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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同事丁一,喜欢研究神秘的东西,自己开了一个小店,周易,风水研究,民间疑难问题。因为缺人手,他经常找我帮忙,不花钱的雇工嘛。而我也乐得看个新鲜,他给顾客解决的事情,都很稀奇古怪,在这里,我一一记录下来,供读者品鉴
主角:丁一,于得水 更新:2023-03-24 07: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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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丁一,于得水的其他类型小说《道士的业务》,由网络作家“雪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的同事丁一,喜欢研究神秘的东西,自己开了一个小店,周易,风水研究,民间疑难问题。因为缺人手,他经常找我帮忙,不花钱的雇工嘛。而我也乐得看个新鲜,他给顾客解决的事情,都很稀奇古怪,在这里,我一一记录下来,供读者品鉴
1
那时候丁一还没干他的周易小店,我俩还干厨师,厨房里一共二十多个人,面点师,配菜师,打荷的,凉菜师,一应俱全。我和丁一还有两个厨师掌勺。厨师长姓周,是青岛当地人,脾气挺大,不合群,我和丁一都不大待见他。
丁一兴趣很特别,他跟着一个道姑学习道法,看事,还自己买了很多四柱八字,周易的书,自己躺在床上研读,我俩虽然关系很好,但我对他研究的东西不感兴趣,有段段时间,老周一直请假,厨房里的事都交给了我和丁一。后来给老周打电话,才知道他的儿子住院了,高烧不退,天天打吊瓶。我和丁一就想去医院探望一下老周的儿子,毕竟,领导再小也是领导嘛,没想到,就是这一次探视,让我体会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老周的儿子叫小群,12岁,皮肤像女孩一样白皙,非常精神。眼睛明亮圆润,五官线条柔美。一笑还两个酒窝,特别招人疼,聪明伶俐,不用功学习,成绩却名列前茅。
一天中午,炒完菜后,我和丁一买了点水果,赶到医院,探望小群。进了病房,只见小群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脸色发青,双眼紧闭,身体僵直。可怕的是他的嘴没有闭紧,露着牙齿。床头挂着点滴,旁边还有几个空瓶子,看样已经打了好几瓶了。
丁一的表情凝重起来,和老周点头致意后,径直走到小群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然后扒开眼皮看了看,只见小群的眼珠使劲下看,露出大片的眼白。
丁一回过头,轻声问老周:“老周,孩子这是怎么了?烧的这么厉害。”
老周:“也没怎么啊,就是那晚和他一块去海边玩,吃了点烧烤,回家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这样了,就送这里来了。已经好几天了,也检查不出什么病,就是发烧不醒。”
丁一:“你再仔细想想,孩子那晚还有没有别的事。”
老周想了一会,说:“具体,嗯,我领他从家里出去,到了健身广场,还去健身器材上玩了一会,然后去跳了一会广场舞,就去海边了,也没别的什么事。”“你再想想。”“确实没别的事了,……哦,对了他在海边捡了点钱。”说完提起暖瓶要去打热水。
丁一拦住了他:“老周,先别走,快说说在哪儿捡的钱,具体情况。”
老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吃烧烤的时候,他去墙边撒尿,回来就说捡了钱了,有零有整,……奥,对了,全是纸币,用红布包着,压着一双筷子……”
丁一紧张起来,压低了声音::“老周,你听我说,小群这不是普通的感冒,他这是碰上邪事了!这是有借寿的人,筷子是连通阴阳的,那人是要借小群的阳寿!红布包着是定钱,小群拿了人家的钱,就是落了定……”
老周苦笑着直摇头:“不可能吧,就是在海边受了凉,感冒了,没那么多事。”说完打热水去了。
老周回来,丁一还要跟他说,他却摆了摆手,阻止丁一继续说下去。
看看他也听不进去,两人就起身告辞,丁一嘱咐他有事打电话,我们俩就离开了。走出房间的时候,我发现老周轻轻的摇了摇头,应该是对丁一的说法很不以为然。
2
第二天下午,丁一接到老周的电话,让我们俩炒完菜以后立刻到医院去。
下午一点半多点,我和丁一赶到了医院。等到了医院以后,才发现老周的父母也从乡下赶了过来。想必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叫丁一过来是他父母的主意。
丁一和老周的父母寒暄几句,又去看了看小群。口中喃喃自语。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不知他说的什么。
老周的母亲急切的问丁一:“小丁,我孙子这是怎么了?”丁一:“那天我和我周哥说了,孩子这是遇上邪事了。这个事我解决不了,得请我师父才能办。”
老周的母亲说:“小丁,你一定要帮帮忙,把孩子给治好啊。我就这么一个孙子……”
丁一说:“大姨,别急,我给我师父打个电话。”
他拨了个号码,拿起电话走出病房,在走廊里打电话。
3
约摸过了五分钟,他走进病房,对老周说:“周哥,你把孩子的头发、指甲剪下一点,放在孩子的一只袜子里,然后用一张纸写下孩子的生辰八字,我带给我师父。周哥,于得水,咱们去走廊说。”
说完对老周的父母说:“大伯,大姨,我们出去说几句话就走,你们不用担心,我一定帮周哥。”
三人走出病房,丁一压低声音对老周说:“周哥,你今晚可得盯好了,我师傅说小群的情况很特殊,不小心有危险。”老周也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小丁,你和我一块去找你师父,一块把他请来不行吗?”“我刚才问了我师父,她说,她不一定能办了……”
老周:“小丁,你无论如何帮帮忙啊。”“我现在就去找我师父,小群这么好的孩子,哦,对了,今晚上你别离开小群,发现他有异常情况马上给我打电话。”说完回头对我说:“走,咱们去师父那儿。”
老周把我们俩送出医院,我和丁一搭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我问丁一:“小群不会有危险吧?”丁一:“小群只是拿了定钱,只是第一步,那个施妖术借寿的人还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才能成功,不过具体怎么干,我还不太清楚。妖术高深的人,能驱使灵体帮他借寿,现在可能就有灵体在小群身上……”
我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是真是假。
穿越了大半个青岛。在四方区一栋老房子里找到了他的师父杨姨。
杨姨家里满是神像,烟雾缭绕,空气里有酒,烟,香的气味。杨姨正好在家吃饭,热情的招呼我和丁一一块吃饭。
4
吃完饭,杨姨给我俩泡上茶。丁一把从医院里拿过来的东西,和小群的生辰八字给了杨姨。杨姨点了点头,对我俩说:“待会儿,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要害怕,装做不知道的就行,千万别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我和丁一忙不迭的答应。
(以下切勿模仿)她从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里拿出一盏玻璃罩的气死风灯,挑了挑灯芯,点上,只见油灯灯光闪烁,摇摆不定。她把小群的指甲和头发用一张黄表纸包住,拿出一个纸糊的小人,把小群的袜子套在纸人的脚上。对丁一说:“待会我让你烧,你就把这个烧掉。听好我说的话。”说完把房间里的灯都熄了。把灯挂在斜上方的的一个架子上。房间里静的怕人,只见人影摇曳,光线昏黄。她一连点了三支烟,每支用嘴抽一口,倒过来立在桌子上。整个人往沙发背上一靠,仿佛睡着了。
我和丁一就守在她的身边,呆呆的坐了半个多小时。我有了倦意,眼皮开始打架,意识也变得有点模糊了。
突然,丁一扯了我一把,我一激灵,接着就听见一阵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杨姨说话了,语调非常平和:“烧了。”我俩对视一眼,丁一迅速拿起用黄表纸包着的头发,指甲和小纸人,用打火机点燃,放在地上。
屋里亮了一会,又恢复了原样,借着闪烁的灯光,我仿佛看见窗外站着一个人,我仔细一看,不禁冷水浇头:小群……而在他的后边,影影绰绰的有几个人影…
回过头,却看见丁一手指按在嘴唇上,低声嘘……
杨姨嘴里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丁一侧着耳朵听。听了一会,丁一也说,两人好像在对话,只是我一句也听不懂。丁一最后摇了摇头。
杨姨突然轻轻颤抖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看样子很累,休息了老大一会,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收拾了一下房间,才问丁一:刚才什么情况?
丁一:“不好办。小群已经拿了他的钱,这事就算是定下了,你想,到嘴的肥肉人家会轻易松口吗?”
“小群说自己什么事也不知道,老是有几个人让他跟他们走,可他很害怕,说什么也不跟他们走,那几个人就在小群的身后跟着。”
杨姨沉默了一会:“他们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辰下手。明天你一早来接我,一块去医院,甭管行不行,总得试试。”
坐了一会,我和丁一告辞,丁一开车我俩一块回饭店。
我问丁一:“杨姨说合适的时辰,那是什么时辰?”
丁一说:“我也不很清楚,大概是阳气最弱的时候吧。”
在路上接到了老周的电话,老周在电话里口气有点怪异,说小群苏醒了,醒过来后,也没叫爸爸,直接进了卫生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丁一问需不需要我俩过去,老周说先不用。
但是没过一分钟,老周又打来电话,让我们立刻赶到医院里去。
等我和丁一赶到医院,打开门,只见小群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老周在床前发呆。丁一问:“周哥,发生什么事?”老周却因为紧张说话都有点结巴了:“小丁,刚才小群去洗手间,我在外面等着,门上玻璃是磨砂的,看不清楚,但是能看到他在厕所里打着手势,好像用尖利的声音,在和谁争吵。我敲门,他就出来了,回到床上躺着,我进去看……”老周的神情异常,能看出他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我看见……我看见……小群还在镜子里……”
我和丁一面面相觑,恐惧感油然而生。
我俩也解释不出所以然,丁一安慰老周:“你可能是看错了,你这两天也太累了。”老周摇头:“我得很清楚,不过我一扭头,再回去看,镜子里就什么也没有了。”
5
天逐渐放亮,老周的父母又赶到了医院,听我们说完昨晚的事,都惊讶的手足无措。
最后老周的父亲决定和我们两个一块去请杨姨。先去超市买了几条烟,两盒极品崂山绿茶,
到了杨姨家,放下烟和茶,寒暄几句,杨姨用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不过她要求先去小群出事的地方查看那段时间的监控录像。
杨姨找了一个公安局的熟人,给派出所打了一个电话,很顺利的就翻看了那一天的监控视频。青岛的监控很密集,而小群捡钱的地方在监控视频的角上。不是很清楚,但是能看见。
结果我们看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小群捡钱以前不到五分钟,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把钱放好,用筷子压上。烧了三炷香,拜了几拜,蹦蹦跳跳的走了。
看完后,杨姨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说不出话来。过了老大一会,回头说:“这个妖人让小娃娃给他办这种事,损阴德啊。走,去医院。”
等到了医院,刚推开门,杨姨的举动就让我们瞠目结舌:只见她谁也没理,径直走到小群的床前,指着小群破口大骂……幸亏病房里只有小群一个病号。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小群的脸上,我只想看看小群的反应,只见小群的眉毛挑了挑,就恢复了原样,一动不动了。我惊愕的抬头,发现丁一也抬头,二人目光一对,都知道对方看见了小群刚才表情那细微的变化。
杨姨足足骂了五分钟。各种脏话层出不穷。小群仍然一动不动,杨姨也骂累了,最后也只好无奈的跌坐在椅子上。
休息片刻,杨姨和老周他们仨商量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五根绣花针。只听丁一惊呼一声:“五纫震煞!”以前听丁一说闲篇的时候说过这个局,丁一说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用这个。
杨姨要了一个一次性杯子,把绣花针放在里面,然后咬破食指,滴了几滴血,用绣花针蘸匀。
我注意到小群轻微的抽搐了一下。
杨姨把五根针依次从脚心往上扎在小群身上。扎一针休息一会。到最后两针,一针扎在小群的后脖颈上,小群牙关不再紧咬,微张开嘴,舌头稍微的吐出来一点。
只见杨姨迅速拿起最后一根绣花针,横着扎在了小群的舌头上。这下小群有反应了,只见他猛的坐了起来,满屋子人看了个遍,然后冷冷的看了杨姨一眼,接着躺下了,再不出任何动静。杨姨一阵激烈的咳嗽,一口浓痰吐在垃圾筐里,痰里竟带着丝丝血迹。
杨姨无奈的摇摇头,从小群身上拔出绣花针,擦拭干净,包好,放回包里。
只见她眉头紧锁,脸色煞白,对老周的父母说:“大哥,大姐,这事我真管不了。”
老周的父母连声恳求杨姨再想想办法,看老周的表情也是几近绝望。
杨姨拿出一支烟,没有点上,沉默良久,示意我和丁一回去,然后叫了老周一块去走廊说话。到了走廊,我和丁一也跟了出来,杨姨低声对老周说:“那个借寿的人应该是个老家伙,道业很深,要不也做不了这种事,就现在病房里的这个我都治不了,更别说那个老东西了。我就是拼了命也斗不过他,……再说,就算是我和他两败俱伤,恐怕也改变不了现状。”
老周捂着眼睛,哭成了泪人,怕父母听见,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杨姨长叹一声,说:“也有解救的办法,不过这些办法都太苛刻,极难做到…“”
杨姨回头对老周说:“你别哭,我告诉你。”
看老周恳切的望着她,她点着烟,深吸一口,缓缓的说:“解救小群的方法有三个:第一个,再按照小群这次中招的方法,一模一样,做七次,交给那个老东西。这个实在是太狠毒,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第二,终身为奴。那人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怕他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小群也要去按照他说的做,这是一种类似于终身枷锁的协议,如果反悔,会遭天谴……”
“还有最后一种……”杨姨皱了皱眉头,迟疑着说:“听说你离婚了?”老周点头。“这个,需要小群的母亲去求回来,这件事非常危险,一旦出错,人就回不来了。”老周问:“我去不行?”杨姨摇了摇头:“不行,必须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我先走了。回去我再和道友们打听打听,看看还有没有能解决的。”我和丁一都知道,她说这话是为了安慰老周。她让丁一开车送她,临走嘱咐老周,无论有任何异常,立刻给她打电话。
我和杨姨一块上了丁一的车,我只觉得满腹的疑问,实在忍不住了脱口问杨姨:”杨姨,那天晚上老周在镜子里看到的小群是怎么回事?”杨姨摇摇头,说:“他现在被几个东西纠缠着,无处藏身,在镜子里出现也不算奇怪,唉,可怜的孩子。”
我又问:“那只有你说的三种办法能救小群吗?”杨姨:“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办法。”杨姨沉默一会,深吸一口烟,缓缓的说话,说出来的事却仿佛天方夜谭:”小群是童子……”我和丁一对了一下眼神,丁一插话:“师父,那是什么意思?”
杨姨:“童子就是佛爷跟前的孩子,偷偷跑下来的,像这样的孩子,不但长相俊美,身体健壮,而且天资聪颖,活泼伶俐。可惜的是,这种孩子一般都早亡。原因就是佛爷如果知道他偷跑下来,马上就叫他回去。
取他们的寿,佛爷不怪罪。并且,取一般孩子的寿,也就是三五年,可如果是童子,一次就取完了。并且童子寿非常珍贵,得到童子寿,就能身体健康,名利双全。“
那个妖人现在驱使灵体监视着小群,只等合适的机会下手,咱们能力达不到,也管不了,唉!”
一番话说的我和丁一低头无言。
6
杨姨说的方法好像有可行之处,但实际上有操作可能的只有最后一种。
经过一个下午的争执,最后决定,老周的父亲守夜,我,丁一,老周一块去找老周原来的妻子丛湘。
老周精神恍惚,只能由丁一开车,前往即墨的一个小村落。
等找到老周的前妻丛湘,才发现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丛湘在和几个娘们打麻将,穿着一双人字拖,棉布碎花的大裤衩子,半袖衫,类似于睡衣的那一种,叼着一支哈德门烟,满嘴酒气,骂骂咧咧,看样子那天输了不少,也喝了不少。看见我们三人进屋,招呼也不打,只是翻起那双死羊眼(老周就是这样说她)撇了一眼。啥话也没说,继续码牌,抓牌。
老周走到她身后,在她旁边,低声下气的简单把事情一说,她立刻就火了:“看孩子不让我看,现在想起我了?那是你的孩子,和我有啥关系?滚一边去吧。”说完专心打麻将,再不理老周。老周失魂落魄,三人从丛湘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肚子很饿,三人遂决定在即墨吃饭。
先喝了几瓶啤酒,老周一边掉泪,一边喝酒,最后要上面条,眼泪也是扑簌簌的掉进面条碗里。看的我和丁一也不禁难过。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杨姨也没找到能解决问题的人,我和丁一还在饭店里忙活,有空就去医院看看,大家都心照不宣,都在等待最后的结局。
这天晚上,我和丁一去海边散心,又说起小群,想去事发地点看看。还没走到那里,丁一就接到了老周的电话,老周就在电话里说,丁一听着听着,表情就紧张起来,最后扣了电话,对我说:“于得水,快,去医院!事情不好……”
接着一边走一边给杨姨打电话,只听见杨姨在电话里的尖叫:“快打电话给老周,别让那个人跑了!”
丁一急忙给老周打电话,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往医院赶。打完电话,无奈的摇摇头。
赶到医院,老周在病房里发呆,不一会,杨姨也赶到了。老周向杨姨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
下午医院里又往病房里安排了一个人,一个黒干憔瘦的老头。老头没亲人,是一个人来的,院方说是疝气,需要动手术,提前住院观察。老周本来不愿意病房里再安排人,但无奈医院病房紧张,只得默认。
晚上吃完饭,老周送走了父母,自己值夜,病房里就他们三个人,老头也没亲属来陪床,病房里还有一张闲床。老周吃完饭后,就觉得困意上来了,好长时间没休息好了。等到护士给小群打完吊瓶,就迷迷糊糊的躺在那张闲床上,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他觉得好像有动静,虽然很轻,但还是被惊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了让人惊奇的一幕:只见同病房的那个瘦老头,跪在小群的床头,一边磕头,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老周第一感觉以为是老头梦游,他爬起身,问老头:“你在干嘛?”老头支支吾吾,最后说自己是腿疼,在地上抻两下,锻炼锻炼。然后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出病房,就再也没回来。
老周越想越不对劲,直接给丁一打了电话。
杨姨问:“那你没出去追他,看看他去哪儿了?”老周说没出去追,因为当时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
杨姨说了一句:“大事不好!”过去查看小群,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只见小群气息奄奄,形容枯槁,已经非常危险了。杨姨拿出三张符纸,默念一番,分别贴在小群的前胸,丹田和脚底。
回头对老周说:“那个老头是来取寿的,如果能抓住他,说不定还能博一下,但让他溜了,事情就棘手了。不过也幸亏你醒了,他的三拜九叩没完成,不然小群马上就……”
老周只吓得瞠目结舌,手足无措。
杨姨长叹一声,说:“我的符也只能维持小群的现状,但也维持不了多久,你还是去找高人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吧。我只有这么大的能力了。”说完低头不语。老周一声哀嚎,瘫倒在床上。
几个人有的坐有的站,都不知怎么安慰老周。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杨姨站起来,对老周说::“事情都这样了,你也要保重身体啊。”看样子她要走了,我也想叫上丁一,一块回酒店,毕竟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再待下去也于事无补。
老周勉强站起身想要送我们走,杨姨急忙按着他的肩膀,叫他好好休息。
就在杨姨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低沉的啜泣声……
病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那压抑的声音,如泣如诉,若有若无……
我首先反应过来,叫了一声:“在走廊里!”推开门冲了出去。老周和丁一,杨姨也随后冲出病房。
走廊里,一个女人半坐半跪,早已哭成了泪人。
小群的母亲丛湘。
几个人把她搀扶进病房,她蹲在小群的病床前,把脸贴在小群的脸上,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嘴里喃喃的说着:“我的好孩子,妈妈来看你了……”让人看了不禁动容。
等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以后,丁一有选择的把小群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她听完,用纸巾擦干泪水,抬头问杨姨:“姨,只要能保住小群,让我怎么做都行!”杨姨:“你还是慎重的考虑考虑,那可是非常危险的。再说就算你去做了,能救小群几率也非常小……”她听完,看了一眼老周,:“姨,你觉得我这样活着还有多少意义吗?”我和丁一不约而同去看老周,老周沉默不语。
8
第二天,杨姨让老周办了出院手续,用轮椅推着小群,到了她家里,丛湘已早早地在他家等候,杨姨也给我和丁一打了电话,让我们一块过去帮忙。
就在那天的所见所闻,完全颠覆了我的人生观……
杨姨让我们全进了卧室,用厚厚的窗帘把窗户挡上,让老周把小群推到一个角落。这时屋里是杨姨,老周,丁一,我,和丛湘,连小群一共六个人。杨姨拿出块黄布,写了一份文书。
杨姨让丛湘仰躺在床上,然后在床前放了个香炉,点上9支香,插在香炉里。
杨姨画了一张符,拿出一只碗,碗里盛满清水,把符烧掉后,纸灰放进碗里,搅匀。然后把碗放在丛湘的头侧。
她点上那盏气死风灯,挂在卧室里两张床中间的上方。把一只盛满油的罐子和一面小巧玲珑的手鼓交给丁一,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千万不能让灯灭了,切记切记,门窗关严,只要看见灯光突然变长,并且左右摇曳,立刻敲鼓!丁一连连点头。
杨姨又叮嘱了我和老周,一块帮丁一看着。我们也同声答应。
一切准备就绪,杨姨用手蘸着碗里的水,轻轻的弹在丛湘的身上,一遍又一遍,足足弹了二十多分钟,突然嘴里喊了一声,出!只见丛湘四肢委顿,一点动静也没有了。杨姨烧掉文书,对着门口说了一句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话:“去院子里等着我。”
说完,躺在了另一张床上,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把烟一扔,人也没动静了。似乎没有呼吸,只有微弱的脉搏。
接下来的时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我,丁一,老周,三人不时的看看灯里的油有没有耗尽,丁一泡上一壶浓茶,仍然不能抵挡倦意。三人只好轮流休息,打盹。而在房间里,还有两个无声无息躺着的女人,和一个无声无息坐在轮椅上的孩子。
三个人白天饭点,出去一个要快餐,吃完就在房间里呆着,抽烟,喝茶。坚持了两天一夜,终于,气死风灯有了变化!只见灯的火苗突然变蓝了,比原来长了一倍,并且开始像被风吹着,左右摇晃。丁一急忙拿出那面鼓,拼命敲了起来,刚敲了几声,杨姨叹了口气。身体动了。丛湘也开始动了,像是挣扎的样子。老周上去拉着她的胳膊,慢慢把她扶起来。这边丁一也要去扶杨姨,杨姨开口说:“先别扶我,我休息会。”
接下来,丛湘剧烈的咳嗽,老周给她端来白开水,她一口气喝完,谁也不理,面朝里躺着,老周出去给她买的饭,拿回来也不吃,躺了足足半个小时,起来就走了。走的时候仿佛苍老了二十岁,背竟然有点驼了……
老周询问的目光投向杨姨,杨姨点着烟,深吸一口:“把小群带回去吧,他很快就会醒,”老周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对杨姨千恩万谢,但是没想到杨姨接下来又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他可能和以前不太一样……”老周惊愕的问杨姨怎么回事。杨姨叹了一声:“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也幸亏了他妈妈……”说完,起身去另一间卧室休息去了。
几个人从杨姨家出来,我和丁一把老周和小群送回家,老周打电话又叫来了他的父母,和他作伴,我和丁一就告辞回饭店了。请了好几天假,老板从别的地方借的厨师顶着我俩的班,虽说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我和丁一后来又去看望他,小群也完全康复了,只是再没有以前的聪明伶俐了,学习一落千丈,在班里都是倒数,后来在一次运动会上,不慎摔倒,脸上留下了一块大疤痕。人也变得越来越迟钝。
老周也辞了职,去了另外一家离小群学校近的饭店,我们也逐渐不常联系了。
而老周前妻丛湘听说后来有点失常,我和丁一见过她一次,那时她在街头的垃圾箱里翻找着什么,两人也不禁唏嘘不已……
后记:后来我和丁一常去看杨姨,一次吃完饭后,杨姨借着酒劲,说起了那次她和丛湘的在那两天一夜里的经历:两人从屋里出去,就不再是原来的景物了,一条灰色的大道,雾气沉沉,不时看见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的行走的人,或许他们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走,只是机械的迈着步子。两人也顺着路一直往前走,后来的路上,也有岭,也有沟,还有个地方,到处都是凶恶的野狗,两人还被几只狗跟着,丛湘吓得直往她身后躲,又往前走,一个地方有很多鸡,挤得路上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两人只好从路边绕过去。最后走到一个很高的山崖下,山崖上贴满了各种文书。山崖的顶上,灯火闪烁,很多人影聚集在一个高台下,高台上有一个巨大的人影,不知在干什么,杨姨让丛湘把文书贴在山崖上,然后跪下等着,跪了好像很久,两人又累又饿,几乎晕厥。杨姨让丛湘揭下文书,再往前走看看情况,结果发现多了一份,丛湘看不明白,杨姨却能看懂。再看时间已经太久,不及时回来怕出意外,两人就急匆匆往回赶,纵然这样,还是因为闭气时间过久,更加上丛湘是一个没有任何修行的人,大脑和身体还是受到了巨大的损伤……
那至关重要的问题是,多出来的那份文书说的什么?杨姨叹了口气:“已经订好的契约无法更改,只能替换小群的魂魄,那个小群已经不是原来的小群……”
那应该是8月份的一天,海边还是比较凉爽,我和丁一炒完菜,驱车到了海边,要了一桶扎啤,一大把烧烤,放开了喝,不一会就起来上次厕所,一桶30多斤的啤酒几乎喝光。我嘲笑丁一:人家学道的都不吃肉,不喝酒,你倒好,就图个嘴痛快。丁一大笑:”那是和尚!”
记得好像是快十一点了,丁一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他的表嫂打来的,他表哥是个警察,表嫂在医院上班。表嫂让他立刻去她家。
我见他喝得醉醺醺的,就劝他别去了,去了说不定更坏事,他说:“不去不行,于得水,我表嫂说,说……她家里多了个人……”
我和丁一赶到她家,见到了他的表哥陈正和表嫂范丽丽。
范丽丽对我和丁一讲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昨晚范丽丽和陈正都上夜班,范丽丽十点下班,陈正十二点下班。范丽丽上班很累,回家后就开始洗漱,洗漱的时候发现老公的钥匙忘在洗手台上,不禁埋怨丈夫粗心大意,接着把钥匙放进抽屉,就去卧室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敲门,范丽丽知道老公回来了,就去给他开门,屋里有几盏小灯亮着,光线昏暗,范丽丽实在太困,打开门,也没往外看,就返回卧室里躺下,过了一会,那人推开卧室门进来,也没和范丽丽说话,关了灯,在旁边背对着她躺下了。
睡着睡着,范丽丽又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起来一看,老公没在床上,就走到客厅,问了一句:“谁?”门外陈正回答:“是我。”范丽丽开门就埋怨他:“你不睡觉,出去干什么了?”陈正听完她的话,一愣,对范丽丽说:“我这不是刚值完班回来吗?”范丽丽大吃一惊,问::“你确定刚才没回来?”陈正:“我啥时候对你撒过谎?”两人把事情一对,一股凉意从脚底透上来,赶紧查看了一下,家里的财物也没损失,又立刻去查看了楼道里的监控视频,看到了令人惊悚的一幕::敲开陈正家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身衣服……
那身衣服像被人穿着一样走到门前,敲了敲门,范丽丽打开了门……
两人当时看完,惊骇的都说不出话来。
丁一问陈正:“哥,最近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陈正想了一会,说:“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我分明看见他对丁一使了个眼色。
丁一见状,就借口说太晚了,告辞回饭店。临走挨个房间看了一下,对范丽丽说:“嫂子,不要紧,,明天我来给处理一下就会没事的。”
陈正一直送下楼来,到了楼下,他对丁一说“丁一,有个事我不敢守着你嫂子说,说了怕她害怕……”他顿了顿,指着楼后面,接着说:“这座楼后面是一片拆迁区,那里有一座腾空的房子,房子旁边里有一口多年的水井,原来的时候村民都吃里面的水,后来井没水了,就干枯废弃了,这个月我上夜班,十二点下班,好几次我在厨房弄吃的,都看见,有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女人,走到井边,朝井里看……”
丁一皱着眉头,对陈正了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从种种迹象来看,你家应该藏着一件尸衣……”
陈正有点懵,问:“尸衣是什么?”
丁一说:“尸衣就是已故的人穿过的衣服。”陈正当时就否认:“不可能,我家的衣服你嫂子不长时间就扒拉一遍,怎么会有那个?”
“这件事有点蹊跷,明天我过来仔细看看什么情况,你和嫂子都不要去上班。”
2
第二天,丁一叫上我,一块到了陈正家,和陈正,范丽丽细细的拿出衣服查找一番,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快到中午的时候,饭店经理打来电话,让我们回去上班炒菜,我和丁一就回去了,临走给表哥三串桃木手串,让他们和女儿每人戴一串,还叮嘱晚上不要忘了带钥匙,看看情况再说。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范丽丽又打来电话,让我和丁一立刻过去。
赶到她家,只见她和陈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女儿想必送去学校了。
稳了稳神,沏上茶,两口子结结巴巴的说了最近发生的一切:这几天一直没什么异常,工作也很辛苦,昨天晚上,陈正没去值班,在家里早早吃完饭,出去遛了一圈就回家了,看了会电视,9点多,范丽丽也下了班,两人熄灯睡觉。
也不知睡了多久,陈正醒了,醒了一看,十二点,起来去了趟厕所,习惯性的去后阳台看看,慢慢的遛达到厨房,透过窗户向那边看,没看见有人,就准备回去继续睡,可是一转眼,就觉得不对,再定睛一看,大吃一惊:那个披肩发穿连衣裙的女人竟然朝他们的楼栋走,并且已经快走到楼前了……灯光昏黄,看不清长什么样。只能看见很长的头发。
陈正手足无措,呆呆的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回到卧室,范丽丽还在熟睡,也没告诉她,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到快天亮了才迷糊了一会。
起床的时候,陈正还是把事跟范丽丽说了,本以为会吓到范丽丽,所以还遮遮掩掩的,没想到范丽丽对他说的更加惊悚……
范丽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看不清面孔的女人在家里走动,在客厅坐了一会,去衣橱找衣服。范丽丽人吓醒了,但是身子动不了,接着听见一阵喘息声,好像是和她对着鼻尖看她,还闻到一股来苏水的味道。
范丽丽吓得要死,想动动不了,想喊喊不出,一直到天亮才恢复正常。
两人立刻决定,让丁一过来。
丁一听范丽丽说完,沉吟一会,问她:你闻到有来苏水的味道?范丽丽点头。
丁一:“医院不都是用来苏水消毒吗?你闻到来苏水味也不奇怪啊。”
范丽丽说:“我们医院早就不用来苏水消毒了,现在都用84消毒水。”
这时,陈正插话了:“诶,你说什么?来苏水?”三人都看他,范丽丽说:“对啊,我闻到就是来苏水的味道。”
陈正说:“这就怪了……”
欲言又止,范丽丽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急了:“有啥事快说!别拉一半留一半!”
陈正白了她一眼:“昨天早上,前街有个私人诊所的大夫,说是他的诊所失窃,钱没少,贵重的药也没少,唯独少了两瓶来苏水……”
几个人的的脑子都有点短路,觉得这事实在是太离奇。
丁一:“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了,我得去找个人帮你们看看。”
范丽丽连忙答应,让丁一帮忙解决,越快越好。
我和丁一从他家出来,丁一开车,直奔城阳区。
在路上,我问他:“这事也忒不靠谱了,你表哥以前不是住的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发生这么多事?”
丁一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窖:“这不是刚过了七月十五嘛……”
3
等到了地方一看,就知道丁一找的人肯定不一般。
城阳区劳务市场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不时有车停下,人群哄的围上去,又哄得散开,讨价还价成了主旋律。青岛人对金钱普遍很仔细,很计较,就算是翁婿打麻将,欠账也不会超过3把,否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丁一领着我在人群里穿行,寻找他要找的那个人。
这时一辆车停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只见人纷纷朝那边围过去,有几个甚至撒丫子往哪跑。
我和丁一也凑过去看热闹。车主开了一辆帕萨特,找几个工人往他家楼上搬家具,男工,出价180元一天。三四个劳力扒在他的车窗上,要求他220元一天。这时候别人都不出声,如果有出声的拉低了价格,那就是坏了规矩,是要被唾弃的。
僵持了一会,帕萨特启动要走,往前面去找人。
突然听到一声大喊:“130!我去!”
所有人的目光对准了喊话的人,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花白头发,乱蓬蓬的。穿一双解放球鞋,绿粗布的裤子,一件保安的上衣不知从哪儿捡的,好像是一个从70年代穿越来的人。脸上也没几两肉,胡子拉碴,手脖子上竟然有纹身,纹着一颗心插着一支箭。唯一让人不讨厌的是衣服还算干净。他刚喊出130,气的旁边的人一把把他推了个趔趄。他并不生气,还咧着嘴笑,帕萨特也没搭理他,往前走了。可能是怕他起哄。丁一戳了戳我:“于得水,就是他。”
我张开嘴合不拢,惊讶之余,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怎么不找杨姨?”
丁一:“杨姨去南方拜祖师了。”他可能是感觉出什么:“千万别小看人,这个人可是了不得。”
闹哄哄的人都散去了,丁一领着我找到了他:“张嘴就让我吃惊不小:“师爷……”,老头拦住了他:“千万别这样叫!叫我老袁。”丁一拿出一条哈德门烟,递给了他。
老袁嘿嘿一乐::“这还差不多。中午算你的。”
三人说了一会话,就一块进了劳务市场旁边的一家饭店。
老袁要了六个菜:生拌茼蒿,糯米藕,清炒山药,拔丝地瓜,大盘鸡,火爆螺片。这家饭店的糯米藕和大盘鸡还是做的很地道,特别是大盘鸡。
我原来做过大盘鸡,但是没有他做的好吃。先用八角花椒煸锅,放入葱段,炸至黄色,烹入酱油。放入姜片(姜片不宜煸锅,有致癌物。)将汆过的公鸡块倒入,放生抽提鲜,老抽提色,放入砂仁,白芷,肉桂,丁香适量,倒入一暖瓶开水,大火收汁,差不多的时候改成小火。直到收的汤汁浓稠,出来的鸡肉必然是嚼起来咔哧咔哧的发脆。而不是跟土豆一样的面。注意中途万不可加水,否则就不是原汁原味。三人一边吃着,丁一一边把事情跟他说了。
老袁一边听一边点头。一盘鸡让他干掉一半多。最后还把没吃完的打包。
从饭店出来,丁一去开车,老袁用牙签剔着牙,心满意足的拿出了烟。丁一开过车来,我上了车,丁一松开了离合器。老袁不紧不慢的点上烟,叫住了丁一:“小丁,你把这个拿上。”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看样子好像是老花镜,递给丁一:“把这副眼镜平挂在客厅门的门套上,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说完,急匆匆的往劳务市场那边赶去,刚刚又有辆车停在那里找人干活。
我满腹的问题想问丁一,丁一已经看出了我的疑惑,轻轻一笑“自食其力,他是在修行……”
我说:“修行,去看大门也行啊,非得在劳务市场混。”丁一哑然失笑。
4
下午,我和丁一返回陈正家。跟两人一说,两人听说有这么一个奇人愿意帮他们,心情也不那么紧张了。
陈正搬来一个凳子,拿出两个钢钉钉在墙上,把眼睛端端正正的挂上。
说了一会话,我和丁一就告辞回饭店了。
第二天一早,范丽丽又给丁一打来电话,声音里带了哭腔:“丁一,昨晚又梦见那个看不清脸的女人了……”
丁一一直安慰她,挂了电话,丁一打给了老袁。老袁全名叫袁修成。
电话接通,老袁说话磕磕巴巴:“丁一,啥……啥啥事。”丁一在电话里把事一说,最后加上一句:“大早上起来喝的啥酒!”老袁一句话把丁一气乐了:“我还把你的事忘了来,等一会。”沉默了一会,老袁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在卧室东墙里面,有东西……”说完就挂了电话。
5
我和丁一立刻赶往他表哥家,跟陈正一说,二人顿时傻眼。商量了一下,陈正决定和物业沟通一下,拆开卧室东墙。那墙很厚,有大约八十公分,结果物业不同意,说那是承重墙不能动。最后没办法,只好先打一个小孔看看究竟有没有丁一说的东西。结果,刚用冲击电钻打进去不深,一件碎花的衣服就露了出来。接着就是人骨。范丽丽直接哭了,自从买了这套二手房,一年多了,没想到一直睡在这东西的旁边。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让她哭的事情还在后面……
刑警队的人来了以后,找来了工人,对墙壁进行破拆,因为是承重墙,破拆面积不能大了,拆完后还要立即修补好。
一具头朝下的女尸露了出来。已经白骨化,头部离地面大约六七十公分,范丽丽欲哭无泪:女尸的头部,离她睡觉时的头部,仅有不到30公分。脸对脸睡了一年多。据刑警队的人说,还有一件事情让人匪夷所思:女尸身上竟然有一股淡淡的来苏水味道…
范丽丽和陈正搬到陈正父亲家住,陈正也去局里找办案的同事打听情况,女尸的身份还在核实中,暂时没有结果。
范丽丽心情不佳,整天心里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晚上做的梦就像是一卷快进的录像带,尖叫,杂乱的人影,窃窃私语,喘息声,追逐,乱七八糟,第二天醒来也记不清什么内容,就是害怕和难受。
给丁一打电话说了情况,让他找师傅给解决一下,丁一拨通了老袁的电话,问他在哪儿,想过去找他。老袁一边抽烟,一边慢条斯理的说:“这事我不能管……”丁一怼他:“平常又要烟,又要酒,得空还吃吃喝喝,关键时候掉链子是不?”老袁嘿嘿一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里面有因果……”说完扣了电话,再打也不接了。
丁一无奈,只好给杨姨打去电话,杨姨说不了解情况,不好出点子,但是可以先送一送。有什么情况直接告诉她。
当天晚上,我俩开车到了陈正父亲家,十点多的时候,丁一画了一张符,烧掉,放进一碗凉开水,兑上一指甲盖朱砂,让范丽丽喝下去,丁一嘴里念念有词,烧了几张烧纸,点了三炷香,双手高举,让我和范丽丽拿着烧纸,三人出了陈正父亲家,走到了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
丁一把香插在路边,又对空说了几句,拿过烧纸去,折了一段树枝,画了个圈,把纸放在里面,用打火机点着,用树枝挑弄着,烧完,对我俩说了一句,“都别回头,一直往回走。”
三人往回走,我是不敢回头看,但走着走着,就有了一种怪怪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斜着眼往后看,顿时觉得浑身冰凉:我看见了一块碎花裙子……
回到家里,范丽丽脸色煞白,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丁一给她倒了一杯水,关心的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范丽丽嘴唇哆嗦,结结巴巴的说:“刚才往回走,我……我……我闻到一股来苏水味……”
丁一立刻给杨姨打去电话,杨姨听完,说:“这事挺麻烦,她和她在一间卧室里呆那么长时间,她对范丽丽很熟悉,想分开她俩很困难。这样吧,我快递回一串项链去,让范丽丽戴上,她就不敢近身了。”
说完又加了一句,把我吓得差点没哭了:“你俩小心点,别让她跟上了……”
煎熬了两天,杨姨的项链快递过来了,就是一串小珠子的项链,唯一不同的是,项链顶端坠了一颗狼牙。
听丁一说,那是一颗百年狼牙。
第二天,范丽丽打来电话,说昨晚休息的很好,丁一也算松了口气。
范丽丽在电话里接着说,希望能花钱买杨姨的那串项链,丁一笑了:“这是杨姨驱邪避煞,多年修炼的法器,会卖给你?她这两天就回来了,耐心等等。”
当晚,她两口子邀请我和丁一去他家吃饭。
在饭店忙活完,已经是8点多了,两人开车直奔陈正父亲家。
陈正准备了很多菜,陈正的父母和范丽丽一块作陪,六个人边吃边聊天,一直吃到很晚。
最后要散席的时候,陈正问丁一:“弟弟,那天我在楼上的时候,半夜看见那个女人朝井里看是怎么回事?”
丁一想了一会:“这个事说不准,或许她有东西掉在井里了,但不可能一连几天都去啊……”
陈正:“要不咱们现在没事,过去看看,无论是什么情况,也算是解开我心里的一个疙瘩吧。”
几个人一起看向丁一,他想了会,同意了,喝了点茶水,叫着我一块准备前往拆迁的现场。陈正的父亲不放心,非要一块去,陈正好说歹说,老头也不听,只好带上他,一块去现场。
四人驱车赶到那里的时候,是十点半多点。四人下了车,步行前往。
还没到那口井,我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四人拿着两只手电,灯光晃来晃去,赶到了井边。那是一口废弃了的井,井里也早就没有水了,本来拆迁的人准备填掉它,可是不知为什么没有,可能是停工了,没来得及填。
丁一和陈正的父亲一人一只手电,往井里照,四个人趴在井口往里看。
井还不浅,看不太清楚,隐约能看见有很多垃圾,有纸,方便袋,石块等等,看了一会也没什么发现,起身准备离开,突然丁一惊呼一声:“那是什么?”
我心头一紧,看向丁一用手电照着的地方。
陈正和父亲也一块往里看,只见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规规矩矩的摆在井底,像是有个女人刚刚脱下来,摆在那儿,然后离开。
陈正不以为然:“就是一双扔了的鞋子,大惊小怪的。”丁一摇摇头:“不像扔的,像是摆在那儿的,扔的话扔不了那么整齐啊。可能有什么说道,明天我问问杨姨。”四个人又往井里看了一会,再没有别的发现,就打算往回走。
四个人陈正的父亲拿着手电筒在最前面,依次是我,丁一,陈正,顺着拆迁后高低不平的小街往回走。
我和丁一边走边聊,天上一轮弯月,朦朦胧胧的,小街上没有灯,路比较难走,离有灯光的地方有一百多米,四人走着走着,丁一拽了拽我的衣服,说了一句:“于得水,等一会,情况不对。”我回头看了看他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这时陈正的父亲也停下了。回过头看。
三人不约而同大吃一惊:陈正不见了!
不知什么时候,路上只剩下我们三人。
丁一叫了一声:“哥!”没有人回答。
陈正父亲急了,连声叫:“陈正!陈正!你在哪儿?快出来!”我也丁一也一块叫陈正的名字。
可是没有用,陈正就像人间蒸发了。折腾了一会,才想起来,赶紧给他打电话。
丁一拨了他的手机号,电话打通了。
丁一按了免提键,只听见手机里传来一阵沙沙的干扰声,和滴水的声音。丁一迟疑了一会,问:“哥,你在哪儿?”手机里传来陈正的声音,好像很遥远,又跟微弱:“丁一,我也不知道在哪儿……”接着又说:“看不清楚,一个大房间,什么也没有,黑漆漆的。”
丁一:“你快出来啊”陈正:“嗯……”电话停了一会,陈正又说:“这个房间没有门……”
丁一不知说什么好,陈正又在电话里说话:“咦,这里有双女式鞋……”接着手机挂断了,再打过去,就只有忙音了。
三人围着那儿找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找到陈正。后来陈正的父亲急得啜泣起来,丁一拿出电话报了110。
一会功夫,110来了两个人,帮着找人,陈正的父亲怕范丽丽和陈正的母亲担心,没告诉她俩。
手电筒,手机,所有能用的照明设备全用上了,没发现陈正一丝一毫的痕迹。
几个人找到了附近工厂的一个监控探头,看监控,结果看到了令人无法理解的一幕:只见一双绣花鞋在前面走,陈正在后面跟着,高抬腿,轻落脚,佝偻着身子,走向相反的方向,消失在夜色中。
后来又打通过一次他的电话,但只能听见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远远的,时断时续,令人毛骨悚然……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丁一决定立即去找老袁,我俩驱车赶往城阳老袁的住所。老袁租的是一间地下室,一个月120块。
等到了老袁的住所,铁将军把门。再去劳务市场找他,又没见到他的人影。丁一恨恨的说:“这老家伙躲着咱们。杨姨今天晚上回来,等她回来再说吧。”
忙活了一晚上,都很疲惫,但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赶到老陈家,范丽丽和陈正的母亲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两人情绪都有点失控。陈正的母亲更是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7
终于熬到晚上,我和丁一早早地就赶到了火车站接杨姨。
等到杨姨从车上下来,也顾不上多说话,直接上了车,一路飞奔。在车上,我简单的和杨姨说了一下情况,杨姨皱紧了眉头。看的出来,她也很疑惑。
只听她喃喃自语:“这事也忒怪了。”我问杨姨:“是不是上了身,或者是被迷了魂?”杨姨说:“好几种可能,这并不是让人感到蹊跷的,我主要是考虑老袁说的那句话,这里面有因果……袁师傅说的话看似轻飘,其实从来没有一句是虚的……”
到了陈家,一家人起身相迎,让到上座坐下,还没等问问题,杨姨就一摆手:“我都知道了,把小陈的一件贴身常用的东西拿过来。”
陈正有两个品相很好的核桃,整天在手心里搓过来揉过去,弄的油光铮亮。
杨姨拿出一只碗和一只香炉,倒上一碗清水,放上三只筷子。然后写了一张符,烧成灰放入清水中。筷子斜着插在水里。杨姨把核桃放在碗里沾了沾水,摆在碗前面。烧了三炷香,举着香作了三个揖。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里。
杨姨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三炷香的香灰。突然,两边的香噗啦一声同时冒出了火头。杨姨把烟一扔,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功夫,奇迹出现了:只见那三只筷子,慢慢的站了起来!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不可思议。
杨姨在说话,但是没有声音。
等到三炷香烧完,筷子一下倒了下去,杨姨也浑身一哆嗦,跌坐在沙发上。
陈正的父亲给她端来一碗茶,杨姨喝了口茶,看向两个油光铮亮的核桃,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陈正的父亲小心翼翼的问:“大师,情况怎么样?”杨姨缓缓的说:“找不到他,……你家,”她转头看向范丽丽,:“可能被人下了诅咒。”范丽丽反应过来,惊恐的问:“我家?怎么回事?”
杨姨:“是东南亚的降头术。你买二手房,是怎么买的?”
范丽丽想了一会,说:“当时买的时候也不是很看好那套房子,但是签字的时候就不知怎的稀里糊涂就签了。签出来的字,都不像是我的字体。”
杨姨点点头:“那是有人用降头术的咒语驱使着你选择那套凶宅。好让你不得安宁,严重的可能精神会出问题。包括陈正的失踪,可能都是他下害手。”
范丽丽呆愣良久,才问出一句:“怨不得我最近老觉得头上好像有虫子爬,原来是这个原因。是谁这么狠毒,要这样害我和陈正?”
杨姨:“如果没有目的,就为了害人,我就可以对付得了,但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范丽丽想了一会,说:“也没记得有什么事啊,难道是陈正得罪的人?他在局里,这事应该是不可避免。”
杨姨说:“不是他的事,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对不起别人的事?”
范丽丽想了一会,说:“没有吧……”虽然她说没有,我们都听出了她并没有斩钉截铁的否定。
杨姨:“好好想想。可不能遮遮掩掩的,举头三尺有神明……”
范丽丽迟疑着说:“难道是那件事?”几个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8
她接着说:“两年前的那天晚上,我们院里来了两个产妇,一块来的,那晚就是我自己一个医生值班,其余都是护士,两个孕妇的家属一个给了两千块钱的红包。那一个是婆婆陪着来的,没给红包。
结果两人几乎同时破了羊水,我只能给一个接生,我就让护士把那个给了红包的推进手术室,让那个没给红包的再等等,我想很快给这个接生后,马上接生另外一个,没想到,出来的时候,那个竟然走了,护士说他们等不及,去了另外一家医院,后来家属来闹,才知道那个产妇在转院的路上大出血,大人小孩都没保住,院长也是跑了很多关系才把这件事摆平。”
杨姨长叹一声,说:“不确定是不是她那边,如果是他们的话,应该是她的丈夫或者是父亲。”范丽丽说:“当时闹得时候她的丈夫没来,听说是出海做船员没在国内。”杨姨:“嗯,明天丁一先去院里,查查她家的信息,再去局里找陈正的同事,查查她家的情况,住在哪儿,都弄明白了,咱们再商量怎么办。”
第二天,我和丁一赶到医院,调出了那个孕妇的登记信息,接着又去她所在地的派出所查她家的资料,一直忙到下午,才回来。又去杨姨家接上她,到了陈家。
范丽丽已经好几天不去上班了,这时候情绪很不好。到了之后,陈正的父亲沏上茶,几人喝了一杯,丁一就拿出手机,把复制的那家人的资料给杨姨看,那家人是崂山区一个村子里的,公公婆婆卖早餐,蒸包,媳妇(当时去范丽丽医院的孕妇)在一家私企上班,丈夫出海两年回家一次,日子并不是很宽裕。
杨姨看完把手机递给范丽丽:“你看看当时是不是这家人。”
范丽丽刚接过手机,立刻脸色就变了。
结结巴巴的说:“这个男的,这个男的……”丁一过去,看见范丽丽指着那个女人的丈夫,说不出话来了。
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个男的是我们医院去年刚招的保安……”丁一和杨姨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应该就是他了。
9
杨姨问范丽丽:“这个人还在你们医院上班吗?”范丽丽点了点头。
杨姨说:“他之所以没离开医院,可能是想看看你们被报复之后的惨状,再说,又没有理由抓他。即使硬强的抓了他,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他害人。”
杨姨沉吟了一会:“这件事,你也有错,但从另一角度说,你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想到那么严重的后果。但对他来说,那是灾难性的,无法接受。所以他处心积虑的想害你和你的家庭。他可能在值班的时候,悄悄地把蛊毒(蜈蚣,或者蜘蛛互相残杀后,制成干粉)放进你的口袋,鞋里,或者是掺在你喝的茶里……”说到这里,只见范丽丽惊恐的睁大眼睛,一下冲进洗手间,干呕起来。
杨姨过去,拿出一颗药丸,让她服下。范丽丽服下药丸,才逐渐的平静下来。
杨姨继续说:“他可以用咒语把怨灵招到你家,也可以在你选择房子的时候,左右你的决定,让你选择这样的凶宅。那双井底的绣花鞋,肯定就是他放进去的。只要是你家人看到它,就能被鬼遮眼或者是失魂。”
范丽丽满腔怒火,愤愤的说:“这人也太狠了,直接想害死人啊,杨姨,无论如何你要帮这个忙啊。”
杨姨说:“嗯,先给他一个警告,你和陈正也被他报复的不轻了,如果他还一条道走到黑的话,咱们也只能下狠手了。”
10
第二天,范丽丽医院的院长找那个保安谈话。(这是范丽丽和他商量好的)我,丁一和杨姨趁机打开了他的储物柜。里面有他的衣服,鞋袜和洗漱用具。在柜子的最里面,是一个手提包,打开手提包,里面竟然装着一只塑料罐子,类似于存钱罐的那种。罐子的口紧紧的扎着红布,奇怪的是,红布中间被剪子剪开了,朝外翻着,留下了一个小口子。
杨姨和丁一交换了一下眼神,杨姨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钱,用针扎破指尖,滴上几滴血,从红布上的口子,把铜钱放了进去。我仿佛听见了一声闷叫。杨姨用一个回形针把口子封起来,等了大约五分钟。才把针取下来,打开口子,用手机的手电往里照。好奇心驱使我和丁一争先恐后的朝罐子里看。
等看清里面的东西,两人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是一只被烤干的的猫尸,蜷缩在罐子里,缝隙里填充着大米。
杨姨用一只镊子把铜钱取出来,把罐子按照原样放好。又把他的柜子整理了一下,才和我俩离开。
两天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保安自杀了,用一种决绝的方式:喝下一整瓶百草枯。据说痛苦挣扎了一个上午才断气。
丁一打电话把消息告诉了杨姨。在电话里,丁一对杨姨说:“保安也挺惨,家里还有父母和老婆,……这事是不是可以画个句号了?”杨姨说:“没想到这个人这么钻牛角尖,本来是想把他的邪术给破了,他能收手作罢,没想到他竟然这样……这事情更难办了。从他行事的方式来看,不仅仅是范丽丽,只怕是咱们也要有麻烦了……”接着叮嘱丁一再画几张符给范丽丽送去。
没想到,隔了一天就出了意外。
那天晚上,约摸十一点多,范丽丽给丁一打来了电话,我和丁一的床对着头,虽然没有贴在听筒上,但还是听到了范丽丽在电话里既惊恐又绝望的尖叫:“丁一,丁一,快来!那个保安从窗户往屋里爬……”
11
等我和丁一接上杨姨,赶到陈家,范丽丽已经被送往医院,陈正的母亲搂着孙女在客厅里发呆。
据她说,他们听见范丽丽在房间里尖叫,等到打开门,才发现范丽丽已经从楼上跳了下去。他们住的是三楼,她和陈正的父亲跑到楼下,范丽丽已经昏迷不醒,陈正的父亲叫了几个邻居,把她送去了医院。
杨姨和我俩一起赶往医院,找到范丽丽的病房,看到她,几个人都觉得事情不妙。
只见范丽丽脸色铁青,紧闭双眼,嘴角往外泛着白沫,陈正的父亲用餐巾纸不停的给她擦拭。范丽丽似乎没有任何知觉,直挺挺的,一动不动。陈正的父亲说了范丽丽的伤势。左腿粉碎性骨折,右腿也是骨折,不过情况稍好点。人已经陷入重度昏迷。
杨姨脸色凝重,示意陈正的父亲给换个单间病房,陈正的父亲去交涉了很长时间,院方才同意,还额外加了二百块钱。
杨姨指着范丽丽的脖子,对陈正的父亲说:“这里有东西,得先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不然就算是伤治好,人也醒不过来了。”老陈问:“是什么东西?”杨姨:“很小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也看不大出来。”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刀片,在范丽丽的咽喉处割了一个小口。只见一块尖尖的东西露了出来,竟然是一截猫的爪子。杨姨用一个小镊子夹出来,放在一块手帕上。对陈正的父亲说:“这就是南洋邪术,降头,这个东西作怪。只有拿出来用符水破邪,小范才不至于有危险。”陈正的父亲连忙道谢,请杨姨尽快施法。
杨姨要伸手去包里拿东西,突然停止了动作,侧着耳朵听。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熙攘的说话声。
回头往病房门看去,只见几个警察趴在门玻璃上,示意屋里开门。丁一看了看杨姨,杨姨点了点头。
打开房门,几个警察径直走到杨姨面前,其中一个语调平和的问杨姨:“你是杨桂芬吗?”杨姨:“我是杨桂芬,你们有什么事?”我才知道杨姨全名是杨桂芬。
警察看了一下范丽丽,发现了被杨姨割开的脖子上的小口子。转头对杨姨说:“杨桂芬,有群众举报你非法行医,大搞迷信活动,看来所言不虚啊。走吧,跟我们去局里接受调查。”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陈正的父亲站起来对几个警察说:“我是市局刑警陈正的父亲,是我要求她给我儿媳妇诊治的。”
其中的一个刑警说:“陈正,我认识他,但这个事有群众举报,我们就得调查啊,这样,我们先带她回局里,争取尽快调查清楚。”
杨姨收拾了一下包,对陈正的父亲说:“没事,我跟他们去。丁一,你照顾好你表嫂。”
一行人送杨姨下楼,快出医院门的时候,杨姨突然站住了,回头朝病房楼看,几个人也一块回头向病房楼看去,只见一个护士站在病房阳台上,看到我们回头,匆忙离去。
12
第二天,从市局得到消息:杨姨因为无执照行医,拘留一个月。
我和丁一去探视她,托了关系,好不容易才见到杨姨。杨姨一见我和丁一,就急促的对丁一说:“医院里有一个护士被保安附了身。我就是被她举报的,她还会随时对范丽丽下手,你告诉陈正的父亲,让他多几个人轮流看护着她。……还有,”杨姨停了一会,继续对丁一说:“要尽快找到陈正,他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我和丁一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丁一问杨姨:“我只会简单的东西,这些事我都应付不了啊……”
杨姨:“再去找找老袁。”丁一:“找了他好几次了,他都不愿意出面。”杨姨:“一时一时,情况已经很危急了,再说,不去找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丁一答应了。从拘留所出来,他先给陈正的父亲打去电话,告诉他范丽丽那边不要离开人。然后拨通了老袁的电话,没想到老袁竟然接了电话,他让丁一抽空过去他那边。
还抽啥空啊,丁一和我一刻不停,立即开车直奔城阳。
看到老袁,我和丁一气就不打一处来,只见他躺在几个打扑克的人身后的一个角落里,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悠然自得。
丁一气的要揍他,被我拉住了。
老袁也斜着眼,瞟了丁一一眼,嘿嘿乐了:“小子,知道我为啥嗑瓜子不?”
丁一不系理他,我连忙打圆场:“嗑瓜子对脸部肌肉有好处呗……”
老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空烟盒,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是因为没烟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也不管丁一了,飞奔到最近的商店买了两条哈德门烟,疾步如飞的回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他。
丁一怒火逐渐平息,等他点上一支烟,把事情大体跟他说了一遍。
老袁听完后,对丁一说:“嗯,事情可能是无意中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你也报仇,我也报仇,只会越来越狠,这样吧,”他把扔在地上的空烟盒扯成两半,从口袋里拿出一支记号笔,在两个烟盒盖上分别写了几个字,给了丁一。
接着叮嘱丁一:“回去以后,在范丽丽病房门口把这个”他指着其中的半边烟盒,:“烧掉。然后,在范丽丽的床头放上一碗清水,两只筷子十字交叉,一只放在另一只上面,如果一晚上筷子不动,就没事了。如果筷子动了,掉下来,那就是不行,事情还不干净。”
他看了丁一一眼:“把手伸过来。”丁一把烟盒装进口袋,伸过手去。老袁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繁琐的字,好像是几个字叠加起来的。
老袁写完叮嘱他不要洗手,把符字保护好。到时候有用。至于怎么用,老袁附在丁一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接着又说了另外一半烟纸的作用:医院里所有的事处理完以后,去陈正的房子那边,把一套陈正的衣服或者鞋子和烟纸一块烧掉,不久陈正就会出现……
当晚,我和丁一吃了点饭,赶往范丽丽的病房。按照老袁说的,支走了病房里的人,只剩下陈正的父亲老陈。丁一找了一个不锈钢小盆,把烟盒点上,放在里面。
三人看着烟盒烧成灰烬,我伸手去拿,想把东西处理掉,丁一却低声把我喊住了:“于得水,先别动,等一会。”我回过头去看他,却发现他的目光呆呆的望着病房外面。我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顿时觉得浑身冰凉:只见一个一身工装的女护士躲在黑暗中,透过门上面的小玻璃口,注视着我们……
看到我们看向她,扭头走了。
等到我和丁一打开门冲出去,走廊里早已不见她的踪影。
当天晚上,丁一在范丽丽的床头放了一碗清水,依照老袁说的,把两根筷子放在碗上成十字形,稳定住。然后出去给老陈买了盒饭,老陈吃完,三人一起守夜,如果能平安过得了今晚,那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
但是,出现了老袁预测的第二种情况,晚上过了午夜,我盹的实在睁不开眼,就到旁边的床上趴着,准备迷糊了一会。丁一却使劲推了我一把,我一下子抬起头,就看到了令人吃惊的一幕:只见那只在上面的筷子慢慢的倾斜,最后啪嗒一声贴着碗沿掉在地上。我和丁一都知道事情没有摆平,还有更凶险的事情要发生。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接下来一连几天却平安无事,范丽丽也苏醒了过来。精神萎靡不振,很虚弱,腿部的疼痛折磨着她,看起来很憔悴。
伤势稍微稳定一点,她就问丁一陈正找到没有。看到丁一摇头,她不禁痛苦的闭上眼睛……
丁一也够受的,好几天没洗手了,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老袁画在他手心的符,像呵护宝贝似的。
我俩一块去查过护士的资料,也没发现有哪个护士异常,想先发制人也无处下手。
又到了晚上,丁一决定不管医院这边的事怎么样,先去陈正家那边,烧掉老袁写的另一张符。看看能不能找到陈正。
我和丁一草草吃了晚饭,去陈正父亲家找了一双陈正穿过的鞋子,把老袁写了字的半边烟盒放在里面,去了那晚陈正失踪的拆迁区。
丁一点上三炷香,用土栽住,嘴里念念有词。等香烧完,拿出陈正的鞋子,用火点着。鞋子是化工材料做的,很容易烧着,并且有一股难闻的味道。鞋子直冒黑烟,烟盒也燃烧殆尽。
我俩背靠背坐了足足两个钟头,又起来四处找了很久,也没找到陈正。俩人不禁同时对老袁的本事产生了怀疑。
犹豫中,陈正的父亲打来电话,让我们立刻赶回医院。我和丁一面面相觑,顾不上多说,驱车直奔医院。
我开着车,丁一坐在副驾驶上,给老袁打了电话。原原本本的把所有的事跟老袁说了。
老袁听完,沉默一会,突然连声说:“坏了坏了,坏了坏了。坏事了。”丁一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老袁说的是什么意思。老袁继续说:“哎呀,丁一,你把两张符烧反了!在病房那张,应该在小陈失踪的地方烧!你刚才烧的那张,应该在范丽丽的病房里烧!你可算把事办坏了!……唉,也算是天意啊。那边也是两条人命……丁一,你赶紧去医院,别忘了我对你嘱咐的事,救你表嫂。你表哥,不好办了……”
丁一还想再问他,他已经挂了电话。
13
我和丁一赶到医院,只见几个医生在抢救范丽丽,范丽丽脸色煞白,口吐白沫,眼睛使劲往上翻。只看见大片的白眼球。陈正的父亲在一旁吓得直掉眼泪。
丁一把他拉到旁边,询问了一下,才知道,刚才范丽丽睡了,老陈也趴在病床上打盹,朦胧中,看见一个人进来,去病房橱里拿了一件衣服就走了。结果范丽丽很快就痛苦的呻吟起来,把他吵醒了,只见范丽丽一边呻吟,一边颤抖,吐白沫,人看着一会不如一会。
丁一急得满头大汗,直接找到了医师,询问他今晚有哪个护士值班没到这个房间里来,或者是不该值班的护士,主动值班,有没有护士行为异常。医师想了一会,说:“倒是有个护士小林,刚才来了,说路过医院上来看看,别人都是正常值班的,没什么特别的。”我和丁一,医师,老陈赶到值班室,值班室的护士说,小林去了储物间,说想拿自己的水杯,回家刷洗干净。
几个人赶到储物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丁一二话不说,一脚把门踹开了。里面的场景实在令人震撼:只见那个叫小林的护士,双眼发直,手里拿着一件衣服,(应该是偷拿的范丽丽的衣服)一边扯拽着,一边用牙狠狠的撕咬,嘴角竟有丝丝血迹。几个人呆愣着,看着小林把范丽丽的衣服撕烂。丁一用手势示意我们几个不要慌,然后缓缓走到小林旁边,用老袁给他写了符的那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小林的肩膀,嘴里嘟囔了一句:“急急如律令……”话音未落,就听见小林发出一声我们从未听过的惨叫……
14
小林倒在地上,几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抬进病房,她的同事给她打上吊瓶,不久她就醒了过来。醒来问她最近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知道。
范丽丽恢复了正常,两个月后,身体能活动了,老陈的父亲给她办理了出院,粉碎性骨折的腿由于伤势太重,留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拐的。丁一,我,陈正的父母,派出所的警察,都没停下寻找陈正。
杨姨蹲满一个月,也被放了出来。后来和她说起这件事,她直言以后可得小心,再做事一定要做的严密,不能再被人抓住把柄。至于丁一烧错的那半只烟盒,杨姨这样说:“袁师傅给你的在范丽丽病房里烧的是镇邪的,在拆迁区烧的是招魂的,你想想,你在拆迁区烧镇邪的符,你还能找着陈正吗?话说回来这或许是天意!就算是老袁,也不敢逆天而行……”
过了几天,刑警队传来消息,墙壁里女尸的案子破了,是原来工头的小三,因为要钱要的太狠,被工头杀人灭口。
又过了两个月,在陈正父亲和范丽丽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在一个荒废的山洞里找到了陈正。找到他时,他目光呆滞,神色茫然,在洞里转来转去。杨姨给他做了法事,他才逐渐恢复正常,问他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和丁一又去城阳找老袁,却没找到他,听说去了别的劳务市场,手机也换了号,他那副眼镜,丁一一直保存着。(全文完)
2018年三月份,丁一辞职了。上班收入虽然稳定,但是不自由。他在市北区比较偏僻的地方租了一间门面,楼上楼下两层,打出的招牌是楼下卖茶叶,楼上周易研究。其中包含了占卜,驱邪,看风水,择日等诸多业务。也只能挂这个招牌,不然公家部门过不了关。
我只要下了班一有空,就往他那儿跑。丁一的生活在我看来是惬意,而他自己则说是懒散无聊。每天早上起床也没个点,起来吃罢早饭,收拾一下卫生,沏上一壶红茶,要么拿书,要么拿手机,往躺椅上一靠,一呆就是一上午。相对来说,下午忙一些,给孩子起名的,请去看风水的,给神祇开光的,算卦的。干什么的也有,都是冲着丁一的专业来的。社会发展了,信的人反而越来越多,可能是生活好了,求财,求健康,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只好寻个心里慰藉吧。
丁一收费只三个字:看着给。多少都行。多的时候一天也能有一千多,少的时候也三四百,丁一也不乱花钱,除了留下房租和生活费用,基本都捐出去,他说不能指着这个发财,不然霉运缠身。我说他:”不为了发财你干这个有啥意思?他嘿嘿傻笑。
有了充足的时间,丁一跟杨姨学的道术也大有长进。我经常去旁观,他也不背着我。
那时候,杨姨的女儿欣怡高考,她让丁一陪她去五台山给文殊菩萨上香,保佑女儿高考顺利,考出一个好成绩。
我问丁一他们学道的怎么也去拜菩萨,他说杨姨学的是道法,对佛教也有研究,她经常去拜。
据说,文殊菩萨曾发下宏愿,要每一个去五台山的信徒都见到他,考试成绩的好坏直接关系着人的命运,对未来有深远的影响,所以很多人都要在这时候去拜谒文殊菩萨。在这里向文殊菩萨致以崇高的敬意。
丁一提前一天给我打了电话,要把店里的事托付给我,让我帮他看一下店。跟我说有空就过去,没空就先忙自己的。
我下午开车去了他的门头,两人泡上茶聊了会天,他就跟我把店里的情况大体说了说。也没有多少事,无非是浇花,给鱼缸换水之类的琐事。
两人正聊天,门吱呀一声,进来一个人。我和丁一一起扭头看,只见进来的人体格壮硕,五大三粗,板寸头,大脑袋,黑T恤,黑裤子,夹了一个小包。纹身纹到下颌,看样子身上纹了不少。记得有个同事说过:板寸,光头,平头,都不是善茬。
来人一开口,却是标准的东北话,不过我只能听出是东北那边的口音,具体是铁岭还是三界沟,拿不准。
来人冲我俩礼貌的点点头,问“麻烦问一下,是丁一师傅吗?”丁一答应着,起身让座,待来人坐下后,给他斟了一杯茶。
那人拿出一包玉溪烟,给我和丁一一人一支,然后自己也拿出一支,点上了。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个混社会的,虽然收拾的干净利索,但是眼里布满了血丝,显得很疲惫。
丁一试探的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事?”来人勉强笑了笑,对丁一说:“我叫王金波,给**歌舞厅看场子,听一个朋友说大师这儿很灵验,就过来请师傅帮忙。”丁一说:“也没那么夸张,就是用心做而已。“王金波深吸一口烟,对丁一说:“丁师傅,我问你,你说这世界上有报应和轮回吗?”
丁一愣了一下,回答:“大概率是有,但是不能说果就是一开始的因造成的。牵强附会的多。至于轮回,有这样的例子,不过咱们没有去实地考察,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百分百说有。”
王金波摇摇头说:“最近我心里堵得慌,有些事疙疙瘩瘩的,实在是解不开,来这儿是希望师傅能给我指点迷津。”
屋里烟雾缭绕,三人都抽烟,气氛有点凝重,丁一说:“大哥有什么事尽管说出来,能使上劲我一定帮忙。”
王金波喝了一口水,说:“今天早上,儿子把我家的液晶电视拽了下来,我正在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儿子正在拿着个老虎钳子使劲敲打屏幕。一边敲打,一边斜眼偷看我。”
我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小孩打碎电视不是常有吗?
王金波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继续说:“按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歌舞厅上班,除了工资还有分成,每年都有大二百万的收入,不要说打碎电视,就是把家具全打烂了,我也不会责怪他,毕竟他还小。”
丁一点头,并不表态。
王金波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们不知道,我这个儿子从会走的那一天开始,就时不时的糟蹋东西,碟子盘子,茶壶茶碗,家里只要是他能碰到的东西都让他毁了一遍,我有时候想稍微惩罚他一下,我妈和我老婆就拦着我。”
王金波说到这儿,停了一会,声音变得低沉而又无奈:“她两个并不知道,我对这个孩子已经产生了很深的恐惧……”
我和丁一对视了一眼,心想这也够无厘头的,自己的儿子,有什么可恐惧的。
王金波接着往下说“丁师傅,你知道我们这一行,就是刀头上舔血的营生,打架斗殴是经常的事,我受过好几次伤,从来我都不怵,可是,就是这个孩子,让我害怕了……”
“十几年前,我在另一个歌舞厅看场子,我这辈子没别的本事,就是胆大,敢玩命,别的活也干不了,只能看场子。
歌舞厅来了一帮人,进来就找事,抡着木棒砍刀把大厅砸了个稀巴烂,我和几个同事正在三楼打牌,得到消息下楼和他们打在一块,一场混战,我的一个好哥们被他们打成重伤,他们也被我们削得不轻,都挂了彩,被打的落荒而逃,其中有一个被我用长刀横着砍了一刀,没跑了,伤口从胳膊到胸膛,足足有二十多公分长,事后送去了医院,缝了三十多针才把伤口缝好,后来,我的好哥们因为伤势过重,不治身亡。我当时一生气,头一冲动,把那个混混从医院弄到荒郊野外,把他的左脚脚筋给挑了。”
我油然而生一股寒意,这也太狠了,叫人家以后怎么生活?
王金波继续说:“挑完我就后悔了,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但是已经无可挽回了,就没有挑他的右脚,找了一辆出租车把他送了回去……后来,听说他疼得忍受不了,跳楼自杀了。”
“我被判了六年,从监狱里出来后就结了婚,原来的老板给了我一些钱,我就在崂山那边的一个村里买了套房子,在那里定居了。”
“有了家,我收敛了很多,遇事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以为什么事也没有了,能过安稳日子了,可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他又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着,我注意到他的手竟然微微发抖,眼神里竟然流露出恐惧:“结婚一年多以后,老婆给我生了个儿子,他…他…他生下来我就觉得不对劲…”他看了看我和丁一疑问的目光,接着说:“他生下来从胳膊到胸膛就有一道疤痕,脚跟腱也有一道,而更让人吃惊的是,他胳膊到胸口的那道伤疤,竟然有密密麻麻的小疤痕,像被缝过又拆掉线的痕迹……”
我和丁一听的发呆,接不上话。
他接着说:“儿子一周岁开始学步,左脚就一瘸一拐…”说完,他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看的出来,他很纠结。
丁一安慰他:“大哥也别多想,说不定仅仅是巧合。”
王金波连连摇头:“不是巧合,不是。从他会走路起就把家毁了个遍,老婆的金项链都被他扔进马桶里……我妈和我老婆还拼命袒护他,说小孩子谁不糟东西,对他格外溺爱,他也是每次向她俩撒娇,但是对我,却从来就不主动让我抱,几乎每次看我脸上都不带表情,看的我心里直发毛。”
丁一摁灭了烟蒂,想了想,对王金波说:“那这个应该是他。”
王金波叹了口气,对丁一说:“师傅这事该怎么办?”
丁一说:“按说,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出现,我也猜不出是什么原因,得找老师傅问问……既然到了这一步,只能是想办法解决,先和他沟通,听听他提什么条件,如果不是太过分,就答应他的要求,实在没办法,只能把他送给别人养。”
王金波连连点头,希望丁一能帮他把事情办妥。
丁一说:“明天我出趟远门,过几天就回来,回来我就给你打电话,去你那儿给你处理处理。”
王金波:“那用不用提前买点东西?”“不用,回来我再和你一块去置办。”
“好的,谢谢丁师傅啊。”
又坐了一会,王金波给丁一转了一千块钱,起身走了。
我问丁一:“这事好办吗??”
丁一:“不好办,就是为报仇来的凶煞,王金波经常打架斗殴,防范心强,并且已经对他警惕了,他不好治王金波,但是如果要害他的父母和老婆,那可是防不胜防。”“好比说,在山坡上,他猛地推人一把,或者是开着车,迎面来一辆车,他拉一把方向盘,可就危险了。”我连连点头。
丁一开车拉着杨姨去了五台山。拜过文殊菩萨,顺便游览一下当地的名胜古迹。过了一个星期,两人才回来。
我在饭店里准备了几个菜,让他俩一块过去,给他们接风洗尘。到了以后我亲自掌勺,大火爆炒,丸子汆汤,麻汁杂拌,因为提前把原料都准备好了,所以一会功夫就做出来了。
三人一边吃一边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王金波。丁一说:“也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杨姨说:“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丁一点头,拨通了王金波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王金波才接起来,丁一打了免提。
不知为什么,他的声音异常低沉,听着没有一点生气。丁一说自己回来了,问他有没有事,如果明天方便他就过去一趟。
王金波说:“先不用过来了,我这边出了点事,很麻烦,警察每天都询问,等事情过去以后我再给你打电话,你再过来。”
丁一答应着,顺便问了一句:“那,孩子呢?。”王金波说:“我一开始想把他送别人,可是我妈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说我不要的话她给养着,还说专门让我爸看着他。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就让她带着孩子回了东北老家。”
丁一听完,也没再说别的,两人又聊了几句,扣了电话。
事情就搁下了,过了大约一个月,王金波才再次找到了丁一。
那时候我正在丁一的卧室睡觉,听见有人进来,两人谈话,我睡不着,只好起床去旁听。
原来,丁一打电话那天的前一天,王金波的老婆被人绑架了,问他要二百万的赎金。还让他不要报警。
他没犹豫,直接打电话告诉了在刑警队上班的朋友郝雷。
郝雷一会功夫就和两个同事赶到了他家,先让他答应绑匪的所有条件,然后向绑匪要求和老婆通话。
电话里绑匪好像是用了声卡,听不出是男是女,听完他的要求后,冷笑一声,说:“别他妈废话了,报警了是不是,等好吧。”说完扣了电话。
第二天,他收到了一个小木盒,木盒里赫然装着两根纤细的手指!他当时就乱了方寸,又过了两天,绑匪又联系他,让他送钱到**公园,郝雷安排了几个人在那边提前埋伏好准备到时候收网,结果,王金波那拿着钱等了一晚上,绑匪也没露面。
从那以后,绑匪石沉大海,再也没有打来电话。几天后在一个人迹罕至的涵洞里,找到了王金波老婆的遗体。
现场处理的很干净,没留下任何线索,一晃过去了一个多月,一点进展也没有。王金波无心上班,每天都去刑警队问,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后来他想到了丁一,就过来问问他,看看能不能通过通灵的方法找到凶手。
丁一直摇头,说:“案子只能让警察去侦破,咱们这边是使不上劲。”
王金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滴下来,丁一连忙安慰他:“要不这样,你回忆一下,你老婆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发现她遗体的方位,以及她的生辰八字,出生时辰,都和我说清楚,我给推算一下,或许能推算出破案的方向。”
王金波低声说:“我心里很乱,都记不起来了。要说她的出生时辰,还得问她的爸妈。”
丁一说:“这样吧,你先回去,好好想一下,明天再过来跟我说清楚,明天我把师父叫过来,一块研究下怎么办。”
丁一停了一会,又说:“如果能把警察的现场报告拿来看一下最好了。”
王金波说:“那倒可以,我找郝雷,让他想想办法。”丁一点头。
第二天,我请了假,开车接上杨姨,一块到了丁一的门头,王金波可能是去刑警队要资料,耽误了时间,十一点多才过来。
坐下后,杨姨让王金波再把事情说一遍,我在旁边斟茶倒水,顺便旁听,丁一翻看王金波借来的资料。
王金波把事情又原原本本的跟杨姨说了一遍,然后把老婆的八字,和出生时辰,出事的时辰,告诉了杨姨。丁一也把自己看的资料简简明扼要的跟杨姨说了一下。
杨姨点上一支烟,闭上眼想了很长时间,才说:“你老婆被绑架的当天晚上就遇害了,作案的是一男一女。六十岁左右。”王金波急忙问:“还能不能看出别的,能不能抓住他们?”杨姨摇了摇头:“这个看不出来。”
王金波又沉默一会,仿佛下了很大决心,问起来有点结巴:“这事和我儿子有没有关系?”杨姨说:“说不好,你儿子还在老家吗?”王金波点了点头:“还在老家,我还没把老婆遇难的事告诉我爸妈,怕他们接受不了。”杨姨说:“你去把他接回来,这事要提前做了断,不然时间长了了,越拖越麻烦。”王金波连连点头。看样子又要掉泪,为了掩饰,起身去了卫生间。
丁一喝了一杯茶,又拿起资料去翻,突然他咦了一声。我和杨姨的目光一块朝他看去。
只见他搔了搔脑袋,喃喃的说:“这里不对呀。”杨姨问:“怎么了?哪里不对?”
丁一对说:“我记得王金波跟我说过绑匪给他送来了两根手指头,”丁一指着案卷说:“这里记录着怎么切下去三根?那一根去哪儿了?”
我突然想起以前看的一本书,不禁脱口而出:“食指为木,主魂,他们仅用一根手指就能束缚魂魄,用咒语驱使它为自己干活,叫鬼奴,是不是这样?”
杨姨轻轻一笑:“哪有那么玄乎,可能就是一个意外。扔垃圾桶了,或者是在路上掉了。”
王金波动身去了东北老家,三天后,接回了他的儿子。上午在路上给丁一打电话让他准备过去,下午又变了卦,说先不用过去。
丁一问他怎么了,他说,自己去接孩子的时候,老母亲怕他委屈了孩子,非得一块跟着。没办法,只好三人一块回来。结果,一到王金波家就发现不对,追问儿媳妇去哪了,无奈之下,王金波告诉了他。她当场昏厥过去,送进了医院。王金波现在在医院陪床。丁一问孩子谁照顾,他说自己从月嫂服务中心高薪雇了个保姆,先给他看两天。
就这样又过了大约一星期,王金波的母亲出了院,他开着车来接丁一。丁一叫着我和杨姨,三人一块坐着王金波的汉兰达去了他家。
王金波的家在农村,他买了一套山脚下的平房,带着一个院子。房上他又加盖了一层,请了专业队伍重新装修,已经焕然一新。
车子行驶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四个人到了他家。一下车,杨姨就皱紧了眉头。她没有去家里,而是围着宅子看了一圈,脸色越来越凝重,只见一条河和宅子呈30度角斜着流过去,与河流并行的,有一条小路。宅子的西边,是一座小山,小山连绵起伏,尾巴正冲着他家的院子。我和丁一跟在她后面,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是丁一明白。看到最后,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丁一脱口而出:“白虎衔尸!”
杨姨低声说:“咱们先看看情况,先别出声,最后再告诉他。”丁一答应着。
王金波看我们窃窃私语,也不敢问,就在远处站着看。
看完后,三人在王金波的引领下,进了他家,家里收拾的很不错,院子里是一个水池,里面种着荷花水草,水里还养着鱼,鹅卵石铺路,石桌石凳一应俱全,还有许多盆栽花,有藤蔓植物,有芍药牡丹,摆放的错落有致,井井有条。
进了客厅,他母亲站起来迎接我们,保姆在阳台和孩子玩。我们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聚集在王金波的儿子小孩子阳阳身上。
阳阳拿着十几个奥特曼在摆阵,保姆在旁边看着他,而他的奶奶也在旁边怜爱的看着他。
见我们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就玩他的奥特曼去了。
杨姨示意王金波让老太太和保姆回避一下,王金波照做了。
看她俩进了卧室,杨姨问王金波:“当时你买房子的时候是怎么买的?”
王金波挠挠头,想了一下,说:“当时……是一个同事介绍的,说是价格不高,风水还挺好,是什么青龙摆尾,我正好有钱,就买了。”
杨姨沉吟一会,说:“你同事什么意思?……藏风蓄水才是好风水,如果河流蜿蜒蛇行,有回头眷顾之意,才能积气,财运事业能双赢。这条河流直着斜插而过,有点气也带走了。再看你宅子西边这条山脉,正冲着你家院子,正是风水局中的白虎衔尸……”
王金波愣了一大会,问:“那是什么意思?”杨姨:“凶煞的局,主灾祸,官司,伤病。”王金波脸上的表情变得很难看,恨恨的说:“怪不得我买了房子以后,一直走背字,他也不见人影了,原来是憋着害我!”
杨姨接着说:“房子阴气凝结,成了邪祟聚集之地,那个孩子能轻易投生到你家,就是这风水的原因!”说到这里杨姨压低了声音,对王金波说:“你儿子阳阳可能是个半阴人。”
……“那是什么意思?这事怎么解决?”“……”
杨姨刚要说话,突然停住了,目光向外面那一层门上看去。我们的注意力都随着杨姨的目光集中到那块玻璃上,我们看到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画面:玻璃反光,能看见卧室里的情景,只见保姆好像睡着了,而王金波的儿子阳阳,却把耳朵贴在门上,在偷听我们四人说话。
杨姨对王金波说:“我先和他谈谈。”她让王金波把阳阳叫到客厅。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碗剩饭。
阳阳自顾自的玩着自己的奥特曼,不时发出笑声,并不理会我们。
杨姨开始和他说话,说的又急又快,我一句也听不清楚。阳阳仿佛没事人,不搭理杨姨。最后,杨姨把那碗剩饭端到了阳阳跟前,让他吃,阳阳视而不见。
王金波无奈的摇摇头,去院子里抽烟。
杨姨疲惫的靠在沙发上,看样子没有效果。
我去端茶碗喝水,突然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说了一句:“和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我的手呆在了半空。
三人惊愕的朝阳阳看过去,只见他说完那句话,冷冷的看了杨姨一眼,低下头继续玩他的玩具。
三个人愣在当场,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王金波进屋,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大对,刚要说话,杨姨一口唾沫吐在了阳阳的脸上,接着又是一口,指着阳阳泼口大骂。
阳阳仿佛被吓呆了,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杨姨伸手去抓包,拿出了几根银针。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阳阳一扭身,跑到卧室门口,一边拍打卧室的门,一边大喊:“奶奶,奶奶!他们用针扎我!”
只听轰隆一声,卧室的门被拽开了,王金波的母亲出现在门口,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只听得她冲王金波大喊:“你要对付我孙子,先把我杀了!”说完,搂着阳阳呜咽起来,一会儿,回过头,指着我,丁一和杨姨,:“你们赶紧离开这儿,再不走我对你们不客气!”
再待下去恐怕就跟难堪了,三人只好悻悻离开了王金波的家。
回了丁一的门头之后,商量了一下,这事情也不能急了,怕老太太出问题,看看情况,等着王金波再来找,或者是等他的电话。
三人一块吃了饭,杨姨回去休息,我在丁一店里和他帮忙,酒店里实在不愿意回去,热的要命。
过了几天,王金波又来了,看他火急的样子,应该又有事情发生,人显得很憔悴,说话喉咙有点哑,丁一给他泡上一壶龙井茶,让他不要急,稳定下情绪慢慢说。
如果以前发生的事情有点可怕,那么,王金波这几天的经历就可谓惊悚了。
我们三人从他家出来的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是第三视角,梦见他那被害身亡的老婆,蓬头垢面的往他家里走。但是在他家门口,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拦住,拳打脚踢的把她赶了出去。
他有力使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婆擦着眼泪走远。
就这样的梦一连做了三天,最后他实在难受,也没别人可以倾诉,就把事情偷偷的告诉了老太太。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和他做了同样的梦。两人都感觉奇怪,但是都不知是什么意思。
到了第四天晚上,他又做了这个梦,难过让他抽泣着醒了过来,在黑暗中,他闭着眼睛想怎么回事,躺了一会,他突然听见有声音。
好像是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他一看表,已经是深夜一点多了。他缓缓的站起来,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往外看去,只见他的儿子阳阳,轻轻的推开了房门,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走过院子,到了大门口,又轻轻的推开院门,走出去,在外面呆了几分钟,悄无声息的回来,拴好院门和房门,回了他自己的卧室。
他静静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没有去干扰他。他想,在没弄明白什么情况之前,先不惊动他。
河边有一个收废品的回收站,摄像头能拍到他家门口,第二天,他去了那家废品收购站,让那个老板把昨晚的视频翻出来看看。
而在视频里,深夜一点多钟发生的事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王金波抬头看了看我和丁一,继续说:“监控显示,到了一点十分多的时候,一只步履蹒跚的猫出现在我家门口,用爪子挠门。挠了一会门,阳阳打开门,走出来,拿着一根棍子追打那只猫,那猫被打的到处乱跑,一会功夫就不见了。”
丁一听完,想了想,问:“那有没有看前几天的监控?”“往回看了三天,天天晚上这样。”
“嗯,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回去以后一定要提高警惕,嘱咐好你母亲和保姆,让她们时刻提防着。”
王金波连连点头,又说:“那所房子以前还没觉得怎么样,自从发生这些事,我再也不想在那儿住下去了。”
丁一点点头,说:“这样,我给你一块开过光的泰山石,你先拿回去镇一下,这事不能拖久了,得趁你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尽快解决。”
王金波说:“要不我想办法把她支出去,咱们把事办了。”
丁一说:“那样也行。”
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今天晚上,我和我伙计提前藏在你家门口附近,看看你儿子是什么情况。”王金波答应了。。
起身要走的时候,他给丁一转了三千块钱,丁一不要,他非要给,谦让了一会,丁一收下了。
晚上,我和丁一吃完了晚饭,又聊了会天,小睡一会,起来收拾一下,驱车直奔王金波的家。
到他家已经是快十一点了,我俩找个地方把车停好,两人在车里等着。
路上有路灯,光线不是很亮,但是能看清楚。不能刷手机,不能抽烟,时间过的特别慢,我闭目养神,半睡半醒。
突然,丁一捅了我一下,低声说:“来了。”
我一激灵,抬起头往王金波家门口看去,有一只通体乌黑的猫,出现在他家门口,左顾右盼了一会,伸出爪子挠他家的门。
大约过了五分钟,门缓缓的打开一条缝,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王金波的儿子阳阳。
只见他拿着一根木棍,追打那只黑猫。丁一冲我喊了一声:“下去,抓住他!”
我们俩人从车上冲下去,阳阳一看有人冲过来,忙不迭的往家里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被我和丁一逮住。再看那只猫,一点也不惊慌,在不远处趴着,用幽幽的目光看着我们。
这时候,王金波打开院子里的灯,从家里出来了,他一直没睡,也是在暗中观察着。
不知为什么,那只黑猫见到王金波,喵呜一声,一下子跑了过去,在他的脚下转过来转过去,不时往他身上拱,样子非常亲昵。王金波把猫抱起来,看了一下,那是一只很老的黑猫,走路都有点困难,更不用说爬墙头,只能从大门往家走,还次次都被小孩子打出去。
王金波抱着黑猫,黑猫就把胡须往他的脸上蹭,仿佛是老相识。
王金波在猫背上抚摸了几下,放在地上,黑猫转身往外走去,一会消失在黑暗中。王金波对我和丁一说:“咱们别吵醒老太太,去我的卧室。”回头指着阳阳,要说他几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再看阳阳,只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估计老太太保护着他,也是有恃无恐,大不了再把她吵起来。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四个人进了院子,王金波刚要关门,那只黑猫又回来了,步履艰难的窜进了院子,四人进了王金波的卧室,它也跟着进了卧室。
王金波让阳阳坐在床上,三人围着他站成一圈,看样子是要刨根问底,问问阳阳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金波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刚要问话,丁一突然制止了他,让他不要说话,回头指了指那只黑猫。我和王金波也朝黑猫看去,只见它蜷缩在地毯上,抬头看着我们,嘴上叼着个东西,喉咙里还咕噜咕噜的发出响声。
几个人都注意到它叼的东西,有点不寻常。丁一蹲下身,把它嘴上叼的东西取了下来。等我定睛凝神,看清楚那个东西,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竟然是一根纤细的手指头!
我和王金波呆立当场,瞬间想起了当初他老婆的遗体被发现时,手上少的那根手指,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时,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们面前。
三人轮番上阵,企图从阳阳的嘴里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可是一点用也没有,阳阳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没办法,只好让王金波把他带回他自己的卧室。
三人现在只能无奈地看着黑猫发呆。
丁一说:“明天你最好去趟刑警队,把手指送过去。”王金波面有戚色,沉默的点点头。
这时黑猫忽然站了起来,跑到鞋柜前面,叼出了一只拖鞋。女式的,应该是王金波老婆的拖鞋。只见黑猫把爪子套进了拖鞋里。
丁一说:“这里面肯定有古怪,要不这样,我给问问。”王金波连忙点头。丁一净手焚香,拿了一碗水,一根筷子,开始问事。
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没有异常,一直问到是不是王金波的老婆回来了的时候,筷子站住了。
一连问了三次,筷子站了三次。丁一表情凝重,回过头对王金波说:“你妻子附在黑猫身上,过来看你来了。”
王金波听完,呆愣半晌,回过头去,把黑猫抱在怀里,泪如泉涌。黑猫轻轻的伏在他的肩头,灯光辉映着它的眼睛,里面竟也有闪烁的泪光,啪啦啪啦,一颗颗泪珠掉在王金波的肩头。世间最难是离别,更难是重逢。看的我和丁一不禁也是心酸。
夜深了,丁一又嘱咐了王金波几句,就和我开车回了他的门头。
后来听王金波说,他想给黑猫做个窝,养着它,可是黑猫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他家,再也没有回来。
王金波把手指送去了刑警队,十天以后,出来了两个结果:1手指是王金波老婆的,无疑。2在手指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两根带着毛囊的头发,专家提取了dna,不是王金波老婆的,警局已经存档,很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正在比对。
又过了几天,比对结果出来了。竟然和阳阳的dna非常相似!好莱坞最荒唐的编剧也编不出这么狗血的剧情,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还有一个情节,让人莫名其妙:阳阳的dna和王金波夫妻不匹配,从医学上说,他不是两个人的儿子。
王金波知道这个消息后,直接石化了。要知道从出生到长大,他可是一直守着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从另一个角度出发,嫌疑人很可能是阳阳的近亲属。警方也迷茫了,只能去数据库比对。
终于,一个嫌疑人浮出了水面。他的dna和头发上的完全吻合。警方对他进行了讯问,一开始他还不承认,无奈警方对他的行踪做了周密的调查。铁证面前,他只好交代了自己杀人抛尸的罪行,还交代出了自己的同伙,他的老婆。
而这两个人正是被王金波挑了脚筋的那个年轻人的父母。据他们说,他们年轻时也是混社会的,儿子死于非命,他们一直怀恨在心,要报复王金波,就在王金波老婆出事那天,他们接到了一个小孩声音的电话,电话里,小孩对他们透露了王金波老婆要去山上的消息。他们刚要问小孩是什么人,小孩却挂断了电话。在一个僻静的角落,两人动手,趁她不备,男的用手帕捂在了她的嘴上,把她迷晕,然后装进一个大旅行袋,运到自己家里。
两人准备勒索赎金,没想到王金波的老婆醒了以后,激烈反抗,还抓下了他的一绺头发,两人只好把她杀害。
他砍下了她的三根手指,准备给王金波送去,没想到他们找来盒子和塑料袋,要装起来的时候,发现少了一根,同时家里养了多年的大黑猫也不见了,两人出门去追,也没追上,只好作罢。两人万没想到,王金波老婆附在了猫的身上,要给王金波送去证据,白天不敢去,只能夜深去,所有人都没察觉,反而是半阴半阳的孩子发现,就拼命阻止她进家,于是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
后来还审出了一个事。犯罪嫌疑人那个介绍王金波买房子的有关系,那人曾经接受过两人的转账,金额十万元。
这些都略过不表,现在的难题是怎么处理阳阳。
杨姨请教了同门的师兄,最后决定给阳阳换人。
要知道,人如果没有灵魂,就只是一具躯壳。而组成三魂七魄的部分,包括思想,情感,意志,情绪,智商,信念,换人,就是通过做法事,解除人的执念,替换人的情感和意志。
杨姨让王金波扎了一个纸人,身高有五十多公分高,还买了许多纸锞,香烛,贡品。
一天上午,杨姨让王金波把他母亲和保姆支出去买菜,三人潜入了他家。
在杨姨指挥下,我们在客厅里忙活着,把一切都准备好,让王金波把阳阳叫了出来。
阳阳出来看到客厅里准备好的一切,好像是明白了,但是不动声色。
结果不出意料,无论杨姨怎样和他说,他始终一言不发,不做任何表态。最后说急了干脆头一仰,看着天花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杨姨火了,大喝一声:“丁一,于得水,把他摁起来!”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和丁一上前把阳阳胳膊腿控制住,摁在了沙发上。
阳阳拼命挣扎,但是毕竟是小孩子,没多少力气,被我和丁一摁的动弹不得。
丁一抬头问杨姨:“师傅,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杨姨说了一句话,直接把我和丁一吓傻了。
杨姨从厨房里拿出一把水果刀,递给丁一,喝道:“把他的右脚脚筋挑了!”
丁一接过了尖刀,就往阳阳的脚上捅去。
我大惊,赶忙去阻拦,就在这时,防盗门开了,李金波的母亲和保姆,出现在门口,一看情况不对,疯了一样上来撕打丁一。杨姨大喊:“王金波,快拦住你妈!”王金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抱起他母亲,往门外走,他母亲拼命挣扎,但无奈王金波力气大,被抱出了门外。
这时,丁一的刀子已经扎在了阳阳的右脚跟腱部位,阳阳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杨姨看阳阳晕了过去,麻利的从包里拿出一份黄表纸包着的文书,对丁一说,:“放开他,他的魂魄已经被吓出来了,快把文书烧了。”我忍不住去看阳阳的跟腱,只见那里完好无损,原来,丁一只是把刀背放在跟腱上荡了几下。
丁一接过文书,连同纸人一块拿到院子里烧了。
杨姨拿出一个荷包,让丁一给阳阳戴上。然后去院子里发钱粮,自己闭目念经,念了一会,睁开眼睛,对我俩说“行了。”我和丁一听完,顿时像放下了千斤巨石,松了口气。
这时,王金波的母亲冲进了进了客厅,看见阳阳晕倒在沙发上,一把抱起来,摇晃着他,大声叫着:“阳阳!阳阳!”回过头冲王金波喊:“快报警!”
王金波还在不知所措,阳阳却悠悠醒转了,睁开眼,看见他奶奶和王金波,喃喃的说“奶奶,爸爸,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做了这么多梦……”
王金波的母亲由惊转喜,再看王金波,也是喜极而泣。
杨姨彻底松了口气,看样子法事应该是成功了。
王金波留我们吃完饭,又给了杨姨和丁一酬金,杨姨让他买来金箔银箔,烧给那个人,并且叮嘱他以后切莫再好勇斗狠,逢事先让人三分,王金波连连点头,我们三人打道回府。
不久,我和丁一又去了他家一趟,得知阳阳像换了个人,小小年纪就知道疼人了,也不破坏家里的东西,完全恢复了正常。
又过了一段时间,王金波在市北区买了房子,一直未婚,听说是走不出妻子留给他的阴影,原来那所房子一直闲置,后来开发商开发楼盘,房子拆迁,王金波得到了不少赔偿款。
他还经常去丁一店里小坐,脾气也大变样,成了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人。
仇恨,戾气,贪婪,嫉妒,情欲,都是罪恶的种子。如果能控制自己,给别人温暖,你会发现,自己也会生活在阳光中。(全文完)
在老同学微信群里,有很多潜水的的,而其中一个最不该沉默的,却一言不发。他就是我高中时的前桌潘永生。
这家伙,上学时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只要有热闹,必然少不了他,打架,他上去劝架,人家组乐队,他就跟在人家后面像蚊子一样哼哼,放学时,老师刚说完下课,还没站起来,他已经跑出去了。上课时,做小动作,吃瓜子,脱鞋,睡觉,捏泥人,啥事也干,就是不学习。最牛逼的是,一边上厕所,一边吃煎饼。注意,厕所是蹲式,不是坐式的。女同学都讨厌他,男同学,有一半讨厌他,有一半喜欢他,而我,就是喜欢他的人中的一个,不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毫无城府。
像这样喜欢凑热闹,没一刻安静的人物,自从进了群以后,从没说过一句话。聚会也不去,讨论也不参加,表情也没有,真的像一个失智的人。
我认为他可能是觉得混的不好,不愿意在同学们面前出丑,或者是遭遇了打击,抑郁了。没事的时候也联系他,发了一些信息,希望能见见他,看看他到底啥样。可是他一条也不回。
问同学们,都说联系不上他。我就刹住车不给他发信息了,反正他也不回。
就在我给他发最后一条消息的几个月以后,他突然回了一条。问我在哪儿。
我当时刚下了班,在宿舍躺着刷抖音,看见他的信息,觉得很惊奇,他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连忙回信息说刚下班,接着就问他死哪儿去了。
他说他在一个已经停工的工厂里,给人家看门。
厂里因为没有订单,已经放假一个多月了,他自己在厂里看着。
我俩竟然从那天开始热聊。听他说他的生活,真是一地鸡毛。
找个好点的工作,不几天就被开回家,自己做点小生意,一有麻将局立刻收摊。买了辆破二手车,在红绿灯前停下,都能看见另一车道的债主,下车打起来。
他还在微信里给我展示了他和媳妇订的一个性协议,成功逗乐了我。
协议是这样订的:甲方:潘永生,乙方:张丽华。
1:乙方把性售卖给甲方,一百元一次,如一次性购买十次,则按批发价70元一次,批发二十次则按50元一次计算。2:每次时间不低于10分钟,不超过25分钟,如超过时间,则乙方有权拒绝,并要求甲方停止侵权。后续事宜由甲方自理。3:甲方的权益:甲方付款以后,在不干扰乙方正常生活的情况下,有权随时随地提出性要求,乙方不得以身体不适,来月经,刚生完孩子之类的借口拒绝。4甲方的福利:在甲方购买并消费时,乙方不得无动于衷,麻木不仁,必须迎合,引导,或者呻吟以刺激甲方的下一次消费。
签名:潘永生,张丽华。公证人:刘云。
我问他刘云是谁,他告诉我是她老婆张丽华的闺蜜。
我就提议再和几个上学时一块玩的同学聚一聚。潘永生马上就反对:“不不不,我现在只能和你聊,你千万别让人知道咱俩还保持着联系。”我就问他,是不是碰上啥事了,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两人聊了一晚上。一会发表情,一会发语音,把以前的事都翻了出来。到了十一点多,就下线休息了。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他又给我发来信息。
我还在熟睡中,被他发的信息吵醒了。
他发来了一条语音,有三十多秒,我打开了,只听他在语音里犹犹豫豫的说:“嗯……于得水,我最近遇到了怪事,我自己也搞不清是怎么了,反正,我觉得很不正常……我现在很害怕。”
我困的受不了,也没给他回信,就睡了。
第二天上班,没时间和他聊,就耽搁了一天。晚上我又登录微信,就问他昨晚怎么了。
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对我说了实情。原来,他所在厂子面积不小,是老厂房,几年来一直经营的不好,经常停工。这一次又是没有业务,工人都放了假。只留下他一个人看大门。厂里有个大车间,里面有点值钱的东西,厂长就让他把床和生活用品搬进车间,吃住在里面。
晚上整个空荡荡的厂区都没有人,车间里只有他一个,床支在靠墙的地方,另一边堆满了杂物,桌椅板凳,橱柜板材,机械设备,顶上一盏电灯,光线昏暗。
最近这几天他一直觉得好像有另外一个人在车间里。眼角的余光能扫见,扭头看却没有。
还有他每次都是馏三个馒头,可是好几次,吃完一个,锅里就剩下一个。有时候他吃米饭,只要是离开饭桌,再回来看,筷子保准插在碗的正中。
要知道他从来都不往碗里插筷子。还有,他每晚都做梦,梦见一个人,分不清男女,叫他一块去。他跟着他走,却发现他往荒郊野外走,每次这时候他都会吓醒过来。
醒过来后只要躺在床上不出声,他就能听见蹑手蹑脚走路的声音,可是只要他打开灯,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聊到最后,我就问他厂子在哪儿,他却说暂时不用去他那边,让我先找个人给看看,我答应了。
第二天我就找了丁一,这些事他现在一般都能解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收费。
我上午九点多到的他的门头,他正在拨弄手机,看见我来。赶忙烧水沏茶。喝了两碗茶,我就把事情跟他说了。他想了一会,让我把两人的聊天记录给他看。
我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到和潘永生聊天的对话框,递给丁一。
丁一往安乐椅子上一坐,看了一会,又前仰后合的摇几下,翻到语音,就把手机开到最大音量,闭着眼睛听。
要知道微信的语音只要不退出,它就会一条一条的播放。
听了一会,身子也不动弹,眼也不睁,仿佛睡着了。我那个气呀,叫你帮忙,可没叫你睡觉。伸手要把手机拿回来,丁一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再把刚才那条语音放一下。”我取过手机,往回拉了几条,继续给他放。他又仔细听了听,坐直了身子,对我说:“于得水,里面有事。”
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他点开了那条语音:“别出动静,仔细听。”我把手机放在耳朵旁边,又听了一遍。
一开始没留心,现在注意了,就觉察出异常。我听见有个女人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我满腹疑惑,看向丁一。
丁一沉吟一会,说:“你联系联系他,把事情跟他说一下。”我就给潘永生打电话,打通了却没人接,一连打了几遍,也不接。
丁一说:“你给他发微信留言,让他把环境发个视频我看看。厂里厂外,全部拍一遍。”
我坐了一会,就回了酒店。
下午潘永生才给我回了电话,跟我说他今天去市场那边了,没带手机。
我就把听见女人咳嗽的事告诉了他。他吓坏了,自己找出语音听,最后给我打电话,都带了哭音:“这他妈的是个什么玩意?我和你聊天的时候,咋啥都没听见?”
我连忙安慰他,好不容易他才把情绪平复下来。我让他把地址告诉我,我和丁一过去看看,他却不肯说,直说不方便,我有点生气,想帮他他还不方便,也就不再坚持。
最后我让他把工厂和车间全拍一遍,他答应了,时间不长,他一连发来几个视频,有工厂外面的,也有车间里的,我接着把视频转发给丁一。
一会,丁一给我打电话,让我再问问潘永生,有没有隐瞒什么。还叮嘱我把话说的狠一点,不然问不出实情。
我就拨通了潘永生的电话,要他把所有事情告诉我,不然休想得到我的帮助。
潘永生犹豫再三,对我说了实话。而说出来的内容,直接让我瞠目结舌。
他说,在大约半个多月以前,他在工厂的通风道里,发现了一具干尸。可能是风道里空气流通好,不潮湿,才变成了干尸。已经完全风干了,抽抽的仅有一米二三高,身体有点蜷曲,颜色是紫里带着褐色。头发没脱落,脸上皮包骨头,眼球大部分凸出了眼眶,看起来格外瘆人。
当时潘永生碰上那些怪事,他心神不宁,为了安心,他把车间旮旮旯旯巡视了一遍,结果最后爬上高高的通风口的时候,发现了干尸。
我觉得这潘永生简直…不可理喻。和干尸同居一室,还半个多月,真他妈的不是人类。
我问他:“你咋不报警?还得不得的和我聊天,给我看啥性协议,你心咋那么大呢?赶紧报警,报晚了怕你得去里面说说清楚。”
潘永生结结巴巴的说:“于得水,我这不是把你当自己人嘛,和你聊天我也能减轻一下恐惧感啊,再说我也没地方去,老婆早就把我赶出来了。我也不能报警……”
我不等他说完,在电话里冲他吼道:“快报警!立刻!马上!”
他沉默半晌,才开口说话:“于得水,我不能报警,老婆把我赶出来的第三天,我去公安局偷了七万多块钱。”我:“胡说,你本事咋那么大?”
潘永生:“我都提前踩好点了,他们的会计出来我都跟踪了好多天,你知道吗?于得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防范最松的。”
我说:“你别在这给我显摆些这个,一点用也没有,燃眉之急是你得解决这些事。我劝你还是赶紧报警!”潘永生说:“于得水,我一开始不告诉你我在哪儿,就是怕你来这一手。我要是报警,立刻就得进去,最少也得5年以上,这里的工人都是些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嫲嫲,不注意我,我在这里出不了事。那具干尸和我没有关系,人正不怕影子斜。我不能跑,装不知道的,到时开工,我把工资一结,就远走高飞了,等他们发现干尸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在哪儿了。再说干尸那样子应该有一年多了,那时我还没来这里呢,查也查不到我头上。”
我都气乐了:“还他妈身正不怕影子斜,亏你说的出口,你偷了人家的钱,你还能跑的了吗?公安局丢了钱,人家能不玩命的找?我劝你还是去投案自首,那样还能少判两天。再说上面是干尸,你就住下面,不瘆得慌吗?”
潘永生:“能自由一天是一天呗。瘆得慌也没办法,我又不能直接跑路。那样不是马上就暴露了?”
唉!我叹了口气:“随便你吧,我要知道你在哪儿,我马上就告诉警察!”他嘿嘿一乐。两人也没别的话了,就停止聊天,各干各的事了。
见到丁一的时候,我跟他说了潘永生的事,丁一听完直摇头:“这可不妙,那具干尸已经都风干了,眼球竟然还没瘪,应该还能看见东西……筷子插在米饭中间,是祭奠的意思,那个东西已经不把他当活人了。看样子是要害他。你得赶紧说服他,让他告诉咱们地址,一块去处理处理,不然凶多吉少。”
我问:“他害怕被抓,不可能同意咱们过去,我再想想办法劝劝他。”丁一说:“干尸没入土,魂魄肯定还在那附近游荡。他给我拍的视频我看了,工厂以前应该是个乱葬岗,阴气很重,很多游魂都聚集在哪儿,什么朝代的都有。听他说的事,已经是很危险了,有合适的时机,潘永生阳气一弱,它很可能就会下手,特别是他睡着的时候。”
我心里起急,却不知该怎么办。丁一又说:“如果他不告诉你地址,我把净秽咒复制给你,你让他晚上念念,说不定会起作用。”我点头答应。
丁一复制给我,我又复制给了潘永生。接下来的几天,我怕他害怕,没有把丁一的话完全转达,但是一直劝他告诉我地址,可是他坚决不同意,没办法,我只好不再提。
不知是不是净秽咒真起了作用,他没有发现异常。
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家伙,他竟然在网上谈了一个女朋友。
具体也不知道他怎么谈的,就是简单的跟我提了一次。说是在网上搜的,年龄大约有二十七八岁,声音很温柔,很好听,就是有时候打的字前言不搭后语。
我问他怎么前言不搭后语,他给我复制了和她的聊天记录。
那个女的网名是三浴,潘永生问她:“最近忙吗?”她说:“不忙,光呆着。”“没出去逛街?”“出不去。”“中午一块吃饭?”“不去,我吃你。”
接着是几个表情。
两个人还聊的火热,每天都聊很长时间,甚至都没时间和我聊了。
直到那一天晚上,十点多了,潘永生微信要求和我视频通话。
打开视频,只见潘永生皱着眉头,表情很古怪。
我察觉出他有点不正常,就问他怎么了。他说他已经不和三浴聊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断断续续的说:“我觉得……她可能不是人。”
我觉得奇怪,说:“你不是和她聊了很长时间了吗?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有时候她说我旁边的本子翻页了,我回过头去看就真的翻页。有时候她说我吃了饭没刷碗,就是真的没刷。我觉得…我觉得…她好像就在我房间里。”
我问:“那你是怎么和她开始聊的?”潘永生就说:“我就是搜索附近的人。”我想了一下,说:“你搜索的信息显示离你多远?”“对了,他妈的,当时我搜到她的时候显示23米,我也没在意,以为是定位的问题,没往心里去。”
我一时语塞,思忖良久,对他说:“也不一定,也有可能就离你那么近。”“啊?!”他在视频里流露出恐惧的表情。“你先等一会,我撒泡尿。”我觉得他是真的害怕了,要知道人害怕很多都会有尿意。
我把手机放下,沏了一杯茶,倒在茶杯里,喝了一口,又点上烟,仰靠在沙发上。约莫他回来了,就左手去端茶,右手去拿手机。
那是什么?!我的眼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时,顿时浑身的血仿佛都凝固了,茶杯里的水全洒在裤子上。只见一张皮包骨头,紫褐色的脸贴在了屏幕上,两只眼睛还凸出了眼眶……
我手一抖,手机摔在了地上。
恐惧让我不知所措。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潘永生在视频里朝我喊:“于得水!于得水!”我哆嗦着拿起手机,只见潘永生在屏幕上絮絮叨叨的说话。
我却一句也听不进去,打断了他说的话,冲他喊到:“先别叨叨了!”他不说了,我接着对他说:“你,你,你先去看看那具干尸还在不在!”
他显然一愣,说:“都快半夜十一点了,我明天再看吧。”“现在就去!”“好吧”。
他拿起了手电筒,离开了视频。大约两分钟后,他急匆匆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不见了!不见了!”声音里竟然有了哭腔。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对他说:别急,你念着我教你的净秽咒,赶紧离开……”那儿还没说出口,我的眼睛就直了,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用自己都没听过的语调说:“快走…她……就在你的后面……”接着,手机大幅度的晃动,屏幕上顿时一片漆黑,里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我只听到了搏斗声,喘息声和叫喊声,接着视频通话就中断了。
再打也没人接了。
我只能干着急,一遍一遍的拨电话,但却永远没人接,直到关机。
我多方打听,也没打听出结果,过了大约半年多,才知道了那个他看门的厂子,听说警察到那里的时候,车间里一片狼藉,地上只有一具女性干尸,而干尸的肚子里,竟然有没消化的饭菜。潘永生消失无踪。
又过了一段时间,听说他家里人在甘肃某偏远山区找到了他,只是他已经不认识家里人了,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笑的时候都是捂着嘴吃吃的笑,去厕所竟然每一次都走到女厕所跟前,然后才转过来进男厕所。再后来,听说他在路上逃跑了,他家人再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从此他人间蒸发,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时间过去了一年多,丁一的生活还是那样闲散随意。一有闲空就研究周易,八字,道法。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更多东西,明白了更多道理,他变得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其实这样也不错, 要知道很多人说的话,一点用也没有。而有些人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能发人深省,指点迷津。
那天我和他正在聊天,一推门,进来一个保安,一进门,保安就自我介绍,说他的名字叫杨山,在一家大企业看门。最近发生了些事,让他解释不了,他很困惑,很迷茫,无所适从,甚至有点恐惧。
丁一给他倒上一杯茉莉花茶,安慰他不要紧张,把事情说一下,看是什么情况。
杨山就开始讲述:“我今年21岁,是去年做的这个,到现在有9个多月了。”
“你知道,我们保安队六个人,都是些男孩子,20岁左右,血气方刚,精力旺盛,阳气十足,哪里信神神鬼鬼的事?可是偏偏就让我摊上了。”
那天晚上我和另一个队友,叫王利国的,两人值班站岗,凌晨没事,领导都睡了,我们就在值班室坐着聊天,要知道值班不能睡觉。值班你可以玩手机,可以喝水,吃东西,溜达,但就是不能睡觉。
闲着没事,王立国给我讲了一个鬼故事,说他们村有个看西瓜的老汉,有天晚上听见河边有女人哭,他寻声找去,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在河边朝着河中心哭,他过去一拍她的肩膀,问:`嫂子在这儿哭啥?’那女子一转头,差点没把他吓死,只见那个女的脸宽四指,长条状,没有五官,只有坑坑窝窝。女人爬起来追他,他跑进瓜棚,用席子把自己一卷,哆嗦成了一个。
那东西进了瓜棚,夹起席子就走,他扳着门栓从席子里面出溜下来,那个东西只把席子拿走了。他没命的跑回了家,第二天去河边看,只见席子被撕成了碎片。后来老汉大病一场,他老婆做了许多豆腐,分给村里人,病才逐渐好了。
我觉得奇怪,就问王立国:“做豆腐是啥意思?’他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那么好了。你遇上那些东西的时候可得记着做豆腐哈。
我听了哈哈大笑,正好出门上厕所,就站在门口,朝外面喊了一句:`哪里有鬼啊,快来找我吧!’”
说到这里,杨山放慢了语速,声音有点压抑:“我就不信有这东西,所以当时就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我要知道后面发生的事,要命我也不那么说。”
他抬头,看见我和丁一都在注视着他,他就继续往下说:“两天后,夜里一点多钟,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从那边的路上走过去了。这里附近有村庄,晚上偶尔也有人,但是一般都骑着电动车,或者是开车,很少有步行的。还有奇怪的一点就是,当天没有下雨,她却打着一把雨伞。”
我脑中浮现出那个画面,确实是够怪异的,半夜撑着伞到处跑。
杨中山接着说:“一开始我也没很在意,可是她一会又走过去了,和第一次一样,打着伞,朝一个方向。我还没多想,第三次,第四次,好像是围着村子转圈,她一次一次的在离门口几十米的那条路上过去。”
我警觉起来,王立国还在沙发上刷手机,我叫起了他,跟他把事情说了。他想了一会,决定和我一块出去看看。
也就两个小时,那个女人过去很多次了,好像在转圈,就在离岗亭三十多米的马路上。
我和王立国拿着手电筒,去追那个女人。可无论我们怎么追,快走,小跑,她老是离我们三十多米远。我俩的手电筒往她那边照,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手电筒不照她,她又出现了。
后来,她下了大路,往山坡走,山坡上有一个抗日战争时期日本人修建的炮楼,我曾经白天上去过,里面阴暗又潮湿,荒草齐腰深,砖缝里也长满了青苔和杂草,一个小楼梯,得使劲扒拉着才能爬到瞭望台上。大白天都阴气森森。更别提晚上了。她却没有犹豫, 直接爬上了瞭望台。打着伞站在边上,好像是在看我俩。
王立国直拽我,:“别上去了,这又不属于咱们管。”我却不同意,第一我还是不信邪,第二,无论什么事,不揭开谜底我心里不舒坦。
王立国跟在我的后面,战战兢兢的进了炮楼,等我俩爬到顶,哪里还有人影?瞭望台空空如也。
我和王立国朝四周寻找了很长时间,也没看见那个红衣女人,只好悻悻的往回走。
回到值班室,却发现里面多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同事李国华。
李国华是河北人,挺直爽,大大咧咧,也没什么心计,是那种藏不住事的人。
可是,那晚他却表现反常,只穿了内衣内裤,面冲着墙角,呆呆地站着,一言不发。
我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问他:“小李子,你这么晚来干嘛?”
他转过身来,目光有点发直,脸上也没有表情,反问了我一句:“你不是让我来找你?”
我一听,觉得他可能是睡迷糊了,就对他说:“我什么时候让你来找我的?快回去睡觉!”
他回答了一句:“奥。”就推开值班室的门,往院里走了。
他走了以后,我就倒了一杯水,捧着水杯发呆,突然,我想起了我喊的那句话,和李国华的话,身上不由得一阵阵发冷,对王立国说:“你先值一会班,我去一会就来。”
我出了值班室,径直往李国华的宿舍走去。等到进了他的宿舍一看,和我预料的一样,床上没有人,他没回宿舍。
我立刻到了队长的宿舍,把他叫起来,和他说李国华失踪了。队长接着就起床,叫了几个人,一块出去找。我问他要不要向上面报告,他说先别把事情闹大,先找找看,能找着最好,不然我们都得受处分。
几个人找了一个多小时,才在一里多路外的一片坟地里找到了李国华。他头靠在一块墓碑上,睡得很香,身上有好几处都划破了。
队长没好气的把他叫起来,他懵懵懂懂的醒了,醒来就问谁把他弄到这里来的。班长也没解释,带着人立刻回了部队大院,也没声张,把事情压下了。
后来听说队长偷偷报告了领导,想请个出马仙来看看,结果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杨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完,瞥了一眼丁一,低下了头。
丁一沉吟一会,说:“这是生魂。迷失了,转来转去,是拿不定主意。你喊的那一嗓子正好让她听见了,她转了几圈,上了你那个同事的身来找你。”
杨山听得一脸惊恐,丁一安慰他:“不要紧,没事,生魂对人危害不大,就算是她找麻烦,在你们那阳气十足的地方,也无可奈何。”
杨中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说:“吓死我了,我可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事。”
丁一摇摇头,说:“你这边的好处理,柜台上有开光的楞严经小葫芦,你佩戴一个,就没事了,可是……”
丁一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看到我和杨山一起看他,他把下半截话说了出来:“那个生魂在外面走来走去,就是她不想活了,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自戕。如果不尽快找到她,可能不久就会出事。”
我和杨山听得发愣,接不上话。
“ 毕竟是一条人命,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这样,小杨,你回去以后给我发个位置,我俩过去打听一下,如果能打听到就去帮帮她,如果打听不到也没办法,只能说天意。”
我说:“那这样的事她的家属不管吗?咱们也未必能吃上劲。”丁一:“这种事家属一般很难察觉,你想,谁自杀前先通知家属?并且很多这样的事都是家属的原因导致的,咱们能把她拦下来,也是很大的功德。”
杨山频频点头,起身回部队。丁一从柜台给他拿了葫芦,微信扫收了他一百块。杨中山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回头来说了一句:“我看那个女人好像是内八字脚。”
下午,我和丁一早早吃完饭,在店里等着,杨山发来位置,我和丁一驱车往那赶。
杨山晚上值班,白天没事,就和队长请了个假,又找了另外一个人,两人一块出来见到我和丁一。
我们兵分两路,我和丁一一路,杨山和那个战士一路,去临近的村子打听情况。
到了下午五点多钟,杨山打来电话,说他打听到了一些信息,要和我们见面。
我们约好在部队附近的一家餐馆碰头。
杨山打听到的消息,真是令人唏嘘。
那个女人就是邻村的,名字叫沈玉洁,已经四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长相甜美,窈窕丰满,心地还很好,很讨人喜欢。美中不足的是,走起路来是内八字,看起来有点笨拙。
那时候她的父母都是国家职工,家庭条件很不错。她自己搞的对象,名字叫彭建,家境却很贫寒,父亲卧病在床,没有劳动能力,母亲整天絮絮叨叨,头脑有点不清楚。
他在一家金属制品厂跑业务,也没攒下多少钱,但是他对沈玉洁却非常痴心,追的也最紧。
沈玉洁的父母和几个兄弟根本看不上彭建,说什么也不同意这门亲事。为了让彭建知难而退,给他设了一个门槛:春节以前买上一辆像样的轿车,否则免谈。要知道那个年代买面包车的都很少,彭建的工资一个月只有不到两千,买轿车谈何容易。
但是,彭建下了狠心,跑业务之外,又打了两份工,快年底的时候,要了要账,借遍了所有的亲戚,凑够了钱,买了一辆桑塔纳轿车。
这一下弄得沈玉洁的父母哑口无言,拉出的屎又不能往回坐,只好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过了年,两个人就结了婚。
结完婚,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彭建对沈玉洁的态度明显改变,没有婚前那么好了,对他的父母更是冷淡,要知道她父母刁难他,看不起他,他心里是憋着气的。
几年以后,彭建有了积蓄,竟然在外面胡搞,有了小三,和沈玉洁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沈玉洁只能默默忍受,每天苦闷压抑,只盼望有个孩子,希望那样拢住彭建的心。
但是,后来的一件事却让她坠入深渊,彻底绝望。
那句话的起因是彭建的父亲去世,彭建请了一个风水先生点穴。
彭建很相信这个,给了风水先生很多好处,求他务必帮忙给他父亲寻一块好墓地。
在他父亲去世的第二天, 风水先生忙活了一天,看了好几块地,傍晚回到了彭家。
吃完饭,风水先生叫着彭建和沈玉洁两个人到了偏房,把门拴紧,三个人悄悄谈。彭建问风水先生:“大师,今天看的怎么样?”风水先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要人还是要财?”彭建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脱口而出:“要财!”沈玉洁也醒过味来,像被浇了一盆凉水,连忙抢过话头:“师傅,我们要人!”彭建用手指着她:“闭嘴!”她还想争辩,彭建差点动手,没办法,她只好沉默。
第二天,在风水先生的指点下,把彭建的父亲埋在了风水先生看好的墓地里。
办完丧事,两人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善,一直是不冷不热。
彭建不再跑业务,而是自己开了公司。说也奇怪,他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存的钱也越来越多。
而在沈玉洁这边,却是如坠冰窟,彭建也不给她钱,经常几天不回家,回家也对她爱搭不理的。
娘家兄弟看她郁闷,都想给她出气,但是被她拦下了,那毕竟是她的丈夫。
再后来,她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孩子隔了一年,都是智障儿。
两个儿子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都控制不了,沈玉洁每天只能照顾两个儿子,苦不堪言。彭建竟然不管不问,经常夜不归宿。
两个儿子抛不下,沈玉洁度日如年,彻底失去了希望。
听他们村里人说,沈玉洁目光呆滞,行动迟缓,整天失魂落魄。还有人见她去药店买了整瓶的安眠药。
村里人都为她的遭遇鸣不平,但似乎她从没怨恨过彭建,只说自己就是命苦。
丁一听完,说:“这事不能拖,咱们今晚就去她家,毕竟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我说:“晚上去不好吧?”丁一说:“她的生魂在外面游荡,那是要出事的前兆,一刻也不能耽误,今晚就去。”我点了点头,对丁一说:“这沈玉洁也够可怜的,就算是能救回她来,她不还是照样在痛苦中煎熬。”
丁一叹了一口气,说:“是啊,她就是钻了牛角尖,这样一辈子,还真不如痛快离婚。”
四个人吃完饭,他俩回去了,我和丁一打听着找到了沈玉洁的家。
她家住的是平房,房屋院墙都修的挺好,靠大街还有一个车库。在四周低矮的房子中间,显得有点鹤立鸡群。
已经是9点多了, 门从里面关着,灯亮着。我俩叫门,叫了一会,也没人开门。屋里的灯却一下子灭了。丁一等了一会,说:“看样子是不愿意见人,听见有叫门的马上把灯关了。”我点头称是。丁一说:“咱们回去吧,明天再来。”
天已经很黑了,村里路灯很暗。村里景色很好,我俩走到离大门有四五十米远的地方,有棵大柳树,我和丁一信步走了过去,就在柳树下聊天。
就在这时。沈玉洁家的车库门突然升了起来,一辆车从里面开出来,我和丁一刚要上前询问,那辆车却提起了速度,一溜烟跑了。车库的电动卷帘门又缓缓的落下。
我俩走过去往里张望,却发现漆黑一片,丁一说:“进不去了回去,明天再说。”
第二天,在店里忙活了一上午,吃完午饭才去丁一店里,和他一块驱车前往。赶到那个村子的时候,却发现村子里聚集了很多人,三五成群的妇女凑在一块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和丁一开着车进了村,越往沈玉洁家走人越多,最后实在开不过去了,就找个地方停了车,步行前往,好奇心促使我向旁边的一个路人打听情况。
听到昨晚发生的事,我和丁一都傻眼了。原来昨晚沈玉洁服药自杀身亡。今天,沈玉洁的兄弟们都到了她家,过来闹事。
我想起从车库里开出来的车。沈玉洁出事,这个开车的人绝脱不了干系。而这个人只能是彭建。是和他发生矛盾后服药,还是沈玉洁服药后,他看见了置若罔闻?如果是第二种,那这人心可就太险恶了。
我和丁一往前挤,挤到了沈玉洁家门前。很多人围观,沈玉洁娘家的兄弟来了十几人,都知道沈玉洁吃了很多委屈,今天来讨个公道。
而接下来,我和丁一大开眼界,见识了这一带祖辈相传的一个奇特民俗:倒出殡。
彭建没有露面,大约是害怕挨揍。他的亲属那边来了好几个人,但是也就两三个在用力的撑巴,其余的虽然是吵吵嚷嚷,但是都不往前面站,可能是家族里比较远的。
而他自己村里的人,有的是可怜沈玉洁,有的看热闹,并没有人上前阻拦。
这时,沈玉洁娘家的人叫骂着,有的推搡着彭建的亲属,不让他们靠近,几个身强力壮的,围在沈玉洁的灵柩前。其中一个领头的大喊一声:“都搭上手!”几个人往前一凑,有架胳膊的,有扶着头的,有拽着衣服的,猛地把沈玉洁拖了起来!
沈玉洁的两腿耷拉着,不着力,只见几个小伙子架着她,在彭建的院子里开始转圈。足足转了三圈,领头的又大喊一声:“瞧阳沟!”大约一开始就商量好了,扶着沈玉洁的小伙子,两个拽住了沈玉洁的腿,一个扶着后背,一个扯住衣服,把沈玉洁头朝下,脚朝上,整个的翻了过来。 凑到彭建家的下水道(那边叫阳沟)处,让她的脸凑近出水口,晃了三次,才算完。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看的我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进行完这几个步骤,沈家人把沈玉洁的又放回原地,盖上白布,扬长而去。
看热闹的人都议论纷纷,我低声问丁一:“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丁一摇摇头:“这就是倒出殡,只要是被瞧了阳沟,他家后代就永世走霉运。不过这只是传说,真管不管用也没人见证,沈家人憋气,肯定要闹一闹。”
现场乱哄哄的,我和丁一也没继续看,挤出人群,开车回了丁一的门头。
坐下喝了一会茶,我问丁一:“那咱们还能做点什么?”丁一想了想:“等等看,彭建这事也做得够绝的,应该是他回家发现沈玉洁吞服了药,不送去医院,反而是开车走了,这种人早晚会有报应。”我说:“需不需要和警察说说昨晚咱们看到的事?”
丁一摇头:“警察肯定来过。一般服药自杀很难立案。”
“这两天晚上我再叫着杨姨过去,能帮她的帮帮她,事已至此,只能是顺其自然。没见到他的两个智障儿子,我想彭建也不能撒手不管。”
过了一天,晚上十一点多了,丁一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开车去接他,有事。
我穿好衣服,开着车,去了丁一的门头,只见杨姨也在,丁一说杨山又给他打电话了,又有了新情况。他让我拉着他和杨姨,一块去杨山那里。
到了杨山的值班室,只见他和另外一个在那里发呆,看样子又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我们来了,他就把我们让进了值班室,给我们倒上水。
他看着丁一,结结巴巴的说:“刚才那个穿红衣服的又过去了,一连过去几次了。”
丁一说:“别紧张,没事,她不害人,可能是有未了的心愿,我和师傅给处理一下。”
三人没有喝水,让杨山带路,往他说的那个岗楼处走去。
走到离楼大约有一百多米的时候,他让我们停下。 这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一点,路灯过了十一点都熄灭了,只有满天的星星闪烁,偶尔还有几声鸟叫,显得格外的冷清。杨姨让我拿出手机来照亮,对丁一说:“把招魂符拿出来。”丁一从包里拿出一张黄表纸,杨姨嘴里念叨着,把纸烧了。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小旋风,把纸灰卷上了天,我偷眼去看杨姨,只见她目光呆滞,愁眉苦脸,似有所语。
我努力的去听她说的话,似唱非唱,似说非说,低沉的呢哝。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杨姨长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抽出一支烟点上,猛吸了一口。丁一问:“走了?”杨姨点了点头。
这时,杨中山戳了戳我和丁一,示意我俩往楼上看,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打着伞的红色身影从楼的出口处下去,背影逐渐消失。
杨姨叫着我们一块回到值班室,休息一会,跟杨山说了情况,开车往回走。
在车上,杨姨唉声叹气。丁一问:“师傅,怎么了?”杨姨说:“这孩子心眼也太实了,到现在她还是不恨彭建,她说那天晚上是彭建走后她服的药,说自己的命运就是那样,不怨彭建。”
沉默一会,杨姨又说:“她还恳求我,明天无论如何,也要阻拦彭建,别让他出国。还说这是她临走前最后的心愿,希望我能帮她实现。”
我奇怪的问:“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想对付他吗?”
杨姨摇摇头:“估计不是,当时她求我求的很恳切,我心一软就答应了。”
丁一说:“师傅,你都没搞明白是好事坏事,你就答应她,是不是太草率了?”
杨姨说:“她是个好孩子,没坏心,只是没嫁个好人家,我相信她,她不会害人。你俩也相信我一次。”说完眼里竟然有了泪光。
我和丁一都不说话了,既然话说到这儿,那就研究下怎么办吧。
丁一挠头,“那,怎么阻止他出国呀,人家肯定提前买好了机票,这个怕有点难度。”
“制造一场小车祸?”我说,接着又否定了:“不行,分寸不好拿捏。”“直接去他公司找他?那也不好,没有说服力。不小心还引起冲突。”
又往前走了一会。我冒出了一个坏点子:“要不这样,咱们举报他偷税漏税,准限制他出国。”对!丁一一拍大腿,就这样办!
第二天刚过了八点半,丁一就给税务局打去了电话,举报彭建偷税漏税。。
后来打听着,彭建在机场被拦了下来,出国无望,只好退了机票等着。
又过了几天,传来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彭建真的偷税漏税,被检察院起诉。
歪打正着, 一个月后,法院审理,彭建被判刑两年半。
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我正在丁一店里喝茶,两人对视一眼,感觉哭笑不得,或许这就是沈玉洁对他的报复吧。又一想,偷漏税这样的事,国法不容,那他也是活该。
尘归尘,土归土,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我俩逐渐把这件事都淡忘了。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 事情竟然还有反转。
两年多以后,一个下午,我照例去丁一那儿闲逛,丁一不等我坐下,就神秘兮兮的对我说:“你猜,今下午谁来了?”
我说:“我又不是李淳风,哪能知道。”“彭建来了……”
“什么?”我可真的吃惊了:“难不成是来寻仇的?”
丁一嘿嘿一笑:“他托关系打听到了,是咱们举报的他,但不是来寻仇的,是来感谢咱们的。”
我一听,觉得不可思议:“咱们让他坐牢,他还来感谢咱们?他是不是坐牢坐傻了?”
丁一摇摇头,说:“当时咱们举报他,他出国没去成,你知道他是去哪个国家吗?”
我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当时就知道他出国,也没说是去哪个国家呀。”
丁一:“他那一次是要去马来西亚。”我看着丁一,逐渐明白过味来:“你是说……”丁一点头:“对,他当时把来回的机票都买好了,回来就坐**370回来。”我接上了话:“就是那架失踪的……”我接上了话。丁一沉默的点了点头。
马来西亚客机失踪,众所周知,没想到竟然让彭建以这种方式躲过一劫。
丁一继续说:“他在狱中,不久就知道了客机失踪的消息,在庆幸的同时,也决心找到举报他的人问个究竟。”“出狱后,他千方百计的找到了我,我把沈玉洁的事全都告诉了他,他当时就扇自己的耳光。连声说自己不是人,那样对待沈玉洁,只是因为要气她的父母,报复心理作怪。坐牢这两年多,他想了很多,想到自己做的事,想到沈玉洁受的委屈,想到最后那一天,沈玉洁还是实心实意的对他,他肠子都悔青了。还说他现在的老婆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尖酸刻薄,冷漠无情。”
我接话:“人都没有了,说那些有什么用。对了,他的两个儿子呢?”
“他出钱雇人照顾他们,还说自己干了昧良心的事,自己要找补回来。”
我点点头,:“如果他真心悔过,沈玉洁的在天之灵也可以安息了。”
“是啊。”丁一说:“她让我们阻止彭建出国,泄露天机,恐怕要遭天谴……这么好的人,咋就这种命运。”说完,丁一难过的闭上了眼睛。
物欲横流的社会,谁能保持一颗纯朴的心?
孝敬父母,善待他人,其实就是最好的修行。
表哥是市刑警队副队长,逢年过节的我们都要凑一块喝酒聊天,他虽然干的是刑警,但是生性随和,为人正直,人缘很好,经常有警察去他那儿蹭饭。
他在队里有个师父,两人感情不错。他刚进警队的时候,就是这个师父带着他。
两人一块出现场,收集证物,分析案情,抓捕嫌疑人。破获了好几起大案,他师父给他的帮助很大,他也稳稳的干上了刑警队副队长。
有一天我没事,给他打了个电话,正好他也歇班,我就买了一箱啤酒,一只烧鸡,二斤猪头肉,去他家做客。
去了以后,正好他的师父也在,老头名字叫李元,六十多了,但是很有精神,完全没有老态,反而有点返老还童的意思,人很开朗,也很健谈。
表嫂炒了几个菜,坐下了,我们就开始喝酒,表嫂不喝,我们三人开了一瓶秦池特酿,老人家酒量不小,倒了一杯,六口就喝起来。又倒了一杯,又喝了。喝到第三杯,他喝的就慢了。我和表哥也就不劝他喝了,毕竟年龄大,喝酒多了不一定是好事。
趁着酒兴,老头给我们讲了一个他侦破的案子。他说,干刑警干了这么多年,这个案子最让他难忘,虽然过去了接近四十年,但是每次回想起来,仍然是记忆犹新。
他上学的时候,领袖的影响仍然巨大,他们接受的都是无神论的教育,他也是个无神论者,但是这个案子的神秘和古怪,以及破案过程中的诡异的细节,让他无法用自己学到的东西去解释,只能说有些事物,还需要科学家去探索。
接下来我就把从他那儿听来的案子讲述一下,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我用第一人称。
事情发生在我二十四岁那年,我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山东淄博某县一个派出所干民警。
那天早上刚上班,有两口子打电话到派出所报案,说自己的女儿失踪了,彻夜未归。女儿老实本分,从来没有越格的行为,晚上从来不出去玩,八点半以前必然熄灯睡觉。可是昨天下午她说出去割点草喂兔子,一去就没再回来。
老两口从昨晚就开始找,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一大早就打电话报案。
当时的所长姓刘,他接到任务后,让我和另一个年龄大点的民警老冯一块去他们家里看看。
这家男主人五十来岁,姓吕,在家里有一个烧瓷器的手工作坊,他的女儿在自家的作坊里帮忙,空闲养几盆花,喂了几只兔子,十来只鸡。
我和老冯在他家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疑点,去他女儿的卧室看了看,房间收拾的很干净,被褥叠的很整齐,书本摆放了两摞,虽然没有多少好衣服,但是收拾的井井有条。我注意到有个抽屉被毁坏了,就问老吕,这个抽屉一开始就这样了吗?老吕说是他和老他老婆起开的,就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老冯翻看了一下抽屉,发现一本日记,是他们的女儿秀红写的,他翻了一下,发现日记从三个多月前就不写了。就对俩人说:“这本日记我们拿走,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们继续找,发动亲戚和邻居一块帮忙,我让小李在这儿和你们一块找,有什么事他处理,暂时还不能立案,如果明天找不到再立案。”两口子忙不迭地答应。
老冯驱车回了所里,我和老吕他们一共十几个人,一起去找秀红。有的人去她的同学家,有的人去她的亲戚家,有的人去水库和地里找。足足找了一天,最后在水库里发现了秀红,她已经溺水身亡了。在水里沉了一天,傍晚才浮上来。
几个青壮劳力合伙把她抬回家里,放到院子里的一块旧门板上。她的脸庞很圆润,鼻头不大,嘴唇很薄,生前应该是一个清秀的姑娘。 老吕和他老婆哭的死去活来,秀红浑身往下滴水,嘴里也往外淌水。
天已经黑了,我给老冯打电话,让他跟所长汇报一下。所长回电话,让我征求一下家属的意见,问他们报不报案。我就问了她的父母,他俩说不报案。我也觉得应该是普通的一起失足溺亡事件,不报案正常。
我又给老冯打电话,跟他说了情况。他说那就行了,让他们准备秀红的后事。然后又跟我说一会开车接我,让我在那里等着。
当时院子里亮了几盏灯,很多人在院子里看热闹,有窃窃私语的,有交头接耳的,乱哄哄的。
我坐在角落里头倚着墙闭目养神。心想忙了一天了,也该下班回去好好歇歇了。
突然我觉得有什么东西蹭我的脚。低头一看,一只白兔子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脚下,抬着头看我,我一看不禁噗嗤一声乐了,只见白兔子的头上顶了一片大叶子,好像是滴水观音的叶子,遮住了半边兔脸,也遮住了一只眼睛。嘴里还咀嚼着食物,看起来很狼狈。
我心想,准是没关好门让它跑出来了。我把它头顶的叶子拿掉,四下一看,果然有一个兔笼子门开着。我抓住它的后脖颈,放回笼子里去。顺手把插销插上了。
老冯还没来,我拿出一支烟点上,边抽边想事情。烟没抽完,一低头,发现那只兔子又跑到了我的脚底下。我一看又乐了,这次头上竟然顶着一个塑料袋。我心想这兔子可够调皮的。我把方便袋给它拿下来,扔到垃圾桶里,又把它放回笼子里去,把笼门栓好了。
我抽完,把烟蒂扔掉,又抽出一只来,掏出打火机,还没点的功夫,我朝兔笼子那边随意看了一眼,心想可别再跑出来,让我费工夫。一瞥之下,不禁大为惊奇:只见那只白色的兔子在笼子里面,隔着铁丝用爪子拔插销。
我心想这兔子可是作怪了,还会拔插销。就想看看它能多聪明。
只见它拔开了插销,跑到垃圾堆里,一拱一拱的,从里面拱出一个纸壳子,好像是个鞋盒的盖,顶在头上,朝我一跳一跳的奔过来。
我心想这兔子可够皮的,第三次不厌其烦的抓起它,放回笼子,找了一截铁丝,把插销用铁丝拧了起来。再看兔子,在笼子里急得直转弯,就是出不来。
又过了一会,老冯来了,把我送回了宿舍。我洗了洗脚,就睡觉了。
第二天,我也开始正常上班,很多溺水的人,这也不是个例。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案子出现了反转,而出现反转的原因,竟然是我做的一个奇怪的梦。
过了大约半个月,我开始做梦。所里工作很累,以前是一沾枕头就着,一觉到天明,可是那天晚上我开始做梦,一做梦就不停。
一连几晚上梦见秀红。梦见她蜷缩着身子,被幽禁在一个容器里,而这个容器,像一间土房子。又像是一个山洞,或者说是一个生满了锈的铁球。秀红在里面,直不起腰,坐都坐不直,只能佝偻着身子,那姿势,难受到了极点。
梦里,模模糊糊的看见一堵墙,墙上有些图案,有花,有枝叶,还有小鸟。
我感到奇怪,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那些天总感觉很压抑。或许是因为她的姿势难受?我想不明白。
又过了几天,我们几个人在一起闲聊,我就把这件事对老冯说了。老冯经历的事多,他听完以后,对我说:“这个事也有点怪…史记,资治通鉴,也记录了一些人做的梦,挺悬,有些梦也会预兆事情,下午没事,你和我一块去我三舅家,我让我三舅解一下。”
下午到老冯三舅家时,已经是两点多了。老冯的三舅是个瘦小枯干的老头,长的有点怪,腮上几根胡子,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他听我说了我做的梦,拈着那几根胡子,沉吟良久,说了句:“嗯,最好是接着查查。”再问他,他摇头:“我也说不好。”
喝了一会茶,我和老冯要起身告辞,老头突然问我:“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我呆了一会,想起在秀红家看见白兔子的事,就跟他说了。
他皱了下眉头,想了一会,起身去了另一个房间,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张纸,叠的四四方方的。
他把纸递给我,说:“回去后再打开。你仔细想想,那天你看见兔子顶着叶子、鞋盒,跑到你跟前,是不是这个字。”
说完送我和老冯回所里,临分别,老头又说了一句:“这事,恐怕是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边。”回到所里忙了一会,就下班了。
回到宿舍,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老冯他三舅写的纸。我愣住了。
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了一个冤字。我有点明白过味来了,兔子,上面加一盖,可不就是冤吗?
按照老冯他三舅的说法,难道是秀红附在兔子身上向我喊冤?无论怎样我都不相信。
但是我又想到那只兔子竟然会用爪子打开笼子,三次跑到我跟前,不禁又有几分相信。
第二天上班,我对老冯说了我的想法,他听后,也是半晌无语。
突然他眼睛一亮,抬头对我说:“这儿有她的一本日记,因为撤案了我一直没看,咱们一块看看。”
我和老冯一块拿出了那本日记。刚翻了一会,我就惊叫起来:“不对!为什么她叫徐秀红?她父亲不是姓吕吗?”老冯也皱紧了眉头。
再翻,一张照片从日记本里掉出来。正是徐秀红的照片,虽说不上很漂亮,但是很秀气,单眼皮,弯弯的眉毛,皮肤白皙,鼻直唇薄,很耐看。
从她那喜笑颜开的神情中,能看出她是个活泼开朗的人。
看着她的这张照片,我突然想起在梦中她那种痛苦怪异的蜷坐姿势,巨大的反差让我心情压抑,呼吸困难。
我和老冯商量了一下,决定自己调查这个案子,虽然是派出所,这种类型的案件应该上报刑警队,但却实在是没法报。
徐秀红的遗体早已经火化了,骨灰已经入土为安。没留下丝毫线索。
我们怎么上报?说是因为我做了个怪梦?那铁铁的挨呲。
过了两天,是个星期天,我和老冯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查访,先从外围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走访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我和老冯碰了头。一交换情况,两人感觉事情确实不简单。从老冯那儿反馈回来的信息,老吕是徐秀红的继父。两人一直关系不太好,可是在其母亲的调和下,勉强过日子。而我也从她的闺蜜处打听出一个惊人的消息:徐秀红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一尸两命!
为了核实这些情况,第二天,我拿着徐秀红的照片去了县医院,妇产科医生努力的想了大半天才想起来,徐秀红去检查过,找出病历一看,确实是有孕在身。
而老冯从邻村一个村民处打听来了一个重磅消息:徐秀红出事当天傍晚,他看见老吕从水库方向往回走。他上去打招呼,老吕支支吾吾的答应两句,就匆忙走了。
老吕有重大作案嫌疑!
所长已经下班了,打电话沟通了一下,所长沉吟一会,决定上报刑警队,上班后马上控制老吕。
第二天,给刑警队打了电话,那边说车都出去了,让所里派车去接过来两个刑警,一块去抓老吕。
我开着车,接上刑警以后,走到半路,所长给老冯打来一个电话。
老冯接着电话,脸色变得很难看。我问他怎么了,他摆摆手。放下电话,转过头对我说:所里刚刚接到报警,老吕被人杀了!我和车上的两个刑警都大吃一惊。
案发地是老吕家的猪圈,现场惨不忍睹,老吕被捅了十几刀,趴在地上,看样是经过痛苦的挣扎。
村里很多村民聚集在他家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我和老冯维持着秩序,把他们轰出老远去,两个刑警跟队里汇报了一下,队里马上又安排了人赶到现场。
老吕的媳妇哭的死去活来,法医和刑警勘察现场,我和老冯帮忙。
忙活了一天,取证结束了,老吕的尸体带去了太平间,刑警队的人带着老吕的媳妇回刑警队讯问,我和老冯也帮着处理完了现场,打算把门锁好,往回走。
老冯说:“小李,咱们最后在他家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如果没情况,咱就锁门回去,下班。”
我点头同意。两人从南墙根分工,他往东,我往西,仔细查看。
看着看着,一只花瓶引起了我的注意。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是说不好。我拿起花瓶,里里外外仔细看。我看到了花瓶的图案,突然我的心狂跳起来:这不是我在梦里梦到的那些图案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花瓶上?
我把事情告诉了老冯,他也觉得奇怪,于是,把花瓶带回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都下班了,我和老冯去餐厅吃了点饭,也没走,直接去了办公室。迫不及待的去研究那个带回来的花瓶。
我捧着花瓶,老冯打开手电筒,里里外外的照。
花瓶可能是老吕自己烧的,但烧的非常粗糙,按照他烧造多年的手艺,是不应该烧出这么粗劣的瓶子来的,我看过他烧的花瓶瓷碗啥的,烧的洁白细腻,没有杂质,可是这只瓶子却满身黑点,疙疙瘩瘩,像是掺了草木灰的样子。上面还有日期,烧造出的时间不长。
再仔细看,我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瓶子里居然露着一个黑头,用手电光照上去,那是一个女人夹头发用的发夹!
再把手电筒放进瓶子,往外打光,我又看到在瓶壁上映出了三支细长的东西,我指着问老冯:这是什么?老冯瞪大了眼睛,看了一会,迟疑着说:好像是锥子。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但是脊背还是一阵阵发凉。
老冯:“我拿去给我三舅看看,是什么事。”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和老冯去了他三舅那儿。
他三舅给泡上了一杯茶,聊了一会天,老冯把瓶子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了他三舅。
他三舅拿出老花镜,仔细的看。越看脸色越凝重,最后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喃喃的说:“怎么这么狠……”
我和老冯一起问他怎么回事,他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知道这把锥子是干什么用的吗?”看我和老冯摇头,他接着说:“这是镇魂锥。这些麻点是人的骨灰。发夹是这个人生前用过的。他们把骨灰和发夹烧在这个瓶子里,再配上镇魂锥,是要把她的魂镇在这个瓶子里,永世受折磨,永世不得出来!”
我和老冯目瞪口呆。
他接着又说:“太狠了,这事,我就是拼着老命,也要给他破了。”
老冯的三舅拿着瓶子去了西藏。
据老冯说,他三舅曾在西藏密宗修行二十多年,后来还俗回了家乡,但是并没有停止修行。
他在那边找到了原来的师兄弟,整整忙活了将近一礼拜,几个相熟的喇嘛轮番超度,又请了活佛加持,才算是大功告成。
秀红才得以解脱。瓶子被销毁深埋。
不过这也只是听老冯说,真假我无法考证。不过,我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从刑警队传来消息,已经锁定了杀害老吕的犯罪嫌疑人,正在缉拿。
而从老吕老婆嘴里得到的真相,让人唏嘘。
老吕(或许叫他吕某更合适。)从她改嫁给他的那一天,就对秀红不怀好意。直到有一天,她没在家的时候,吕某钻进秀红的卧室。没想到秀红跟他玩命,最后拿出了一把剪子,吕某没办法,只好悻悻作罢。
这事她后来都知道了,但是软弱让她选择了沉默。
秀红出事前,她知道了秀红怀孕的消息,(秀红和邻村一个叫孙磊的好了,并且暗渡陈仓,有孕在身。孙磊也是杀死吕某的案犯,刑警队后来抓住了他,法庭判无期。)告诉了吕某,吕某暴跳如雷。想方设法对付秀红,案发那天,吕某尾随秀红来到水库边,看天色黑下来,抱起秀红,把她扔进了水库……
后来,吕某天天做噩梦,梦见秀红索命,遂请了一个神汉,把秀红的一部分骨灰和发夹连同三根锥子烧在了花瓶里……
孙磊其实早就知道秀红在家受辱的事,秀红出事后,他多方打听,判断出行凶者就是吕某,就潜入他家,趁他上厕所,将他捅了十几刀。
吕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罪有应得,孙磊被判死缓,后来在狱中表现积极,几次减刑,十几年后被释放回家。后来据看守所的同事说,他仍然不后悔当初所做的事。
老刑警讲完了,我问:那后来呢?老刑警:“后来我再也没有梦见秀红,可是我的同事老冯梦见过一次,他梦见秀红给他下跪,他说什么也不让,最后秀红含泪离去……”
那是九月份的一天,炒完菜后,已经是下午快2点了,换下衣服,刚休息了一会,我就接到了丁一的电话,让我和他一块去杨姨那儿,杨姨说炒了几个菜,让我俩过去吃饭,吃完饭有事让我俩帮忙。
我和经理说了一声,两人开车直奔杨姨家。
杨姨炒了西红柿鸡蛋,芹菜肉,拌了一盘黄瓜海蜇,切了一盘火腿肠,还煮了海螺,蛏子,八带等满满的一大汤碗海货。
我开车,不能喝酒,杨姨打开一瓶金六福酒,一人喝了一杯多,喝的都有点醉意了。
快吃完饭的时候,丁一问杨姨:“姨,你说让我和于得水来帮忙,帮啥忙?”
杨姨沉吟了一会,问丁一:“你还记得那次你来我家,见到的我那个表妹吗?”丁一点了点头。杨姨接着说:“我那个表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欣蓉在黄岛**学院上学,昨天,她给我表妹打电话,说她宿舍发生了一件怪事。”
她顿了顿,接着往下说,语气很平静,我和丁一却听得毛骨悚然:她们宿舍一共五个女孩,其中一个是荣成的,名字叫刘媛媛,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十一点都穿着睡衣蹑手蹑脚的出去,到十二点多再蹑手蹑脚的回来。欣蓉观察她了好几天,发现她往外走,就问她去哪儿,她也不接话,径直就走。欣蓉没在意,以为她出去可能是上厕所蹲坑。但是接下来的几天,欣怡发现她每天都出去,就觉得不大对劲。
又一天晚上,刘媛媛又出去了,欣怡叫醒了宿舍里的人。几个人听说,也很惊讶,大家觉得梦游的可能性大一点,听人说梦游如果突然叫醒的的话,可能会出意外。其中一个舍友说,会不会是出去见男朋友,那样就有意思了…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第二天都不睡,悄悄的跟踪她。
当天晚上刘媛媛又是十二点多回来,欣怡透过路灯光看她的脸色,发现她面无表情,透着古怪,有种感觉说不出来。
第二天晚上,四个女孩都没睡,又到了十一点多,刘媛媛又起来了,不动声色的往外走,随后,四个人从床上爬起来,远远的跟在她的后面。
欣蓉越跟越觉得事情不对头,只见刘媛媛走路的姿势很怪异:两只手在大幅度的来回甩,走一步,头往前伸一伸。
又走了一会,四个女孩越来越害怕,她们发现刘媛媛出了宿舍,去的地方是后山,而后山山势不高,晚上很幽静,没有人过去,因为那里是一片坟场。
她们战战兢兢的在后面跟着刘媛媛上了后山。眼睁睁的看着刘媛媛进入坟场,四个人不敢再往前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欣怡低声和她们商议要不要先回去,突然其中的一个女孩戳了戳欣怡:快看!几个人同时去看,立刻被惊呆了:只见刘媛媛在一个坟包前站住了,站了一会,开始冲着空气说话,一边说话一边打手势……四人都目瞪口呆,不约而同的躲进草丛。过了大约十分钟不到,刘媛媛又保持着来时的姿势,甩着胳膊往回走。
四人在后面跟着,欣蓉只觉双腿发软,好像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
几个女孩都吓得半宿没睡好,第二天一早,欣蓉试探着问刘媛媛,没想到她装傻充愣,说没有那事。
欣蓉知道刘媛媛的哥哥的电话,给他打了电话。
当天,刘媛媛的哥哥和父母就赶到学校,把欣蓉和刘媛媛,还有同宿舍的舍友叫到宿舍,问刘媛媛昨晚的事,刘媛媛一开始什么也不说,最后在父母的一再追问下,才松了口,说出了实情。出人意料的是,她的讲述不但没有解开几个人心中的谜团,反而更加深了所有人的恐惧:“我交了一个男朋友,每天晚上我都去他那里和他见面,和他聊一会就回来。怎么了?这也有错吗?”说完不再搭理众人,呆了一会,径自走了。
刘媛媛的父母六神无主,急得团团转,最后欣蓉出点子让杨姨过去看看,刘媛媛的父母忙不迭的同意了。接着欣蓉就给杨姨打了电话。
杨姨讲完,丁一结结巴巴的问:“”那要我们怎么帮你?”杨姨看了看表,说:“那个女学生已经去过几次了,再不处理恐怕很危险,咱们马上过去。”
我开着车,三个人直奔黄岛。
一路无话,到了黄岛,已经是傍晚了。见到几个女生和刘媛媛的父母,刘媛媛不知去哪了,几个女生七嘴八舌的把情况说了一遍,刘媛媛的父母央求杨姨无论如何也要帮忙。
杨姨叫几个女生领着她去后山看看。到了后山坟场,杨姨围着坟地走了几圈,一边走一边不停摇头。
七八个人呆呆的站着,观察杨姨的脸色。杨姨拿着手电筒足足观察了半个多小时,方才作罢。
在就近的饭店里,大家简单吃了点饭,杨姨让刘媛媛的父母找个宾馆住下休息,刘媛媛的哥哥刘松帮忙,其余的女生回宿舍,就跟啥事没发生过似的。
杨姨和我,丁一,刘媛媛的哥哥四个人喝了一会茶,休息了一下。杨姨让刘松买了几只手电筒,三面镜子,四个人直奔现场。
现场离马路有段距离,路灯将将照到这边,光线昏暗。幸好有手电筒,杨姨找好方位,把三面镜子放好,又用一根细细的线扯了一个半圆,上面挂了五六个铃铛,还找到刘媛媛站立的地方,在十几米的范围撒上了石灰粉。
忙完之后,杨姨拿出几块巴掌大小的木板,递给丁一,丁一用手电照了一下木板,只见木板非常粗糙,黑漆麻乌的,边上都有点腐朽了,再仔细看,木板上钉着几个图钉。
我问:“这是什么木头?管用不?”杨姨:“这是阴沉木,可别小瞧了它,几千年前的东西,积累了巨大的能量,作用大着哩。”
杨姨吩咐我们几个,刘媛媛来的时候,不要惊动她,等到听到铃铛响,石灰粉上出现脚印,也不要动,直到刘媛媛开始说话,镜子就能照出她对面的东西,然后我和丁一悄悄地绕过去,把阴沉木放在他那行来时的脚印上,那东西一般从哪里来,就还顺原路返回,踩上阴沉木,就能被定住,然后杨姨再处理。
我战战兢兢的问杨姨:那如果让他发现了我俩怎么办?杨姨:“问题不大,我画两张符,到时候你俩带上,再说就算发现了也没什么事,咱们有办法。”
杨姨不慌不忙的说,却听得我直冒冷汗。
杨姨给了我和丁一一人一张符,说待会行动的时候拿出来在手里攥着,关键时候用得上。
四个人忙完了,就在路边的草丛中休息。
天气不错,满天星,偶尔还有乌鸦叫一嗓子。
突然,丁一低声说了一声:“刘媛媛!””四个人一起朝来路看去,只见刘媛媛探头探脑,迈着奇怪的步子过来了。我抻直身子去看,却被杨姨狠狠地拽了一把。
刘媛媛走到了那个位置,低着头一动不动。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钟,突然缓缓的伸出手,朝前面招手。这时,一点风也没有,但是挂在树上的铃铛轻轻晃动起来,发出清脆的铃声。杨姨低声说:“那个东西来了,都别动。”灯光昏黄,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出紧张的气氛,而我自己,一阵阵脊背发凉。
又过了一会,正如欣蓉所说,刘媛媛开始有动作了,一边比划,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这时,丁一拽了我一把,慢慢的探出身子,抓紧了木板,准备摸过去,照杨姨的吩咐做。
杨姨却一下子拉住了他,低声说:“别……别过去。”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去看她,只见她满头大汗,紧张到了极点。她招呼我们趴下,隐蔽好。
我扭头朝事先固定好位置的镜子看去,没看到什么,又把镜子转了下方向,看到了刘媛媛的对面,不禁大惊失色:只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衣人,看不太清楚,但是能看见脸上长满了黑毛!
想必他们也看见了,四个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呆呆的看着刘媛媛连说带比划,足足十几分钟,转身回了学校。
又是一阵轻微的铃铛声,坟地恢复了宁静。
杨姨一屁股坐在地上,丁一问:“杨姨,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让我过去?”
杨姨一边擦汗一边说:草他妈,胡黄白柳灰,清风,都不是,是魅人。
三人对视一眼,不知什么意思。刘媛媛的哥哥怯怯的问:“魑人……是什么人?”杨姨:“魅人就是游离于阴阳两界的人,三分人,七分鬼。专门魅惑人……”
我想问杨姨:“魅人很厉害吗?咱们一拥而上,为什么不能上去对付它?”杨姨:“制服它挺好,可是要是制服不了,它就跟你一辈子!”
刘媛媛只是在那儿站了一会儿,地面上却出现了凌乱的脚印,更令人无法理解的是,来的那行脚印竟然有一只赤脚。杨姨喃喃自语:“难道是横死的?”……
第二天一早,刘媛媛的父母就过来找杨姨,杨姨简单的把事情一介绍,两人吓坏了。杨姨接着说,看刘媛媛出现这种状况,不是一天两天了,很有可能在老家那边就开始了,有想害刘媛媛的人,现在她的魂被困在后山那片坟场里。
一群人直奔女生宿舍。等到了女生宿舍就发现刘媛媛不对劲,低着头也不说话,谁说话她看谁,眼神发直,脸上没有表情。
杨姨对她的父母说:“先叫叫魂吧,看看效果怎么样。”
一切安排就绪,刘媛媛的妈妈开始喊:“媛媛,媛媛,快回来写作业……”刚喊出来,就被杨姨叫停了。杨姨:“这么喊可不行。本来能喊回来,也不回来了。你喊媛媛,回家吃饭!
按照杨姨的指挥,所有的事情都进行完,刘媛媛睡着了。杨姨又让他妈妈把她的所有物品都翻了一遍,也没发现异常的东西。杨姨呆坐了良久,说:“师傅说,这边问题不大了,家里面还有事,咱们把刘媛媛弄回家去,离开这儿,一块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刘媛媛醒了后也看不出来有没有效果,她妈妈跟她说话,她也不搭理。
几个人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去刘媛媛家,刘媛媛木木的,哥哥拽着她,才上了车,刘岩开车,丁一跟着他们四人一辆,我和杨姨、刘媛媛一辆车,我开着,直奔荣成。
傍中午的时候到了刘媛媛家,进了家,刘媛媛就径直进了自己房间,面朝里躺在床上,谁叫也不吭声了。
杨姨指挥着她家里人,把她的房间彻底清一遍,
接下来从她的床底下清出来的东西,让我们几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剪好的纸人,白底兰花的纸衣服,纸鞋,用纸糊的花篮,里面剪满了纸花。最后拿出来的东西更让人看了吃惊:那是一个精心裱糊的纸房子,里面剪了三个人:新郎,新娘,还有一个花僮。
正装着,刘媛媛翻了个身,说了一句话:“我的衣服……”
听到这句话,杨姨万分紧张,双手合十,嘴里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人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诵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闭着眼一连念了十遍。足足念了二十多分钟,念完后,睁开了眼睛。缓了一会,问刘媛媛的父母:“你们想想,这个事和谁有关系。
两个人呆愣良久,凝神细想,突然刘媛媛的母亲尖叫一声:“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刘媛媛的母亲情绪激动,有点语无伦次,杨姨好不容易才搞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几个月前,街对面来了一对中年夫妇,五十岁年纪的样子,租用了斜对门的两间门面房,两口子开理发店,一楼营业,二楼睡觉、生活。
两口子没事的时候也来刘媛媛家玩,有一次聊天,女房客聊到刘媛媛,问出刘媛媛的年龄,当即提出,要认刘媛媛做干女儿。还说和刘媛媛的命理相合,很适合做母女。
说着说着老黄还拿出手机,给刘媛媛的妈妈转上了两千元钱,说是 给刘媛媛买衣服用。刘媛媛的妈妈死活不要,但两口子执意要给,拗不过,只好收了。
这一下两家人感情更近了,几乎无话不说。刘媛媛过星期天也常去那边玩,两个人也是每次都拿出好吃的给她吃。
说到这儿,刘媛媛的妈妈话里充满了怒气:“那一天早上挺早,他家半掩着门,我去他家,一楼没人,我上了二楼,看见他两个在那儿糊纸衣服,纸马,我问他们做什么用,他俩支支吾吾的,我也没上心,现在想起来,慌慌张张的,原来是存心害我们家媛媛!畜生不如的东西!!“
说到这儿,一家三口肺都要气炸了。
杨姨问:“先别着急,他们现在还在那儿吗?“
“早不在哪儿了”刘媛媛的妈妈摇了摇头:“也没打招呼,半个多月都不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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