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生还是不相信自己,胡禄寿只得如实交代。
“好吧,其实我就是想去没人的地方找阴邪训练自己,因为我想拿魁首!”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似有光,如此看来,应该没有说谎。
但是,安生毕竟不是道派中人,很多东西并不知情。
“什么魁首?”
“就是地方道派组织的一场试炼,在东郊树林里放出大量阴邪,让年轻子弟去参赛,谁消灭得越多,谁就是魁首。”
安生点点头,他一直觉得邪祟是不该招惹的,或者说,要避免接触。
可没想到,居然道派之中还有这种试炼,着实是令他大开眼界。
“什么时候?”
安生也来了兴趣,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胆小鬼了,就算遇上,至少还能跑。
“明晚。”
安生愣了一下。
“明晚就要比了,你今晚不好好休息,还在外面晃什么?”
可谁知胡禄寿撅了撅嘴道。
“我没参加啊。”
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真的脑袋缺根筋,安生顿感无言以对。
“你没参加,你说这么半天,跟真的一样...”
胡禄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似乎看得出,他挺失望的。
“现在我实力不够,但是到明年,我一定会拿个魁首给家族争光的!”
看着胡禄寿自信满满的样子,安生也不去打击他。不过这场道派的试炼,安生很有兴趣。
从出生开始,他便与邪祟间有所关联。而如今,自己也算是半个道派中的人,只是去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胡禄寿像是看懂了安生的心思,他悄悄凑了过来。
“要不明晚我们一起去看看?我有观赛牌。”
安生哪可能不知道,胡禄寿这小子说了这么久,为的就是和自己结个伴明晚同行。
不过,这并非坏事,而且安生也需要胡禄寿手上的观赛牌。
“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胡禄寿与安生同一届,不过是在隔壁学校,离得也不远。
“好,一言为定,明天等我放了学,我去找你。”
二人聊了许久,挺合拍的,而且了解了缘由后,对于安生的身体,胡禄寿也没有多问。
待到分别之时,安生居然有一些些不舍,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与朋友一起的感受了。
当晚他有些兴奋,自己忽然间就进入了道派的世界,想想都觉得刺激。
最让他高兴的是,少年时好友阿虎送他的那把匕首,居然是一把法器。既然胡禄寿说是了,那么安生暂时便相信他。
他也听天弦道人说起过,真正的法器无价,更何况是跟了自己四年的。
至于有什么效果,怎么去用,那就留给以后的自己思考吧。
第二天,陈秋涟没来上学,老师解释说是生病了。不过安生可不信,她没来,多半是因为昨天没能夺走自己的眼睛而不敢露面。
时间过得很煎熬,盼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了放学,而胡禄寿已经等在了安生的学校门口。
二人结伴同行,虽说此次相识有些意外,不过他们所追寻的道路,亦有相同之处。
试炼的地点就在东郊,也就十几公里的样子,这点路对于安生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是胡禄寿走到半道就不行了,只得搞了辆脚踏车来。安生见他有了交通工具,就不再遮掩了,顿时神行步全力施展。
胡禄寿瞪大了眼睛,虽然昨晚已经见识过了,可没想到安生居然还能再快。
他奋力踩着脚踏车,才勉强赶上安生的速度。
等到达东郊,那试炼已经开始好一会儿功夫了。
树林外有好些个身穿西装的人,甚至警察都将此地封锁了起来,避免外人进入。
“道派居然还能请警察过来,看来这势力真不小。”
安生稍稍有些惊讶,但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却不知是什么角色。
胡禄寿笑了笑,带着安生走到其中一位面前。
“前辈好,我是胡家的胡禄寿,器派的。这是我朋友,我们一起去看看。”
那人有些趾高气扬,斜着眼睛打量了一番他们。不过这观赛牌是真的,那人没理由拦着。
于是,他们二人便进到了试炼的会场。
只见有处高台,上面坐着几个身着道袍的老者。两边才是观赛席,虽然人不多,但少说也有几十个。
安生观望了一圈,除去那几个老者穿道袍,其他人穿的都是便装或是西装。看来随着时代的变迁,这道派的人也不算古板。
试炼场大约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周围有一圈道士围着施法,大抵是为了防止里面的邪祟跑出来。
这时,安生看见了一旁的板子上贴着参赛者名单。共十人,符派四人,器派四人,兽派一人,御气派一人......
这些人的名字安生不熟悉,不过其中却有一个名字非常醒目,陈秋涟。
她也参赛了?
所以昨天想要自己的眼睛,是为了这场比赛吗。但是哪怕移植个眼球,想必都需要不止这短短一天时间吧。
“安生哥,这儿。”
胡禄寿找了个空旷的位置,立即喊着安生过去。
这才认识不到短短一天,这小滑头都已经喊自己哥了,安生便也只得苦笑。
可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看试炼,安生便觉着有种莫名的联系从试炼场传来。而这种感觉,似乎充满了阴暗。
果不其然,一名身穿运动装的道士跑了过来,抬头请示高台上的道派老者。
“几位道长,不知为何,从刚才起试炼场中的阴邪变得有些狂暴,我们要不要暂停?”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但秩序却没有乱,场面依旧稳定。
安生没敢抬头,他只觉得似乎那几位道长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这儿瞥,自己的秘密可不能这么快就暴露了。
“这什么情况啊,我们刚来里面的阴邪就发狂了?”胡禄寿不解地说道。
但是安生明白,自己的身体对于那些阴邪来说,可是极佳的养料。这会儿的狂暴,多半是因为他。
这时,一位老者发话了。
“不慌,陈老弟,陈家的年轻人有把握吗?”
只见一位打扮很时髦的中年人从观赛席中走出,对着那位老者鞠了个躬。
“回道长,有犬子在内,这种等级的阴邪算不了什么。请稍作等待,马上就要结束了。”
安生偷偷看了眼,这个男人估计就是陈家家主,难道陈秋涟就是他的女儿吗。
这时,试炼场里的战斗变得激烈起来,能看见阵阵火光,隐约间还能听见阴邪的尖啸声。
不一会儿,试炼场周围的道士便解开了防线,这场试炼,应该是结束了。
只见那个身穿运动装的道士又来了,他拿出一块记分牌,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
“现在公布排名,第一名魁首,符派陈焱,诛灭阴邪三十七只...”
那陈家家主笑了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第二名,器派楚清,诛灭阴邪二十九只。第三名,符派王文生,诛灭阴邪二十七只。第四名,兽派凌魈,诛灭阴邪二十六只...”
直到读到最后一名,陈家家主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第十名,符派陈秋涟,诛灭阴邪九只。以上,完毕。”
安生愣了愣,按昨天陈秋涟施展的实力,在这都只能最后一名,那前面九个人都是什么怪物啊。
那几位道长给前三名指点了几句,便宣布结束了,周围的人也都开始离开。
安生有些无语,刚来没多久就结束了不说,这树林里乌漆麻黑的,啥都没看着。
这时,一旁的斥骂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你这样的废物姐姐,真是我,乃至整个陈家的羞耻...”
只见那个魁首陈焱正冷眼训斥着陈秋涟,陈家家主从旁走过,也仅仅只是冷哼一声。
“我要是你啊,早就不想活了。”
这陈秋涟站在一旁低着头,一点也不敢反抗,表情中写满了委屈。
安生听了这些话,顿时坐不住了。要知道,自己天生没有右眼与左臂,两个姐姐不是照样对自己很好,有好东西都让给他。
这陈焱作为陈秋涟的弟弟,没大没小不说,而且哪有人会对家人说出这样的话。
安生这人什么都能忍,但就是看不惯有人不珍惜自己的亲人。
陈焱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他一脚踢起块石头,握在手中朝着陈秋涟直砸过去。
刹那间,却见安生上前一脚将那石头在半空中踢开,他看了眼表情惊讶的陈秋涟。
“昨天的事,我先不和你计较。但是这个人,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陈焱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半路会蹦出个人来,他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有你这样对自己姐姐的吗?家人在你眼中成什么了?”
安生刚想靠近,忽然陈焱的身影飞身而至,速度比神行步还要快。
只见一张道符从陈焱手中甩出,贴在了安生胸前。
顿时一股无形的狂风袭来,将他整个人卷飞出去数十米。
受此一击,安生只觉得内脏都在翻滚,要不是身体结实,可能真要折了半条命。
“安生哥!你没事吧!”胡禄寿也不管别的什么,赶忙跑去查看情况。
安生捂着胸口,此刻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揍陈焱一顿。但是理智告诉他,要是现在上去挨打的只会是自己。
“我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原来跟我那废物姐姐一样。”
陈焱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陈秋涟看了眼他,而后又看向安生。纠结了一瞬间,还是朝着安生跑来。
“你不要命啊,幸好他用的唤风符,换张别的,你可能都要去见阎王了。”
安生在胡禄寿的搀扶下爬了起来,他看着远处上车离开的陈焱,内心又坚定了一个想法。
“那小子太不会做人了,这一下,我迟早会还回去。”
不就是符派的人吗,现在安生也开始学习用于战斗的道法了,他相信自己绝不会是弱者。
“刚刚还是要谢谢你,昨天的事...”
陈秋涟还没说完,安生便摆了摆手。
“我都已经猜到了,你不想让家人失望,那就是一定要在这次试炼拿个好名次,结果没能成功抢到我的眼睛…”
没想到安生说对了,陈秋涟略微有些吃惊。
“要是我没想错,那个陈焱,也是个天生阴阳眼吧。”
陈秋涟点点头。这陈焱,不算她亲弟弟,而是她父亲和继母生的孩子。要论天赋,绝对是道派年轻一辈中屈指可数的。
“昨天是我太心切了,那些话,你别生气...”
安生看着陈秋涟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行了,我帮你也不为别的,这四年来你是第一个主动和我交朋友的,我就当你是真心的好了。”
要说安生这人也真奇怪,怎么说呢,反正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个怪人。不过,陈秋涟愿意和他交朋友。
这时,一旁的胡禄寿忽然大叫一声。
“哇!好大一条狗!”
只见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用铁链牵着条灰犬经过。
安生认得出,这就是刚刚排名第四的那个兽派弟子,凌魈。
“这是狼,没见识。”
那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声,便走开了。估摸着没进前三名,心情不算好。
由于他们不想引起周遭人的注意,陈秋涟便领着二人,穿过这片林子,来到了一处断崖旁。
这里有个小木屋,破破烂烂的,看上去平时也没人来过。
陈秋涟靠在木屋旁的木桩旁,神情有些复杂。
“我以前参加试炼,每次被父亲骂完,都会跑到这里来躲着。当时一直在想,我要是没有出生在道派世家该有多好…”
安生找了块结实些的木板坐下,抬头看着夜空。
“一出生我便没了右眼与左手,那时别人都当我是怪物,我也一度想过自杀。但是现在,不也撑过来了。”
陈秋涟看了一眼安生,又瞥了瞥胡禄寿。
“这家伙也是道派的人吧,是你朋友咯?”
胡禄寿自信地抬起头,扶了扶眼镜。
“在下器派胡家胡禄寿,今天虽然没参加,但是明年,一定会夺得魁首!”
“哼,哪那么容易。”
陈秋涟从八岁起,便开始修炼符派道法,十三岁时便开始参加每年一次的东郊试炼,这是第四次。
她同父异母的弟弟陈焱,也就比她小一岁,可已经是连续三年的魁首了。
一想到这里,陈秋涟便觉得无比失落。
安生看出了她的想法,便赶紧把话题岔开。
“对了,昨天我看你居然和邪祟说话了,怎么做到的?”
陈秋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起来。
“谁跟你说鬼魂都是邪祟的,这邪祟啊,分两类。一类是阴邪,例如厉鬼冤魂,另一类是妖祟,就好比畜牲成精了。”
安生恍然大悟,原来这鬼,还分害人的与不害人的,不过陈秋涟还补充了些。
这刚死去的鬼,还保有人的意识,尚可交流。若是孤魂野鬼做久了还不去进入轮回,那慢慢也就变成阴邪了。
但是这妖祟不同,其由物化,如果说阴邪是虚体,那妖祟便是实体。
如此一来,阴邪便是常人不可视之物,妖祟则人人皆可见。
不过比起阴邪,妖祟的数量则是少之又少。
谈话间,安生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息不对劲,似乎有一种自己从未遇见过的,更加强大的力量在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