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旖轻轻挣脱开他的手。秉坼察觉并未在意。
下一刻,雪白的手臂如一尾游鱼般挽住了他垂下的手臂,茉莉花的香气贴近,清软的吐息似试探还在靠近。
“尚旖,何事?”
秉坼神色未变,墨黑的眼睛与她对视。她看不清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有什么。
尚旖心虚,立马放开胳膊。
她本来想,要是和秉坼亲近一些,碍于师母的身份,赵邯也不会贸然对她怎么样。
可是秉坼剑尊虽然对她不错,但也只不过是他为人正直磊落,一板一眼履行人夫的职责。
他本性肃穆冰冷,专于修炼,要和这样的人亲近,就像硬要把冰块变成火,也太难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扼杀了。
还是老老实实想办法刷男主好感,让他对自己改观。
出乎尚旖意料之外,秉坼却将她的胳膊拉回来,重新挽在他的胳膊上。他目视前方,语气淡淡,“你若愿意如此,便如此。”
尚旖脸蛋爆红,低着头结结巴巴道,“哼…算,算你识相!”
这人怎么像个被色心丈夫强迫的小媳妇啊!
秉坼剑尊瞥了一眼她娇蛮的样子,嘴角不经意扬起一个弧度,很快又恢复如初。
尚旖不再做小动作,躲在伞下老老实实跟他走。
峰峦叠翠,雾流涧谷,修仙界壮丽的自然风景美不胜收,让人心里不禁升起敬畏向往之情。
无月峰的房屋居室简单古朴,白衣飘飘的弟子见了秉坼剑尊纷纷远远行个礼。
到了各峰之间的传送阵,尚旖跟着秉坼一踏上去,眼前一晃,周围的景象就完全变了。
————
凌曦门五峰峰主,除了掌门已经去世的掌门夫人,现只有秉坼剑尊成婚了。
众弟子心中的剑尊冰冷威严,几百年专于修剑,漠视情爱。没想过他居然是最先娶到夫人的!
只听说过尚家独女的名头,只知道尚大小姐身体不好,性格也颇恶毒,没几个见过她。
整日整夜无聊地修炼,出了这样新奇趣事,谁都好奇得心痒痒,伸着脑袋想看这位尚大小姐到底什么模样。
今日除了外出云游的百草峰峰主常荀,其余峰主外加主管外门的李旗都到场来凑个热闹。另外也想让门下的弟子都见识见识修仙界第一家族——尚家的实力。
“尚家派来的弟子,每一个单放在我们门派里都是顶优秀的,他尚家一口气能派了百来个。”
观台最上首白发苍苍的老人叹息道,“我们凌曦门终究还是衰败了。”
“那个尚家的养子不过二百来岁吧?竟然已经大乘修为了,和我差不多!啧啧啧,真是厉害,这样卓越的天资除了尚家和天霄剑宗找不出来第二个。”
说话的是飞云峰峰主宋和惬,他姿容倜傥,手持羽扇。
“扇扇扇,我扇你麻的,宋和惬,老娘过敏,你它麻的不知道啊?!”
闵菊气得上手将他的羽扇燃了,宋和惬装不过两秒,手被烫得急忙扔开扇子拼命甩手。
“我,我真是…”他也给她气得说不出来话,“死菊花,就你比事多!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闵菊是褚丹峰峰主,因早些年吃了杂七杂八练废的丹药,长得及其高大健壮,一站起来遮天蔽日的。
宋和惬看她站起来要来真的,眼神闪躲,用手不断扇风,嘴里絮絮叨叨,“好男不和女斗,好男不和女斗……”
掌门:这两个比崽子,刚想伤春悲秋一下…
平常负责调和的常荀不在,只有一个看热闹的外门主管李旗在那儿嘎嘎笑。
掌门感觉脑仁疼,一打眼看见传送阵有动静,于是高声道,“秉坼他们是不是到了?”
众人注意力皆被吸引过去。
传送阵中央,身形高大,身着绣金黑袍的秉坼剑尊,打着一把缁色的伞。
葱倩绸裙的纤细身影挽着他的胳膊,她的面容清妩美丽,眼眸明亮,剑尊八尺身高衬得她十分娇小可人。
看得凌曦门的弟子具是震惊,都被她惊艳到。这哪里像传闻中的恶毒!分明就是话本子里才有的矜贵娇美的大小姐。
不过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传闻里说的病弱苍白。人头攒动,都想再多看一眼,却被秉坼剑尊遮挡住了。
尚家弟子也有几天没见过小姐,今日一见,气质越发柔和, 惹人疼惜,好像隐隐和在尚家时的阴沉病郁不同了。
凌曦门有三个观台,外围都是圆弧状的阶梯包围中间比试的场地。今天只开了一个,凌曦门一千多名弟子坐满了圆弧梯,东面一块的上座则专门留空给峰主及峰主弟子,和外来宾客。
尚旖被无数视线注视着,心里紧张,被秉坼剑尊扶到上座。
坐在不远处的朱澜一看见小师母也来了,激动万分。
看到师尊大手扶在小师母盈盈一握的细腰上,以前十分敬重爱戴觉得谁都配不上的师尊,现在怎么越看越不对味。
小师母都不反抗得的吗?!
秋勤河腰背挺直,态度严肃,余光瞥见小师妹要站起来的动作,眉头皱起,“朱澜,坐回去!前几日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朱澜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气鼓鼓坐回去,满嘴怨气,“哼,师尊都没有你严格,多管闲事…”
她的话,秋勤河并没放在心上。
他表面恭谨不显情绪,却对于尚旖抱有很强的戒备心。小师妹莽撞惯了,在门派弟子面前就算了,要是无意间得罪了阴晴不定的尚大小姐、沾惹上权势滔天的尚家,凌曦门定护不住她。
“阿姊,”宽肩窄腰的红衣少年走到尚旖身旁。
是大婚那日见过一面的家主养子尚赫。
尚赫比尚旖年长一百多岁,虽然在修仙界这也不算什么,但原主不喜欢别人明晃晃高她一头,强制他叫她“阿姊”。
原主嫉妒又厌恶他,尚旖稍思索一瞬,撇开脸恶狠狠道,“今日要是输了,你也不必留在尚家。”
尚赫盯着她,葱白的五指抵着白嫩的脸颊,睫毛蹁跹,没分半点眼神给他。
心里的郁气又沉了一分,五指紧攥,最终他沉寂地退下。
尚旖心里砰砰跳,恶毒人设的业务还不太熟。尚赫一走,表面的气焰像漏气的河豚立马消下去了。
秉坼这时开口介绍上座的几位,尚旖立马又开工,脸上倨傲只对他们点点头。
他们都一脸慈爱地看着这丫头,都当她是孩子心性没当回事。
尚旖却慌的一批,这样对长辈不会被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