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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拽住时淮序的手,强硬地,得寸进尺地,与他五指交握。他浑身僵住了,却没有抽走,而是声音低哑地问我,「桑宁,你想干什么?你还嫌我不够难堪吗?」我抬起头,突然拽住他的领带,拉低下来。「老公,别动。」
主角:时淮序桑宁 更新:2023-04-11 07: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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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时淮序桑宁的其他类型小说《星辰阴谋》,由网络作家“时淮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猛地拽住时淮序的手,强硬地,得寸进尺地,与他五指交握。他浑身僵住了,却没有抽走,而是声音低哑地问我,「桑宁,你想干什么?你还嫌我不够难堪吗?」我抬起头,突然拽住他的领带,拉低下来。「老公,别动。」
「是你啊……」
我的语气算不得特别热切。
宋衍声音温柔,「我等你很久了,不是说好,要跟我一起过生日的吗?」
想起前世发生的一切,我手指一点一点收紧,直至骨节发白。
「宋衍,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对吧?」
宋衍察觉到了我的不对,纠正我:「宁宁,我们是亲人。」
「亲人。」我重复着两个字,突然问:「你……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他一顿,叹了口气,「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偷吃蛋糕。」
看吧,为什么被关心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骗人、提要求、开玩笑。
而时淮序,就要永远站在身后,承受一切?
我浑身冰冷,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我今天还有事,就不过去了。祝你生日快乐。」
挂掉电话,我深吸一口气,心里发闷。
想起被绑架前,宋衍打给我的那通电话,问我在哪。
我陷入了沉思。
他是我最信任的人,可倘若从一开始,那场爆炸,就是熟人作案呢?
一抬眼,看见时淮序站在门口,侧脸隐在暗影里,看不清表情。
我犹豫半天,问:「你……都听见了?」
「嗯。」
「我——」
「走吧。」他语气带着一种极力压抑后的平静,「车在楼下了。」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未来会发生的事。
怕他把我当疯子。
我跟着他,走出门,愧疚的情绪翻涌。
「时淮序。」
他只是步子稍微慢了慢,却没有回头。
「刚才是宋衍给我打的电话,」我语速飞快,「昨天我确实答应帮他过生日的,可是今天的我不一样了,我是从未来——」
时淮序骤然刹住,转身,眼底蓄着一层冰,「够了。」
他闭了闭眼,压平情绪,说:「今天的饭,很好吃,我也很高兴你能陪我过生日。」
我紧紧盯着他,看见他深埋在眼底的痛色。
时淮序唇色很浅,每个字,都像一个痛到极致的人,颤抖着吐出来的,
「所以最后,你要去找宋衍,我认。因为这就是代价。」
前世,时淮序曾经跟我说过,那时候,我每给予他一点好,都要用更多的痛苦来换,所以他从不敢奢求什么,也做好了我随时离开的准备。
这段话,如今像一把刀子,扎进我的心里。
搅得我生疼。
前世的这一天,我不在的时候,他的晚餐,就是一盒冷透的盒饭。
没有人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
所以他才去医院门口等我,是吗?
时淮序只想听我说一声「生日快乐」,我却让他别多管闲事,离我越远越好。
迟来的真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他移开目光,「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天黑了不安全,要去医院就赶紧——」
我猛地拽住时淮序的手,强硬地,得寸进尺地,与他五指交握。
他浑身僵住了,却没有抽走,而是声音低哑地问我,「桑宁,你想干什么?你还嫌我不够难堪吗?」
我抬起头,突然拽住他的领带,拉低下来。
「老公,别动。」
短短四个字,像一个封印,将他彻底禁锢。
我踮起脚,吻住了时淮序冰凉的唇。
优雅的松木香被我毫无章法地四冲乱撞。
我搂住他的脖子,顺势把他推在了墙上,小心翼翼地安抚……
他从最先的僵硬,到震惊,最后,再到缴械投降,颓然闭上眼,任我「蹂躏羞辱」。
一尘不染的衬衣,变成皱巴巴一团。
他不知不觉扣住了我的腰,渐渐收紧,直至贪婪地按住我的后背,让俩人紧紧贴在一起。
头顶的灯光亮了又灭,最终,我们在黑暗中分开,抵额喘息。
「宁宁,」时淮序语气低沉,艰涩道,「别这样……」
「你不喜欢?」
「不是。」他沉默了很久,才说:「别引诱我,趁我还有理智,去找他。」
「你舍得?」我轻轻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委屈巴巴道,「不嫉妒?不生气?舍得我亲别人——」
时淮序似乎被刺激到了,猛地低头,堵住我的嘴,反客为主,将我抱起来,扔回沙发。
不等我反应,大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他泄愤般,重新吻住……
我唇角勾了勾,不下点猛药,他还挺能忍。
只是后续发展有点超出我的掌控。
「时淮序!」
我突然警惕起来,「你……哎……你你干什么……我的意思是回家再……」
只听他声音温醇:「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走。」
「现在,机会没有了。」
话落,我被掉了个个儿,趴在沙发背上。
身后的男声轻轻飘进我的耳朵,性感惑人,「桑宁,你等死吧。」
我以为,以时淮序的性格,做不来太出格的事。
可是我忘了,前世,他就是个敢殉情的疯子。
骨子里,是有点野蛮在里面的。
「你……你——」
我低弱的告饶声淹没在唇齿间,最后只能无力地揽着他的脖子,喊:「时淮序……你心疼心疼我呀……」
他好像正在生气,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我咬着牙,紧紧抱着他,鼻子发酸,眼泪吧嗒落在他肩膀上。
时淮序浑身一僵,小心翼翼地停住,「对不起。」
我下巴垫在他肩上,仰头,就能看见窗外明亮的月光。
「时淮序,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前世想了很久呢,一直没告诉他。
「宁宁,别说。」他声音沙哑,轻轻呢喃。
「你不相信吗?」
回应我的,是无边的沉默。
他怕是不敢奢望,我们能有一个孩子。
我说,「男孩子一个,女孩子一个,小名就留给你——」
殊不知,刚才好恢复理智的人,又掉回失控的大网。
时淮序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抱着丢了半个魂的我走进了办公室一侧的小门。
门轻轻关合。
风在落地窗外徘徊。
月色澄明。
一门之隔,是絮絮低语。
到了后半夜,我小性子上来,就踹他,说不要他了。
时淮序一言不发地把我拖回去,问:「不要我,你想要谁?」
他问得很认真。
我面红耳赤,「反正不要你!」
「嗯。」他闷头,「你说了不算。」
这一晚的梦里,有时淮序的纠缠,也有漫天的大火。
我躺在血泊里,身上绑满炸药。
时淮序冲进火场,将我抱起来,浑身都在抖。
我看见他在哭,只能无力地抬手,去推他,「滚啊……」
「时淮序,我让你滚……别碰我,求你……」
梦境被哭声撞得四分五裂。
温热的触感顷刻间消散。
我坠回黑暗中,猛地睁眼,脸颊一片湿热。
做梦了。
回神后,才发现时淮序已经被我推到了床沿。
从他的表情来看,我说梦话了。
他递来纸巾,却始终坐在离我一段距离的地方。
指尖也避开了我的触碰。
我心一沉。
他还是误会了。
「时淮序。」我试着开口,「我刚才做梦了。」
他真的很认真在听我讲话。
我带了哭腔,「我在大火里,身上绑了炸药,你要陪我一起死。」
「所以,我才喊的那句话,你别误会。」
时淮序的眼睛只是短暂地亮了一下,就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归于死寂。
「好,我信。」
说完,替我掖好被子,拿起枕头,往外走。
「时淮序!」我叫住他,对着他的背影,说,「你骗人。」
他没说话。
我抄起枕头,狠狠砸在他后背上,「行,你走吧,我浑身酸得要死,你个翻脸不认账的混蛋,就放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吧!」
说完,也不看他,背对着蜷成虾仁,钻进被子里。
怪不得都说年轻人脾气犟。
年轻了十岁的时淮序认死理,一点都不可爱。
好一阵沉默后,背后床向下一陷,时淮序叹了口气,「睡吧。」
「要抱着睡。」
他听话地把我捞过去,圈进了怀里。
夜还很长,我却盯着看不见边界的夜色,没有了睡意。
重生以来,太多的信息在我脑子里搅成一团。
绑架我的人,曾经跟时淮序有过交集,是个公司倒闭的老板。
当年发生在宋衍身上的那场事故,却是我二叔为了离间我和时淮序的阴谋。
这些都是我前世最后一年,知道的事情。
我的行踪一向被时淮序保护得很好,而我,却是在去医院做产检的路上,被人劫持了。
对方是从哪里得知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宋衍打给我的那通电话。
包括死前最后一刻,时淮序曾经说过:「谢谢宋衍,没有他,我就找不到你了。」
当局者迷,如今回过头来看,我最信任的,相伴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宋衍,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由于昨晚失眠,第二天早上,我头跟炸了一样。
「时淮序,我起不来!哪有你这样的!」
他挨了我几脚,无奈道:「起来吃早饭。」
「不吃。」
真是有原则得过分。
我恼恨道:「你一点也不喜欢年轻的你。」
他顿了会儿,好脾气的反问:「年轻的我?」
「对!」我凶巴巴地从他手里拽出被子,给自己卷起来,「我喜欢老十岁的!你去老吧,别打扰我睡觉。」
我蠕动到最暖和的位置,舒服地伸展四肢,感觉全身都是时淮序身上的味。
回笼觉睡到了下午。
显然他想到了我被饿醒的可能,午餐整齐地码在桌子上。
屋内极度整洁,一切都井然有序。
而我的大床,是在秩序之内,开辟的另一方天地。
乱成一团了。
因为我昨夜瞎胡闹,床单被扯成了条,全招呼到时淮序身上了。
该说不说,28 岁的时淮序和 38 岁的时淮序相比,简直纯情得可以。
我晃了晃头,把那些脸红心跳的画面从脑子里晃走。
简单洗漱后,吃掉早饭,掏出时淮序的衬衣裹在身上,打开门探出个头。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电脑正开着视频会议。
夕阳偏斜,柔和的光晕自落地窗照进来,落在西装革履的时淮序身上。
很好地中和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清冷疏离。
我心一颤……
不自觉地红了耳根。
时淮序的洞察力向来敏锐,几乎开门的瞬间,就抬眼望过来。
看见我的穿着,突然愣住。
我不自在地轻轻咳嗽了几声,断定没人,才红着脸走出去,坐在时淮序对面。
打开手机,发现宋衍给我打了五个电话,发了十几条短信。
都是深夜。
那会儿,我应该已经意识模糊了,却没被铃声惊醒。
难道是……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时淮序。
他目光专注,似乎不曾发现我的存在。
就装吧。
我跷起腿,就在他视野的余光里晃来晃去,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走光。
时淮序说话的声音突然卡了壳,短暂的停顿后,「今天就到这里。」
说完,结束了会议。
他轻轻靠在老板椅里,蹙蹙眉,「桑宁。」
「哟,昨晚还喊宁宁,现在就是桑宁了?」
瞧那副道貌岸然,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多正经的人呢。
我蹭了蹭他藏在桌下的小腿,「时总,昨晚我手机响过吗?」
时淮序平静地垂下眼睛,「不太清楚。」
「是吗?」
我越过办公桌,揪住他的领带,拉近。
纵使他掩饰很好,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个年轻人罢了。
「桑宁,这是上班时间。」
他一本正经地提醒我,如果不是略微紊乱的呼吸,我还真的以为,他清心寡欲呢。
「哦。」我轻轻吻了吻他,「还要吗?」
他沉默了会儿,直白地说:「……要。」
我又亲了一口,「我在隔壁,等你下班,一起回家。」
回到房间后,我再次接到宋衍的电话。
「宁宁,我出院了。」
电话那头,声音沙哑,鼻音浓重,似乎一晚上没睡好。
我一愣,「你怎么出院了?」
「不治了。」他语气低落,「如果一直修复不了,我选择放弃。我想跟你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我皱起眉,「我们早就没可能了,而且,我结婚了。」
「那我怎么办呢?」宋衍说,「你把我们的承诺当作什么了?是不是因为我脸毁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我欲言又止,「是你说只有分手,公司才能捧你,你才能走得更远。」
「可是你答应过会等我的,」
「那我要等多久呢?」我叹了口气,「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却让我一直等。」
我二叔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爸妈自我出生后,就将我抛在桑家,各自移居海外组建了新家庭。
我就是桑家的一颗棋子。
宋衍在大荧幕上赚得满堂彩时,我却已经被二叔逼得无路可走。
那晚,我给他打了一晚上电话,他摁掉了。
第二天,我看着他的荧幕初吻,心灰意冷地接受了二叔的提议。
此时,宋衍在电话里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我没有任何犹豫,「我爱他。」
之后的几天,宋衍再也没有给我发来消息。
我想了很多,要想抓前世害我的凶手,得借助时淮序的力量。
第一步,让他接受我重生的事实。
以免他给我关进精神病院。
「……这个嫡女重生后呀,就开始查上辈子害自家灭门的凶手,有信息差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你难道不好奇她后来是怎么反败为胜的吗?」
我支着胳膊,趴在时淮序面前,讲得热火朝天。
这已经是这个月,我给他读的第三本重生小说了。
时淮序听得认真,「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投资,拍成电视剧。」
「不是我喜欢,重点是你喜不喜欢?」
他看着被我穿得起皱的衬衣,叹了口气,「你喜欢的,我就喜欢。」
我不依不饶,攥成拳头充当话筒,「那你说说感想。」
时淮序:「……」
最近我和他的相处,融洽了许多。
他十分迁就我,几乎是百依百顺。
可就是总感觉,隔着什么。
「时淮序,」我拖近凳子,坐在他面前,表情严肃,「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他放下筷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说。」
我苦大仇深地开口,「其实,我也是重生的。」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时淮序微微挑了下眉,唇紧紧抿起。
他想笑。
我指着他,「哦豁,你果然不信!」
「继续,宁宁。」他唇角勾了勾,又被强行压下去,「我信。」
我索性豁出去了,把前世发生的事,都讲了一遍。
起先,他像看小孩儿讲故事一样,听着。
以为是我新学的把戏。
渐渐地,蹙起眉。
我知道我说对了。
「……那个捅我的人,姓方,应该是你公司的员工,后来出去自立门户了。当然现在是十年前,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还有就是,我二叔也有参与,最后要注意宋——」
话还没说完,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
我和时淮序同时看见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
「阿衍。」
由于我的疏忽,宋衍的备注还没有改成全名。
时淮序表情一收,又恢复了冷淡的姿态,起身,端起盘子,「我去洗碗……」
那种感觉又来了。
是刻意回避。
他还是在怕。
我咬咬牙,抓起手机,尾随他到厨房。
他背对门口,打开水龙头。
我摁下了免提键。
宋衍熟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
「宁宁,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了。」
除了人声,还有呼啸的风声。
我立刻紧张起来,「你在哪?」
「高中教学楼的天台。」他声音很轻,「宁宁,还记得吗?父母离开我的那天,你说,桑家也没有真心待你的,以后我们可以做家人。」
「18 岁那年,我本想从天台上跳下去,是你阻止了我。」他声音很轻,带着一些遗憾,「现在,你不要我了,我感觉,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
「宋衍,你别冲动。」我脑子嗡的一声,转身抓起衣服,套在身上,「你等我!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我一扭头,发现时淮序仍旧背对我,站在水池旁。
似乎什么都没听见,只剩水哗哗地淌。
我急了,冲进去,「喂,你傻了!不换衣服干什么啊!」
他被我拽得一个踉跄,暗沉沉的眼睛盯着我,「换衣服?」
「我自己去多不合适啊……我都结婚了。」
我烦躁地掏出手机,语速飞快,「时淮序,我给你十秒钟,把围裙脱下来。我这就报警,疯了,孩子们还没下晚自习,他当着人面跳下去算怎么回事?」
「换好了。」
时淮序已经干干净净地站在门口。
我一愣,「你动作挺快啊……」
幸好时淮序会开车,才免了等司机的麻烦。
警察已经赶到现场了。
并告知我不要再与宋衍有任何通话。
有这么一丝希望吊着,他一时半刻做不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而这个时间,刚好可以把学校的同学疏散。
时淮序在安全的范围内,把车开到了最快。
我们很快到达了现场。
天台上,风很大。
吹不散暑热。
校园死寂无声,警察在宋衍五米开外的位置,不敢靠近。
我被警察拽到了天台上,「姑娘,他非得见你,你给我们拖延一会儿时间,救援人员马上就到。」
我看了时淮序一眼,他被拦在警戒线外,对着我点了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爬上台阶,叫了声,「宋衍。」
那个坐在天台边缘的人影动了动,回过头。
露出张被烧毁的侧脸。
「宁宁,你来了。」
看着他,我一阵恍惚。
我似乎很久没见过他了。
前世和时淮序解开误会后,我们去看过他几次,宋衍表现得很抗拒。
大概是一个恨了很多年的人,某一日突然发现凶手不是他,也很难放下仇恨。
再加上后来,时淮序腹背受敌,局势紧张,我便在家里待着,不敢出门了。
前世今生加起来,应该有一年多没见了。
「宋衍,先下来好吗?」
宋衍没理我,而是就这么看着我,「对不起。」
他的视线望向站在人群外,等我的时淮序,说:
「你说得对,是我太偏激了。你明明在结婚前,就跟我说过的,以后只跟我做家人。是我太贪心。」
我想起那些年我和宋衍相互扶持,撑下来的日子。
被小混混欺负,是他护着我,替我挨打。
我被二叔赶出来,他连夜冒着大雨,给我送伞,带我回家。
一时间,竟有些动摇。
他真的是害死我的凶手吗?
宋衍笑了笑,「你答应要每年都陪我过生日的,你唱一首生日歌,我就下来。」
「好,我唱。」
风声渐渐静下去,生日歌在天台的夜色里徐徐飘荡。
可是唱这首歌的时候,我竟然在想,那天好像没有给时淮序唱,回去给他补上。
一曲终了,宋衍从天台上站起来,面对着我。
「谢谢,好多年没听你唱过了,很好听。」
「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他声音很淡。
「你问。」
「你还爱我吗?」
我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说,「你是我的家人。」
从他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就是了。
宋衍幽深的眸子望向人群,似乎在跟时淮序对视。
天台的风吹得我有点冷,我说:「我们回去好不好?」
宋衍收回目光,对着我微微一笑,「宁宁,我爱你。」
说完,张开手臂,往后,倒向无边无际的夜色。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浑身血液被冻结成冰,下一刻猛地朝天台扑过去,「宋衍!」
却扑了个空。
漆黑的地面像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宋衍就这么消失在深渊里。
我怔怔望着黑漆漆的地面,大脑一片空白。
似乎听到一声钝响,腿一软,跪倒在地。
宋衍,就这么死了?
是我错怪他了吗?
都说人是敏锐的。
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宋衍察觉到我对他的疏远,所以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是不是就代表着,是我把他害死的?
我浑身冰凉,呆呆坐着,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突然,我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熟悉的味道在此刻,宛若救命稻草,我紧紧抓住时淮序的袖子,说:「我把他害死了……」
他抱着我,「我在,不怕……」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哭出声,抱住时淮序,语无伦次,「对不起……」
他摸着我的头发,「他没死,不哭。」
他抵在我耳边,温柔耳语,「警察在下面撑了充气床,把他接住了。」
我闭着眼,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衣,下一刻,放声大哭。
当一个人真的因为你的行为而死时,自责会像大山一样,将人压垮。
时淮序语气艰涩,「只是一些擦伤,被送去了医院,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送——」
「不要。」
我声音嘶哑,「我想跟你待着。」
「好。」
我和他回到了车上。
窗外警察在一波接一波地撤去。
待会,就有人带着我们去医院。
因为宋衍没有亲人。
我靠着他的肩膀,筋疲力尽,「来之前,我还有最后一句没跟你说,我怀疑宋衍也参与了。」
时淮序深吸了一口气,「宁宁,如果没有呢?」
「如果他是无辜的,你会选择他,还是我?」
直到他问出这句话,我才真正意义上,松了一口气。
一直以来,时淮序都默认自己是不被选择的那个,可是十年后的桑宁,每次都会坚定地选择时淮序。
我抬头,认真看着时淮序,「你记得宋衍刚出道的时候吧?」
「嗯。」
「我们还不认识。那时候,我就已经跟宋衍分手了。」
如果硬要说我对宋衍的感情,似乎很复杂。
我们一起熬过兵荒马乱的青春年少,步入残酷的社会,相比起来,爱情的成分,少之又少。
我掰着指头,给时淮序数,「他出道,演戏,名声越来越大,到我跟你结婚的时候,我们两个应该已经分手……一年多了。」
「我承认,一开始很讨厌你。」
「就像讨厌二叔一样,讨厌未经允许,就踏足我生活的人。」
「恰好那时,宋衍在去跟投资方吃饭的路上出了车祸,司机还是你的人。」
「我就把你当作跟我二叔一样,心狠手辣的人了。」
「我并不是因为喜欢宋衍而讨厌你的,我不喜欢宋衍,只是看不惯一言不合,就毁掉别人前途的人。」
时淮序轻轻反握住我的手,「对不起,的确是我的问题,我没考虑周全。」
「不是,」我抱着他的胳膊,「我都说了,是二叔的问题,你才没错呢。谁敢骂你,我去跟他吵。」
他沉默了会,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
「第一次,有人护短,是护在我身上的。」
闻言,我又是一阵愧疚。
时淮序的家庭,业内鲜有人提起。
他的确,是没什么人护着的。
时淮序很认真地望着我,「能说说……你是怎么开始喜欢我的吗?」
夜色很黑,但我却能看见他眼底的希冀。
「有一次,你喝多了酒,回来,踢到我给小狗织的围脖。大半夜的,盘腿坐在地上,研究怎么给它织围巾。」
「我喊你睡觉,你说小狗没了围巾,冬天会冷。」
「所以我觉得,一个能关心小狗冷不冷的人,也许……不会那么狠心,去害别人。」
其实还有点我没告诉他,时淮序那晚说了梦话,他说,「宁宁,我也很冷。」
刚好在我半夜起床喝水都时候,被我听见了。
心就软了一软。
觉得他也很可怜。
孤零零的,没人喜欢。
时淮序听得津津有味,「我们家会养小狗?」
「嗯,七年后,我的生日,你送了我一只。说你太忙,总不回家,让它陪着我。」我乐呵呵地掰着指头数了数,「算起来,它这会应该是哪家的老狗,还没投胎转世呢,咱们小狗特聪明,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我都怀疑,它没喝孟婆——」
话说一半,我突然卡住了。
时淮序一愣,「怎么了?」
我呆呆地抓住他的手,说:「宋衍……他跟我一样。」
「什么一样?」
「天台上,」我扭头,眉头越皱越紧,「宋衍最后跳下去时,跟我说,好多年没听我给他唱过生日快乐歌了……」
「可是去年,我给他过过生日。」
时淮序眯了眯眼,瞬间就明白了。
「你是说,前世,你有好几年——」
「是。」
血液在往头上涌,这种感觉如芒在背。
「按照他说的,他等我一首生日歌,等了很多年,那就只有这个解释了。」
我和时淮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疑惑。
「去医院。」
半个小时后,医生告诉我们,有人把宋衍接走了。
再问,就以不能透露患者信息为由,拒绝了我们。
这种情况,很难相信宋衍跟那件事毫无关系。
回去的路上,我不停地思考一个问题。
「你说,他刚才是故意跳下去的吗?」
时淮序握着方向盘,指尖轻轻敲在真皮套子上,说:
「一般来说,楼层不高的地方,警察都会支起充气床。倘若是我,会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跳下去而摔不死。」
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侧脸,「哦……那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心理?」
他轻轻哼了声,「骗取你的同情心,好让你偏向他而已。」
这真的是时淮序两辈子以来,头一次跟我说如此「酸溜溜」的话。
我抿着嘴,郑重其事地点头,「嗯,你挺懂啊……」
他干巴巴道:「男人最懂男人。」
我没点破,而是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陷入了沉思。
提前十年,告诉时淮序要提防谁,事情应该不会变得更糟糕。
想起前世他义无反顾冲进火场,抱住我的那个场景,心脏又开始痛。
怎么会不动心呢……
人对人好,是会被看见的。
来回在路上折腾了几个小时,到家时夜已深。
刘妈回去了。
客厅里没有开灯,时淮序刚要伸手,我猛地扑过去,将他推倒在沙发上。
他那双长腿不得已跨在两侧,撑住我的重量。
时淮序衣衫乱了,哑声说:「你想干什么?」
「时淮序。」我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说,「我爱你。」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凌乱不堪。
喉结一滚,扶住我的腰,以免我从他身上翻下去。
「下去。」
近乎狼狈的命令语气。
我诧异地眨眨眼,「不会吧,你——」
「别说。」他捂住我的眼睛,说出的话冷酷无情,「也别看。」
眼前骤然黑下来,随着眼皮开合,睫毛刷过温热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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