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坼从腰间的储物荷包拿出一个凌曦门的玉牌,扔给金尘。
“日后有事,用此联系我。”
他接过玉蕨递来的药碗,坐到床边。
看到秉坼亲自喂她药,尚旖腹诽,昨晚暖被窝也是,秉坼是要把自己培养成贴身侍女吗?
对着他那张淡漠肃穆的脸,尚旖实在别扭,抬手推拒。故意娇蛮道,“不需要你。”
搭在手面上,苍白细瘦的手,和昨日上无月峰时一样冰冷。
秉坼眼眸微沉,他不关心尚旖为何要嫁他。
而他娶尚家小姐只不过是为了尚家承诺的灵脉。既然娶了尚旖,于情于理,都该让她得到超过在尚家的待遇。
“尚小姐你应该明白,日后我们二人还要共处几百年,就算你的侍女在,这些就该由我来做。”
尚旖完全还没适应从母胎solo转变到人妻,被他说得懵懵的。
她知道书中的秉坼剑尊是严肃尽责的人,他把她纳入了为人夫的责任一环,照顾她大概是因为心中的正直和责任。
这么一想反倒不别扭了,尚旖老老实实张嘴接喂过来的药。
尚旖皮肤很白,和瓷白的勺子相比,竟道不清哪个更胜一筹。
低垂轻颤的睫毛遮住了清妩的柳叶眼,鼻尖精致挺翘,脸蛋尖尖。
秉坼五感敏锐,她的唇瓣包裹勺子,舌头卷卷,将药汁吸入腹中,一切动作都通过勺柄感受得到。
于他,这样的美色,心中也没有半分动容。
尚赫将屏风后的尚旖对剑尊的乖顺收入眼底,她何曾对他这样过?
指尖被琴弦刮伤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
他明明恨尚旖的恶毒,恨竹鞭抽在腿上的惩罚,此时却又想起她儿时,那么小的人想偷偷出府却晕倒在路上。
看到他走过来,身体难受眼泪半落不落,脸上强装镇定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脆弱窘迫,蛮狠指使他把她抱回去。
小尚旖缩在他怀里,体重轻的可怕,死死抓住他的衣襟,喃喃自语,“为什么我这么废物…我好嫉妒你…健康的身体、修炼的资质,而我,除了父亲,什么也没有…”
他那时在想什么呢……
对,尚旖一直这样脆弱就够了。
只有尚家能接纳保护她,等他继承家主之位后,活在他的庇护之下,直到死……
————
又到了晚上,秉坼仍是面无表情地帮她脱得只剩个肚兜。
他没有任何多余冒犯的动作,尚旖也只把他当热水宝。
烧了一天,又躺了一天,浑身像被打了一顿,尚旖睡不着。
她穿书像来受罪的,一整天什么正事都干不了。
尚旖后背对着秉坼,他的手环在她的肚子前,她能听他平稳的呼吸。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像秉坼剑尊这样的修仙大能是需要睡觉的吗?
她小声试探开口,“剑尊…”
“何事?”秉坼的回应没有片刻犹豫。
他以为她又是身体不适,立马坐起身要叫侍女。
尚旖连忙抓住他的胳膊,“不用叫玉蕨,我没事。”
秉坼回头看到她上半身都从被窝里出来了,几百年练剑的遒劲有力的胳膊,与她又白又细的胳膊相差颇大,眼睛乖顺又黑蒙蒙的看着他。
将被子盖在她身上,秉坼重新躺回去。
传闻,尚家大小姐恶毒善妒,手段残忍。如今亲眼所见,却并非如此。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人言可畏,不可尽信。
剑尊夜晚根本不用睡觉,现在尚旖知道了,他是单纯的陪睡。顺便如果她晚上出事,他叫人。
他一个严肃的高位干部,几百岁还要夜夜陪一个二十岁小妻子睡觉,怎么想都有些……奇怪?
尚旖偷偷看他一眼,他的眼睛没有闭与她对视,平静深邃。
“你的名字叫什么?”
秉坼只是他成为剑尊后的道号,他的名字书中一次也没提到过。
秉坼听到她问这个,神情反倒不自然,只道,“不必唤我剑尊,秉坼即可。”
“明日要用落雪冰蓉补你的灵根,早些休息。”
他不说,尚旖没那么好奇,没再问。
————
第二天清晨,秉坼已经穿戴整齐等待尚旖醒来。
孙荟娴又来了一趟,给小姐检查一下,没想到昨天的疗效还不错。
“剑尊,小姐昨日的发热好多了,可以用落雪冰蓉。”
尚旖与秉坼相对而坐,补灵根至少要大乘期,孙荟娴在旁辅助。
落雪冰蓉是一朵仅有五瓣花瓣,花瓣花茎玉石般透明的仙花。传闻是凌曦门百草峰开峰老祖以自己的法力亲自培育出。
秉坼施法,花瓣一片一片脱落,化作一缕缕轻盈的灵气,从尚旖的手腕进入她的身体,在全身的筋脉游走。
从穿书开始,没有哪一刻,身体有现在这样舒畅。
陌生的暖流充斥身体的每一处,尚旖能感觉外界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也进入了身体,是修炼的“灵气”。
温暖舒畅戛然而止,尚旖猛然吐了一口鲜血。
“小姐!”玉蕨、金尘和孙荟娴惊呼。
秉坼扶住尚旖没有让她栽倒在地,他皱着眉略一探查,便发现她的灵根虽然补好了,但是就算是稀薄的灵气进入,灵府无法立即吸收转化,灵气在全身筋骨游走乱撞,以她的身体短时间难以适应,必然内脏受损,忍受难以想象的筋伤骨痛。
当即封住了她的一半灵脉,让灵气的进入减缓。
尚旖蜷缩着身体,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间断地撕筋刮骨,从来没有承受过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她咬破了嘴唇,眼泪哗哗流。
孙荟娴在旁辅助引导她的灵府吸收,满头大汗。
一直折腾了两个时辰,尚旖才算稳定下来。
她后背湿淋淋一片,重新去沐浴更衣。
坐在浴桶里时,尚旖迷迷糊糊地想,麻的,我能不能不干了?
孙荟娴回去后,被一众尚家修士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
“小姐如何了?昨天今天都加你去,可有大碍?”
“剑尊对小姐如何?小姐喜欢他吗?”
“哼,还提他做什么,”
“要我说,小姐嫁给他就病倒了,他和小姐不和,对小姐大不利!”
“对对,不如这婚约就算了,过几日我们再把小姐带回去。”
“王兄所言极是,小姐还是在尚家保险些。”
……
一片把小姐带回去的呼声,孙荟娴被这群人吵得头疼,无奈扶额。
就算外面的人都说小姐恶毒、阴晴不定,可是尚家的人哪一个不是看着小姐一身病痛地长大。
别人能轻易得到的快乐,小姐从来得不到。小姐在一天就少一天,尚家的人都能预见未来,为小姐白衣送终的那一天。
若说被小姐欺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体罚。个个都是修仙的强健体质,大家都没当回事。
再说,尚家每一个人谁算不上什么好人,唯一的良心所在就是忠于尚家,疼惜唯一的小姐。
“你们都一个劲让小姐回去,怎么不问问小姐喜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