨大的压力对赵匡胤说:“把你女儿嫁给我,咱们蜀宋从此一家人。”赵匡胤大笑:“一个不够,朕要嫁给你俩!”
毫无疑问,宋妓的歌舞天下第一。
生长在江南水乡的女子钟灵毓秀,明眸皓齿,唐国诗人杜甫就曾经作诗夸赞“隔户杨柳若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
临安府作为宋国都城,更是美女云集,满城春色,闹市中青楼勾栏,鳞次栉比。
凤仪阁作为临安府三大青楼之一,每年都会引得各国商贾名流纷至沓来,争相一睹美人风采。
“跳得好,赏!”
风姿绰约的花魁一曲舞罢,引得满堂喝彩,坐在楼上雅间的刘理也跟着击掌叫好,自怀里掏出一张钱票丢了下去。
“花魁姑娘舞姿虽美,但形单影只,略显冷清,再来几个舞伴岂不美哉?”
风韵犹存的鸨母扭着腰肢上前捡起钱票瞄了一眼,看到“一百两”的面值,顿时笑容满面的挥手招呼。
“再来几个姑娘给公子献舞。”
立刻有几个肤若凝脂的女子迈着婀娜的步伐登上舞台,翩跹起舞。
但刘理并不满意,蹙眉道:“本公子的赏钱只能加三五个姑娘么?”
鸨母陪笑,扭头招呼:“再来几个。”
又有四五个粉妆玉琢的姑娘登台,并不算大的舞榭看起来已经有些拥挤。
刘理却依旧不满意:“不够。”
鸨母的笑容缓缓褪去:“区区一百两银子,公子有些强人所难了,凤仪阁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凤楼窑子。”
刘理击掌大笑:“哈哈……一百两银子?小爷何曾这般吝啬?你再看看。”
鸨母一脸疑惑的从袖子里抽出刚塞进去的银票,仔细端详了起来。
只见上面清晰的印着【乾坤钱庄票据:黄金一百两,凭票支取,伪造必究】等文字。
“一百两黄金……”
鸨母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凤仪阁贵客虽多,但出手如此阔绰的却没见过。
楼上的刘理露出得意的笑容:“是否强人所难?”
“姑娘们,都给我出来……”
鸨母定了定神,扯着嗓子高呼:“所有姑娘都出来给公子献舞,台上满了就给老娘在台下跳。”
不过片刻功夫,凤仪阁里的近百名姑娘迈着婀娜的步伐走了出来,将偌大的厅堂站的满满当当,
正在凤仪阁里欣赏歌舞的商贾名流纷纷侧目,不知道这公子是何来头?一出手居然就是一百两黄金。
“啧啧……一百两黄金,这可是中等商铺一年的收入,莫非家中产矿?”
“就算家里有金山银山,怕是也经不住这般挥霍,除非他爹是皇帝!”
“花一百两黄金看青楼女子群舞?多半是脑袋被驴踢了。”
满堂宾客一片哗然,哂笑声此起彼伏,既然有人出风头,大伙也乐得看热闹。
刘理对七嘴八舌的议论置若罔闻,走出雅间来到雕栏前驻足,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大笑着撒了下去:“接着奏乐接着舞!”
满堂一片惊呼,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欢呼着、蹦跳着,仰着头、举着手去抢漫天飘洒的银票。
“发财了……我抢了张五十两的银票!”
“我这张一百两,这公子是财神爷派来的散财童子吧?”
“我抢了两张一百的,这哪是散财童子,分明就是财神爷嘛!”
满堂嘲笑变得雅雀无声,大部分商贾的脸色都惊讶的白了。
目测他们眼中的败家子至少撒了近百张银票,即便按照每张五十两计算,那也是五千两的巨资。
如果一百两和五十两的各占一半,再加上赏赐给老鸨的一百两黄金,这败家子抬手就送出了一万两的天价赏银。
就算凤仪阁贵为宋国三大青楼之一,门庭若市,要赚够一万两银子也需要半月的时间。
刘理笑着招手带动气氛:“姑娘们跳起来,跳得好了还有赏。”
凤仪阁大堂里的近百名女子疯了一般翩跹起舞,甚至就连鸨母也加入进来。
顿时有人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叫嚷:“你们凤仪阁生意还做不做?来几个婊子陪老子饮酒。”
刘理冷哼一声:“今天小爷包场了,欣赏歌舞的随便,喝花酒狎妓的改日。”
“有钱就了不起啊,我看你是讨打!”
看到刘理身边只有两个随从,一帮忍了许久恨得牙根痒痒的公子衙内摩拳擦掌,围上来准备以多欺少。
刘理扫了一眼身边的随从,耸肩道:“张统领?”
这名虎背熊腰的青年当即挺身向前,自怀里掏出一枚令牌晃了晃,厉声道:“我乃禁军统领张宪,奉旨护卫梁王爷,谁敢无礼?”
顿时满堂哗然,由惊讶变成了惊吓。
“啊……他爹竟然真的是皇帝,怪不得挥金如土!”
“贵为王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来这种烟花之地?”
“咱们大宋只有四位王爷,晋王、魏王、燕王、秦王,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梁王?”
刘理听到了议论声,背负双手高声道:“我乃蜀国皇帝刘玄德三子,梁王刘理刘奉孝是也!”
“原来是刘备的儿子,惹不起啊惹不起!”
“怪不得挥金如土,原来花的是蜀国百姓的民脂民膏!刘玄德英雄一世,竟然生了这等儿子,真是虎父犬子!”
“别发牢骚了,赶紧走吧,小心被禁军抓进大牢,隔壁王屠夫可是一直惦记你婆娘呐!”
大部分人悻悻的的离开了凤仪阁,但还是有一些文人打扮的儒生留下来陪着刘理欣赏凤仪阁的歌舞。
这场舞会一直持续到深夜方才作罢。
鸨母吩咐凤仪阁最美的花魁白玉京服侍醉醺醺的小王爷入寝,五十名禁军在子时将凤仪阁团团围住,保护蜀国王爷的安全。
一名依依不舍的书生边走边吟诵:“挥金如土小梁王,醉生梦死刘奉孝!投胎是个技术活,选爹当选刘玄德!”
自此,刘理在临安府名声鹊起,世人皆知蜀国小梁王一掷千金,刘奉孝挥金如土。
“小王爷,醒醒,日上三竿了。”
次日天色大亮,门外响起少年随从的呼唤声。
头脑昏沉的刘理这才在花魁的闺房中缓缓坐了起来,嘴里呢喃一声:“这一夜可真快。”
凤仪阁的花魁白玉京笑靥如花的走上前来服侍刘理更衣,“后厨已经为小王爷准备了可口的饭菜。”
“赏!”
刘理自袖子里掏出仅剩的一张三百两银票递给了花魁,朝门外的关索吩咐道:“维之,小王身上没钱了,你再回府取一万两银票过来。”
“又是一万两……”
饶是白玉京贵为宋国三大花魁之一,听到此话也是头脑发懵,嘴唇发干。
皇帝的儿子就这么任性?
怪不得世人都抢着做皇帝,简直是为所欲为!
“小王爷尽管在凤仪阁里玩乐,玉京日后只陪在你身边,再也不理凡夫俗子。”
白玉京温柔的挤进刘理的怀中,含情脉脉的说道。
门外的关索笑嘻嘻的道:“白姑娘对不住了,醉月楼的花魁秦时月数日后要选赎身之人,我家小王爷用过早膳就去那边探探路。”
白玉京满脸失落,不甘心的跪在刘理面前,梨花带雨的央求:“小王爷,妾身已经委身于你,请小王爷为玉京赎身。”
不等刘理开口,关索抢着道:“人家秦时月可还是处子之身,不是什么人都能跟我家王爷的。”
白玉京委屈的道:“玉京也是卖艺不卖身。”
刘理抬手阻止了争辩的两人,悠然自得的道:“去问问鸨母需要多少银子赎身,能够集齐宋国三大花魁也算是一桩美谈。”
白玉京喜出望外,立即喜滋滋的下楼找鸨母商量去了。
十七岁的关索挠挠头道:“奉孝兄不嫌白玉京年龄大么?”
“才十八而已。”
“说大也不是太大,但不算昨夜侍候奉孝兄,只怕此女早非处子之身。”关索满脸遗憾的摇摇头。
刘理哑然失笑,抬手摸了摸关索的脑门:“维之你脑子有毛病吧?跑到青楼里来找处子之身?那秦时月也未必就是真的处子之身,风月场上的话听听就行。”
关索作为刘理的亲从,自从三年前就跟随刘理来到临安,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劝谏这位蜀国的皇子堕落于声色犬马,否则将来回到巴蜀少不了挨老爹的骂。
“收青楼女子在身边,传到成都,只怕会惹得陛下震怒,也有损皇子威仪。”
刘理长叹一声,凄然笑道:“不知者以为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知我者方知我是送到宋国的质子,天知道哪天就会丢了性命!我那慈祥的父皇心里只有霸业,又怎会在乎我做什么?”
刘理是三个月之前穿越到这个世界的。
当意识到自己成为了蜀国皇帝刘备的三子之时,刘理喜出望外,对于穿越的恐惧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生自己只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实习律师,业余写点历史小说,终日为了生活疲于奔命。
现在变成了皇子,就算将来不能登基称帝,至少也可以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吧?
可惜三个月下来,刘理并没有发现自己的金手指,系统、灵境、白胡子老爷爷什么的统统不存在!
“好吧,至少我熟悉历史。”
无奈的刘理安慰自己,熟知历史走向也算是巨大的优势。
但当刘理弄清了自己的处境之后,顿时懵逼了。
三年之前,楚帝熊侣联合吴帝孙权,各自派遣三十万大军,两路伐蜀,成都震动。
为求自保,刘备遣使到临安向宋帝赵匡胤求救,赵匡胤答应了蜀国的请求,但希望刘备派遣三个儿子中的一个来临安“交流两国文化”。
迫于局势,刘备只能指定时年十五岁的梁王刘理前往临安与宋国“交流文化”。
“熊侣、孙权、刘备、赵匡胤四个人居然处在同一个时期?简直比关公战秦琼还要离谱!”
刘理懵圈过后很快明白了过来,自己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世界,这不是正儿八经的历史时空!
“赵匡胤既然都和刘备生在同一时代了,只怕也少不了李世民、朱元璋吧?”
可惜穿越的时间太短,并没有继承前身全部记忆的刘理对这个世界只是略知一二,只知道这世界很大很大,秘密很多很多……
作为一个质子,还轮不到刘理考虑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国家,他首先要保证自己能够活下去。
天下没有永恒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刘理深知有朝一日倘若宋蜀之间产生了利益冲突,自己必然会被拿出来当做棋子,是生是死,全凭赵匡胤一句话。
赵匡胤派了年轻的禁军统领张宪带领三百名禁军“保护”刘理,就连上厕所都是寸步不离,想要逃跑根本是痴人说梦。
最近一个月的时间,刘理耳畔总是莫名其妙的响起一句声音:“请设法提高名声,当你的名声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就会激活隐藏能力。”
“隐藏能力?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刘理欣喜若狂,虽然不知道能够激活什么样的隐藏能力,但至少有了方向。
管他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武力,还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智谋,亦或是统领千军万马的统帅能力,或者是治国安邦的政治能力……获得哪样都算是白赚的!
提高名声说起来容易,但真正实行起来,刘理才发现简直难如登天。
作为质子,刘理虽然可以在临安城自由走动,但那些高官名士为了避嫌,俱都想方设法的躲着他,想见个名人比见个鬼都难!
连名人都见不到,谁又去帮刘理扬名立万,名动四方?
刘理也曾经试着剽窃诗歌,盗了李白、杜甫等人的佳作署名刘理,某日在路边茅厕里发现被当了厕纸。
后来刘理才知道,被冰山阻隔的北方有块叫做“中原境”的大陆,在中原境之中有个国力强大的唐国,唐国大诗人李白、杜甫早已名扬天下。
刘理苦笑:“呵呵……这乌龙闹得!”
后来刘理某位官员门前撞见了官拜礼部员外郎的宋国大诗人苏轼,又知道了辛弃疾、李清照……
李白、杜甫、苏轼、辛弃疾、李清照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天知道还有哪些文豪活在当下,想要剽窃一首脍炙人口的诗词,刘理觉得难度不亚于买彩票中奖。
刘理彻底放弃了这条路,“既然扬美名难如登天,那就试试扬恶名?”
反正耳畔声音说的是让自己提高名声,恶名传开了也算是名声吧?
刘备把儿子送到临安做人质,心中有愧,只能用金钱弥补,三年来至少派人给刘理送了价值三万两银子的财物。
赵匡胤为了向刘备示好,让天下人相信把蜀国的皇子留在临安,真的只是为了“交流两国文化”,三年来至少赏赐了刘理价值五万两的金银珠宝。
蜀吏记载:“小梁王待遇之厚,宋国无出其右。”
而以前的刘理生性节俭,为人谨慎,把这些钱财几乎全部存进了钱庄,方才成就了今日“挥金如土小梁王,醉生梦死刘奉孝”之名。
刘理打定主意后,派人星夜赶往成都向刘备哭穷,说自己遇上了麻烦,需要一大笔钱来摆平。
刘备毫不犹豫的派人送到临安两千两黄金,刘理喜滋滋的存进了宋国最大的“乾坤钱庄”,体会着作为皇帝儿子的快感。
饥肠辘辘的刘理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坐在了凤仪阁为自己准备的早膳前。
也不知道是凤仪阁的厨子手艺了得,还是昨夜纵欲过度,刘理风卷残云,吃的不停打嗝,方才作罢。
“王爷,母亲答应给我赎身了,不过要一万两白银。”
白玉京说话的时候眼神中透着担忧,一万两银子的赎金虽然不能称之为天价,但却也是不菲。
不过,小王爷昨夜为了看歌舞便豪掷万两白银,只要他看得上自己,这点赎金想来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刘理看着白玉京楚楚可怜的眼神,缓缓点头:“本王答应,但有两个条件。”
“小王爷请讲。”
跟在白玉京后面的鸨母立刻跳了出来,脸上笑的如沐春风。
白玉京已经十八岁了,对于名流骚客的吸引力正在下降,凤仪阁已经培养了接班人,倘若能把白玉京卖到一万两白银,做梦都会笑醒。
“第一,命人在临安城各处广贴告示,好让宋国子民知道凤仪阁花魁白玉京被蜀国梁王刘奉孝以一万两白银赎身。”
刘理抛出了第一个条件,意图继续制造轰动,提高自己的名声。
能把花魁卖到一万两也可以抬高凤仪阁的身价,鸨母自然求之不得。
“小王爷直管放心,民妇一定照做。”
“第二个嘛!”
刘理把目光扫向了身边十七岁的关索,“让我的兄弟选一个中意的姑娘,本王一块赎了。”
关索是蜀国大将军关羽的三子,因为自幼习武,年龄又与刘理相仿,因此被刘备派遣随行出使宋国“交流文化”,充当贴身保镖。
三年来关索几乎与刘理形影不离,两人情同手足,因此私下里以兄弟相称。
既然是好兄弟自然要有福同享,刘理岂能独享美色,而让生性风流,自号“花关索”的小兄弟干瞪眼?
关索闻言喜出望外,喜滋滋的冲下楼去,不大会功夫扛来一个二八妙龄的豆蔻女子:“奉孝兄,我就要她了。”
刘理仔细打量了下这个少女,虽然略逊白玉京,却也是极品尤物,“花关索”的眼光果然又狠又准!
“请问姑娘芳名。”
刘理拿起手帕轻拭嘴角,莞尔笑问。
少女肃拜施礼,怯生生的道:“小女名唤戚灵薇。”
鸨母几乎哭出声来,捶胸顿足的道:“哎呦,关小爷你这不是要我们凤仪阁的命么,薇儿是准备接替玉京做花魁的。”
“我不管,我就看上她了!”
关索又重新一把搂住娇嫩的戚灵薇,“君子成人之美,奉孝兄应该会成全小弟吧?”
刘理瞄了鸨母一眼:“开价。”
鸨母思忖片刻,咬咬牙道:“八千两再也不能少了。”
一直站在旁边侍候的白玉京开口了:“母亲,你这也未免太狠了吧,两年前你买灵薇只花了五十两银子,这狮子大开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好啊,白玉京,你这是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子向外拐。”鸨母气得牙痒痒。
白玉京挺胸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今日起玉京便是王爷的人,自然要帮王爷说话。”
“言之有理!”
刘理有点欣赏这个青楼女子了,不管她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是个会来事的聪明女人。
鸨母跺跺脚,伸出了五根手指头:“五千两,一文也不能少了!”
“一千两。”
白玉京直接上阵帮自家男人砍价,“多一文也不出。”
鸨母有点气急败坏,叉着腰道:“白玉京,你的赎身契还没拿到呢,惹急了老娘多少钱也不卖了。”
“不让我赎身,我便绝食自尽。”
白玉京针尖对麦芒,寸步不让。
刘理看到画风有些不对了,急忙打断两个女人的争吵:“两千两如何?”
白玉京有些心疼,忍不住轻轻拽了拽刘理的袖子:“王爷,你赎我已经花了大价钱,妾身实在不忍心再让你被坑。”
“算我养了个白眼狼,民妇给小王爷一个面子,戚灵薇赎身价两千白银。”
鸨母唯恐刘理反悔,急忙答应下来,“一手交钱一手交契。”
“今日一大早我去逛街,听说小王爷昨日在凤仪阁豪掷万两白银?”
看到关索满面春风,风风火火的进了梁王府,前些日子奉命来送黄金尚未离开的马谡急忙上前扯住袖子追问。
“嗨……咱家王爷有的是钱,区区一万两而已。”
关索心不在焉的跟马谡搭着话,进了刘理的房间把马谡关在了门外:“奉王爷之命回来取银票,有劳马参军门外等候。”
马谡知道关索和刘理的关系,便纳闷的在门外等候,片刻后便看到关索拿着一叠银票走了出来。
“又回来取钱?”
马谡心疼不已,“一万两白银可是五千将士一个月的军饷。”
“有钱。”
关索得意的拍了拍手里的银票,“小王爷有的是钱。”
马谡企图劝住关索:“有钱也不能这样挥霍,陛下知道了定然龙颜震怒。”
关索耸耸肩:“我劝过,小王爷不听。”
“小王爷从前生性节俭,不近女色,为何近来性情大变,定是受你教唆。”
马谡急眼之下迁怒关索,“我听府里的下人说你自号花关索,平日留恋于青楼勾栏 ,定是你把小王爷教坏了。等我回到巴蜀,定当向君侯禀明此事。”
关索大怒,一把拽住马谡衣襟:“马幼常,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说我关维之喜好女色我不否认,但要是说我带坏了小王爷,在我父亲面前搬弄是非,我决饶不了你!”
“梁王是否受你教唆,带我一问便知。”
马谡也算是粗通武艺,再加上年龄比关索大了七八岁,正值盛年,站在人群中个头也是鹤立鸡群,因此并不惧怕关索的威胁。
“哼!”
关索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马谡紧随其后。
看守“梁王府”的禁军只负责盯紧刘理,因此关索、马谡等随从可以自由出入,随意行走。
两人翻身上马,一前一后,穿过繁华的街道,小半个时辰后便抵达了凤仪阁。
关索来到刘理面前耳语一阵,刘理微微颔首,目光扫向马谡。
“马幼常,你是来劝小王的么?”
马谡施礼道:“臣马谡见过小王爷,听闻你昨日在凤仪阁豪掷万两白银……”
刘理目光一沉,冷声道:“本王为了蜀国的安危,在临安一待就是三年,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轮得到你管?”
关索在旁边补刀:“小王爷的职责是交流两国文化,歌舞也算是文化的一种,小王爷欣赏歌舞、买个舞姬有何不妥?”
刘理对关索的见解很满意,点头道:“琴棋书画,歌舞诗赋,皆谓之文化。本王还准备带着凤仪阁的花魁回我们蜀国传播宋舞呢,你敢阻我?”
马谡无奈的拱手道:“小王爷,要打仗了!战事一起,钱粮靡费巨大,不能如此挥霍啊!”
三年之前,因为刘理来到宋国做人质,赵匡胤派出大将曹彬、宗泽、韩世忠兵分三路,出兵五十万,趁着吴楚联军夹攻蜀国之际偷袭吴国,深入吴境五百里,逼得吴将周瑜、陆逊撤兵御敌,蜀国之围遂解。
自此之后,蜀宋两国进入了蜜月期,但吴宋却结为了死仇。
吴帝孙权扬言:“我吴国一日不灭,便与宋国一日不两立!”
自这次战争之后,南方境进入了相对安定的时期,各国虽然偶有摩擦,但并未酿成重大冲突。
看到马谡一脸凝重的表情,刘理猜测他应该知道一些内情,但这家伙在临安呆了足足十天,却对自己只字未提,显然是打算瞒着自己。
看来多半会有大的战事爆发,也不知是蜀国与吴国还是楚国,但不该是南方最强大的霸主明国,目前来说蜀和明还不是一个量级……
刘理微微颔首:“小王心中自有计较,你回去吧!”
战争愈来愈近,自己更要及早激活隐藏能力,争取早日离开临安城,否则作为刘备的儿子,一旦战事爆发,怕是难以置身事外。
关索把拿来的银票清点了下,两张五千两、两张一千两,总计一万二千两,毫不犹豫的塞进了鸨母的怀里。
“喏,赎金在此,卖身契何在?”
鸨母笑逐颜开,确认了银票无误之后,立即扭着腰肢上了楼:“小王爷稍等,民妇这就去拿契约。”
白玉京与戚灵薇一起磕头拜谢:“多谢小王爷赎身。”
刘理点点头,吩咐道:“马上去收拾行囊,随小王回府。”
一万二千两银子买了两个青楼女子,马谡的心几乎在滴血,作揖道:“既然小王爷不需要微臣出力,那马谡就此别过,克日启程返回成都向陛下复命。”
“马参军……本王还是有需要你出力的地方。”刘理轻唤一声。
马谡心中微微一动,看来自己在小王爷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不至于完全无视……
“请小王爷吩咐。”
刘理清了清嗓子道:“有劳马参军回去后告诉父皇,就说你送来的两千两黄金已经被本王花完了,让他派人再送三五千两黄金到临安。”
“唔……”
马谡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刘理的视线中。
“哈哈……”
关索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上前揽着刘理的肩膀道:“奉孝啊,你是真的变了啊!从前的你知书达理,待人谦虚,如今怎么变得如此刁钻起来?”
“穷则思,思则变,变则通。”
刘理觉得没必要解释太多,就算关索绞尽脑汁也猜不到真相,既然如此何必多费唇舌
关索也懒得多问,大步流星的追上戚灵薇帮她收拾细软行囊去了。
白玉京是凤仪阁的花魁,已经名满临安三四年,因此积攒了颇多的财物,而且还有两个属于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叫春桃,一个叫夏荷。
夏荷去街上雇了一辆马车,凤仪阁里的伙计帮忙,费了好大功夫才全部装进车里。
“回府。”
刘理钻进来时乘坐的马车,关索亲自驾驭,白玉京和戚灵薇共乘一车随后,两个丫鬟步行,一行六人启程返回梁王府。
一直事不关己的张宪翻身上马,控辔随行,而五十名禁军在天亮的时候已经悄然撤退。
张宪相信自己的能力,在自己狗皮膏药的盯梢下,这位蜀国的皇子想要逃出临安简直是痴心妄想,大白天的没必要兴师动众。
梁王府距离凤仪阁十里路程,马车穿过游人如织的街道,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雕梁画栋的王府门前。
“哇……好大!”
十五岁的戚灵薇看到富丽堂皇的王府,忍不住发出惊叹。
关索得意的笑:“我们王府里的东西,就没有小的,日后你就知道了。”
这座王府本来是赵匡胤给长子赵德秀建的“滕王府”,只是赵德秀还未成年便夭折,因此一直闲置。
刘理入质宋国后,赵匡胤为了向蜀国君臣示好,就把这座府邸改成了“梁王府”,让刘理在此起居,并派遣年轻的禁军统领张宪昼夜“保护”这位贵客。
王府中有二十名婢女,二十名仆从,都是刘理从蜀国带来的。
赵匡胤曾经赏赐给刘理五十名婢女五十名家丁,被刘理婉言谢绝,门外有禁军把守就足够烦人了,刘理可不想再让身边遍布眼线。
白天很快过去,华灯初上。
关索草草的填饱肚子,便猴急的抱起戚灵薇回了自己的房间。
刘理笑着拥了白玉京前往自己的卧房:“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也不能闲着。”
“妾身但凭王爷吩咐。”
白玉京羞赧的点点头,任由刘理将自己抱起来丢在软绵绵的床榻上。
一番云雨过后,天色尚早,刘理难以入睡,便穿上衣服下了床榻。
白玉京习惯了夜生活,更是睡意全无,穿上衣服跟着一块下了床,云鬓半披,更添妩媚。
“王爷睡不着,妾身为你抚琴一曲如何?”
白玉京知道人家花万两巨资赎自己回来不只是陪着睡觉的,而是给生活增加情调,陶冶情操的。
“随我来。”
刘理起身带着白玉京来到了宽敞的书房,正好边听曲子边记录下今天获得的消息。
“夏荷,把我的琴抱来。”
白玉京朝一直候在门外的婢子吩咐一声。
片刻之后,十四岁的夏荷抱来一把精致的古琴,小一岁的春桃拎着用来弹奏的胡桃木桌凳,在书房里摆开。
“王爷,我的琴艺比不上歌舞,莫要见笑。”
白玉京调了下弦,莞尔说道。
刘理坐在书案前,一边研墨一边道:“小王听说玉京的琴棋歌舞冠绝凤仪阁,不必谦虚。”
旁边的夏荷满脸自豪的插嘴:“我家小姐冠绝凤仪阁那是肯定的,只是她常常为琴艺不及江橫舟而苦恼。”
“哦……江橫舟是谁?”刘理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王爷竟然不知道江橫舟的名字?”
白玉京有些意外,这金主昨晚在凤仪阁一掷千金,今天又花巨资把自己赎了回来,还以为他是个流连于烟花之地的纨绔王爷,不曾想竟然没听过江橫舟的大名?
刘理苦笑,自己真的不知道,因为自己继承的记忆中没有这部分。
事实上,凤仪阁之行是刘理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踏足青楼,在去之前他连白玉京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江橫舟是谁?
书房内灯火通明,梁王刘理在书案后端坐,风姿绰约的白玉京抱着古琴对坐,两个小丫鬟在旁侍候。
白玉京想了想,扭头对一直不吭声的春桃道:“还是你来给王爷讲讲临安三绝吧!”
作为“三绝之一”,白玉京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以免给人王婆卖瓜之嫌。
一直很少说话的春桃声音清脆悦耳,娓娓道来:“临安府有三绝,凤仪阁白玉京的舞技,醉月楼秦时月的剑术,凝香居江橫舟的琴艺,谓之临安三绝。”
刘理明白了,所谓的“临安三绝”就是临安城三大青楼的花魁。
白玉京的舞技、江橫舟的琴艺,这个刘理都能理解,秦时月的剑术是个什么玩意?
“秦时月的剑术?一个青楼女子难道给客人表演剑术?”
白玉京不仅哑然失笑,“呵呵……王爷对秦时月都不了解,就打算去醉月楼给她赎身?”
刘理笑笑:“呵呵……我这不是看不得女人受苦么,你们一定都不想呆在这种风月场所。”
白玉京叹息一声,勾起了伤心往事:“王爷此话不假,若是能选择,谁又愿意抛头露面,强颜欢笑。
不过与妾身家贫,从小被父亲卖到青楼不同,秦时月是因为他父亲秦桧获罪抄家,被收入教坊司,后来又被醉月楼的东家买出来做了花魁。”
“秦桧的女儿?”
刘理有些意外,一时间思绪纷乱。
自己穿越的时间还太短,好多事情仿佛一团麻缠在一起,一时半会的很难厘清。
譬如,宋军西征吴国的大将派出了曹彬、孟珙、韩世忠三大不同时期的名将,却为何没有派出实力最强的岳飞?
已经穿越了三个月,刘理甚至还没有打探到岳飞这个宋代历史最强武将的踪迹?
当然,受限于质子的身份,并没有几个宋国的官员愿意与刘理私下会晤,因此他只能通过市井坊间打探宋国有没有岳飞这个武将,遗憾的是,一无所获。
这让刘理感到迷茫:“难道是岳武穆还没有出世?这不应该啊,同一时期的韩世忠已经成为了一方主将,为何岳飞却籍籍无名?”
没想到今天却从白玉京的嘴里知道了秦桧这个人,看起来距离岳飞越来越近,这让刘理感到兴奋。
掀开一本署名《乱世札记》的笔记,找到《宋传》这一栏,在宋臣这一行里添加了“秦桧”这个名字。
白玉京玉指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仿佛天籁之音一般在书房里回荡,刘理再次重新审阅了一遍《宋传》的相关记载。
【宋传】
位置:居于南方境东南方向,北与明国接壤,西与吴、楚毗邻,南有越国,东邻大海。
人口:4120万(预估)
兵力:102万(预估)
国土面积:210万平方公里(据宋史记载)
国都:临安
陪都:开封
区划:两府十三路
皇帝:赵匡胤
储君:晋王赵光义
盟国:蜀
敌对国:明、吴
中立国:楚、越
宋国武将:曹彬、潘美、杨业、韩世忠、孟珙、宗泽、种师道
宋国文官:赵普、寇准、王安石、包拯、李纲、范仲淹、文天祥……
以及刚刚添加,墨迹未干的“秦桧”二字。
记录在册的文武名单都是刘理这三个月来确切了解到的人物,因为没有问到岳飞的相关事迹,所以这个宋代最强统帅的名字一直没有出现在其中。
等白玉京一曲奏罢,刘理吩咐夏荷端茶伺候,自己趁机打听打听秦桧的相关事迹。
“玉京啊,你可知道那秦桧因何获罪,以至于被抄了家,就连女儿都被收进了教坊司?”
白玉京莞尔一笑:“王爷,妾身只是个青楼女子,哪里知道朝廷大事。”
白玉京喝口茶润了润嗓子,轻舒歌喉,边弹边唱。
刘理则把札记翻到了《蜀传》这一栏,对比下蜀、宋两国的实力。
【蜀传】
位置:居于南方境最西方,南、北皆是绵延万里的雪山,东与吴、楚交界,西邻大海。
人口:1460万(准确)
兵力:52万(准确)
国土面积:128万平方公里(准确)
国都:成都
陪都:无
区划:益州、荆州、巴州、泸州、渝州、汉中府、南中府、绵竹府
皇帝:刘备
储君:太子刘禅
盟国:宋
敌对国:吴、楚
中立国:明、越
蜀国武将:关羽、张飞、马超、魏延、黄忠、姜维、马岱、关平……
蜀国文官:诸葛亮、庞统、法正、徐庶、蒋琬、费祎、李严……
“唉……国土比宋国小,人口比宋国少就不说了,蜀国的武将大部分都是长于冲锋,短于统兵的猛将类型。”
刘理摇头叹息一声,从夏荷手里接过茶呷了一口,在心中暗自沉吟,“文官也是长于谋略,短于治国的谋士类型。”
听到刘理的叹息声,白玉京露出不安之色,急忙起身赔罪:“可是妾身惹王爷生气了。”
“不曾、不曾……”
刘理起身扶起白玉京,“为国事操劳而已。”
白玉京这才释然:“没想到王爷还心怀国事,妾身失敬了。”
看着白玉京这张绝美的容颜,轻抚他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刘理忽然想到了李白的那首诗,也不知道此刻问世了没有。
“管它呢,李白一生写了上万首诗歌,不可能全部问世,我先拿来哄美人开心也好,万一李白还没有写,那不就成了我的作品了?”
刘理打定主意,立即返回书案后面坐定,提笔道:“玉京啊,本王送你一首诗,你看看本王的文学造诣如何?”
白玉京喜出望外:“太好了,不曾想王爷还会作诗。”
这首诗太长,刘理不但记不全内容,甚至连名字都记不住了,只能一边写一回忆,想到哪句写哪句!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天地赌一掷,未能忘战争。
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
儿戏不足道,五噫出西京……”
一首长达近千字的佳作被刘理七零八落的截成了一首短诗,又复诵了一遍之后很是满意,说不定小梁王刘奉孝的第一首诗歌就此问世。
白玉京却是钦佩的五体投地,尤其里面还出现了自己的名字,再三肃拜致谢:“想不到王爷才华横溢,妾身失敬了,多谢王爷赐诗……”
看看时辰不早,刘理招呼白玉京回卧室入寝,书房留给两个婢子打扫。
次日,刘理睁开眼睛的时候白玉京已经梳洗完毕,亲自下厨熬了一锅“红枣莲子羹”。
关索一晚上没少折腾,早就饥肠辘辘,此刻喝着白玉京做的羹赞不绝口:“想不到白姑娘厨艺过人,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好喝!”
“多谢关将军夸奖。”
白玉京笑吟吟的接过关索手里的空碗,再次盛满,“将军再来一碗。”
刘理对白玉京的表现很满意,这个女人除了能歌善舞之外,还聪明勤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惜出身风尘,只能养在身边做个近侍。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关索吃饱了后开始替白玉京说话:“奉孝兄啊,那马参军说快要起战事了,我看你就不要去赎那秦时月了,银子省着点花吧?”
刘理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他,瞪了一眼:“玉碎不改其白,竹焚不毁其节,你这两碗羹就变节了?看来本王是该考虑换个贴身护卫了。”
“唉……忠言逆耳啊!”
关索向白玉京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我关索日后一心一意待灵薇,花关索不复存在,没想到我们大蜀的刘奉孝却变成了‘花王爷’。”
“王爷喜欢就好,”
白玉京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高级别的侍女,还没有规劝的资格。
接下来的几天,刘理除了在家里看白玉京跳舞抚琴之外,就是逛街听听市井流言,寻找有用的消息。
转眼就到了醉月楼花魁秦时月的竞赎之日,刘理一大早就喊醒了关索,让他陪着自己去醉月楼。
秦时月是奸臣秦桧的女儿,今天的话题必然绕不开秦桧,说不定可以听到关于岳飞的消息。
如果岳飞现在还只是微末之身,刘理很想与之结交,甚至想要笼络其心,试试看能否收为已用?
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能够得到岳飞这样一名军事奇才,那都是如虎添翼。
当刘理带着关索、白玉京、戚灵薇三人走出王府的时候,张宪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三年以来,不管任何时候,只要刘理迈出门槛,张宪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仿佛幽灵一般如影随形的跟着他。
刘理为此很是纳闷。
这位年轻的禁军统领难道就不生病、不过节、不回家探视亲人么?
“早啊,小王爷!”
身穿便装的张宪向刘理打个招呼,翻身上马等着刘理出发。他从来不会问去哪,这位蜀国的小王爷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不早了。”
刘理向张宪点点头,第一个钻进了马车,白玉京和戚灵薇随后,关索驾车。
刘理曾经怀疑这个张宪就是宋代历史上岳飞的女婿,可惜张宪说他不认识岳飞,这让刘理猜不准到底是同名同姓,亦或是两人还没有发生交集?
越靠近醉月楼,路上的车马就越多,络绎不绝,摩肩接踵。
这些达官贵人、公子哥儿都是为了来一睹秦时月的风采。
毕竟五年前秦时月被钦点为秦王赵德芳的王妃,却因为父亲秦桧犯下大罪跌入了万丈深渊。
五年前,明宋在金翎关爆发恶战,担任监军的秦桧无视杨业的求援信,勒令副将种师道按兵不动,导致杨业全军覆没,战死沙场,让宋国遭受了宋明对抗的最惨痛失利。
消息传到临安,赵匡胤雷霆震怒,下诏将秦桧发配岭南,家中二十岁以下的女眷充入教坊司,二十岁以上的送往浣衣局,全部家产充公。
后来宋明持续鏖战,国库紧急,赵匡胤下令将教坊司里的歌姬卖给社会上的商贾,秦时月被醉月楼以五千两银子买走。
就这样,秦时月从有可能成为秦王妃甚至太子妃的人变成了青楼花魁,这样曲折的经历又岂能不让人唏嘘?故此才有今日的门庭若市。
生怕影响军心,赵匡胤下令严守秦桧被抄家的真实原因,因此宋国知道详细经过的只有一些文武官员,白玉京这样的青楼女子自然无从知晓。
从梁王府到醉月楼只有十二里路,刘理的马车却走了一个时辰,因为路上实在太拥挤了。
醉月楼为了把秦时月卖上高价,已经造势了半年之久,并把醉月楼后面的一些民居买下来连成了一块足够容纳千人观摩的开阔场地。
高达五层的醉月楼矗立在临安府的大街上,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门前人声鼎沸,摩肩接踵,无数的宋国名流、达官贵人慕名而来,或者想要把秦时月买回家满足虚荣,或者来看热闹捧场。
门前近百名青衣小厮维持着秩序,将平民百姓阻拦在外,只让拿着“请柬”的人进场,为此惹得一片吐槽。
刘理的马车远远停下,一行六人在张宪、关索的护卫下,奋力挤开一条路来到了醉月楼门前。
“可有请柬?”
一个留着八字胡,做管事打扮的男子扫了刘理等人一眼,趾高气昂的问道。
从前的刘理不喜女色,来到临安三年从未涉足过勾栏之地,因此醉月楼还真没给梁王府送请柬。
几天前“小梁王”在凤仪阁一掷千金,花费万两白银买走了花魁白玉京,让醉月楼的鸨母拍着大腿懊悔没有把请柬送到梁王府。
但醉月楼的人觉得刘理既然买走了白玉京,就不会再来竞赎秦时月,因此还是没给梁王府送“请柬”。
“什么请柬?”
刘理一头雾水,“又不是来参加婚宴,要何请柬?”
八字胡管事哂笑一声:“嘿嘿……临安城人那么多,若是都挤进来,还不得把我们醉月楼给踩踏了。若公子没有请柬,只好得罪了!”
“你可知道……”
与事不关己的张宪相比,年轻气盛的关索勃然动怒,上前一把抓住了八字胡的衣襟就要生事。
“吕管事,还认得白玉京否?”
一袭白裙,薄施粉黛,引得万众瞩目的白玉京站出来阻止了鲁莽的关索。
山羊胡看了白玉京一眼,露出惊讶之色:“这不是凤仪阁的白姑娘么?听说你被蜀国的梁王爷赎走了,不知来醉玉楼所为何来?”
白玉京用手指了指气定神闲的刘理,柔声道:“这位就是梁王爷。”
这个姓吕的管事闻言又惊又喜,下意识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哎呦……我说这位公子一脸富贵之相,站在人群中好似鹤立鸡群,原来是梁王爷驾到……”
接着扭头扯着嗓子高呼:“蜀国梁王爷驾到,赶紧给王爷腾出一间贵宾厢来!”
“什么……哪位挥金如土的小梁王来了?赶紧给老娘腾出位置最好的雅间来待客。”
听到喊声的鸨母几乎笑的花了妆,急忙带着掌柜、主事等人迎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白玉京身边的年轻公子,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王爷驾到,醉月楼蓬荜生辉,快快随民妇上楼喝茶。”
“本王此来,对秦时月志在必得!”
刘理手中折扇一挥,姿态潇洒的迈步在前,关索、白玉京、戚灵薇随后,张宪双臂抱在胸前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群,这才警惕的跟在最后。
张宪的任务除了盯紧刘理不让他跑了之外,还要负责安全,万一有人行凶伤了蜀国的王爷,绝不是他能担待起的。
听说带着绝色美女的公子正是挥金如土的蜀国梁王,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夸赞、有人咒骂……
“哇……挥金如土的蜀国小梁王来了,听说他在凤仪阁光看歌舞就豪掷了万两白银,谁能抢得过他?”
“呸……无德之人,挥霍着蜀国的民脂民膏,睡着我们宋国最美的女人,真是岂有此理!”
“怪不得这女子如此美艳,原来是我们临安三绝之中的舞绝白玉京啊,跟了小梁王倒是不用再抛头露面,被人轻薄了。”
“哼……这梁王如此骄奢淫逸,刘备也不加以管教,蜀国迟早必亡!”
刘理面不改色的听着各种议论,脸上古井不波,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制造轰动,提高名声,尽早激活隐藏能力。
“在下苏子瞻,这厢有礼了!”
刘理带着人刚走到二楼,就看到一个穿着蓝色直裰,头戴黑色软脚幞头,年约三十,相貌儒雅的文士从一间包厢里走出来行礼。
“苏子瞻?”
刘理先是一愣,旋即想起这人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宋国大诗人苏轼,急忙抱拳还礼,“呵呵……原来是苏员外郎,幸会幸会!”
没想到这位蜀国王爷竟然还记得自己,苏轼很是高兴:“想不到小王爷还记得苏某,真是受宠若若惊,此时此刻真想赋诗一首。”
“昨夜本王给玉京题了一首诗,还请苏员外郎指点一二。”
只要有提高名声的机会,刘理就不想错过,吩咐鸨母道:“本王便在苏先生隔壁的包厢观礼,麻烦给我拿笔墨来。”
这间包厢暂时空着,鸨母自然不敢有异议,马上命人给这位王爷准备笔墨,并端来新鲜果蔬与梅酒。
片刻之后,刘理就把昨夜剽窃的不完整版《天上白玉京》写在了笔下,然后恭请苏东坡:“请苏先生指教。”
苏轼收起手里的折扇,掏出手帕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致歉道:“已是十一月时节,这鬼天气竟然还如此炎热。”
“确实如此,本王来临安后一年热过一年。”
刘理深有同感,手中折扇也是摇了几下,心里疑惑不已,宋国的冬季一年比一年炎热,凭肤感推测,当前的温度怕是在二十五摄氏度之上。
“再这样下去,只怕边界的冰山雪原就要融化了,推背图的预言多半要成真了……”
苏轼摇摇头,低头对着刘理书写的诗歌吟诵起来,“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什么推背图?”
刘理有些诧异,问了两次,苏轼都装作充耳不闻,只好暂时作罢,却在心里暗自思忖,一定要弄清苏轼说的“推背图”指的什么?
苏轼嘴里的推背图,与自己穿越前所熟知的袁天纲、李淳风所作的推背图是否相同?
苏轼看完之后,连声称赞:“小王爷好文采啊,这诗歌写的有意境,天马行空,潇洒不羁,佳作啊佳作!”
“哈哈……多谢苏先生盛赞,赏……”
刘理一高兴,“赏”字就脱口而出,一不小心养成了赏赐的习惯。
苏轼面露不悦之色,咳嗽一声道:“苏某可不是恭维之人……”
苏轼好歹是大宋朝的五品官员,而且诗词誉满天下,又不是跑腿打杂的下人,在场众人俱都一脸错愕。
“赏酒一坛,今日共饮……”
刘理急忙改口,吩咐旁边伺候的伙计,“马上去拿你们醉月楼最好的美酒来,我要与苏先生痛饮一番!”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刘理与苏轼一起并肩来到窗前朝街上眺望。
只见一个身穿劲装,骑乘五花马,神态倨傲的公子带着将近五十名健壮的家丁冲开人群,径直奔醉月楼而来。
“滚开,滚开,哪个挡了潘公子的道路,小心腿给你打折!”
家丁们如狼似虎,行事嚣张,仗着人多势众,将街上的行人撞得踉踉跄跄,人仰马翻。
留着山羊胡的吕管事急忙上前施礼:“哎哟……潘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下马上楼。”
这潘公子立马持鞭,恶狠狠的道:“告、告……告诉你们东家,这竞……竞赎大会散了吧,秦、秦时月……本、本公子买定了!谁敢与我抢人,老子就把他丢、丢进东海喂鱼!”
刘理站在二楼雅间打量着马上的结巴公子,脸上浮现憎恶之色,嘲笑道:“这公子虽然口吃,气焰却是嚣张的厉害。”
苏轼气愤的道:“此乃潘太尉的儿子潘斌。”
潘美官拜太尉,在宋国武将中仅次于大将军曹彬,地位在宗泽、吴玠、种师道、韩世忠等人之上,属于实权人物。
潘美的官声不错,都说他为官清廉、铁面无私,在沙场上骁勇善战,治军严明,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如此跋扈嚣张,目中无人。
刘理晃动折扇静观其变,“呵呵……潘仁美的儿子来抢秦桧的女儿,有趣、有趣!”
吵嚷声中,年逾五旬,身材发福的醉月楼陈掌柜走到潘斌马前施礼,悄声道:“潘公子息怒,竞赎秦时月不是我等下人能决定的,而是蔡太师的主意,你这样闹让小人们无法交代……”
潘斌闻言目光微变,他早就听说醉月楼背后的靠山是当朝太师蔡京,虽然自己的爹不怕蔡京,但蔡京背后站着的可是晋王赵光义。
“哼!”
潘斌冷哼一声,翻身下马,“给、给……给我安排最好的雅间,倘若秦、秦……秦时月今天被人买走了,老子跟你醉月楼没、没完!”
“潘公子请。”
陈掌柜急忙点头哈腰的做了个请的姿势,看着潘斌的四五十名随从鱼贯而入,一脸难色的跟了上去。
“潘公子、潘公子,今天贵、贵客多,楼上坐不下这么多人,劳烦你的下人去后面的庭院观摩可好?”
“滚!”
潘斌抬腿赏了陈掌柜一脚,跌了个狗吃屎,“他、他娘的,敢学、学我”
看到潘斌带着四五十个如狼似虎的爪牙上了楼,苏轼对刘理道:“说起来潘公子与秦时月之间还有一段渊源。”
“愿闻其详。”
刘理举杯向苏轼敬酒,能搜罗到宋国的逸闻趣事,自然多多益善。
苏轼举杯一饮而尽,娓娓道来:“因为姿色倾城,美名远播,在秦时月被钦点为秦王妃之前,潘府就派人到秦府求亲。那时候秦桧只是一个三品的户部侍郎,能够得到潘家的垂青,自然求之不得……”
“然后呢?”
刘理不禁对这秦时月的美貌有些期待了,能得到帝王将相家的垂青,这秦时月究竟生的何等国色天香?
苏轼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哂笑道:“结果秦家小姐没有看上潘公子,以死抗婚,才有了后来被选为秦王妃之事。本以为秦家日后要飞黄腾达了,谁知道迁任兵部侍郎的秦桧第一次出征就酿下大祸,惹得龙颜震怒。”
“哦……敢问苏先生秦桧因何获罪,以至于自己被发配边疆,女儿被卖到了青楼。”
刘理示意白玉京倒酒,希望能把苏东坡灌醉,从他嘴里套一点有用的信息。
虽然他只是个五品的礼部员外郎,但好歹是大宋国的官员,就算接触不到核心机密,知道的也肯定比贩夫走卒多。
与蜀国王爷对饮,有“临安三绝”中的美人斟酒,苏轼有些飘飘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听我们礼部范尚书提起过,好像是因为见死不救,导致杨业将军战死金翎关,才惹得龙颜震怒。”
“原来如此。”
刘理恍然顿悟,没想到这个世界中的潘美成了宋国名将,而杨令公却依然没有逃过被陷害的命运,只不过害他的人变成了秦桧。
正说话间,潘斌带着如狼似虎的爪牙就上了二楼,认识的商贾豪绅纷纷躲避,毕竟他老子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手握兵权,有钱也惹不起。
看到刘理等人岿然不动,旁若无人的饮酒笑谈,潘斌感觉是在挑衅自己,当下阴笑着就走了过来:“老、老子就坐这一间,让、让里面的人……滚蛋!”
在旁边服侍的陈掌柜揉着火辣辣的屁股道:“公子使不得,这位是……”
潘斌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老、老子不管他是谁,老、老……老子就看上这间了。”
刘理冷哼一声:“怪、怪不得说话结结巴巴,原、原来是被大风闪了舌头。”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被刘理当众嘲讽缺陷,潘斌不由得勃然大怒:“敢侮辱老子,给我把这厮扔下楼去。”
刘理大笑:“你看,这不是不结巴了么,还不赶紧谢谢本王把你的口吃治好了。”
苏轼也起身作揖道:“潘公子,在下礼部员外郎苏子瞻,给下官一个薄面。”
“滚一边去!”
潘斌本想抽苏轼一个嘴巴子,想想他毕竟是朝廷命官,最后一把将苏轼推搡了个趔趄,“在临安五品官员比狗都多,你有个屁面子?”
苏轼又气又怒,整理了歪歪斜斜的衣冠,忿忿的道:“你敢侮辱我这个当朝命官,就算令尊贵为太尉,我明日也要参你一本。”
盛怒过后的潘斌恢复了正常,冷笑道:“你、你身为朝廷命官,公、公然来青楼寻欢作乐,你、你还参我?明儿个等着御史先参你吧!”
刘理手中折扇轻摇,吩咐白玉京道:“玉京,扶苏先生过来饮酒。”
“唯。”
白玉京答应一声,上前搀扶住被气得呼吸急促的苏轼返回包厢,“先生莫要动怒。”
潘斌上下打量了白玉京一一眼,露出垂涎之色:“这小娘、娘……”
“潘公子言重了,我家玉京可没打算收儿子,你上来就称呼娘不合适。”
虽然对方人多势众,但刘理并不惯他毛病,敢调戏老子的女人,天王老子也不行!
“找死!”
嚣张跋扈惯了的太尉公子再也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奔着刘理面门就是一拳。
他出身将门,自幼习武,这一拳出手敏捷,风声虎虎,倘若被打中少不了掉两颗门牙。
站在刘理身边的关索正要出手,只见旁边早就伸出一条健壮的胳膊,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的锁住了潘斌的手腕。
“潘公子莫要无礼!”张宪冷冷的道。
潘斌看着张宪有些面熟,恶狠狠的道:“我、我记得你好像是禁军的一个统领?给老子撒手!”
看到潘斌被制,一帮爪牙顿时“哗啦”一声围了上来,“赶紧松开我家公子。”
张宪手中金色令牌一晃,冷声道:“我乃禁军统领张宪,公子休要让我为难!”
潘斌看着金色令牌上的“如朕亲临”四个大字,顿时泄气:“原、原来是蜀国的梁王爷,怪、怪不得这么嚣张……”
刘理一脸不可思议的对苏轼道:“苏先生,你听到了吗,他竟然说我嚣张?”
“得罪!”
潘斌抱拳赔罪,带着爪牙直奔对侧的一间包厢,不等他手下的爪牙驱赶,里面的人早就识相的离开。
一场风波暂时过去,又有无数商贾士绅纷至沓来,将醉月楼上下挤得满满当当,载歌载舞之下,人们很快就忘记了这场冲突。
到了午时,醉月楼邀请的贵宾差不多全到了,一个相貌俊朗,口齿清晰的儒生登台宣布规矩。
“多谢诸位贵宾捧场,醉月楼花魁秦时月的竞赎会现在开始,起竞价五千两白银,每次加价一百,价高者便可以拿到卖身契带秦姑娘回家。”
刘理坐在二楼位置最好的雅间,可以清清楚楚的将位于醉月楼后院的舞台尽收眼底,此刻吹起了口哨:“先让你们的花魁登台表演,大伙儿才能决定出多少钱!”
后院的开阔场地此刻至少坐了上千人,立刻有无数人跟着吹口哨附和:“说的对,让秦时月出来表演助兴。”
台上的儒生朝众人抱拳施礼:“诸位莫急,秦姑娘肯定是要登台的,关于她的事迹我想诸位早就耳熟能详,在下便不再赘述。想必诸位都知道秦姑娘不习歌舞,只练剑术,被誉为‘剑绝’,下面就让她登台给诸位舞剑。”
刘理对这秦时月的兴趣愈发浓厚。
秦桧虽然被打上了奸臣的烙印,但听说他对书法颇有造诣,虽然不及蔡京,但却也是书法大家,按理说他的子女应该学习琴棋书画,为何反而习武练剑?
“苏先生,请问秦桧有几个子女?”
苏轼跟刘理聊的投机,返回自己包厢跟同行的友人打了声招呼便又来陪着刘理闲叙对饮,此刻已经略有醉意。
“膝下只有此女。”
苏轼吃了一粒花生,补充道,“哦……对了,这个秦时月还是秦桧的妾氏生的,听说她母亲在八岁的时候便因病辞世,是被下人带大的。”
“哦……”
刘理颇感意外,没想到秦桧只有小妾生的一个女儿,也就是说自己穿越前那陪着秦桧跪在西子湖畔的老婆王氏并没有生育。
“来了、来了……”
兴奋地关索凭栏眺望,声音中透着激动,“那秦时月出来了!”
刘理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放下手里的酒杯站了起来,把目光投向了楼下的舞台。
这临安三绝之一的秦时月千呼万唤始出来,不知道论姿色比之白玉京如何?
她像一阵风,吹过的时候再娇艳的花朵也会花容失色……
她像一轮月,升起的时候再璀璨的星辰也会黯淡无光……
她像一个梦,就算再挑剔的公子见到她也会魂牵梦萦……
“好美。”
刘理不由看的有些怔了,不得不承认前世今生自己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白玉京已经算得上绝顶美女,但在这秦时月的面前还是要略逊一筹。
“啧啧……好看,太好看了,真是极品尤物啊!”
醉月楼上下发出一阵惊叹,许多人都想不明白,这样的一个绝色美人为何会出生在奸臣家中?真是造化弄人!
只见秦时月穿着一袭乳白色长裙,外罩大红霞帔,手提一柄长剑缓缓上台,对着众人施了一礼,缓缓开口。
“诸位都知道我秦时月是罪臣之女,如今沦落到青楼,命该如此。我今日只说一句话,不管哪位老爷把我赎回去,一定把我大娘从浣衣局里赎出来,让我们母女团聚,否则我绝不从你。”
“没想到这秦姑娘还是个孝女,真是难得……”
秦时月话音落下,醉月楼上下响起一片夸赞,许多人纷纷竖起大拇指。
苏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摇头道:“这可不好办,秦桧的妻子王氏是圣上钦定的重犯,没有通天关系怕是赎不出来。”
刘理陪着苏轼饮了一杯,纳闷的道:“真是怪哉,王氏又不是她的母亲,这秦时月为何提出这样的条件?”
就在两人且饮且聊之时,舞台上的秦时月已经拔剑起舞。
只见她步伐矫健,剑姿轻盈,闪展腾挪,横斩竖劈,颇见功底,飘逸时翩若惊鸿,灵动时宛如游龙。
刘理虽然只是略通武艺,但却也能看出秦时月剑术不俗,怕是七八个普通男子也近不得身。
“姐姐,秦姑娘剑术如此了得,不像咱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她为何甘心留在青楼自堕名声?”
一直没有说话的戚灵薇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询问身边的白玉京。
双臂抱在胸前欣赏秦时月舞剑的张宪接过话茬道:“逃出去醉月楼容易,但没有证明身份的公凭,想要离开临安怕是难如登天。况且秦时月是戴罪之身,倘若逃跑不成被抓回来那就是重罪。”
白玉京补充道:“秦姑娘也是因为这身功夫傍身,所以在醉月楼待了五年依旧是处子之身,只要她不同意,无人敢打她的主意。”
秦时月一套剑术舞毕,抱剑施了一圈礼,再次强调:“诸位老爷一定记下我秦时月的话,要想赎走我的人,你还得有把我母亲从浣衣局弄出来的能力,否则我绝对不从。”
浣衣局和教坊司一样,都属于礼部下辖,专门用来收容犯罪官员的女眷,要把里面的人赎出来,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还是得看赎的对象。
秦时月说完收剑归鞘,退到了薄纱后面,年轻的儒生登台宣布竞赎开始:“起价五千两白银,这是我们醉月楼从教坊司赎回秦姑娘的价格,诸位现在可以出价了。”
“我出五千一百两。”
楼下广场一个身穿灰色襕衫的瘦高个公子第一个站出来喊价。
“我出五千五百两。”
四楼包厢里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不甘示弱,一下子把价格提高了四百两。
“咔嚓”一声,一把椅子从二楼扔下去摔了个稀巴烂,把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
潘斌背负双手高声道:“我、我乃当朝太尉之子潘斌,诸、诸位……听、听我一句话……”
潘斌示意身边一个大嗓门的随从替自己喊话:“诸位,我家公子当年曾经向秦家求过亲,遭到秦时月拒绝。对于我家公子、甚至我家老爷来说都是奇耻大辱。此番我家公子对秦时月志在必得,还望诸位掂量掂量,莫要与潘府为敌。”
果然潘斌的话刚刚说完,热烈的气氛就迅速冷场,看起来在场众人俱都对这个潘衙内忌惮不已。
胖乎乎的陈掌柜气急败坏的登台央求:“潘公子,你不能这样啊,你这样做小人们无法向太师交代。”
大嗓门的随从扯着嗓子高喊道:“我家公子出六千两,没人竞争了吧?没人竞争就散了吧,秦时月属于我家公子了!”
刘理突然怒火中烧,拍案而起,大喝一声:“一万两!”
“好啊、好啊……蜀国梁王爷出一万两。”
陈掌柜几乎哭出来了,长揖到地,就差跪地磕头谢恩了。
“啧啧……小梁王出手谁与争锋,张嘴就是一万两啊!”
醉月楼上下一片哗然,所有目光都从台上转向了二楼,一个个翘首观望,这“挥金如土小梁王,醉生梦死刘奉孝”的男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躲在薄纱后面的秦时月不由得为之侧目,隔着纱帘打量二楼上的这个近日声誉鹊起的小王爷,“这就是市井街坊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小梁王么?”
只见此人年约十七八岁,中上个头,身材偏瘦弱,略显稚嫩的脸庞透着一丝霸气,眉清目秀,丰神俊朗,算得上一个美少年。
潘斌的脸胀的通红,气愤的望着相隔十丈的刘理,恨恨的道:“小、小王爷……这是不买潘、潘某的面子了?”
“几许钱一斤?”
刘理气定神闲的摇着折扇,“你说个价,本王买一斤。”
潘斌气得牙痒痒,恨恨的朝楼下喊道:“老子出一万、一万、一万零一百两。”
看热闹的忍俊不禁,楼上楼下发出一阵哄堂大笑,有人起哄道:“潘公子这是出三万两吗?”
“一、一、一万零一百两!”
潘斌有些气急败坏,咆哮道,“谁再笑,老子把你扔东海喂鱼。”
看到潘斌被气得这样,躲在薄纱后面的秦时月也是忍不住露出一抹浅笑,沉吟道:“希望就这位梁王爷吧,他应该能把王氏从浣衣局弄出来。”
刘理落井下石,叉腰模仿道:“本王出一、一、一万一千一百两……”
鸨母也跳上了台,欢天喜地的道:“梁王爷出一万一千一百两,还有加钱的吗?没人加钱,我们醉月楼的花魁就属于梁王爷了。”
潘斌已经红了眼,攥拳走向刘理的包厢:“你、你这狗王爷存心羞辱我是吧?”
他手下几个有头脑的随从急忙拉住,“公子莫急,不可胡来!”
潘斌忍着怒火和手下的人商量了片刻,由大嗓门的随从扯着嗓子高喊:“我家公子出一万两千两。”
台下又是一片哗然,“啧啧……潘公子这是豁出去了,听说潘太尉为官清廉,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吐血?”
刘理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一句话,让潘斌陷入绝望,让在场众人为之震撼,让醉月楼的人为之疯狂!
“本王出两万两!”
“给我打!”
潘斌再也忍不住,抓起一个圆凳就扔了过去,“给我打死这小子,老子去圣上面前给他抵命。”
刘理大笑:“呦呦……你看、你看,说话又不结巴了不是?”
潘斌的随从也被气得七窍生烟,他们本就就嚣张跋扈惯了,此刻得了潘斌吩咐,便撸起袖子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张宪见状急忙一挥手中金牌挡在了包厢面前:“御赐金牌在此,谁敢无礼。”
刘理忍不住鼓掌致谢:“张统领,你还真是个好兄弟,有事你真上啊!”
“给我打!”
潘斌已经失去了理智,挥手咆哮,“天塌了有我潘斌担着!”
“揍他!”
四五十个如狼似虎的家丁一拥而上,企图把张宪冲开,围殴刘理。
张宪拳脚并用,不动如山,轻而易举的撂倒了四五个,高声道:“此乃御赐金牌,冒犯者杀头,潘公子可保不住你们。”
就在这时大街上突然人喊马嘶,五百盔明甲亮的禁军列队而来,看热闹的百姓纷纷躲避。
“哈哈……让你这个纨绔目无王法,嚣张跋扈。”
刘理朝大街上扫了一眼,笑逐颜开,这张宪的手下还真是出现的及时。
潘斌顿时面如土色,一时间不知所措。
“吁……”
为首的禁军将领穿着一身黄金甲,年约三十出头,猿臂蜂腰,器宇轩昂,看起来比张宪还要有气势。
张宪眉头微蹙,沉吟一声:“嘶……竟然是曹提督亲自来了?”
刘理的笑容也缓缓退去,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曹提督是何人?”
张宪沉声道:“十万禁军的副帅,当朝大将军曹彬之子,从二品武官。”
看到大批禁军抵达,正在醉月楼参加竞赎大会的商贾名士纷纷躲避,唯恐惹祸上身,锦衣卫提督曹玮带了五十名精锐列队上了二楼。
潘斌面如死灰,嚣张气焰早就不复存在,率领手下的爪牙老老实实躲进了包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张宪上前施礼参拜:“末将张宪见过曹提督,不知将军因何来此?”
曹玮并不搭理张宪,扫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刘理,朗声道:“圣谕:即刻捉拿蜀国梁王刘奉孝进宫面圣。”
关索跳出来拦在刘理面前:“我家王爷是你们宋国的贵客,我看谁敢无礼?”
曹玮手抚剑柄,冷声道:“我想王爷是个聪明人!”
刘理霍然起身,轻轻拍了下关索的肩膀道:“不得鲁莽,本王跟随曹提督进宫面圣,你负责把白玉京带回府邸。”
“可是……”
关索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身为质子的好兄弟现在就是砧上鱼肉,根本没有反抗之力。只能恨恨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震得酒杯跌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王爷……”
陡生变故,白玉京面如死灰,只能用无助的眼神望着这个同床共枕过的男人。
没想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刘理无奈的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白玉京的肩膀,柔声道:“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倘若我回不来,在床下的木箱里有许多银票,你跟府邸里的下人们分了,各奔东西去吧!你跟了我一场,也不算负你……”
“唔……”
白玉京忍不住泪流双颊,哭出声来。
“啊哈哈……”
弄清了禁军的来意之后,被吓得低头缩在包厢里的潘公子笑出了猪叫声,“吓、吓死我了,我、我以为……”
曹玮目光一凛,叱喝道:“竟敢嘲笑圣谕,蔑视禁军执法,给我拿下!”
“遵!”
七八个禁军答应一声,一拥上前,拿绳子把潘衙内给捆了个五花大绑。
“我、我不是……我、是、潘太尉……”潘斌又气又急,一个劲的挣扎。
曹玮一挥手:“押去禁军衙门杖责三十。”
刘理拍了拍白玉京的肩膀,昂首走出了包厢,对张宪道:“张统领,三年以来承蒙你的照拂,最后麻烦你帮我把关维之、白玉京送回梁王府。”
“定不负所托。”
张宪表情凝重的抱拳答应。
刘理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拍了拍张宪的肩膀:“其实,有你在身边,本王真的安全感十足。”
“等王爷回来。”
一直不苟言笑的张宪声音竟然有些伤感。
三年以来,这个王爷从来没有刁难过自己,也没有耍过阴谋诡计,没想过逃跑,对待下人谦逊有礼,一派君子之风。
在张宪心里越来越尊敬他,只是有点疑惑最近这段时间这个温文儒雅的小梁王为何突然性格大变?
“也许是小王爷知道今天的下场,所以在生命最后放纵一番?”张宪心里满满的遗憾。
“曹提督,君令如山,是否还上枷锁,孤任凭处置?”
刘理不卑不亢的走到曹玮面前,双手半抬,不卑不亢。
自己不是犯人,是蜀国的皇子,是刘玄德的儿子;就算蜀国负了自己,就算刘备负了自己,我刘奉孝也绝不能丢了风度。
“这倒不必!”
曹玮恭敬的后退一步,“马车已经备好,王爷请!”
只是个五品官员的苏轼也不敢出头求情,只能作揖恭送:“祝王爷逢凶化吉,苏某改日登门拜访。”
“多谢苏先生,再会!”
刘理在禁军的簇拥下离开醉月楼,钻进马车,在五百禁军的押解下直奔大宋皇宫而去。
有禁军开道,马车走的很快,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巍峨雄伟的大宋皇宫。
远远看去,只见这座规模宏大的宫殿群静静的盘踞在临安城的中央,富丽堂皇、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气势磅礴,彰显着大宋的国力。
宋朝的官员里平日称呼这座宫殿为“皇城”,坐北朝南,寓意着君临天下。
宫殿正门位于皇城南端,名曰“宣德门”,刘理在门前下了马车,跟随曹玮徒步前往紫宸殿,此刻大宋皇帝赵匡胤正在那里等候刘理这位蜀国的质子。
刘理每一步都走的很沉稳,看起来波澜不惊,内心却是在穷思极想,赵匡胤突然召见自己所为何来?
以前赵匡胤要见自己,一般会派太监来传达口谕,用的都是“请”字,而这次居然直接派出了禁军提督曹玮,而且用的是“捉拿”的字眼……
这显然非常糟糕!
“赵大为何突然雷霆震怒?应该不是为了我这几天大出风头的缘故吧?”
刘理觉得赵匡胤堂堂的一国之君肯定不会因为一个白玉京,或者秦时月就恼羞成怒,兴师动众的派遣二品武将捉拿自己。
“难道是马谡说的要起战事的缘故?”
刘理双眸微动,觉得自己应该快要接近真相了。
蜀国是宋国的铁杆盟友,按照逻辑来说,不管宋国遇到战事还是蜀国遇到战事,赵匡胤更应该优待自己才对,为何却翻脸捉拿自己?
那答案只能是一个——蜀国与宋国出现了巨大的冲突!
其实当穿越的刘理知道了自己质子的身份后,就明白迟早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随机应变了。”
刘理无奈的摇摇头,有点恨刘备为什么送自己来宋国做质子,而不是太子刘禅,或者二哥鲁王刘永?
不过,刘理又觉得不应该恨刘备,毕竟原先的刘理已经被送到宋国三年了,自己穿越成刘理不过才三个月的时间。
若没有刘理的这具身躯,说不定自己已经在那场车祸中灰飞烟灭,堕入轮回。
从宣德门到紫宸殿大约三里路程,大理石铺就的御道两侧每隔十丈就对立着两名身穿银甲,手持长戈的武士,杀气森森,刀光映日。
刘理昂首阔步走在御道上,胆怯示弱改变不了什么,今日就算是死也要做个英雄,绝不能死了还要被人嘲笑懦弱。
一盏茶的功夫后,刘理跟着曹玮来到了曾经来过多次的紫宸殿。
曹玮示意刘理稍等,自己上前跟站在门口的太监说了几句,太监进去禀报,片刻就走出来道:“宣罪臣刘理进殿面圣。”
殿门被推开,刘理整理了下衣襟,屏住呼吸迈过了门槛,曹玮则留在了殿外等候。
大殿里的光线有点暗,将近五十岁的赵匡胤此刻正满脸怒容的坐在龙椅上。
十五年的皇帝生涯下来,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戎马半生,骁勇善战的赵匡胤已经有些身材发福,圆润的脸上也有了双下巴。
相比于旁边透着阴险的晋王赵光义,身为皇帝的赵匡胤反而给人一种亲切感,至少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觉得是坏人。
而四十岁出头的赵光义就是这样的人,一看就是阴险奸诈的小人,从头坏到脚的那种!
站在大殿上的人,除了晋王赵光义之外,还有大将军曹彬、太尉潘美、丞相赵普、参知政事寇准等四个文武大臣。
“蜀国梁王刘奉孝拜见大宋皇帝。”
刘理平复了下忐忑的心情,不卑不亢的作揖施礼。
“你可知罪?”
赵匡胤阴沉着脸问道,双眼中依稀有血丝,可见被气得厉害。
刘理站直了身躯道:“刘理不知何罪?”
赵光义抢着插话道:“皇兄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推出去砍头,把首级送给刘备这个忘恩负义之徒,一泄孤心中之恨!”
“听晋王的意思,今日大宋皇帝龙颜震怒是因为我父皇导致?”刘理面无惧色的反问。
赵光义冷哼一声:“刘备忘恩负义,已经答应朱元璋的结盟请求,要与明国结为友盟,你还在这里装腔作势,故作不知?”
“敢问晋王,父皇答应朱元璋与明国结盟,是怎么传到临安的?”
“自然是我大宋内应从成都送回来的绝密情报。”
刘理抽丝剥茧的分析:“其一,既是成都送来的绝密情报,我远在临安,如何得知?其二,蜀国要与明国结盟定然属于重大机密,这内应如何得知此消息?”
赵光义一脸不屑:“此人是本王重金买通的蜀国高官,情报绝对属实。”
“此人是谁?”
刘理的心中升起了一个问号,不过自己人头随时落地,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要不然白玉京就是别人的了。
一想起白玉京那滑若凝脂的肌肤,那窈窕婀娜的身材,那闭月羞花的容貌,那含情脉脉的柔情……刘理真的不想死!
“不行,我不能死,一定要给我自己做无罪辩护,就算刘备真的要与朱元璋结盟,也和我没有关系吧?”
“咳咳……”
坐在龙椅上许久没说话的赵匡胤发出一声咳嗽,从旁边太监手里接过手帕擦拭了下唇角,开口道,“奉孝啊,你来临安三年了,朕待你如何?”
刘理真诚的作揖致谢:“视若子侄,刘理铭感五内,我曾多次向父皇修书提及陛下的关爱。”
赵匡胤霍然起身,踱步走下丹陛道:“三年前吴楚联合伐蜀,朕答应了刘玄德的求援,宋蜀结为铁盟,朕派遣了五十万大军围吴救蜀,帮你父皇化解了这次危机。”
说着话叹息道:“这一战我大宋付出了三万将士的性命,有三万儿郎埋骨他乡,我赵匡胤待你父皇如何?”
“父皇多次修书给我,提及陛下乃是忠义之人,让我多多向你学习,并说宋国的恩惠,蜀国当没齿不忘。”刘理半是真心半是恭维的说道。
赵匡胤出兵五十万攻吴是真,可宋国也有他的算盘,一是让蜀国欠下恩情,二来趁吴蜀交战之际蚕食吴国土地;只是没想到孙权迅速与蜀国议和罢兵,把矛头转向了宋国,让赵匡胤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不管怎么说,三年前的这场大战,蜀国确实欠了宋国不小的恩情!
“可是刘备这个忘恩负义之徒现在居然要倒向明国,答应与朱元璋结盟,共伐我大宋,你们蜀国就是这样报恩的吗?”
赵匡胤突然破口大骂,一脚踢翻了丹陛旁边价值不菲的瓷瓶。
前世的律师生涯让刘理保持冷静,努力的给自己脱罪:“陛下,我父皇也是以仁义名著海内,他为何会突然作出这种背信弃义之事?大宋的内应会不会被他国收买,故意离间宋蜀的关系。”
“不会!”
赵匡胤回答的干脆而肯定,“因为朕在蜀国朝廷安插了两个眼线,两人互不知道,此番二人所报一模一样,足见此事是真。”
刘理在心里暗暗叫苦,真不知道诸葛亮、法正这些人整日忙得什么,居然被宋国的内奸打入了朝廷,真不知道孙子兵法怎么学的……
孙武子可是在兵法里明确列出了《用间篇》,现在倒好,蜀国朝廷竟然被宋国安插了两个内奸,估计其他国家的也少不了。
“刘奉孝,你还有何话说?”
见刘理陷入沉默,赵匡胤眼中掠过杀意,冷声道,“我也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是你父皇作出如此忘恩负义之事,我也只能用你的人头来祭奠战死在吴国的三万大宋亡魂!”
“我不明白。”
刘理收了纷乱的思绪,不甘心的道:“三年来宋蜀一直相处和睦,而明与我蜀国的两个死敌吴、楚乃是铁血盟友,我父皇为何突然弃宋蜀友盟于不顾而倒向明国,这不符合逻辑。
我父皇纵然日渐老迈,就算略有昏庸,可蜀国朝堂还有诸葛孔明、法孝直、庞士元等足智多谋的智囊,他们难道会眼见我父皇犯错而不加以劝阻?”
赵匡胤冷笑:“说不定这就是蜀国君臣商议之后做的决定,或许诸葛亮就是主谋,他们又怎会劝阻?”
刘理忽然发出一阵大笑:“哈哈……莫须有真是你们大宋的传统,要杀我刘理砍头便是!何必用说不定、莫须有、或许这样的推测之词,真是可笑!”
不等赵匡胤说话,旁边的赵光义已经是怒不可遏,高喝一声:“金吾卫何在?给孤把刘备的儿子推出宣德门砍了,首级星夜送往成都。”
“遵!”
紫宸殿门外手持金瓜的武士推门进了大殿,就要把束手站立的刘理拉出去。
“且慢!”
赵匡胤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想要逻辑是吧?那朕就让你死个明白,免得你到九泉之下见了阎罗王,说我赵匡胤枉杀无辜。”
“我不怕死,但倘若死在里他国奸细的离间计下,实不甘心。”
刘理知道求饶没用,还不如表现的硬气一点,努力让赵匡胤相信蜀国和明国结盟是反间计,或许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随我来!”
赵匡胤斥退金瓜武士,背负双手前面带路,赵光义与四名太监随后,直奔紫宸殿的偏殿而去。
刘理整理了下衣襟,昂首跟随。
曹彬、潘美、赵普、寇准四人鱼贯而行,一起跟着赵匡胤穿过一道门,来到宽敞神秘的偏殿。
映入刘理眼帘的居然是沙盘,巨大的沙盘,足足有二十丈长、十五丈宽。
“陛下因何带我来看沙盘?”
刘理一脸疑惑,实在不明白赵匡胤跟自己耍什么把戏,难道要给自己选个风水宝地下葬?
“哈哈……看来刘备并没有告诉你多少关于推背图的秘密。”
赵匡胤看着刘理一脸懵懂的样子,不由得心生怜悯,看来刘备送他来就没想再让他回去。
“略知一二。”
刘理硬着头皮答道。
也不知道是以前的刘理没听过“推背图”这件事,还是自己没有继承相关记忆,反正穿越后的自己是今天上午才从苏轼嘴里听到这个词的。
赵匡胤双手搭在沙盘上,死死的盯着与宋国相邻的明国,恨不能将明国夷为平地,嘴里却吩咐刘理:“去找找你们蜀国吧!”
刘理看了看这规模宏大的沙盘,只见许多地方山川林立,冰雪皑皑,有的地方黄沙万里,有的地方绿草茵茵,有的地方波涛浩渺,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蜀国在哪里?
“嘶……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多国家?”
刘理虽然知道这世上除了自己了解到的宋、蜀、明、吴、楚、越等国家之外,在茫茫雪山的背面还有一些国家,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
“这是多少国家?”
刘理喃喃自语,一时间竟然看的有些眼花缭乱,“唐、汉……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强盛的朝代啊,竟然还有清朝……我的天啊,这世界也太复杂了吧?”
看到刘理嘴里念念有词,如痴似癫,赵匡胤心生同情,扫了身边的赵光义、曹彬等人一眼道:
“看到了吧,身为皇子,居然对这关乎社稷之事毫不知情,看来刘备根本不在乎这个儿子,或许只把他当做一枚棋子……不、弃子!”
见刘理依旧像无头苍蝇一般围着沙盘乱转,赵匡胤吩咐寇准道:“寇卿,就由你来给这位蜀国的王爷讲讲推背图与天下五境。”
“臣遵旨!”
年方四旬的寇准答应一声,迈步走到刘理身边道:“梁王殿下,你这样东瞧瞧西看看,看到天黑也找不到头绪,还是由下官来给你做个讲解如何?”
刘理自然求之不得:“洗耳恭听!”
寇准清了清嗓子,首先指了指位于沙盘左下角的地方:“这里就是你们蜀国。”
刘理一脸不好意思的擦了下额头的汗珠:“寇大人见笑了,这沙盘太大,小王一时之间还真没有找到我我们蜀国。”
寇准顺着蜀国向东指:“在你们蜀国的东方是吴、楚两国,再向东则是明国,明国的正南方则是我们大宋,右下角这个旮旯则是相对弱小的越国。”
刘理定睛看去,只见一条大江自蜀国的渝州流出,奔腾向东,从吴、楚两国之间穿过,绵延千里来到明国,再弯曲向南经过宋国,最后由越国流入大海。
这条大江就像一条线,从西向东把蜀、楚、吴、明、宋、越等六国穿在了一起。
刘理记忆中有这一部分,三年前自己来临安的时候就是顺着这条大江乘船来到了临安府。
让刘理印象最深的就是这条大江太宽了,它比自己穿越前的长江宽了足足十倍,平均宽度三十里,浩瀚入海,奔腾流淌,日夜不息。
这条大江同样叫做“长江”,由于江面宽阔,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封锁江面的能力,这也可以使得各国可以通过这条大江自由往来。
“不要一直盯着长江,看你们蜀国北面的雪山。”
见刘理的目光一直盯着沙盘上的长江,寇准轻轻拍了拍蜀国最北端的皑皑雪山,大声提醒刘理:“小王爷可知道这条雪山的存在究竟有何意义?”
在蜀国的最北端是白雪皑皑的山脉,沙盘做的惟妙惟肖。
这条山脉从蜀国开始,一直绵延向东矗立在楚国、明国的北端,一直延伸到东面的大海,仿佛一道天然的城墙将整个南方与其他版块隔绝开来。
奔腾的长江和绵延的雪山几乎并排,在沙盘上就像一个“=”号。
刘理似有所悟:“雪山阻隔了两边的来往?”
“然也。”
寇准点点头,在沙盘前踱步,似是讲给刘理又像是自言自语:“大约一百年前,有两个中原境的方士,一个叫袁天罡,一个叫李淳风,传说这两人联手可以通晓未来。”
刘理静静地洗耳恭听。
这和自己穿越前知道的差不多,传说袁、李二人奉了唐太宗李世民之命做推背图,一口气推测了六十四卦。
但又有很多人说这是以讹传讹,世上流传的《推背图》乃是后人不断完善创作才问世的,并非袁、李二人的推算。
寇准声音愈发严肃:“推背图所言共有十八个字:冰元完,烽火燃。地流火,融雪原。五境通,天下乱。后来袁、李二人游历天下,把这十八字箴言传给了许多国家的帝王,天下各国半信半疑。”
“原来这个世界的推背图只有一卦?”
刘理有些意外,对十八字箴言似懂非懂,只能老老实实请教:“请寇大人明示推背图说的何事?”
寇准沉声道:“这天下共分五境:中原境、西凉境、南方境、北疆境、东莱境,我们蜀、宋、明这些国家所在的地方就是南方境。”
刘理的脑海中忽然跳出来一些记忆,应该是前身保存下来的,好像南方境几百年前还有数十个国家,经过不断的兼并厮杀,最终剩下了明、宋、吴、蜀、楚、越等六个国家,以及少量躲在大山上的蛮族。
寇准的手指再次指向蜀国北部雪山的对面:“在你们蜀国雪山的背面就是西凉境,而西凉境内最强大的国家就是秦。
经过我大宋斥候多年的刺探,可以确定秦国已经攻占了西凉境百分之九十的土地,拥有超过六千万的人口,拥兵将近两百万,实力犹在明国之上。”
“好强!”
刘理忍不住惊讶出声,记忆中的蜀国才只有一千五百万人口,兵力六十万左右,倘若秦国来犯,怕是将会呈现碾压性的局面。
一直聆听寇准讲解的赵匡胤开口道:“秦国当然强大了,经过六代人的不懈努力,到了嬴政这一代,差不多算是统一西凉全境了,只剩下匈奴、西羌、西夏这些游牧蛮族了。”
“若是秦国来打我们蜀国,怕是抵挡不住,幸好有这雪山阻隔。”刘理心有余悸,庆幸不已。
赵匡胤冷笑:“可再有十年这些横亘在五境之间的雪山冰原就要融化了,天下五境,将会彻底连通。秦国一定会来打你们蜀国,不会让刘备等太久。”
“这么庞大的雪山怎会突然融化?”刘理一脸不解。
赵匡胤并没有回答,而是扫了寇准一眼道:“继续讲给他听。”
寇准施了个礼,手指在巨大的沙盘上指点:“小王爷请看,这五境之间全部被雪山冰原阻隔,鸟雀难飞,猿猱愁渡……”
刘理的目光跟着寇准的手指在沙盘上游走,果然发现在五境之间的交界之处都有一座绵延千里的雪山,把两边的疆域分割切开,使得五大疆域不能连通。
寇准继续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讲解:“这些山脉积雪皑皑,冰封万里,除了经过专门训练的斥候,身手矫健的游侠可以翻山越岭,一睹异域风光之外,寻常商旅、军队车马根本不能通行。”
刘理感慨不已:“贵国能做出这么详细的沙盘,怕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这是经过数百年风雨,上千名斥候用生命换来的。”
寇准的脸上有感慨也有骄傲,“我想这种沙盘你们蜀国还没有吧?”
赵匡胤冷哼:“就算有,刘备也不会让这孩子看,欺世盗名的伪君子,一开始就把这儿子当做了弃子。”
刘理老老实实的回答:“在蜀国我从没见过,也不知道这些机密。”
寇准从袖子里拿出手帕擦拭了下额头的汗珠:“现在已是十一月时节,而气候却依旧如此炎热,小王爷没觉得异常么?”
刘理急忙从袖子里拿出折扇呈给赵匡胤:“这天气确实异常,劳动陛下解惑,刘理心中不安,请纳凉。”
赵匡胤之前怒火中烧浑然不觉,此刻内心逐渐平复下来,才感到殿内闷热潮湿,便伸手接过了折扇。
“小心有诈。”
早已不耐烦的赵匡义急忙提醒。
赵匡胤大笑:“朕戎马生涯三十年,死在我手下的敌将少说也有百十人,我会怕一个后生算计?你小瞧皇兄了!”
等赵氏兄弟说完话,寇准才敢继续开口,问刘理道:“小王爷可知道天气因何如此炎热?”
“不知。”
寇准或许根本就没指望刘理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继续道:“这就回到推背图的预言来了,正所谓‘地流火,冰雪融’。据斥候刺探,边境的雪山在十年之前就开始喷出岩浆,而且持续不断,导致雪山逐渐融化。”
刘理吃了一惊:“那现在是公元前十年,等到了公元前一年的时候,是不是就是预言中说的‘冰元完’?”
“然也。”
寇准点点头,目光中透出忧虑之色:“本官不知道其他四境如何纪年,反正我们南方各国对现在施行的公元前纪年还有另一个称谓,那就是冰元前,换句话说今年正是冰元前十年。”
“冰元完,烽火燃。地流火,融雪原。五境通,天下乱。”
刘理复诵着刚刚听到的推背图预言,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预言的意思是等到冰元前结束的时候,雪山底下的岩浆会融化阻隔五境的冰雪,使得五境联通,从此天下大乱?”
“然也。”
寇准点头,不再继续讲解。
刘理今天如同打开了知识的宝藏,一下子听到了这么多奇闻,要是那本《乱世札记》在手,估计能写他一个长篇大论。
赵匡胤却不打算再让刘理继续了解这个世界,而是冷冷的道:“你现在觉得你父皇倒向明国符合逻辑了吧?”
刘理突然无话可说。
逻辑现在已经捋顺了,再有十年,等边境的雪山冰原彻底融化之后,实力强大的秦国很可能挥军南下,剑指巴蜀。
刘备为求自保,所以倒向暂时南方境最为强大的明国,希望将来等秦军入侵的时候得到明军的庇护。
赵光义恨恨的道:“说不定朱元璋与刘备约定联合楚、吴,四国伐宋,到时候他朱元璋做老大,共同抵御其他各境国家的入侵。”
赵匡胤目光落在刘理身上,冷漠的问道:“杀你怪不得朕,只怪你父皇不在乎你的生死。安心上路吧,朕会把你的头颅送往成都,并厚葬你的身躯。”
“等等!”
短暂的沉默之后,刘理忽然大吼一声,把赵匡胤等人吓了一跳。
赵光义狞笑:“怎么,怕死了?”
刘理拱手道:“陛下、晋王殿下,杀我一个刘理易如反掌,只需一名禁军即可。可杀了我刘理,除了一泄心中之恨,又能改变什么?”
赵匡胤背负双手,目光在沙盘上凝视,表面上古井不波,心中却是忧心忡忡。
明国全境260万平方公里,有七千万人口,拥兵一百五十万,还有徐达、常遇春、蓝玉、李文忠等悍将,实力本来就在宋国之上。
更要命的是,明国还有吴国与楚国两个狗腿子!
吴国大概有人口一千六百万,面积八十万平方公里,拥有兵力70万左右。
楚国面积六十万左右,人口大概在一千一百万,兵力四十万左右。
这三家联盟的总兵力接近三百万,已经同气连枝了八年,宋国这些年没少使用离间之计,却无法破坏这三家的联盟关系。
相比之下,宋国国土面积一百九十万平方公里,下辖十三路两府,人口四千一百万,兵力一百万;无论是人口经济、还是国土面积、抑或是军事力量,都远远不及“三国联盟”。
宋国这些年之所以没有被灭掉,就因为盟友蜀国的存在。
而如果刘备再倒向明国,变成四打一的局面,甚至就连一直夹缝求生的越国也会落井下石,只怕不等五境连通,宋国就会灰飞烟灭。
见赵匡胤不说话,刘理继续自我辩护:“陛下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刘理,除了一泄心头之恨外,根本没有任何利益,反而会让蜀国君臣有了倒向明国的理由,让蜀国将士对宋国有了仇恨,到那时四国伐宋,请问宋军能支持多久?”
赵光义冷笑:“怎么,你爹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都要帮朱元璋打我们大宋了,不杀你,难道还要把你送回成都么?”
刘理朗声道:“正是,大宋非但要把我送回去,还应该给我钱财给我人才,甚至给我兵马,帮助我夺取帝位,才能使得蜀宋联盟持续下去!”
“别痴心妄想了!”
赵光义仿佛在听一个笑话:“蜀国太子刘禅现在深得刘备信任,还有诸葛亮、关羽、张飞等文武的支持,你一个远在他国做质子的光杆皇子,凭什么觊觎蜀国帝位?”
“凭大宋的支持!”
刘理一字一顿,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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