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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绕吾身,红尘炼吾心。天地有正道,问君欲何为?少年凌云,立志修行。虽经万难,不改初心。一朝回首,不负此生!
主角:凌云,沐寒酥 更新:2023-03-15 12: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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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凌云,沐寒酥的其他类型小说《五行红尘》,由网络作家“五五得无”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五行绕吾身,红尘炼吾心。天地有正道,问君欲何为?少年凌云,立志修行。虽经万难,不改初心。一朝回首,不负此生!
雁回河上,一条货船正逆流而行。河两岸尽是连绵的高山,悬崖峭壁随处可见。
艄公立于船头,以手遮阳,眺望着远处的江面大喊道:“前有险滩,立即减速。”
船舱中一位宫装美妇听到呼喝声,微微皱了下眉头,目光却未曾离开榻上的小女孩。
女孩大约十一二岁,已经睡熟。蜷缩着身子将厚厚的被子裹做一团,脸色白中带灰,眉头微蹙,像是忍受着极大的苦楚。
美妇一边为女孩整理头发,一边呢喃道:“酥儿,你一定要坚强,只要忍耐几天回到那边,娘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救你的。临行前娘请府里的先生为你卜了一挂,卦象说此行得贵人相助,终能否极泰来、化险为夷。娘只希望贵人快些出现,让你少受些颠簸之苦……。”
“嘟嘟嘟”的敲门声打断了美妇的思绪,美妇匆忙整了整衣裳,拢了下头发,然后坐直了身子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门开,门口站着一名四十多岁的儒士,身着墨绿长衫,头戴灰色发冠,留着三缕长髯。
儒士抬手向美妇作揖,站在门口道:“夫人和小姐安好?”
美妇见到来人,起身还了一礼。道:“莫先生,快请进来,酥儿刚才又吐了,烦劳先生再给看看吧。”
莫先生道:“夫人不必客气,少庄主对我们师兄弟有庇护之恩,为其分忧在下乐意至极。”说着走进船舱。
莫先生在床边坐下,小心地把酥儿的胳膊平放在榻上,伸出三根手指放在女孩的脉门上,一只手抚着胡须,闭着眼默默地感受着。
一会的功夫,莫先生收回手,抚须沉吟道:“小姐体内的禁锢之力并无松动,为了保险,我再为小姐输入一道灵力吧。”
“有劳了。”美妇走到床头为女儿整了整衣衫,才将其扶起。
莫先生缓缓伸出右掌抵于酥儿背心处,刹那间手掌泛起一层绿色的光华,随后丝丝绿色能量涌入酥儿体内。
良久,莫先生收回手掌,神情略显疲惫。
美妇对刚才的过程已习以为常,看到莫先生的脸色后歉意地道:“这一路上多亏了先生的照顾,你身体不要紧吧?”
莫先生摆了摆手,道:“在下不碍事,稍后打坐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只是小姐体内的寒毒极为霸道,幸亏有长老们联手封印,不然凭我微末的道行也压制不住。刚才我以木灵力加固了封印,一日之内应该不会再次发作。”
“刚才酥儿又吐了,不碍事吗?”
“小姐身子弱,一路上舟车劳顿,加上晕船,呕吐在所难免,上了陆地自然会好的。”
“那就好,只要平安到达,还是会有办法的。”美妇的眼神变得坚定。
“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会逢凶化吉。”莫先生附和道。
“莫先生,咱们现在走到哪了,还有多久能上岸?”
“船已行至魁岭,穿过魁峡明天早上就能到雁回镇了。”
“嗯,那就好。”美妇走到床边坐下,道:“莫先生,还有一事麻烦你。”
“夫人尽管吩咐。”
“到了雁回镇,安排人秘密打探‘雁回古道’的相关消息,尽量找一个妥帖的人当向导。”
“这事我马上安排,等咱们到了地头,消息也应该传回来了。”
莫先生正要告辞离去,突然想起有事未说,抱拳道:“刚才朱师弟巡船时发现有人盯梢。”沉吟了一下,又道:“应该是些不开眼的土匪,白天应该不会有事,夜里恐怕不会太平。一切由我们师兄弟应付就好。夫人就不用到甲板上去了。”
美妇道:“船上的事你做主就可,万事小心为上。”
入夜,子时。皎洁的月光洒在江面上,星星如同风筝般坠在船艄上跟着船儿跑。
这时,江中突然出现了几条小船,迅速向货船靠拢,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围了上来,只听“噗噗”的几声闷响,一根根铁锚就挂在货船的船帮上。
二十多条汉子突兀地出现在货船甲板上,赤裸上身的居多,还有几个穿着敞襟的短衫,个个凶神恶煞。靠前五人身穿黑色短衫,手拿三尺钢叉,应该是首领。
“各位不请自来有何贵干?”一个戏谑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甲板上正站着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人手摇折扇微笑注视着他们。
水匪们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并没有因被人看破行踪而慌乱。
居中的大汉举起手中钢叉,遥指书生打扮的年轻人道:“遇到我们魁峡五蛟算你们倒霉,船上的东西我们都要了,不想死的话带上你的人通通滚下船。”
书生摇了摇头,道:“魁峡五蛟还真没听说过,不过小蛇小泥鳅倒是见的多了,你们不在水里老实待着,跑到我们船上干嘛,难不成知道船上下酒菜没了,专程送肉来了?”
大汉听了这话登时气急,对身后道:“老三、老四带几个弟兄把这三个不长眼的东西收拾了,对面那个穷酸千万别打死了,一会我要把他舌头割下来泡酒。”大哥有令,右首两个大汉立时带着七八个水匪冲了过来。
三个青年虽势单力薄,却从容淡定。
“孟师弟,几只虾米交给你没问题吧?”
“师哥,请好吧。”三人中走出一黑脸汉子,此人一脸的络腮胡子,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左手盾牌斜着向上一抬,只听得铛铛的一阵乱响,竟把所有攻击都接了下来。
“点子有古怪,大家小心!”老三的钢叉落在盾牌上就有一股反震之力弹回,要不是自身实力不弱,出其不意下武器都有可能被震飞。但他话音刚落,就见黑脸大汉右手单刀兀地横扫一招‘苍龙出洞’,两个同伴登时中刀躺在了甲板上。
老大在后面看的分明,叫道:“盾牌有反震效果,老三老四你俩分攻两侧,其他兄弟围住了找机会再上。”众匪配合良久,登时围而不攻,偶尔有水匪看准时机骚扰。
水匪改变了策略,双方陷入了僵持。
孟师弟心生不耐,毕竟有师兄弟看着呢。孟师弟突然身子一矮,就地一躺,避过一波攻击,然后再一滚,同时高举盾牌,化解了第二波攻击,手中单刀顺势一招‘横扫千军’向水匪们腿上砍去,孟师弟突然发力明显打了众水匪一个措手不及,只见他在方寸之地滚来滚去,如一团黑色风暴,加之盾牌和单刀的配合,水匪们顿时鸡飞狗跳,一会功夫就有四人中刀退出了战斗。
老三老四身手比普通水匪高出一截,抵挡住了孟师弟的一轮进攻后逐渐明白了对手的深浅,老三扭头看了眼四周大喊道:“都散开,我和老四就可困敌,受伤的退回去抓紧疗伤。”
老大也看出些门道,小声对身边剩下的两个大汉道:“黑大个应该是后天后期的修为,土系功法善守不善攻,老三老四自保有余,你们带上剩下的人绕过他,把另外两个人给收拾了,记住,速战速决。”
老二和老五听完点点头,向后一招手,领着余下的十五名水匪沿着船舷直奔船舱方向摸去。
水匪们的动向书生这边自然看在眼里,书生旁边的瘦高青年咧嘴一笑道:“朱师哥,对方看来不会知难而退了,剩下的这几条杂鱼交给我料理吧。”
“也好,刘师弟的追风剑法好久没发威了,也让他们长长见识,师兄在这给你掠阵。”
刘师弟也不搭话,抽出长剑主动出击,跑动中脚踏甲板腾身而起,手中剑在空中挽起朵朵剑花直劈老二老五,老二老五见剑招凶狠,忙举钢叉招架,刘师弟这时突然改劈为抹,长剑和钢叉一碰即分,孟师弟借了反弹之力,合身向后扑去,老二老五这才意识到上当。
刘师弟落入后方,如狼入羊群,追风剑法施展开来,岂是区区水匪能够阻挡的,刘师弟剑招一出,招招染血,只片刻的功夫已砍翻了八九个水匪。
老二、老五边追边骂:“龟儿子,使诈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冲我们哥俩来。”
刘师弟一边挥剑,一边反唇相讥:“水匪还要充好汉,好人哪有打家劫舍的?老子先把小虾米收拾了,再来收拾烂泥鳅。”
二匪再不搭话,只是追着刘师弟猛下杀手。刘师弟被二匪纠缠住,也不再刻意去击杀其他水匪,回过身来专注地施展追风剑法,配合师门七星步,杀的二匪守多攻少,胜负已在意料之中。
朱姓书生在一旁看的不住点头,心道:“刘师弟不单剑术高超、步法独到,计谋也是不弱,一招声东击西就瓦解了对方的计划。”
这时突然想起一阵口哨声,只听匪首老大喊道:“兄弟们,都退回来吧。”众匪一听老大发话,纷纷退到老大身后,同时将死伤同伴带回。
师兄弟三人也不阻止,只是冷眼旁观,各自防范。说来也合情理,刚才一番激战,师兄弟只下场二人已杀得众匪七零八落,现在水匪一边主动收兵,料想是水匪眼见不敌,已生退意。下面大概就是说些场面话,然后退走了事。
果然,匪首见兄弟们已经退回,抱拳道:“三位真是好手段,不知师承何处?”
朱姓书生道:“师门各位就不必知道了,我们的相貌众位已经见过,以后有什么指教随时奉陪。至于现在嘛还烦请各位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说罢,悠闲地摇起了扇子。
不料匪首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魁峡五蛟自出道以来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时候,而且你们打伤了我这么多兄弟,难道不给个说法吗?”
“笑话,你们技不如人,打劫不成,没将你们全部抓起来送官都是对你们仁慈了,怎么还想继续讹我们?”
“如此,只能让你们见识下我们五兄弟的真本事了。”匪首给自家兄弟打了个手势,大步向船舱走来,边走边道:“我们五兄弟联手,其他兄弟不要插手,你们只管盯好甲板四周,不要让船上任何一人逃脱就好。”
朱姓书生听了此话有些惊疑,刚才的战斗己方占了一点上风,主要原因是出其不意。但通过交手对面四兄弟明显不弱,都有后天中后期的修为,再加上一个未曾出手的大哥,局势尚不明朗。但自己这方也有底牌未出,到是不怕他们。
想到这些随即用扇子挡住了嘴,小声的对两个师弟交代道:“对面或许真有点门道,一会还需小心谨慎,刘师弟主攻,孟师弟主守,我来策应。这次别手软,找机会废了他们。”孟师弟和刘师弟明白朱师哥动了杀心,纷纷点头。
此时五兄弟来到近前,以半圆形包围着师兄弟三人,手中钢叉前指,颇有挑衅之意。
刘师弟二十出头,众人中年纪最小,性子难免有些跳脱。他见敌人主动挑衅,第一个忍耐不住,只见他手中长剑一抬,脚踩七星步,一招“长虹贯日”就向最右侧的老五刺去。刚才一番交手,刘师弟已看出对面五兄弟中,老五修为最弱,是以一出手拿最弱的开刀。
老五并不惊慌,身形微微后撤,还了一招“似拒还迎”。若是老五独自使这招多半会遭到刘师弟的连环攻击,但这时他左侧的二哥向前跨了一小步,一招“长虹贯日”攻向刘师弟右胸。
“哼,倒是会现学现卖。”刘师弟无奈后退,口中还不忘嘲讽。刚才如果他强行进攻即便能伤敌也会身受重伤,刘师弟本就是试探,没想鱼死网破。
“以多打少么!”刘师弟身后的朱、孟两位师兄不干了,随即加入战团。
斗了一会,双方底细基本摸清。
师兄弟三人中,刘、孟二人是后天后期的修为,主修功法一为金、一为土;朱姓书生则是后天巅峰实力,主修的是火系功法。
水匪五兄弟全部修习水属性的功法。其中,大哥功力最深,也是后天巅峰的实力,但比朱姓书生还要差上一些;接下来老二、老三、老四具是后天后期的修为;老五最弱也有后天中期的修为。
纸面实力上讲,双方在伯仲之间。师兄弟三人的优势在于师出名门,功法武技更胜一筹。而水匪五兄弟则懂得阵法轮转之道,加之五兄弟一奶同胞,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实在不易相与。
时间越久,交锋愈激烈。师兄弟三人越打越心惊,开始的时候三人还是攻多守少,但水匪五兄弟始终各司其职,各守其位,保证阵法的正常轮转。
百招一过,阵法的威力逐步显现,师兄弟三人如同掉入了泥沼,体会到了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朱姓书生感觉最明显,众人中他修为最高,但火系功法被水系阵法克制的最厉害,火焰掌每次拍出就会受到阵法的牵引之力影响,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而且灵力也有加速流逝的征兆。
好在师兄弟三人平常也有一些配合,才不至于快速落败。又斗百招,师兄弟三人被束缚的越发厉害,已是守多攻少,形势大为不妙。
眼见己方胜算大增,水匪老大嘿嘿笑了两声:“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现在投降可以饶你们不死,再过一会杀红了眼,可别怪我们收不住手!”老大想用攻心术瓦解对方的战斗意志。
师兄弟三人都是门派精英,心理素质过硬,并不吭声,仍在努力寻找着阵法的漏洞,试图扭转战局。
“下去几个兄弟,把船给我凿个窟窿,看他们还能撑多久。”老大见师兄弟三人一直顽抗,又加了剂猛药。
师兄弟三人闻言脸色大变,但苦于被困阵中,难以脱身。
这时,朱姓书生突然大喊道:“莫师兄,赶紧出来吧,再不出来兄弟几个真顶不住了,一会要是船漏了,咱们几个旱鸭子恐怕是要去见师祖了!”
“小心有诈,各自防范!”老大听了书生的话立马提醒自己的兄弟。
过了一会,没人搭茬,更没人出现。只有打斗的呼喝声和武器的相碰声回荡在空中。
“故布疑阵么?看来是没人救你们了!”水匪老大刚说完,就听得扑通扑通几声闷响,还夹杂着几声惨叫。
书生寻声望去,只见一儒士傲立船头,见到此人师兄弟三人暗暗松了口气。
水匪五兄弟见到儒士竟没有多少惊讶,老大道:“终于肯出现了么,早就知道有你这号人物存在,刚才没下重手对付他们三个就是等你出现。打伤我们兄弟的帐等会一并算,赶紧手底下见真章吧。”
儒士慢条斯理地道:“我最不喜欢打架了,不过有几只小虾米要毁船,我可不能答应,只好动手把他们捆起来,如果他们真的是虾米的话应该不会淹死。”
接着又道:“你们五个确实有点本事,阵法造诣颇高,不知是得到了哪位高人的指点?说不得咱们还有些渊源。”
书生听儒士还要啰嗦,已是不耐,催促道:“莫师兄,赶紧破阵吧,等拿下他们一问不就知道了吗?”
“好,知道了,来了,来了,朱师弟你莫催嘛。”莫师兄嘴上说着话,动作却不慢,三步并作两步攻了过来。
有莫师兄的加入,师兄弟三人受到的压力登时一缓。一则莫师兄本身灵力雄厚,高出众人一筹;二则莫师兄的木属性功法长于控制,抵消了阵法的牵引之力。此消彼长间,师兄弟四人一木、一火、一土、一金四色灵力交织纵横,金火主攻,土主防,木主控,逐渐抢回了优势,胜负的天平已向师兄弟四人倾斜,取胜只是时间问题。
正在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你们还有完没完,都快一个时辰了,真是烦死了,酥儿都被吵醒了。抓不到活的就赶紧打发他们滚吧!”
水匪老大寻声望去,见一美貌妇人站在船舱口,一副大少奶奶的做派。
五兄弟本是败局已定,见到美妇的那一刻,水匪老大瞬间想到了一个扭转局势的良机。老大迅速作出决断,暗地里向其他兄弟使了个眼色。
说时迟那时快,兄弟五人连出数叉将师兄弟四人逼退一步,随即猛地扑向美妇。五人本就心意相通,不用任何的语言沟通就能默契配合,各自分工。就见老大攻向美妇头部,老四攻向美妇的胸腹部,老三攻向美妇的腰部,另两人负责阻挡师兄弟四人。
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五兄弟脱离战团的一刹那,师兄弟四人便知不妙,他们一边喊着“夫人小心”,一边向水匪杀去,希望来得及救援。
五兄弟这时毫无保留,使出了浑身解数。他们知道,成败在此一举,只要制住了美妇,其他人投鼠忌器,或可扭转局面。
转眼三柄钢叉已在近前,这时候美妇突然动了。面对老三,先是身子微斜,左脚后撤小半步,同时右手扬起,五指在钢叉上一拨一带化解了攻向头部的一招,此时老三中门空虚,美妇抓住机会一招“沉肩落肘”击在老三胸膛上。
刚解决了老三,老四的急攻又到,美妇也不慌乱,她迅速下腰,避开胸口攻击的同时又以左手撑地,右脚抬起,一招 “单边腿”狠狠地踹在了老四的后背上。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此时头部和胸腹的攻击尽数落空,但腰部的攻击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老大眼见钢叉钉在美妇的腰眼处,大叫道:“不许动!”
双方人马停止了争斗,一双双眼睛都停留在美妇和老大身上。
美妇侧身一字马的姿态绝对有视觉冲击,老大此时心里直抽抽,先前慵懒的美妇竟是一个武道高手。幸亏自己没有轻敌最终还是控制住了对手,要不然就亏大了。
水匪老大四下打量了一圈,老三和老四在不远处躺着,哼哼唧唧的,应该是受了伤;老二老五倒是站着,却被师兄弟四人联手制住。
事情虽然没有计划中那么顺利,好在控制住了美妇,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大稳了下心神,沉声喝道:“先将我兄弟放了,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妇人。”
朱姓书生三人将目光投向莫师哥,就见儒士丝毫没有因为美妇落入敌手而慌乱,反而一副怜悯对方的表情。他手抚胡须道:“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凭什么和我们谈判?”
老大哼了一声,道:“就凭手中的钢叉!只要再加几分力,这个妇人就会血溅当场。你们也别想诓我,之前我们已经打探清楚,这个妇人是你们的雇主,雇主有事你们回去可交不了差吧,用她的命换我的兄弟你们不吃亏。”
一切好似符合常理,朱姓书生几人虽然知道美妇身份,但却不知美妇底细,刚才美妇一顿犀利的反击就让他们大吃一惊,不过他们却相信自己的师兄,莫师兄不会没来由地这么轻描淡写。
这时美妇突然接口道:“凭一柄破叉子就想制住我?咱俩打个赌如何?”美妇根本没让老大回答,继续道:“你要是能伤了我,可以带着你的兄弟还有所有手下安然离开,另外,再送你一千两黄金。但如果你输了,就乖乖投降,而且我问什么,你要如实回答。”
一千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这趟出来,魁峡五蛟可谓损失巨大。就目前的情况看,兄弟受伤的受伤,被抓的被抓,再争斗下去己方没有任何胜算,如果能以赌约的形式给双方一个台阶下,那是最好不过了。至于输?怎么会,老大对自己还是很自信的。
“此话当真?”
老大又向莫师哥确认道:“这妇人的话做得准?”
莫师哥点头道:“夫人的话自然算数,你不是知道她是我们的雇主了么?”
老大对美妇道:“那好,夫人只要能摆脱钢叉的控制,我就认栽。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兵器无眼,如果不小心伤了夫人,可别怪我。”
“不用那么麻烦,你只管用力就好,我不会躲的,钢叉只要能弄破我的衣服就算你赢。”
“小心了!”老大心里发狠,心道:“我还治不了一个妇人?”手上跟着发力,可钢叉却无寸进,如同扎在铁板上一般。
老大低下头,正看到美妇脑袋从腿边探出来,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在说:“不要留力了,尽管来吧!”
另一只手也握紧了叉柄,双手运足力气猛地刺下,这次钢叉动了,但并没有往身体里扎去,而是向身体一侧滑落,突然的变故让老大猝不及防,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冲了个趔趄。
他止住身形,望着美妇,怔怔地道:“以气化罡?你是先天期修士?” 就在刚才,他看到美妇腰间有一丝淡淡的蓝光闪过。
“不错,你还有些眼力劲。” 美妇站直了身子,点头道。
“以气化罡”顾名思义就是将灵力转换为一层薄如蝉翼的气罡付与身体表面,这是先天及以上修士特有的能力。
在修炼界,筑基期和后天期算是初窥门径,比普通人厉害许多,但普通人想要杀死筑基期或后天期的修士,办法还是很多,寻常的利器就能办到。
修士一旦达到先天期,一只脚迈入了强者行列。这时的修士寻常兵刃都无法伤其分毫,原因就是先天期的修士已能化气成罡,遇到攻击时可瞬间在体表布下罡气做为防御屏障,只有攻击力破开这层屏障才能伤到先天期的修士。
水匪老大虽是后天巅峰的修士,但他知道就算两三个自己绑在一起,也未必能破开美妇的护体气罡。
一阵笑声传入水匪老大耳中,只听得莫师哥道:“怎样,你可认输?”
水匪老大此时斗志全无,苦笑道:“我认输。落入你等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美妇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问道:“说说吧,为何要袭击我们的船,是受了何人指使?”
水匪老大此时却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斜撇了美妇一眼,道:“哪那么多废话,干我们这行的早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别想套老子的话。”
“你痛快认输,我还以为你是条汉子!怎么刚才的赌约都忘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不但可以放了你,还可以为你的兄弟疗伤。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我的寒冰掌可不是吃素的,寒冰入体对他们的损害有多大你不会不知道吧?”美妇这时伸手指了指地上的老三老四,慢悠悠地道:“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查看一下他们的伤势。”
水匪老大本就担心自家兄弟的伤势,听美妇提及,忙跑到兄弟身边,只见老三和老四双目紧闭,脸上覆着一层冰霜,身子还不由自主地颤抖;老四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两个兄弟确是中了寒冰属性的灵力。一招就可灵力透体,再一次印证了美妇比他们强大太多。在五行大陆,属性相克人人尽知,除了土克水以外,冰水两属性同源,既互相转化又相互克制。属性相克灵力入体就如同中了剧毒一般,如不能尽快排出轻则修为全废,重则丢掉性命。
水匪老大向美妇抱拳道:“我们几个在魁峡做无本钱的买卖,已经有些年头了。前几天见夫人的船吃水很深,就起了贪念。一切都是我们兄弟自己的主张,并没受什么指使。小人的话句句属实,还请夫人发发慈悲,快救救我兄弟们吧。”说着向美妇弯腰行礼。
美妇听了水匪老大的回话,并未急着开口,她望向莫先生,见莫先生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对水匪老大道:“见你说的诚恳,就姑且信你一次。将你兄弟都扶起来吧。”说着美妇向受伤的老三老四走了过去。
美妇走到老三老四身后盘腿坐下,双掌各抵在他们背心处,默默运功。一会的功夫,老三老四脸上的冰霜渐去,脸色明显好了许多,身子也不再颤抖。
美妇这时收回手,站起身道:“刚才我已经将他们体内的冰寒灵力收回,就算还有些残留,待他们醒后,用温水浸泡身体,辅以活络子(药草名称),再运功将体内剩余寒气逼出即可。不过此后十天半月的虚弱是免不了的。”
水匪老大在一旁不住称谢。
“我见你们使的阵法配合之道颇为精妙,是何人所教?又或者说你们师承何处?”
“这个,师尊有命,不方便告知。”水匪老大摇头道,脸上神色很是坚决。
美妇没有追问,在修炼界随意探听别人功法、师承都是犯忌讳的。
这时朱姓书生突然插言道:“孤鹏老人你可熟识?”
“孤鹏老人?那是谁,不认得。”水匪老大想了一下摇头道。
美妇等了一会,见朱姓书生没有继续问下去的意思,又问道:“我观你年纪似乎不大?而且修为不低,为何要做水匪?难道是你们师傅让你们做的?”说到年纪,众人这才发现老大虽然皮肤黝黑,不修边幅,但细看下年纪也就二十五六岁的年龄,比朱姓书生也大不了多少。
“那倒不是,师尊说过,明抢是抢,暗夺也是抢,这修炼界本就实力为尊。当水匪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按本心行事就好。”随后补充道:“伤天害理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
什么奇谈怪论,美妇对老大口中的那个师傅颇不以为然。继续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你们年纪轻轻,又有不弱的修为,想给你们指条明路。”美妇不等老大说话,继续道:“下个月十五,我们的船还会从这里经过,如果有意你可以上船找他。”说着指了指莫先生。
“好的,回去我们商量一下,回头定给答复。”美妇言语中的招揽之意水匪老大了然。
“你们对这一带很熟?前面的路可还有水匪?”
水匪老大脸上一红,道:“夫人放心,魁峡之中除了我们再无其他。此处河道狭窄,地形复杂,利于埋伏。出了魁峡,河道会变得宽阔,很快就到雁回镇,应该不会有什么埋伏了。”
美妇“嗯”了一声,过了一会才道:“你们走吧。”
群匪远去,美妇对书生道:“朱先生,孤鹏老人是何许人?”
“洪州东北的孤鹏山上有位散修,主修的是水系功法,自号孤鹏老人。据说此人不但修为高深,而且性格孤僻,喜怒无常,因此私底下也有人称他为孤鹏老怪。我观水匪五兄弟年纪不大,实力却不弱,能教出如此弟子的门派也就两手之数,但这几个门派绝不会允许弟子做水匪的勾当。除此之外既精通水系功法又对阵法有一定造诣的强者也就是孤鹏老鬼了,刚才一时兴起,随口试探了一番。”
美妇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这时莫先生接话道:“今夜我们师兄弟护卫不力,惊扰了夫人和小姐休息,还请夫人责罚。”
美妇道:“一路上护我和小女周全,何罪之有。刚才是我睡不着,出来凑凑热闹罢了。”
“夫人灵力深厚,莫某佩服的紧。要不是夫人出手,收拾他们恐怕还要费些周折。”
“莫先生过谦了,你我修为本在伯仲之间。先生连日为小女治疗,灵力损耗过多,如若不然收拾他们定是手到擒来。”
莫先生也是先天期的修士,除了灵力损耗过大外,莫先生修炼的功法以控制和治疗为主,攻击并擅长,再加上水匪五兄弟阵法配合精妙,以防守为主,才没有被迅速击败。五兄弟偷袭美妇却是主动进攻,舍长取短,加之对美妇过于轻视,才被美妇一击得手。
夜色深沉,雾气升腾,雁回河恢复了平静。
“告诉船家原地休息,黎明时分再出发。折腾了一夜,各位也早点休息吧。”
清晨,雁回镇。
凌氏镖局的练武场中站着三个人,正是总镖头凌望川和他的一双儿女。
男孩十三四岁的模样,名为凌云。一米六左右的个头,短发、大脑门,剑眉阔口,年纪不大却有几分英武之气。
女孩名为凌遥,十岁左右,身材矮小。乱蓬蓬的头发,配上惺忪的睡眼,显然没有睡够。
此时,凌望川正带领两个孩子进行晨练。长拳七十二式用来热身极为合适,一套拳法打完,两个孩子额头上已经见汗。
凌望川道:“今日是初七,按规矩要考教你俩的功夫,就从遥儿开始吧。云儿你去库房中把箭靶拿出来布置一下,等会考教你的暗器功夫。”凌望川定了规矩每月逢七都要考教功夫。
“好嘞!”凌云说着向练武场边上的一间屋子跑去,那里是一个库房,存放着平时练武用的器材。
“遥儿,八卦步,开始吧!”
“哦。”凌遥应了一声,慢吞吞地走到练武场中央,脚下是一个八卦阵图。迟疑了一会,好像在回忆什么似的。
凌望川喝道:“别磨蹭,快点!”
“那个,先从哪个方位开始呢?”
“从乾位开始吧,依次走艮、坎、巽。”凌望川皱眉道。
“好的。”遥儿动了起来,开始的时候动作还算流畅,身姿也还标准,可半盏茶后她的步伐越来越慢,有时会出现停滞甚至错误,她还会时不时偷眼瞄一下父亲,见父亲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就不得不咬牙走下去。
忽的一阵风吹过,乱蓬蓬的头发挡住了眼睛,额头上的汗水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似的,将乱发整个黏在脸上,想甩都甩不开,生疏的步伐更加散乱。遥儿的呼吸粗重起来,红彤彤的小脸涨地更红了……她不得不彻底停了下来,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小声道:“父亲,步伐太难了,我、我忘了。”说着眼圈都红了。
凌望川看着女儿,心中暗叹:“这孩子仿佛不是块练武修行的材料啊。八卦步虽然繁杂,但刚才的步伐都是入门级的难度,而且都三个多月了,反反复复的怎么就是记不住呢?”心里虽是如此想着,脸上却没表现出失望的神色。
蹲下身子向女儿招了招手:“遥儿到这里来。前面走的还是不错的,后面有些生疏了,爹爹再教你就是了。千万不能气馁,修行的第一要务就是坚持,以后多用功,终会好的。”
遥儿走到父亲身前,见父亲并没有责备的意思,惊慌的神情少了几分,她迷茫的点了点头,仿佛在说:“这么难的步伐我真的能学会吗?”
凌望川见遥儿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摸了摸遥儿的脑袋说道:“好了,先休息一下,看看你哥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说完领着女儿朝练武场的角落走去。
凌云见父亲和妹妹走来,道:“父亲,布置好了,可以开始了吗?”说着他指了指角落,只见那里用铁棍搭起了一个架子,架子最上面悬空挂着一面锅盖大小的靶子,靶子当中画着一个八卦图,密密麻麻标注着一些文字,正是练习暗器的箭靶。
“先不忙,你把八卦步练一遍吧。”
凌云刚才看到凌遥在练习八卦步,笑着对妹妹道:“小迷糊,睁大眼睛看好了,哥哥给你练一次。”凌云的八卦步的明显比妹妹纯熟太多,速度不快,但每一次抬起、落下有条不紊,给人轻盈、灵动之感。
凌望川微微点头:“加上长拳吧!”
凌云听闻,随即施展出了长拳,配合步伐辗转腾挪起来。
凌望川边看边指点着女儿:“遥儿,注意看你哥的腿部动作,八卦步的难点在小腿、脚踝、脚跟、脚掌、脚尖等部位的变化及运用,特别是落脚的先后顺序和方位,如果前一步动作不到位,后面的动作就不会连贯,这也是你所欠缺的……”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凌云掌握的基础步伐就要走完。
这时凌望川趴在女儿耳边小声道:“想不想看你哥出糗?一会让他跌个腚蹲。”
见女儿点头,凌望川抬头道:“云儿,八卦步最重实战,我陪你玩玩怎么样?这次改改规矩,谁踩到对方的脚就算输,如果你能走到四个卦位也算你赢。”
“赢了我有什么好处么?”凌云停下脚步道。
“赢了传你十二把飞刀。你可敢?”
“有什么不敢的,那就来吧!”凌云有些兴奋,他对父亲的飞刀觊觎良久。
俩人来到八卦阵图中央站定。凌云抬脚向艮位踩下,眼见可以踏在艮位上,一只脚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落脚点上,凌云并不慌乱,脚尖晃动向旁边落下,可这时那只脚也动了,脚尖微微翘起徐徐转动,脚尖的方向始终迎着凌云的落点,凌云只得再次改变落点,可是那只脚仿佛知道他要做什么,早早地转向那里。
碰到就要输。凌云无奈收脚,在乾位轻轻一点,身子迅速调整了方位,向后方的震位踏下,这次凌云占有先机一只脚稳稳的踏在震位上。
凌望川在凌云调整方位时紧随而动,不过他始终是慢了一拍,当他的脚落向震位时,凌云“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试图用脚阻挡凌望川的落脚点,可惜凌云只看到了一条腿影划过,一只脚已落在他的脚边。
凌云暗叹:“父亲脚法变幻太快了,自己的眼睛都看不清,还如何阻挡?”他立即放弃了阻挡父亲的策略,一门心思捉摸如何踏出四个卦位。
心思只在一瞬间,步伐并不停顿,直接向离位踏去,那只脚不合时宜地出现了。
“还是无法突破啊!”反复尝试后凌云明白了:“父亲的策略是控制落点和重心,放一头,堵一头。这就使我只能在三个位置来回腾挪,无法踏上第四个卦位。”凌云终于认识到,虽然练习八卦步已近四年,但在父亲面前速度、眼力、灵活度都不值一提,要想在父亲面前走上四个卦位几乎是不可能的。
凌云正犹豫着要不要认输时,瞥到了身后的箭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凌云在乾位上停了下来,活动着脚踝。凌望川见儿子停下来,同样也没有动,眼睛盯着凌云仿佛在说:“小子,还要搏斗吗?”
凌云动了,他向艮位一脚踏出,父亲的那只脚果然又出现了,可凌云这次并没有像先前那样变换脚的方位,他毫不犹豫踩了下去,仿佛要以此来宣泄他的无奈。就在两只脚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凌云的脚尖突然抬了起来,竟然是脚跟落地,并没有碰到那只脚。
凌望川露出一丝坏笑:“小子,这招我早就料到了,不如此怎会让你跌个腚蹲呢!”他顺势双脚站在了艮位上,身体像堵墙一般挡在凌云的前面。
可凌云没退缩,他的另一只脚迅速跟上,可以想象必然是脚跟着地,两只脚都是后脚跟着地就意味着重心是向后的,重心向后人是不可能前进的,因此凌云要么踩到凌望川的脚,要么就是向后退跌个腚蹲……
事实会是如此吗?只见凌云后脚跟在落下的瞬间在地上狠狠一蹬,借助这一蹬之力,凌云来了个后空翻,撩起的双脚踢向父亲,凌望川无奈后退躲开。
此时,凌云身子倒飞出去,手掌在乾位上一按,又接了一个空翻,而后稳稳落在震位上,他并不停顿,抬脚向离位踏去。
几个动作兔起鹘落、迅捷无比,显是凌云早有打算。凌望川却没想到凌云有此一招,阻挡已然来不及,眼见儿子踏在离位上,指着儿子笑骂道:“小子,你这可是耍赖啊,不是说好了不能相互攻击的么?”
“我只是翻跟头而已,并没有攻击你啊,是你出现在我翻跟头的必经之路上,你如果不躲闪的话犯规的可就是你了呢!”细想还真是如此。
“好了,不和你胡搅蛮缠了,不过随机应变能力还是不错的。”凌望川笑着摆了摆手。
凌云见父亲没生气还略有赞赏的意思,笑道:“父亲,那飞刀呢?”
“哼,接着吧。”
凌云手一抄接过飞来布包,正想翻看,就听凌望川道:“回头再看吧,透骨钉练得怎么样了。”
凌云闻言将布包往怀里一揣,翻手取出了十余枚透骨钉,走到箭靶十丈外站定,只听“嗖嗖”之声不觉,而后是“铛铛”的八声脆响,只见箭靶上钉了八颗透骨钉,而且每只钉子分别钉在了“乾、艮、坎、巽、坤、兑、离、震”每个字的最中央。
站在一旁的凌遥嘟噜道:“哥哥真的是好准啊!”
“遥儿,等你练好了八卦步,爹爹也教你这一招,你也可以这么准的。”凌望川适时鼓励着女儿。
“云儿,给你加点难度。”话音刚落,凌望川手中突然多了块小石子,只见他随意一抛,石子铛得一声落在箭靶边缘,一股怪力涌动,箭靶竟然转动起来。
凌云看地一呆,叫道:“父亲这一招好厉害,叫什么名字?能不能教给我?”
“专心点,你要打出箭靶未转动前的效果!”
凌云微眯眼睛盯着箭靶,心中默默合计着箭靶转动速度,片刻后手中的透骨钉迅速打出,又是八声脆响,八颗钉子又钉在八个字的最中央。
凌云得意地道:“父亲,任务完成!”
“小子,这才刚开始呢!”说话间,又是一枚石子飞出,同样打在箭靶边缘,不过这次箭靶转动地飞快,速度是上次的三倍。“同样要求,继续!”
凌云仍是眯着眼睛,心中默默合计着箭靶转动速度,片刻后,手中的透骨钉迅速打出,不过这次不是连发,而是每次只发一颗,停顿一会后才发出下一颗,“铛……铛……”八声过后,八颗钉子又钉在八个字上,但钉的位置有的已不是最中央,有两颗有稍微的偏差。
凌望川看在眼里,暗道:“云儿的天资真是不错,第一次尝试三倍速能有这样的效果已是不错了,只要再练上十天半月就可以掌控了。”
“还凑合,难度继续加大,看这次你能射中几个!”又是一颗小石子飞出,这次箭靶转的更快了,足有开始时的五倍速。
凌云知是父亲考验自己,他双眼死死地盯着箭靶,可是箭靶转的实在太快了,快得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只能凭感觉猜出个大概。凌云没有放弃,默默地计算,然后打出透骨钉,不过间隔时间更长了……,终于八颗钉子打完,凌云自己都不知道打中了几个。
靶子仍在转动,这时一颗石子飞出,正中靶心,箭靶也戛然而止。
凌云连忙查看,只见一颗钉子勉强钉在一个字的中间,其余七颗钉子没有一颗靠近目标,有的甚至根本没有钉在字上,凌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父亲,这个成绩是不是特别差?我以后会努力的。”
凌望川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还行吧,这次虽然打的不好,只要肯努力就有希望达到满意的结果!暗器暗器,稳、准、狠是基本要求,出其不意才是关键!对敌之时谁会像傻子一样等你来射?”
凌云点头道:“父亲我明白了,可是具体要怎么做呢?”
“暗器之道,不出手则已,出手必中!要想练好暗器,准头是基础,最重要还是眼力、腕力、判断力和控制力,你现在最需要提升的是判断力和控制力,这需要长时间的练习和摸索。就向我刚才施展的箭靶飞转的绝技,就需要极高的判断力和控制力,你想不想学?”
“当然想学,父亲可以现在就我吗?”
“想的美,你什么时候把箭靶五倍速练好,我再传你箭靶飞转!”
“没问题,可是要怎么练呢?我刚才连箭靶上的字都看不清。”
“眼力只是小问题,当你习惯五倍速后自然就能解决。这样,你先用飞蝗石练习。”说着丢给凌云一个小口袋,里面装满了飞蝗石。飞蝗石就是形状椭圆的小石头打磨而成,成本低廉,丢了、损坏了也不可惜。
凌云接过小口袋,摸出几颗飞蝗石在手中把玩着,问道:“这个如何练?”
凌望川这时也从小口袋中摸出几颗飞蝗石,道:“看好了!这招叫击鼓传花”说着,两颗飞蝗石一前一后呈一条直线飞出,奇怪的是目标并不是箭靶,两颗石头速度明显不一样,后面的石头居然追上了前面的石头,并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前面的石头。
“乾位!”凌望川喝到。铛的一声,只见箭靶乾位上果然留下了飞蝗石的砸痕。
“父亲好厉害!”凌云赞叹道。
“你以后就像我这般练,两颗飞蝗石一前一后扔出,要控制两颗石头的速度,后面的石头要比前面的快,同时确保后石能碰到前石的某个点,再者判断出前石经撞击后要飞向何处,当然还要控制距离……”
凌望川正教导着儿子,突然大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他扭头朝大门口望去,狐疑地道:“天这么早会是谁呢?镖局开门还得一段时间呢!”
雁回镇因背靠雁回峰而得名,雁回峰是陇断山域南陲的一片支脉,也是雁回河的源头。雁回河蜿蜒数千里,自北向南流经多地。雁回镇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各色人等汇集,逐渐繁华。
黎明时分,一艘货船停在了小镇的码头上。
船舱中,美妇换了件新衣,精神了不少。莫先生坐在一旁,说道:“探子回报,雁回镇往东北方向确有一条古道,穿越古道一天的光景可抵荆州,不过山地崎岖,多有岔路,不熟悉的人经常迷路。”
“探子还说古道中常有妖兽出没,镇子里的普通人根本不敢走。据说还分什么平季、乱季,乱季大约是三、四月份,会出现十分厉害的妖兽,那些妖兽可不是寻常修士能对付的了的,因此这几个月份连修士也很少走动。夫人,没想到雁回古道如此危险,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美妇摇头道:“哎,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条路是一早就选好的,现在回头耽误的时间更多,酥儿的情况一刻也拖不得,能早到一天也是好的。再者这次目的地岩砣镇在句庐国境内,改道的话,暴露的可能性非常大,被人盯上咱们的小命一样要没,也安全不到哪去。何况不是准备了不少对付妖兽的东西吗?”
“说的也是,妖兽可能真的比人要好对付点。”
美妇又问道:“找好向导了么?”
莫先生道:“找了几处,没一个敢去。不过带回一个消息,镇子上有一家镖局,总镖头经常出没于古道中。”
“那为什么没有去请?”
“昨日时间仓促,再加上没有带足够的镖金,听说出镖的规矩还挺多。”美妇微微点头,沉吟了一会道:“时间不等人,再派人仔细打探一下这个凌镖头的底细,看看他有什么喜好,一有消息马上来报。”
“是。”莫先生领命出了船舱。
凌氏镖局正堂上,凌望川正与美妇寒暄。美妇与朱姓书生一同前来,朱书生伶牙俐齿,谈事情是把好手,莫先生则在船上照顾酥儿。
“二位贵客到此,不知凌某有何可以效劳?”凌望川问道。
“听闻凌总镖头修为高深,诚信为本,特来相求。”见凌望川点头,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家父病重,我忧心如焚,正要赶往荆州的雪洛城看望父亲,打听到雁回镇有条捷径直通荆州,可省却五六日的功夫,特请凌总镖头护送。”
凌望川听后皱眉道:“荆州雪洛城在此地东北方,从古道穿越确是最近的路,不过护送的镖我是不接的,还是另请高明吧。”凌望川此时的态度已冷淡下来。
朱姓书生见凌望川有意拒绝,忙接口道:“凌总镖头不要忙着拒绝嘛,我们虽不是本地人,但对凌总镖头的三不接还是略有耳闻的,其实夫人真正的意思是希望你做我们的向导。至于保护夫人的安全,自有人保护。”
凌望川听了书生此言,脸色有所缓和,不过旋即又摇了摇头:“既然知道规矩,也应该知道雁回古道分平季和乱季,乱季我是不走雁回古道的,这单生意还是不能接。”
美妇见凌望川一直拒绝,朝书生使了个眼色,书生随即会意,从身上取下一个包袱,走到凌望川的面前,默默打开包袱,只见包袱里摆放着十几个精美的匣子,材质各不相同,有丁香木的,有石燕乳的,有黑磁石的,有橘白柳的,有瓦松的……,光看匣子的材料就能猜测到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
书生不慌不忙地一个个打开匣子道:“一百年的元胡草,二百年的竹苓果,三百年的水青黛,一块品质上好的墨金……”说话间将匣子里的物品一一介绍给凌望川。
凌望川看着一桌子的物件不禁目瞪口呆,匣子里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有灵草灵果、有炼制装备、阵旗的材料,有提升灵力修为的灵药,甚至还有一颗灵丹。这里的东西凌望川大多从未见过,只是听说过。
良久,凌望川深吸了一口气,道:“夫人好大的手笔,不知夫人这是何意?”凌望川虽与美妇说话,眼睛却一刻也未离开过桌子。
书生见状,不由莞尔:“凌总镖头,我们夫人是很有诚意的,在下打听过了,最近还不是古道乱季,只是临近而已,请你出镖并不破坏你的规矩。只要你肯做我们的向导,这里的东西你可以任意挑选两样作为报酬。”
凌望川攥紧拳头,财帛动人呐。片刻后,凌望川站起身来,向美妇拱了拱手道:“夫人请喝茶,这趟镖着实危险,要和内子商量一下,我去去就回。”
“你先忙。”美妇望着凌望川的背影,非但不恼,脸上还隐有笑意,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其实,这都是探子的功劳,把凌望川的修为、喜好、家眷等等大体摸清后,竟然发现凌大镖头是个‘妻管严’,妻子甚至给他定了三条规矩。
一是只保货镖不保人镖,货镖中只保明镖不保暗镖,所谓明镖就是必须验货,暗镖则不能验货。凌大镖头给出的理由是人镖和暗镖风险大,有所闪失赔不起;
二是线路固定,只走雁回古道,其他路线一概不走,而且只接平季不接乱季;
三是目的地固定,洪州雁回镇到荆州岩陀镇,远的地方一概不接。
规矩的存在,等同把镖局最赚钱的几种营生拒之门外,因此凌氏镖局一直不温不火。有时镖局生意太少,凌大镖头甚至会接一些悬赏的寻金、向导、采药、狩猎等杂七杂八的佣兵任务,当然这种任务也只在古道和雁回山一定的范围内。
凌望川走了许久都不见回来,正当美妇和书生等的心焦的时候,凌望川施施然从后堂转了出来。
此时凌望川一副苦瓜脸,好像和谁怄气了一般。他重新坐回主座,对着美妇做了个歉意的手势道:“有劳夫人久候了,刚才我和内子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还是不接你的镖。”
美妇闻言一惊,先前看凌望川的神态十有八九已愿意接下这单生意,可现在怎么就变卦了呢?她不解的问:“凌总镖头是看不上这些东西,如果东西不合你心意,咱们可以再商量。”美妇诚恳地道。
凌望川闻言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按理说美妇给出的报酬远远超出了向导或者保镖的行情,他收了收心神,摆手道:“不是,不是,夫人这些都是好东西,但这时候出镖太过危险,夫人的东西虽好,却不是我们急需之物,就算是急需之物也得先保住命才能拿来用,所以实在对不住了……”
美妇一听好像还是有回旋的余地,追问到:“不知何物急需,只要我有在所不惜!”
“啊,那个、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夫人还是请回吧。”
“凌总镖头,刚进来时你是个爽快人,怎么去了一次后堂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了?直说无妨!”
闷了半饷,凌望川终于鼓足勇气道:“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说了,除非有筑基丹,否则此事休提。”
一听筑基丹三个字,书生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凌望川道:“好你个凌望川,真敢狮子大开口啊,让你做回向导竟然索要筑基丹。你知不知道筑基丹是三品丹药?知不知道丹方上有七七四十九种灵药灵果?知不知道结丹期的炼丹大师才有可能炼制?知不知道伏仑国有几个结丹期的炼丹大师?”书生连珠炮的发问,显然已经气急。
凌望川冷冷地道:“在下当然知道,但在下还是那句话,如果没有的话就请回吧。”
美妇阴沉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心中也是翻江倒海。她呼出一口气,站起身道:“看来凌大镖头确实不想做这单生意,是我等异想天开,那就告辞了!”
刚要迈步向外走,后堂突然跑出一个少年。少年走到凌望川面前说道:“爹,娘让我过来问你铁叔叔那里还去不去了?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凌望川拍了下自己脑门:“啊,差点忘了这件事。云儿,告诉你娘,爹忙完正事就去你铁叔那。你先见过两位贵客吧。”说着朝美妇和书生指了指。
少年颇懂礼数,上前几步向美妇和书生行了一礼。
美妇打量了少年一番,只见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虎头虎脑,肤色微黑,年纪不大却有几分英武之气。美妇突然想到了府里先生说的卦辞:“有凌云之志,得贵人相助,方可否极泰来!”她本以为‘凌云之志’是指要有坚定的信念,现在看来仿佛另有含义。
美妇平复了下情绪,问道:“凌总镖头,令郎名为凌云?”
凌望川一愣道:“是啊,夫人怎会知道?”
美妇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舒了一口气,她感觉压在心口多日的一块大石头突然消失了,又仿佛是解开了某个谜题,有种福灵心至的感觉。
她慢慢地做回椅子中,押了口茶道:“凌总镖头,我也是方才听你唤他‘云儿’才知晓的。令郎虎头虎脑真是可爱,我看他灵力已经炼气巅峰了吧?筑基丹是为了他么?”
凌望川苦笑道:“夫人慧眼如炬,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今年已经十四岁了,筑基丹正是为他所求。”
五行大陆上,九成的人都可修炼,最低等级为炼气期。炼气期可引灵气入体,淬炼血肉、经脉,大多数人也停留在这个阶段。
炼气期之后就是筑基期,达到炼气期巅峰就可尝试筑基。开辟丹田,引灵气永驻丹田是筑基成功的标准。十五岁前开辟丹田是最适宜的,因为成功率有三成,超过十五岁成功率低到不足一成。
三成筑基成功率还是太低,于是就有了筑基丹。炼气巅峰、十五岁以下服用筑基丹可以使筑基成功率提高到五成。筑基丹关乎一个人的未来,是五行大陆上非常难得的灵丹。
美妇点头道:“凌总镖头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筑基丹我有,凌总镖头如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咱们就成交。”说着摸出一个红色玉瓶在手中把玩着。
凌望川看着美妇手中的玉瓶,眼光热切起来,说道:“夫人有话直说,在下尽量满足。”
美妇抚弄了一下头发道:“条件其实很简单,这次出镖除了你之外,令郎一并参与。”说着向凌云一指。
听了这个要求,别说凌望川,就是旁边的朱姓书生都是有点摸不着头脑。要知道凌云还是个孩子,而且灵力只有炼气巅峰,带上他进入雁回古道平添累赘。
凌望川有些气急,他刚想拒绝。美妇又道:“凌总镖头,这次过雁回古道我这边一共六人,实力自然不弱,但我带了女儿,而且孩子还病了,一路上孩子颇为寂寞,让令郎陪她说说话不为过吧!如果你能答应,还可以附送一瓶护脉丸。”
凌望川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自然知道护脉丸的珍贵,护脉丸虽然不是灵丹,但也是灵药中的珍品,炼制起来极难,护脉丸对任何等级的修士冲击瓶颈都有效。
修士冲击瓶颈时会对经脉造成损伤,护脉丸可以将这种损伤降到最低。凌云冲击筑基期,对经脉的破坏是巨大的,一个不慎就会落下残疾。有了护脉丸不但可以减少冲击瓶颈时的痛苦,还可以有效保护经脉,修复损伤经脉。
凌望川看着美妇手中红、蓝两个玉瓶,犹豫起来。如果是为了自己,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绝,现在涉及到云儿的未来,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他冷静下来,认真思考美妇为何会开出如此有诱惑性的报酬。“从一开始这妇人就铁了心让自己护送,碍于规矩,不得不开出诱人的条件。又怕我不讲信用,半途而废,才让儿子一并参加。信用这种东西有的人视之重若生死,有的人弃之如敝屣。让儿子参与这次行动,是给自我套上了紧箍咒,一旦遇到危险不能随意舍弃他们。”想明白了这些,凌望川释然了许多。
“再和夫人商量一下吧,毕竟关系到儿子的安危,要慎重。”凌望川想到这里,转头向美妇抱拳道:“此事重大,凌某不能贸然做主,容我和内人商量一下,再给予答复。”
“我明白。”美妇点了点头。
没多久,凌望川去而复返。
凌望川走到美妇身边伸出手,道:“在下要先确认筑基丹和护脉丸的真假。”
美妇并未迟疑,将两个玉瓶递到凌望川手中。
凌望川打开盛有筑基丹的瓶子,从中取出一颗金黄色的丹药仔细端量了一番,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点头道:“确实是筑基丹。”说完又打开另一个瓶子检验了一番。
当确认无误后,他将两个玉瓶递还给了美妇,说道:“是真东西,任务在下接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除了在下和小儿外,还要另外找个帮手。”这次任务对凌望川来说非同小可,不容有失,刚才与夫人商量后决定再找个帮手。
美妇听后,点了点头道:“队伍实力越强,我们越安全。不过帮手信得过么?还有那人何时能到?我们几时出发?”
凌望川思索了一下,又望了望天色,道:“帮手是我最信任的人,此刻已派人去请了,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到,人一到咱们就出发。一切顺利的话,入夜前能抵达岩陀镇。”
美妇随后又询问了注意事项,商量了行程细节,这才起身:“凌总镖头,我也要回去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来这里汇合。”说完,向凌望川递过去一个玉瓶,“护脉丸请凌总镖头先收下,就算是任务的订金了。”
凌望川并不推辞,接过了玉瓶,目送美妇和书生离开。
“真是云儿的机缘?”随即摇了摇头,“夫人的卜算之术甚是精妙,既然说了自然是没错的!”
雁回古道中,一行七人在林间穿行,正是凌望川和美妇等一行人。
队伍呈品字形,凌望川走在最前面,身后不远处,刘、孟师兄弟二人正抬着一架辇车紧紧跟随。辇车似轿非轿,有盖无足,前后各有两条横杠供人抓抬,由于古道中不适合车马穿行,当需要护送一些重要客人或者贵重货物时就用辇车抬着走。
辇车两侧是美妇和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人。黑衣人是凌望川请来的朋友,名叫应青,也有先天期的实力,修炼的是水系功法。莫先生和朱书生则走在队伍的最后。
因山路崎岖,一行人走的并不快。他们时而穿行于林间,时而趟过河流、时而翻越高山……
美妇不禁感叹:“到底是谁发现了雁回古道呢?在一望无际的大山中寻找一条道路是何其困难啊!”
凌望川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应该是无数探索者智慧的结晶吧!”
将近午时,一行人走在一片谷地中,本该消散的晨雾在这里仍依稀可见,两边的高山上长着苍翠的树,树叶被晨雾打湿后透着一丝寒意。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略显朦胧,但笔直的身姿争相入云。山间有泉水汇聚成了小溪,溪水湍急冲击着石头,发出涔涔的响声,鸟儿在高空中飞过,鸣声嘤嘤,似嬉闹、似传情,偶有几声恶吼、咆哮传出,宣示此间属于妖兽,人们只不过是匆匆过客罢了。
凌望川回头望了一眼疲惫的众人道:“此谷名为薄雾山谷,终年薄雾笼罩,周边群山环绕,定有妖兽隐藏其中,大家要打起精神,尽快出谷,等到了开阔地界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会了!”一路上凌望川既当向导,又当解说,预判风险能力尤为突出,凭实力化解了数次险情。众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大人们小心谨慎,辇车里却是另一番景象。酥儿和凌云正相对而坐,两人的中间摆着一个小条案,上面摆着一些点心、水果之类的吃食。此时的酥儿正用被子包裹着全身,两个大枕头塞在身后,半倚半卧在辇车的一侧,仿佛小猫般舒适。
酥儿的脸色比先前好了不少,虽依旧苍白,但黑漆漆的眸子中却透着兴奋的光彩,她边嚼松子边道:“凌云哥哥,松子已经剥的够多了,我也吃不完,你也吃啊!再给我讲讲山中好玩的东西嘛!”
凌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大小姐,消停会吧,一路上我可没闲着,说的我嗓子都快冒烟了。你先躺着休息会,说不定一会还有大战妖兽的好息呢……”
这次随父亲一起出镖,除了确保自身安全,凌云也有一项任务:照顾好眼前的酥儿大小姐。
刚上车的时候酥儿很安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凌云知酥儿有病在身,联系到妹妹小迷糊生病时候的样子,心里不由得难受。于是就想着逗酥儿说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减轻她的病痛。
凌云哄小孩子还是有一套的,讲述的故事也活灵活现,加上山中景致变幻,酥儿慢慢恢复了少女活泼开朗的心性。此时她正透过窗口向外张望,一路上大人们与妖兽战斗的场面让她兴奋异常。要不是凌云连哄带劝的让她休息会,她这会恐怕还趴在窗口呢。
酥儿和凌云在辇车中悠闲地聊着天,辇车外人却一刻不停,小半个时辰后,他们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个不大的湖泊映入眼帘。
小湖约有十亩大小,湖水幽蓝,清澈见底,远处的山峦倒映凭添几分绿意,半山腰上一帘瀑布飞泻而下,轰隆之声不绝于耳,半空中水汽弥漫,一道彩虹斜跨其间,水珠如精灵般从彩虹中迸射而出,水珠溅起层层涟漪引得鱼儿四处游弋。
湖面上正有一群灰鹤嬉戏,几只野鸭觅食,欢快的鹤鸣声不时传来。岸边则一片花海,花是雪白之色,仿佛湖中的沙砾堆积,其中散布着点点艳红,一眼望去真是妖娆万分。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据我以往的经验,这里并没有什么强大妖兽盘踞,眼前的灰鹤野鸭都是没什么攻击性的一级妖兽,大家可以休息一会了。但也不能太松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凌望川观察一下了周围说道。
一众人放松下来,围坐在辇车旁边。柳夫人透过辇车望向女儿,见酥儿精神明显好了起来,心情高兴了不少。又询问了女儿的情况后,便向凌望川走去,想是询问后续的行程。
酥儿应付着母亲问话时,心已被眼前的美景塞满。待母亲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凌云哥哥,这是什么地方,真是太美了,如果我能住在这里就好了。这个湖叫什么名字?”
“你可把我问住了,我也是第一次来呢。不如你给它起个名字吧!”凌云漫不经心地回道。
“名字嘛,嗯,有了,叫流酥湖吧,流与留同音,意为留我在此!你觉得怎样?嘻嘻,有趣!”酥儿笑盈盈道。
凌云愕然,他不过是信口一说,不想小妮子学识不浅,真给起了个文雅的名字。“不错,挺好听的。”
“不过呢,灰鹤也太丑了点,配不上这里的美景啊,将来我要是住……”
凌云插口道:“可不要小看灰鹤,我听父亲说过,鹤类寿命悠长,有很大几率晋级为强大妖兽,而且晋级后一般为白色,天蓝色,是极为漂亮的。”
“这样啊,我说呢!如此仙境之地,怎会有如此丑陋之禽鸟。对了,凌云哥哥,回程时央我娘去你家拜访,到时可否送只白鹤予我?”酥儿一脸期许地望着他。
凌云听闻此言,吓了一跳。他连筑基期都没到,就算自己到了筑基期也抓不住会飞的白鹤啊,再者说,即便抓到了,自己也得有命逃出雁回古道,要知道鹤类都是群居的,一旦有高阶的鹤类妖兽追杀,自己想跑都跑不了。
刚想拒绝,看到酥儿期待的眼神,不由心头一软,心道:“小妮子倒是孩子心性,想到一出是一出!暂且哄她高兴就是了,说不定过后她就忘了。”于是点头道:“酥儿放心,将来我一定为你弄只白鹤,给你做宠物,说不定还可以载着你在天上飞呢。”
豁然,酥儿“咦”了一声:“凌云哥哥,灰鹤要走了呀!”凌云寻声望去,只见一群灰鹤从水面飞起,不过此时灰鹤已失去了往日的从容,明显有几分慌乱,乱蓬蓬的四散着。凌云转头向父亲望去。
只见凌望川一脸凝重,注视着湖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凌云看到父亲的表情,意识到可能有妖兽在附近,随着灰鹤的远去,小湖又变得平静起来,一丝沙沙的声音模糊地传入凌云耳中,隐约间,空气中似乎多了几分腥气,腥气并不浓重,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甜香。
这时凌望川压着嗓子呼喝道:“小心,有毒物。”
“毒物”二字让众人谨慎起来。在五行大陆上,凶猛的妖兽固然可怕,但若论修士最不想碰到的几种妖兽,带有剧毒的妖兽绝对榜上有名。这类妖兽虽然攻击有强有弱,但它们的毒素却是防不胜防,令人头痛无比。
“在那边!”应青最先发现了妖兽踪迹。
凌云好奇心大起,他睁大了眼睛,循着声音望去。隐约间,一个蛇头在洁白的花丛中竖起,口中还叼了只没有完全吞咽下去的野鸭。
“让开点,让我也看看嘛。”酥儿也不安分的挤了上来,口中还不停地道:“在哪里,在哪里?”
“是烙铁头蛇,该死的,这种猛恶的家伙竟会出现在雁回古道中。希望它是二阶或三阶的。”此时,大家只看到蛇头,并没有看见全部蛇身。凌望川仅通过蛇头就判断出了蛇的品种。
凌望川沉声道:“烙铁头蛇的毒性极强,不但有麻痹的效果,而且对身体神经有很强的破坏性。它的身体极其坚韧,普通刀剑难伤,只有七寸、嘴和靠近尾巴的下腹部才是弱点。但烙铁头蛇对自己薄弱位置保护的一向很好,速度又奇快无比……”
“这里有些雄黄丸和雄黄粉,对蛇类妖兽有克制作用,不过没加入属性相克药物,效果如何在下也拿不准。”说着把药丸和药粉分给众人,补充道:“药丸含在嘴里,不要咽下,短时间内可以防止蛇毒入体。药粉散在辇车四周,动作要快,趁它还没靠近,先把药粉洒下,希望药粉能驱赶它。”
凌云并未感到恐惧,雁回山中蛇类极多,他虽然没见过烙铁头蛇,但山里的孩子谁还没有点和蛇打交道的经验呢?
花海并不大,一会的功夫,烙铁头蛇已游出花丛,全貌展现在众人面前。只见它一颗墨灰色的三角头颅扁而平,果然如同烙铁一般,一对灰色的小眼睛正盯着众人,蛇身大约小腿粗细,蛇鳞黑中透蓝,虽然身子是弯曲的,但绝对超过四米。
此时它昂着头,缓缓地将半截野鸭吞入口中,随着野鸭入喉,身体隆起一个大包,慢慢蠕动。
“好恶心啊,快把这丑八怪赶走呀!”酥儿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恐惧,如蚊虫般若有若无,仿佛怕烙铁头蛇听到。
凌望川凝重地道:“运气糟透了,这是一条四阶后期水属性的烙铁头蛇。”
五行大陆上,人类可以通过妖兽重要部位的颜色来判断妖兽属性,通过妖兽的特有标记判断妖兽等级。
属金的颜色有白色、金色;树木的颜色有青色、绿色;属水的颜色有黑色、蓝色;属火的颜色有红色、紫色;属土的颜色有黄色、棕色。如果妖兽具有多种属性,有经验的人也可据此推断出一二。
以洛铁头蛇为例,头部为墨灰色可判断属性为水,身长超过四米不足五米可判断出它是四阶妖兽。
人类的实力与妖兽的等级划分也有标准。炼气期等同一阶妖兽,筑基期等同二阶妖兽,后天期等同三阶妖兽,先天期等同四阶妖兽,结丹期等同五阶妖兽,依此类推。当然这都是纸面实力,实战中另当别论。
“这畜生刚吃了只野鸭,说不定吃饱了。”凌望川说了句连自己都不信的玩笑,接着道:“在下、应兄、柳夫人、莫先生打发这畜生,其余人留守辇车,各位没意见吧?”美妇自称姓柳。
凌望川名为向导实则护送,众人心知肚明,碍于凌望川定的规矩谁也没说破。临行前,凌望川提了个要求,队伍中的人必须听他的,柳夫人等人俱点头应允。
众人都明白,战斗中修为级别通常放在第一位,队伍中修为级别最高的四人应战,其余三人守护辇车是合理的安排。虽然五行相克存在,但在等级的压制下,五行反侮同样成立。
例如五行中水克火,但火比水旺则不受其克,反成“火旺水干”的形势。再比如,孟师弟属性为土,土克水,但洛铁头蛇水属性等级明显高于孟师弟土属性等级,孟师弟的土反被洛铁头蛇的水所克制。
凌望川四人走到前列,凌望川手持一把金刀,刀身长约两尺,厚背宽刃,刀刃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是把好刀。
应青手持一把长剑,剑身不足三尺,剑身略窄中间有一道极浅的凹槽。
柳夫人带了一副手套,手套以冰蚕丝炼制,是寒冰掌的专属武器。
莫先生武器是一把藤杖,藤杖由六根青色藤条盘旋围绕而成,粗如小臂,杖身约有七尺,杖头镶着一颗硕大的紫色宝石,一眼望去颇为不凡。
四人呈半圆形挡在辇车前面,并没有主动进攻,只是盯着烙铁头蛇的一举一动。四个先天初期的人类对阵一头四阶后期的烙铁头蛇并没有什么胜算,毕竟烙铁头蛇有等级优势,还皮糙肉厚,身怀剧毒。
柳夫人虽善使寒冰掌,但她的属性为水,并不是冰属性,吓唬水匪还管用,对上四阶妖兽肯定没用。
烙铁头蛇已将野鸭吞噬干净,腹部的大包也消失无踪,它瞪着小眼,猩红的蛇信吞吐不定。蛇类是很狡猾的,往往以静制动。
莫先生见烙铁头蛇始终不动,终于耐不住性子,喝了声:“我来试试这畜生的能耐。”挥杖向蛇头砸去。
藤杖堪堪砸到蛇头,就见烙铁头蛇身子微微一扭,躲过藤杖,瞬间射向莫先生手臂,莫先生本是试探,但烙铁头蛇实在太快,想回杖自救已不可能,幸好凌望川等三人并不坐视,三人同时出手攻向蛇身,尤其应青的三尺长剑自下向上撩去,烙铁头蛇要是继续攻击莫先生,七寸位置必将暴露在长剑的攻击范围内。
蛇类的七寸位置绝不敢让人任意攻击,它见势不可为,蛇身再扭,一下子躲开了凌望川三人的攻击,又恢复了以静制动的姿态,整个过程蛇腹后半段始终没离开过地面。
莫先生收回了藤杖,涩声道:“好快的速度。”
凌望川道:“它不但速度快,还狡诈的很。跟他耗着也不是办法,一会在下攻它头部,你们想办法让它离开地面,靠近尾巴的下腹部是致命弱点。”
其余三人目光始终没离开烙铁头蛇,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凌望川踏前一步抡起金刀搂头向蛇头砍去,其余三人也同时挥舞着武器向蛇身攻去,四人的同时攻击好似没给烙铁头蛇留多少缝隙,但烙铁头蛇异常灵动,每每在间不容发时躲开众人的攻击。不是四人太弱,而是烙铁头蛇天生敏锐,能判断他们的攻击线路,依靠速度躲避攻击。
经过一波狂风暴雨的攻击,凌望川四人不但未碰到烙铁头蛇半点边际,自己倒是累的不轻。
凌望川道:“它好像对莫先生的藤杖颇为忌惮,柳夫人的寒冰掌也对它有些影响。接下来,莫先生主攻,柳夫人和应兄负责控制,尽量缩小它的活动范围,在下负责策应。”
战术改变,攻势变得有层次。莫先生的杖法展开,一团青影笼罩了烙铁头蛇,烙铁头蛇一看就一人攻击它,胆子也大了起来,利用自己的速度展开反击,但每当反击时,柳夫人和应青的支援就会到来,逼的它不得不再次躲闪,这时凌望川看准空挡进行攻击,不久烙铁头蛇身上挨了几刀,虽然都不是要害,起码起到了效果。
远处的凌云及酥儿看到这一幕都是喜笑颜开,酥儿高兴地道:“打得好,快把这条丑蛇打死!”
随着战斗的继续,莫先生的藤杖越舞越快,所形成的圈子却越来越小,看样子不用太久就能斩杀烙铁头蛇了。
可就在这时,烙铁头蛇突然张开大嘴,一股漆黑的毒雾激射而出,幸亏莫先生四人都是全神关注,一见蛇口张开就立即闭住了呼吸,再加上口中含有避毒丹,才没有中毒,但攻击却缓了下来,那烙铁头蛇抓住机会展开反击,四人虽惊不乱,逐渐稳住了阵脚,但优势已是荡然无存。
“好狡猾的畜生,等着咱们靠近呢。”凌望川边战斗边说道:“柳夫人,你会暗器吗?”
柳夫人摇头道:“我对暗器之术不精。你要干嘛?”
凌望川道:“一会再次缩小圈子,畜生肯定还会喷毒,那时柳夫人和莫先生全力防御就好,在下和应兄用暗器攻击,我就不信嘴巴还能抵得住暗器。”
朱书生等人也在关注战局的变化,他对两位师弟道:“咱们都应该多向凌总镖头学习,在战斗中快速找出对手的破绽才是真正的高手,此招虽然有一点风险,但险中求胜才能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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