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背上,姑娘一身橙色的骑装,背对着金黄的夕阳,与背景充分地融为一体,又像自画中而来,披着满身灿灿的晚霞,自由地像阵风儿似地,刮进了城门、刮过了郭昱的身旁。
郭昱又看得呆了去。
那是一种他永远都无法形容的感觉,他捂着自己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感觉这姑娘就是自己必须要攻下的目标。
可等他晕乎乎地被小厮喊回神的时候,才发现那姑娘又跑没了。不过这次他不着急了,这次他可是安排得妥妥的,会有人跟上那姑娘的。
果然,等他悠哉游哉逛回府中没多久,消息就报上来了。
“世子爷,那姑娘是个单独立女户的。住在东三街玲珑坊二道巷子第五家。小的跟她街坊四邻都打听过了,说那姑娘姓杨,叫什么不知道。听说其父母家人在回乡祭祖的时候被山匪给杀了。就留下了她一个。她就自己来了都城生活。”
“什么?那姑娘那么可怜?”
郭昱叫道。鼻子、眉毛、嘴巴瞬间皱成了一团儿。
他的姑娘啊,他喜欢到心尖尖上的姑娘啊,居然这么惨啊?
不是八大家出身的就算了,居然还成了孤家寡人,那得多可怜啊?
“不愧是本世子看上的姑娘,她都活成一个人儿了,还那么狂放不羁、肆意潇洒,这心性……不愧是本世子瞧上的。去!到库房里搜捡……算了,本世子亲自去挑。”
说着,郭昱拔腿就往库房跑。
那是他的姑娘,值得世上最好的物什,他得亲自挑,挑个金山银山堆到那姑娘面前去。
不不不,金山银山算什么?那杨姑娘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搭梯子上去摘。
可谁知,他忙活到半夜挑出来的几大车礼物,在第二日一大早送到姑娘门前去时,被……拒了……
被拒了!
门都没有给他开就被拒了!
从来没有被人拒绝过的郭昱,怒了。
关键是,他连人都没有看到就被拒了。
然而人家看门的老头儿拒得是相当有理有据。
“这位公子,鄙主人只一单身未嫁之女子,您这明目张胆地就抬了礼物来,是几个意思?聘礼吗?那媒人来过了吗?没来过啊?那您这就是私相授受了。
依老头儿瞧着,您这不是心悦我家主子,而是打算明抢了吧?先用这招毁人闺誉,再让人家不得不从,啧啧,公子爷,您还真是不怕天日昭昭啊?
您瞧瞧周围,多少双眼睛看着的呢,您赶紧麻溜儿地把东西都带回去,再要硬来,老奴我可就报官了,到时候,您这强抢民女的名声可就跑不掉了。想必您府上的长辈们也不会乐意听到这个吧?”
“你、你你你、你……”
一番话把郭昱这大世子爷给噎的啊,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可他郭昱哪受过这个啊,就要挥手强闯。
好歹被身边的小厮给死死拉住了。
“爷啊,奴的世子爷哎,您可别硬闯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呢。再说了,您真要强闯,万一那杨姑娘来个想不开、寻了短见可怎么好?您想想、您好好想想?”
郭昱的脚顿住了。
他倒不是怕人议论、更不怕别人看,反正他在这都城的名声早就坏得不能再坏了,还怕这个?他就是听到说杨姑娘会想不开而站住了。
他这么硬闯,的确就会坏了杨姑娘的闺誉,以对方那张扬的性子,没准儿真就一根白绫给去了。
得得得!
郭昱一跺脚、一摆扇。走吧?
进又进不去、见又见不着,还杵在这儿被人当猴儿看啊?
就走了。
灰溜溜地拉着几大车东西又回去了。
回去还被他的母亲给调侃了。
“哎呦,娘的心头肉哎,听说你送礼吃瘪了啊?来来来,过来让娘抱抱,好好安慰安慰你。”
郭昱:“……您这看笑话看得还挺起劲儿的哈?”
“那是,”
母亲柳氏,笑得一张圆脸上所有的肉都在抖。
“我儿自打经人事以来,甭管是那家花还是野花,看上一朵儿就能掐下一朵儿来。
谁知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被花刺给扎了手了。
哈哈哈,多稀罕哪。来来来,快过来给为娘的说说,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有个性?有机会让娘也去见上一见。”
郭昱:“……”
一跺脚,跑了。
气得一张俊脸,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
最主要的是觉得面子没地儿搁了。
跑回房里还在气哼哼地。
哼,他还就不信了,以他郭昱的身份、地位、相貌、人才,拿不下个无父无母的野丫头!
连夜写了张自以为潇洒风流的拜帖:数次偶遇、惊鸿一瞥、铭刻在心、以为深缘。特邀一见,明风酒楼。
次日就让跑腿的小厮给送去了。
很快,就被退回来了。还被退到了他母亲的手上。
他母亲听说他亲自写了拜帖让人送去,便特特儿地等在他的院门外,给截了去。
然后一边念着,一边进了他的院子。
念完就好险没给笑岔了气去。
指着他的鼻子,“哈哈,你这不学无术的国公府世子,你这叫拜帖?你这分明就是调戏!那姑娘也是个好性儿的,换了是你母亲我,一顿鞭子抽得你满脸开花!”
笑完,坐去他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就直摇头。
“我说儿哎,你要追姑娘,是不是也得用点儿心啊。你不学无术爹娘都不嫌弃,可你好歹也该有点儿自知之明吧?问都不问过娘一声,就写了这么个东西送到人家府上去,你是真的……”
说着直摸自己的脸,“你是不要脸了,爹娘的这脸,也让你给丢出去了。”
这下彻底把一直抻着脖子等回复的郭昱整急眼了,他跳起身,恼羞成怒。
“怪谁怪谁怪谁?还不都怪您和父亲?打小我就被您俩给惯着,啥都不要求我会,这会子嫌弃儿子给您二位丢脸了?晚啦!”
吼完,没好意思继续呆,一溜儿地跑了,跑出府,直接就跑到了杨姑娘家的大门外面蹲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