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寒山站了起来,拉着我走了过去,坐在了大树下的石块上。
此刻的他褪去了身上将军的担子、镇北王的威严,像是个眷恋家人的孩子絮絮叨叨,对着聂家埋骨地讲述着这一年年的经历。
听着他用格外平静的语气讲述着险象环生的经历,我只觉得心惊。
我到底也是被保护得极好,此生在浑阳城里所经历的战乱,与他相比,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他一直讲了许久,才停下来,怔怔地又看了好一会,才扭过头看我:等久了吧。
我摇了摇头:没有,左右也不着急,王爷有些时间没来了吧,可以多陪陪爹娘他们。
差不多了,心愿已了,以后有的是时间,饭应该差不多好了,我们过去吧。
说着他起了身,自然地抓起了我的手,半道上突然问道:微微不好奇吗?为什么聂家的埋骨地会在这里?
有些,那北定山上的墓碑是?
我记得没错的话,聂家先辈的坟地是御赐的,紧靠着皇陵,还有专人打理。
那些只是给外人看的,比起庄严肃穆地躺在上面受人供奉,我们聂家的先辈还是更愿意和一同并肩作战的士兵待在一起,我们是从这里面来的,最后到这里去。聂寒山摘下了一朵鲜艳的黄花,信手给我戴了上去。
等我们百年之后,也都在这里。
百年?
我微讶,没接话。
想着柳姨娘娉娉婷婷的身影,心情复杂。
我明白他在和我交心,可我和他真的能有百年吗?
到了灶台边上,饭已经在锅里焖熟,我挽起袖子开始炒菜。
聂寒山将香点燃,在山谷内四处游走,各处都插了一些。
一锅白米并着一盘小菜,再加一壶酒。
聂寒山最后留了三根香,插在了饭菜前,敬了酒后,他说了几句话,扬声就唤来了白雪。
白雪的马蹄声打破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