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向来八面玲珑的安相爷,发现自己是被儿子塞了个烫手的山芋。他和柳尚书可是一个阵营的朋友,叫他怎么说得出口。
他转而瞪儿子两眼,记性这么好干嘛?没看到你柳伯父的脸黑成炭了吗?可那死小孩满脸的天真和坚持,简直奈不何。
“确实有八分相似。”
安相爷还在纠结,有人已经开口了,这回是宁远侯府的凌少爷,京城出了名的琴痴,他说出的话,也就差不多是板上钉钉了。
安相爷勉强帮好友找补:“不过侄女所奏,有几处明显不同,显得更为巧妙。而且,论琴技,那云娘要是远远及不上侄女的。”
权贵圈子里,大都是人精,各自心里有本账,也不愿再揭下柳尚书的面子。
可总有那谁的账也不买的,已经下了结论:“这琴确实弹得不错,但这动不动拿别人的曲子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毛病,还是得改。”
柳家五口人,真是面子丢了个精光。
其实这事,真不怪他们。
整个柳府这几天太忙,但凡能分点神追一下城里的新鲜事,也不至于丢脸成这样。
要说这几日城里什么最火?
那非得属流云坊云娘。
琴弹得是让人如痴如醉,说绕梁三日都不为过,更厉害的是,她所奏曲子都是独家,据说都是她自己所作,当然这一点可能是流云坊的包装,但不可否认,曲和琴,都是极好的。
她每日不定时出场弹奏一次,每两日换一首曲,噱头十足,引得凌城好风雅的贵人们是趋之若鹜,在流云坊消磨整日只为等她。
就连安相爷,政务繁忙,昨日听了三儿子歪缠,都动了心,派了下人去占座和报信,以便能即时赶到,一饱耳福。
时下并无男女大防,出游玩乐,都可以不避讳。
可以说今日出席柳家的客人,十之五六听说过云娘这个人,十之三四听过云娘弹的琴,十之一二是听过这首曲的。
像安相爷这样的官场老油条,那一定是会看破不说破的,但架不住小孩的嘴大啊。
原先想要和齐氏攀交情,想打听柳莹有无婚约的夫人们都默不作声,那些年轻气盛的小姐和少爷们可没这么多讲究,三五成群,窃窃私语,不时还撇一眼人群中的柳莹:“果然是小地方长大,没见过世面啊。”
柳莹站在那真有种被人剥光衣服围观的耻辱感,心里恨透了柳绵。
肯定是她不情愿给自己弹琴,故意陷害自己。要不是现下人多,她恨不能把湖心亭里的柳绵给拖出来打一顿好泄愤。
齐氏和柳尚书眼见控不住场面,两个庶子被齐氏养得一直是上不了台面的,更也窃喜这妹妹丢脸,都是隐身不发话。
柳尚书有心想说这曲子是自家女儿写了卖给流云坊的,但他也确实不清楚曲子来历如何。
而且满凌城谁不知道流云坊是安阳五公主的产业,这位公主看似耽于吃喝玩乐,但极得圣心,谁的面子都不给,柳家要是扯了这个谎,她非得把柳家的脸皮扯下不可。
急中生智,柳尚书只能借着相爷的话勉强挽尊。
“小女在弹琴上,确实下了苦功,作曲上,也有些心得。这首曲子是在夫子处听了后,有所启发,写出来的,有些借鉴,哈哈,但这纯属向云娘致敬,前辈嘛。”
一番话说得他是脸红心也跳,哪怕是在官场睁着眼睛说瞎话,都没有眼下丢脸。
客人陆续离开,柳家二小姐抄袭的名声也在慢慢传开,更多人直奔流云坊,想看看能被柳二小姐抄袭的云娘,到底有多厉害。
从云端跌下的柳莹勉强撑着送完客,便直奔花园,她要手撕了柳绵那野种,竟然敢害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