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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至今,哪一个女子口所到自己被封皇后,不是欢欣谢恩的?可是谢予乔这是什么反应?萧生陌只当自己听错了,又再问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主角:谢予乔萧绪宁 更新:2023-04-11 08: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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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予乔萧绪宁的其他类型小说《谢予乔萧绪宁》,由网络作家“谢予乔”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从古至今,哪一个女子口所到自己被封皇后,不是欢欣谢恩的?可是谢予乔这是什么反应?萧生陌只当自己听错了,又再问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从古至今,哪一个女子口所到自己被封皇后,不是欢欣谢恩的?
可是谢予乔这是什么反应?
萧生陌只当自己听错了,又再问一遍:“你方才说什么?”
谢予乔咬咬唇,自他的怀中下来,跪到地上正色道,“皇上,若轻没有资格为后,请您另择他人吧。”
屋内原本暖昧甜蜜的氛围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瞬间的冷凝。
萧生陌看着脆在地上的人儿,明明上一刻两人还缠缠绵绵,但是转眼,两人之间便如同隔着情天恨海一般,触手难及。
“谢予乔,你可是后悔了?”他语带凉意问道。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皇后的宝座凤印,于天下间任何的女子来说都是无上的殊荣,但她谢予乔却未必放在眼里,毕竟在那宫墙之外,有万千广阔世界,而墙内,是黄金铸就的铁笼,这一点,他萧生陌一直比任何人都清楚。
熟料,只见谢予乔揺头道:“皇上,若轻不后悔,清理昨天说过,愿在宫中一生一世陪伴皇上,只是……”
她的目光中,有深深的痛楚与自我厌弃,“只是什么?”
“皇上,您别问了,若轻不能说。”
萧生陌咬牙,这小女子,当真是他天生的克星,“说,朕恕你无罪。”他淡淡道,语气中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君王之威,见他这般,谢予乔又是纠结了片刻,方继续道:“只是,自我大离建朝以来,历代皇后,无不德行兼备、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表率,而若轻却已经是不洁之身,实在无颜忝居高位……”她后面再说了什么,萧绪宁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此刻满脑子只有她方才那句话,在耳畔嗡嗡作响。
不洁之身……她说自己是不洁之身……
“谢予乔!”
萧绪宁气得双眸骤红,他一下子便站了起来,长臂一挥,将软榻上的枕头全都掀至地上,看着犹自跪在地上的人,顾声问:“那个男人是谁?”那日他们在郊外时,谢予乔是初次,那么便是之后两人分开的那段时间了。是谁?到底是谁?!
莫不是……沈彬?
瞬间,大离的君主心中杀机顿闪。
正震怒间,却听谢予乔急道:“不是沈公子!是一个刺客,若轻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他是何来历……”说着说着,她面上全是难堪,终究忍不住,
一共对我用强了两次,一次是在玉露殿的浴室,还有一次是在我的寝房内。他武力高强,我不是他的对手,本想着一死了之的,可是,我既放心不下家人,更担心他会伤害到皇上。所以才一直忍辱,只盼着什么时候将他抓住。”随着她说完,萧绪宁一下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满腔的怒火,全都消失殆尽。
不仅消失了,并且,他现在还有些暗暗的心惊和好之后,他早就将前两次假扮他人来引诱她的事忘到脑后了。
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坦诚,就这般亲口告知了他。
一时间萧绪宁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想要告诉她自己就是那个刺客,可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不敢。
他们才和好,他可不想她因此又怨怪他。想来想去,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
他心中暗暗叹气,也顾不得别的了,忙将谢予乔一把自地上抱了起来,边给她拭泪,边柔声道:“是朕刚才语气太重了,既是被人强迫,那便不是你的错。”谢予乔脸上泪痕斑斑,一双眸子泛着盈盈水光,可怜又动人,听完萧绪宁的话,她没有那般自责了,但是对于立后之事,却仍旧十分坚决。“虽不是我的错,可是,我也无颜再位列中宫了。”
“这……”
萧绪宁面上皱眉沉思,实则心中已经翻江倒海。
第一次,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当日,他怎么会做出这般匪夷所思的事来呢?
堂堂的一国之君,为了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置气,竟然假扮他人来偷香,这事一旦传出去,只怕要令全天下耻笑。
“唉……”萧绪宁忍不住又再次长长叹气,他抱着谢予乔柔柔地哄道:“这事也没有旁人知晓,不妨事的。你如果因为这个原因不做皇后,那将来咱们的皇子如何承袭皇位?”
皇子……
谢予乔的脸一红。
她小声道:“此事还早呢。”
“不早了,”萧绪宁道:“朕登基已五载,至今后宫无子嗣,前几年因为忙于国事倒还能勉强搪塞过去,这阵子已经有老臣在上书了。”
谢予乔闻言,不由咂舌,她也是看过许多前朝史记的,知道于君王来说,子嗣是十分重的事,但是萧生陌,在谢予乔心目中,总觉得他十分年轻,父亲这两个字,应该是离他极为遥远的。
想了一阵,谢予乔轻笑道:“皇上宫中美人那般多,许哪位嫔妃腹中已有小皇子也说不定呢。”
她话落,却被萧绪宁幽怨地了一眼,淡淡道:“朕已经近两年不曾临幸过后宫诸妃了,卿儿这是在诅咒朕被人戴了绿帽么?”
“皇上,您是说……?”
谢予乔闻言,一时心中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怎么可能呢?
昨夜和方才她都亲自感受过了,他的那处明明十分精神、尺寸惊人,且应当是并无隐疾的。
自古食色性也,人之大伦。
连她一个女子都因好奇而自己抚慰过,更不消说他还有那么多妃嫔了,那些可都是他名正言顺的妾室。
到底心中有愧,此刻萧绪宁说是这事来也不觉得丢脸,反倒是借机讨好她起来,他对着她小巧的鼻尖亲了一口,坦然承认道:“没错,因为朕爱上了你,就再也不想碰旁人了。”
他说什么?!
谢予乔蓦地瞪大了眼。
刚才他说已经近两年都未临幸后宫,现在又说是因为爱上她的缘故。
可是……
“皇上,可我那时是男子啊!”
话说到这里,萧绪宁又有些小委屈了。他咬一口她小巧的唇,恨恨地道:“这都怪你!若是你早些表露身份,朕何苦要禁欲这许久!”
这话说得让谢予乔一阵汗颜,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睫道:“我怕说了,皇上会治谢家的欺君之罪,皇上您是明君,一直秉公执法,从不徇私的。”
这话倒是颇为中听,萧绪宁挑眉,愉悦地笑道:“为了你,朕做一回昏君又有何妨?”
自那日起,不论萧绪宁再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床上百般花样也好,床下舌灿莲花也好,谢済璎都坚持自己没有资格为后,两人各持所见,争论无果,于是这事便就此耽搁了下来。
这曰怡逢萧绪宁去上早朝,谢予乔刚刚用过早膳,正在玉露殿院中赏一丛月季,外头忽然有宫女来报,言道芷兰殿的淑妃江氏来了。
谢予乔闻言,黛眉微蹙,她来宫中已有些时日了,这位淑妃娘娘先前从未来过,今日怎会忽然而至了?
一时也不敢耽搁,忙简单整理衣着,带着兰馨和慧儿去前殿相迎。
刚刚进门,淑妃转眼便到了。
谢予乔抬眼一瞧,只见这淑妃江海棠年约双十,长相端庄娴雅,椭圆鹅蛋脸,上身着一袭绯色镶菊花补子短袄,祅外罩一件对襟如意纹比甲,逶迤拖地鹅黄色蝴蝶戏花百褶裙,再配着云鬓里的镶珊瑚金步摇,当真是好一个妩媚的丽人!
“民女谢予乔见过淑妃娘娘,娘娘金安。”
谢予乔现今尚无名份,于是规矩的行了万福礼。
“哎,妹妹快请起。”
淑妃坐于锦榻上首,招手唤谢予乔道:“妹妹别拘着了,来姐姐旁边坐吧。'',
“是,娘娘。”
谢予乔方一落座,那淑妃便拉着她的手,仔细地瞧着她。
只见眼前的女子凤眼灵动、秀鼻笔挺、红唇微微上扬,未语先笑,一张脸儿晶莹剔透,说不出的娇俏动人,又带着一丝别的女子少见的英气。
五官在这偌大的后寓中虽不里顶尖,却也十分的特别,凑在一起炅气通人,令人见之忘俗。
淑妃瞧完,心中不禁又羡又很,恨不得立时便要毁去。
但是到底是在宫中历练过多年的老人了,她面上却丝毫不露,只含笑贽道:“好一个美人儿,怨不得皇上这些日子心疼妹妹,姐姐若是男子,只怕也恨不得日日怜爱呢。”
她这话一出,谢予乔心中瞬间了然,不动声色的微微勾唇。
这位淑妃娘娘表面上是夸她容貌,可实则却是在嫉妒她分了萧绪宁的宠爱。
谢予乔只作不知,含羞带怯地低头道:“谢淑妃娘娘夸奖,民女不胜惶恐。”
淑妃闻言,被她气得一滞!
明明是挟枪带棒的一句话,却宛如轻飘飘打在棉花上一般,当真无趣。
她不由得再看一眼谢予乔,暗想这女子看着这般灵气,难不成成也是个愚钝之人?
可是一个蠢人,又里如何勾得萧绪宁的欢心的?难道当真仅凭一张脸蛋儿?
心中虽百般不解,面上淑妃却又笑道:“妹妹进宫也有些时日了吧?按理说姐姐早就该来看望的,只垦这消息被皇上封得紧,姐姐也是昨夜才得了消息,这不,今日一早,就急忙过来了。”
这这的含义就更为明显了,是在质问若轻为何进宫那么久了,却不去芝兰殿向她请安。
谢予乔虽则从未在后宫待过,家中的环境也简单,父亲谢章一直敬重谢夫人,府中既无姨娘,也没有通房,然而好在从小到大书看得多,又在朝为官这几年来,也逐渐学会了听别人的话外之音,此刻自然是明白了淑妃话中的机锋。
于是忙作惺恐状,道:“原该民女去给娘娘您请安的,只是皇上吩咐了,不许民女四处走动,以免惊动了贵人,故而一直沈沈未去,还望娘娘您勿怪。”她这话一说,淑妃瞬间脸色便不好看了。
皇上这哪里是怕她惊动了贵人啊,分明是怕后宫嫔妃们动了他的心肝宝贝。她江海棠也真是想不明白了,她是在萧绪宁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入东宫成为侧妃的,及至他登基为帝,她便成为了淑妃,入芝兰殿,成为一宫主位,
本来头两年她还担心萧绪宁会立后,却没想到,他勤政爱民,于女色上并不耽溺,几年下来,后宫中也就十几位妃嫔,而位份最高的,便属她了。
宫中又无太后,因此这几年她在宫中不可谓不逍遥,说是横着走都不为过。
满宫诸人,谁不巴着她?讨好她?
本以为再熬一两年,她便能登临后座了,却未想到,竟然平地冒出一个谢予乔!
也不知这狐媚子是使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从不流连后宫的萧绪宁竟然为了她己经连着七八日宿在玉露殿了,这还不说,他还一直瞒得紧紧的,生怕别人来找她的麻烦。
江海棠简直是恨得咬碎了银牙,可是她也没忘了今日来的目的,于是又笑道:“妹妹你说的哪里话,自家姐妹,什么请安不请安的。对了,姐姐有一事绐你提个醒儿,妹妹你也入宫有些日子了,也是侍过寝的人了,皇上想是政务繁忙故而忘了,但是妹妹你为了自己将来考虑,可得用点心才好。”
这话,谢予乔却是听不明白了,遂依着她的话问道:“不知娘娘说的是何事?”
“还能何事!自然是位份的事!妹妹既是谢大人的千金,又是嫡出,按着我朝选秀时的规矩,便不用从答应、常在开始熬了,皇上又这般宠爱妹妹,最起码也得封个贵人才是啊!”
谢予乔还当何事,原来竟是这个。她若是傻一点,只怕便当真以为淑妃是为自己好了。
可是,她心中却清楚。
自古以来,主动跟君王讨位份的女子,下场都不怎么好。
一个男人若是当真爱你,你不用开口便会将一切都捧到你的面前。
若是不爱,纵然开口,即便得到了,自此以后也是低人一等了。
心中虽清明,但是自不会在淑妃面前表露出来。
于是谢予乔抿唇微笑,对淑妃露出感激涕零的模样来,道;“民女多谢淑妃娘娘指点,实在感激不尽。”
眼见这狐媚子听话,淑妃暗暗一笑,想着到底是自己高看她了,不过是一介贪恋富贵的女子,还能翻得了天来?目的既已达到,淑妃遂起身道:“既如此,那便不打扰妹妹了。”
说完,便带人离去。
等到恭送一行人走远了,谢予乔这才跟慧儿道:“去承光殿瞧一眼,若是皇上今日不忙的话,便说我请他来一起用午膳。”
却说萧绪宁这些日子正为如何规劝谢予乔答应为后的事头疼不已,若是常人,他大可下一道圣旨」旦是她不同,他不愿以强权来相迫。
偏偏这曰早朝,作为三朝元老的袁太师居然又提及此事,萧绪宁看在他年事已高的份上,不好太过训责,只得虚与委蛇。
下了朝,在承光殿批阅了一批奏折,正心烦间,忽地小太监来报,说是谢予乔请他一道用午膳。
一时萧绪宁欣喜至极,想着这小女子竟是忽然想通了不成?
这般想着也又强按捺住心情将奏折批完,这才忙移驾往玉露殿去了。
承光殿与玉露殿相隔,仅用了半柱香的功夫,便抵达了。
“皇上吉祥。”
“快起来。”
萧绪宁忙将她扶起,其实他已经说过让谢予乔免了那些虚礼,但是她却坚持礼不可废。
她可不愿以后史书上将她写成持宠生娇、狐媚君王的女子,身为谢氏一族,她不能辱没了先袓。
两人一道至锦榻上坐下,萧绪宁含笑问道:“怎地忽然想到主动请朕了?”前些日子可都是他一忙完政事便巴巴地自个儿过来的。
谢予乔闻言,眼波微转,娇嗔道:“就许皇上想若轻,不许若轻也想阿宁么?”
她轻推他,却更像欲拒还迎。
“晤,”萧绪宁轻笑道:“没有吃蜜么,那却是为何?”
“是淑妃娘娘方才来过了,她给若轻出了个好主意。”谢予乔笑道。
“淑妃?”萧绪宁皱眉,语气悄然转淡,漫不经心地问道:“她来干什么?”
“她说若轻进宫已有一段时间了,特地来看看。”
“哦,是么?”
他不了解淑妃,但他了解后宫的女人。她们为了荣宠,往往可以不惜一切。谢予乔见他神色淡然时心中略有些忐忑。
她虽已深信萧绪宁爱她之心,可是,淑妃江氏毕竟也跟了他有些年了。
方才淑妃在跟前时倒也不觉得如何,此时此刻,一想到萧绪宁对她做过的那些羞人的事,也许以前也曾对淑妃做过,不知为何,谢予乔心中竟然有股强烈的酸涩。
她并不想去跟一群女人争宠夺爱,可是为何,她偏偏爱上的人是这天下之君?此生,他注定不能为她一人所有。
想到萧绪宁被群芳围绕的情景,谢予乔一下子眼圈便有些红了。
正低头努力掩饰着情绪,只听萧绪宁问道:“除了这个,她还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朕。”
“这……若轻不敢说。”
万一……
万一淑妃在他心中地位不一般,那她岂非成了背后告状的小人?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萧绪宁不由更加担忧了,他轻轻地摩挲她的秀发,安抚道:“别怕,有朕在。”
他的动作让谢予乔心中定了定。
也罢,既然他如此坚决,那她便据实以告吧。
再怎么说,也是淑妃先来招惹的。
她不会主动害人,可倘若别人来害她,那也休怪她了。
于是谢予乔道:“淑妃娘娘说,我是谢府的千金,又是嫡出,按着我朝选秀时的规矩,便不用从答应、常在开始熬了,皇上又这般宠爱我,应当可以给我封个贵人。”
她说完,偷偷瞧一眼萧绪宁脸色,只见他神色淡淡,不辨喜怒,于是据唇笑道:“若轻本就觉得自己白璧有瑕,不配为后,既淑妃娘娘说我可封贵人,那皇上不妨考虑一下?”
她知道自己这话逾越了。
千古以来,哪有同君王讨价还价的道理?
果不其然,下一秒,萧绪宁便发火了。“放肆!”他冷着脸,寒声斥道。
“皇上恕罪。”
—时,谢予乔并玉露殿中伺候的宫女、太监均齐齐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朕并非说你。”
萧绪宁忙将她拉起,抱进怀中,柔声道:“卿儿,朕说过了,你永不必跪。”
“皇上~”谢予乔一下子心中甜丝丝的。爱上的是君王又如何?只要这个人也爱她便好了。
就算,当真有一日她因年老色衰而爱弛,那也是往后的事了。
现在,她只想好好回报他的爱。
—时,谢予乔心中已经暗暗有了计较。只不过,这个决定她准备等过些曰子再跟他说。
“皇上,”见他剑眉紧蹙,谢予乔伸出葱嫩的小手轻轻按揉他的眉心,娇声道:“您也别生气了,动怒对身子不好。”
“好,朕不气。”
美人儿温柔体贴,让萧绪宁的怒意比方才缓和不少。
但是紧接着,他便侧身与李茂全道:''传朕的旨意,淑妃江氏旁惑邪言、僭越失德,责即日起罚俸半年,闭门思过三月,无诏不得出芝兰殿半步。''
“是,皇上。”李茂全闻言,忙躬身退出殿外,急匆匆地带小太监出玉露殿宣旨去了。
谢予乔也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这处置恰到好处,既没降淑妃的位份,但是也可免去她再来挑拔了。两人又说了会子话。谢予乔才说起另外一事来:“皇上,我娘亲的生辰将至,若轻想回家侍奉几曰,请您恩准。”这件事她其实早就想提了,虽则哥哥已经被放出,可是家人必定担忧她,她也很想回去看看。
听闻谢予乔要回谢府,萧绪宁自是百般不愿,两个人都已经错失了三年的时光,好不容易得来了这短短数日的甜蜜也哪里舍得就此与之分离?
可是偏偏谢予乔的话又让他拒绝不得,谢夫人的生辰,谢予乔身为人女,要回府侍奉,原也是理所应当的。
他们两人都清楚,等到谢予乔入宫为后,她再回去,便不会以般容易了。
思来想去,萧绪宁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
于是两人吃罢饭后,萧绪宁便不急着回承光殿,他先是与谢予乔在寝房中一番翻云覆雨,之二人后睡了个午觉,再次醒来时,萧绪宁便在玉露殿的书房里批阅奏章,令谢予乔在旁相陪。
批阅了几本,萧绪宁想问问谢予乔关于一件政务的主意,抬头欲开口,却见美人如玉,吐气如兰,一时心中一动,忽然便有了别的想法。
于是唤李茂全道:“去寻一套六品文官的官服来。”
李茂全是个知情识趣的,看主子眼色,瞬时便明了。
于是亲自去内务府按照谢予乔的身量取了一套全新的官服来,又领着一干宫人全部退下。
一时衣物拿来,萧绪宁给谢予乔,笑道:“好些日子没见你穿男装了,且换上给朕瞧瞧。”
“皇上~”谢予乔无奈地嗔他—眼。
先前她穿男装时,是情非得已。
本就是于礼不合的大罪,怎地他现在却主动要求了?
她却是不知,先前她女扮男装时,萧绪宁对她心中思慕,却碍于她的身份而苦苦压抑,但是午夜梦回时,又偷偷做过许多次与之欢好的美梦。
梦中,她自然是男儿的形象。
得知她是女儿身份,萧绪宁固然欣喜若狂。
但是当初对男装谢予乔的喜爱,也常涌上心头来,难免心生绮念。
此刻见谢予乔这娇娇的模样,心中早就兴奋起来,忙起身搂着她的香肩,哄道:“看在朕往日的忍耐份上,今日你且做一回谢爱卿吧。”
“晤,那好吧。”谢予乔见他执意,便不再坚持,遂道:“那容臣先去更衣。”
“乖,朕等着。”
眼见得美人儿心神领会,萧绪宁一下子便激动得有些坐立不住了。
于是两人一个自去寝房更衣,一个则重回书案前坐好,继续批阅奏折。
不多时,萧绪宁正落笔写着批语,忽地,只听一道清越的声音道:“臣谢予乔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绪宁闻声抬头,只见谢予乔一头青丝全部束起,头顶着乌纱帽,帽珠上镶着一颗黑色的玛瑙,身着一袭绣着鹭鸶的薪新绯色官服,怡是过往三年来他日日所见的模样。
他一瞬间心神激荡,恨不得马上便要上前将她搂入怀中,按在身下狠狠地蹂躏。
但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如果只是那样,那多无趣。
于是恢复了一贯在大臣面前的端然模样,淡淡道:“平身吧。”
“谢皇上。”跪地的谢予乔闻言恭谨地站起,垂手而立。
许久未着官服了,刚刚上身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些怀念。
身为一介女子,她这一生,都无法像男儿那样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当今皇上贤明,登基后积极提拨新秀,虽则朝中重职还是以老臣居多,但是这几年来,已经逐渐有不少优秀年轻的官员崭露头角了,每日下朝后,并平日在翰林院中,每每与那些英才讨论政务时,谢予乔都是极为畅快的。
这也是她女扮男装三年里最为开心的时刻。
正忆往昔间,只听上首的萧绪宁淡淡道:“近日御史台上书,言道威武将军慕轩在北地接连抗敌取胜,广收民心,以至于北地许多百姓只知有将军,不知有天子,建议朕下旨召慕轩还朝,另派严总兵前去,不知谢卿以为如何?”
谢予乔闻言,悚然一惊。
她万万没没有想到,萧绪宁竟然会问她如此重大之事。
自古以来,功高必震主,手握兵权又深得民心的将领从来都是君王的大忌,稍有差池,便有可能造成江山易主。
然而,那可是威武将军啊!
谢予乔先前不知看过多少有关他抗敌的捷报,听过多少他的传奇故事。
传闻,这位将军出身平民之家,却屡建奇功,年少英雄。
这样的人,倘若就此折断他的羽翼,实在太过可惜了。
但是谢予乔却不知萧绪宁现今是何想法,依据她对他的了解,他肯定心中是已经有了主意的,在政事上,他从来都思虑周全、刚毅果决。
心中虽想了这许多,旦其实也不过是须臾,谢予乔略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才躬身回道:“皇上,臣未曾入朝为官时,便常听闻威武将军的事迹,之后,在翰林院中时,又得知他在北地屡退敌军,更是欣喜万分。臣之欣喜,既是为北地百姓,更是为皇上。自古明君治下多出良将,有如此良才,皆因皇上识人善用之故,亦是大离百姓之福。英武将军在北地抗敌多年,臣窃以为,皇上不仅不能将之召回,失了北地的民心,反而该赏。”
“哦?”萧绪宁凤眸微眯,不动声色地问道:“那谢卿认为朕该如何赏呢?”
“臣听闻将军曾有言——‘北地不平,誓不家为’。而今既北地已初平,皇上何不从公主、郡主等皇室宗亲中挑品德出众的女子,给将军赐一个好婚事?既慰将军多年抗敌之辛劳,又以此彰显天恩,让大离臣民看到皇上的恤下之心。”
谢予乔说完,室内便陷入了一片安静。好半响,萧绪宁淡淡道:“上前一步。”
上前一步。
这话是他往日惯常喜欢对她说的。
每每叫她上前一步,而后,也并不做什么事,只是淡淡地瞧着她,眼神幽深难懂让人头皮发麻。
谢予乔照旧顺从地上前,心中略有些惴惴不安。
不管她是六品的侍读,还是他的女人,都是没有妄议朝政的资格的。
及至走至案前,萧绪宁将手里的奏折递给她,笑道:“瞧瞧。''
谢予乔接过,在他目光示意下打开。
却正是御史台上书的折子,说的是威武将军功高震主之事。
在折子的最末,有最新的御批:“有功之臣,当厚待之。拟晋昌平郡主为昌平和安公主,下嫁于慕轩,交由礼部择日大婚。”
字迹遒劲有力,鲜红的朱批刚刚干透,显见得是在她换衣之际萧绪宁刚刚批就。
谢予乔看完,一双眸子晶晶发亮,含笑看着他,诚心诚意地道:“皇上英明。”
''哦?跟谢卿想法相同,便是英明了?''萧绪宁挑眉,勾唇问道。
他这模样,可真是好看哪!
眉目傲然,摄人心魄,谢予乔一下子胸口一跳,慌忙垂眸道:“臣惶恐。”
萧绪宁轻笑,道:“朕还有几封奏折要批,谢卿便在这里给朕磨墨吧。”
“是,皇上。”
谢予乔于是移步至书案右侧,挽起宽大的衣袖,躬下身认真地磨起墨来。
她幼年喜读书,亦常常给父亲谢章磨墨,同时听父亲道一些历史典故。
磨墨也是有讲究的,要轻而慢,保持墨的平正,要在砚上垂直地打圈儿,不可斜磨或直推。
墨要磨得浓淡适中,不要太浓或太淡。磨墨用水,宁少勿多,磨浓了,加水再磨。
谢予乔是做惯了这件事的,得了差事,便专心致志地动作着,也并不觉得如何累。
这大约是最美好的时刻了。
他的江山,他的美人,皆在掌心。
即便萧绪宁在如何不愿,两日后,谢予乔还是回了谢府。她入宫时,是深夜。出宫时,是天明。
虽则萧绪宁有意让御林军护驾,又想让谢予乔乘坐他的御辇,但最后还是被她一一拒绝了。
她享受着他的宠爱,却也不愿他因此违背了祖制。
他还是好皇帝,是明君,在史书上,应该留下光辉的一页。
许是萧绪宁派人传了信,谢予乔的轿子刚一到谢府,谢大人、谢夫人并谢欺程,都早已等在了门口。
“爹、娘、哥哥。”
谢予乔看到亲人,喜不自胜,瞬间眼圈儿便红了。
“卿儿”谢夫人拉着女儿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
数日不见,谢予乔比往日更添美丽,身上穿的衣料,头上戴的首饰,都是从未见过的精致美丽,整个人如同明珠拂尘一般,灼灼耀人。
谢夫人这才稍稍安心,忙道:“外头冷,我们进去说。”
一时四人入内,进了厅堂,谢夫人忙将女儿搂进怀里,心疼道:“这些日子你在宫里过得可好?”虽皇上派人送了信,让他们不必担忧。可是如何能不担忧?
这可是她捧在手心十几年的宝贝儿啊。
“娘,我过得很好。”谢予乔忙笑着安慰她母亲。
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谢欺程紧紧攥拳,看着靠在母亲怀中的妹妹,满怀歉疚地道:“卿儿,都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对不住你。”
当日他一出东厂,便得知了谢予乔为他入宫的事,当下急得发狂,立时不顾爹娘劝阻,便去皇宫求皇上放人。然而刚刚到宫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
之后,大内总管李茂全亲自出来见他,跟他说谢予乔一切安好,还偷偷告知,说萧绪宁有意立她为后。
彼时,谢欺程惊诧极了。
他带着忐忑的心情返回谢府,将李茂全的话转述给谢氏夫妇,一家三口有喜又忧。
喜的是,谢氏门楣不高,若是能出皇后,那当真是极荣耀的事。忧的是,宫门森森,今后谢予乔一旦入宫,再见便难了。
若是得了萧绪宁的宠爱,便会成为后宫嫔妃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不受宠,那漫长的一生,又何等凄凉?想来想去,都忧心不已。
好在没多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谢予乔将回府陪谢夫人过寿,几人的心这才稍定。
此刻看着多日不见的妹妹,谢欺程的心中全是自责。
他是哥哥,不仅没有保护好妹妹,还总是让她挡在前面。
先前给他替考入朝为官如此,这次为了救他又是如此。
虽然瞧着气色甚好,可焉知不是佯装无事哄骗他们呢?
到底是双生兄妹,谢予乔一见哥哥神色,便知他的心思。
于是她自谢夫人怀中出来,走至谢欺程跟前,挽着他的手臂,还像年幼那般跟他撒娇道:“哥哥,你说这话,可是跟卿儿生分了。”
“唉……”谢欺程苦涩的叹一口气,继而又上上下下的打量她,沉声道:“你老老实实告诉哥哥,皇上他待你如何?若是……”他咬咬牙,方继续道:“若是他待你不好,那哥哥便今夜带你离开京城,我们可以去北地,只要离开大离,便还有活路。”
“哥哥。”谢予乔膛目结舌地看着他,急忙喝止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啊
哪知,一旁的谢大学士不仅不斥责儿子,竟也接口道:“卿儿,这是我们这几日商量下来的唯一法子,你等下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们便动身。”
谢予乔闻言,又看一眼正在抹泪的母亲,只见谢夫人满含不舍,却也频频点头。
她才明白,爹娘和哥哥竟是早就商量好了。刹那间,她的眼泪便出来了。相比萧绪宁,她是多么幸福啊
她的亲人,竟然可以为了她放弃荣华富贵,放弃原本安定的生活。一瞬间,她又开始想念深宫中的那个人了。
奇怪,明明早上还在一起,不过才过了两个时辰,她竟然一开始这般想他。
谢予乔很快便将思念锁住,她看着自己的亲人们,红着眼圈儿笑道:“爹、娘、哥哥,你们别担心,我愿意为了他入宫。”
“可是,你以前最不喜欢束缚的。”谢欺程皱眉道。
他这个妹妹小时候一直喜欢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其实是有些男子性格的。只不过随着年岁渐长,谢夫人看不过去,担心再这般下去便嫁不出去了,这才不许他总带着妹妹。
因此他们兄妹的感情一直很好。他也一直知道,相比官宦之家的一些规矩,自己的这个宝贝妹妹更加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故而,虽谢予乔一再表示,但他却始终担忧。
眼见的爹娘和哥哥还是放心不下,谢予乔略有些无奈,她沉吟片刻,方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女儿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数日前,女儿扮男装出门,途中遇到歹人,险些失了性命……”
“什么?”
她话未说完,在场众人便齐齐惊呼。这其中,属谢欺程的脸色最为难看。他急声问道:''是何时的事?怎地从未听你提起?”“哥哥,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接着,谢予乔便将那日如何偶遇萧绪宁,又如何为它所救,并之后他身受重伤,她在外照顾他一宿,都尽皆吐露。
三人从她含糊的话语中,均已知两人已有了肌肤之亲。
可是同时,他们被萧绪宁舍身救谢予乔一事所震动。
谢予乔讲完,厅中一时间陷入了寂静。
好半响,谢大学士方长叹一口气,道:“不曾想,皇上竟是个如此痴情之人。”
“爹,那您可是同意了?”谢予乔忙笑问。女孩儿正当韶龄,过去几年前都是扮作男装,以至于谢章都忽视了,曾经捧在手心的珍宝,竟然转眼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她开始喜欢人了,懂得男欢女爱了。这个发现,让谢章微微有些心酸。但一想到她喜欢的那个人,在千均一发之际愿意舍命救她,于是,这心酸又变成了欣慰。
“只要我的卿儿喜欢,为父自然同意。”他笑道。
既然谢章同意了,那么谢夫人和谢欺程自然也无异议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对自己的心肝宝贝这般好,他们还有什么好求的呢?
如此一来,谢欺程原本准备趁夜带谢予乔出逃的计划自是取消了。于是他便回翰林院当值。谢予乔则是随着谢夫人一到回了自己的清苑。
数日未归,住了多年的闺房都变得亲切起来。谢予乔抚摸着房中的一草一木,有些微微的感叹。谢夫人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动作,先红了眼圈。
她拉着女儿到桌前坐下,含泪道:“卿儿,日后在宫里,可不比别处,皇上虽然真心爱你,可你也切不可失了分寸.皇后有掌管后宫的职责,你平日里要赏罚分明,既要立威,也要怀柔。”
“娘,”谢予乔轻笑,拉着母亲的手撒娇道:“女儿进宫还早呢。”
其实早在萧绪宁开口要立她为后的时候,她心中就暗暗答应了。
既然要被在他身侧,自然要站在可以与他比肩的那个位置。只是,那人那般坏,居然胆敢假扮别人来欺负她。
虽说,那两次霸王硬上弓并未给她的身体带来实际的伤害,可是,到底是让她害怕、自我厌弃过。这比他依仗帝王之威来命令他更可气。
所以,她才借母亲寿辰以及淑妃的挑衅之机先出宫,让那个人好生自我反省一下。至于她什么时候消气么,那端看他的表现了。
眼见的女儿说完,整个人粉面含春,眼神早已飘向远处,谢夫人忍不住捏捏她脸蛋儿,笑道:“正说着话呢,怎么走神了?可是想皇上了?”
“娘~”谢予乔娇羞的低头。
谢夫人也是过来人,看她那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便不再说这个了,反正女儿自幼聪明,熟读诗书,假扮兄长入朝为官三载都平顺的度过了,她说的这些,她想必是都知道的。
遂转了话题,道:“你那夜突然入宫,我跟你爹爹无奈,便修书去了沈府…….
她一提,谢予乔才想起来,不知沈府和沈彬如何了?她在宫中时本想打听,奈何萧绪宁醋意太大,她完全不敢提。
于是忙问谢夫人:“沈府如何了?可有被我牵连?”谢夫人摇摇头,道:“这倒未曾,我还听闻,那沈彬前两日还升迁了。”谢予乔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萧绪宁不是公私不分的人,虽然每次提起沈彬都带着妒意,但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儿而迁怒他。
只听谢夫人又长叹了口气,接着道:“虽沈府无碍,只是,我们贸然退婚,这事说到底还是我们的不对,你哥哥出来后,我本来下帖邀沈夫人一道去寺里进香,却被她婉言谢绝了。唉……
谢予乔闻言,心中一阵难受。
都是因为她,才害得母亲失去了一个好友。
她安慰母亲道:“娘,你也别难过,沈府想必是怕与我们走的太近,引起皇上不喜,所以才刻意疏远的。”
谢夫人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紧接着,娘儿俩又说了一会子的话。
左不过是这些日子宫中和府里的一些事,而后,谢夫人见她略显疲惫之色,便道:“你先歇会儿吧。”
谢予乔轻轻颔首,送了母亲出去,又宽衣上了床。睡到迷迷糊糊之际,她呢喃着:“阿宁,水~”
“小姐,水来了。”
片刻后,一道女声自耳畔传来。
谢予乔陡地惊醒,她看一眼你床边拿着茶盏的兰馨,又环视一眼房内熟悉的环境,这才想起来自己此刻是在家中。
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呢?可是在批阅奏折?亦或是在想她?
谢予乔总算明白了,何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才分别半天,她就发了疯的思念他。想他的好,想他的坏。
想他唤着她“卿儿”时的宠溺,也想念他喊她“谢卿”时的不怀好意。
两日后,转眼便到了谢夫人生辰。她今日满三十五,虽不是整寿,但是也来了许多宾客。
除了两边亲戚,还有谢章的至交,谢夫人年轻时的闺中好友,以及一些朝臣的亲眷。
因来的人太多,原本准备的酒菜便有些不够了,谢欺程于是忙带着小厮又去京中最大的酒楼点了一些菜,外加请了个厨子回府。
而谢予乔则是一整日都在厨房和厅堂间穿梭,安排着各色菜肴。茶点。
两个子女能干,谢大人和谢夫人落的轻松,便只陪着宾客看戏、闲聊。
好不容易忙碌的白日过去,过了傍晚,宾客都纷纷自觉告辞,一家人这才有空聚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饭。
忙了一日,谢予乔出了一身汗,便趁着上菜的功夫先回闺房换衣服去了。
于是谢氏夫妇和谢欺程,便在席上等她。
正在闲聊这说话,忽然间,门外的小厮进来禀告:“老爷、夫人,有为萧公子来了,说是小姐的朋友,特意来给夫人祝寿的。”
萧公子?
萧是皇姓,这诺大的京城,既姓萧又跟他们谢府有交情的可不多。更何况,还自称谢予乔的朋友。
谢章和谢欺程父子俩眼神对视间,立时皆想到了同一个人。
于是,忙自席上站起来,快速地出外迎接。刚刚走了几步,那人却已经进来了。
他穿着一袭月白长袍,头上束发的玉冠十分简洁,不如在宫中那般襄以宝石,仅是最普通的白玉。
但仅仅是这么一身普通的穿著,因为他俊美无俦的面容,和从容不迫的矜贵风华,在谢府的庭院中便已经是十分显眼了。谢氏父子见了来人,慌忙跪下磕头。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刚刚出饭厅,声音便也落入了厅中的众人耳中。于是,整个谢府诸人齐齐下跪,给这位大离最尊贵的人行礼。
“两位爱卿快快平身。”
萧绪宁上前一步虚扶谢章。李茂全也跟在后头去扶谢欺程。
一时萧绪宁在饭桌的上首落了坐,含笑看向在场的众人道:“都请坐吧,眹今夜不请自来,倒是叨唠了”。
谢章闻言,忙躬身道:“皇上客气了,您能再次圣驾臣府,实乃微臣合家之幸。”
“谢爱卿,”萧绪宁放下茶盏,笑道:“快跟夫人入座吧,朕还等着给寿星敬酒呢。”
他语气温和,跟平日在龙椅上那个威严的天子完全判若两人。
谢章是老臣了,自是感受到了,又想到他与谢予乔的关系,知道尽管对方是皇帝,但是自家夫人肯定还是想好好瞧瞧他行为品性的。于是恭声道:“谢皇上。”
这才扶着谢夫人在萧绪宁右手坐了
待未来的岳父、岳母坐下,萧绪宁又瞧一眼立在一侧的谢欺程,道:“谢兄也请入座吧。”
“谢皇上”
谢欺程于是便隔了一个位子,坐在萧绪宁的左侧。
见几人坐下,萧绪宁扫一眼全场,这才问出刚才一来就想问的话:“卿儿呢?”
谢氏众人闻言,皆互看一眼。
“卿儿”是只有他们会叫的。
却未想到有朝一日会从大离的皇帝口中听到。谢章惊讶也不过一瞬,他很快便回道:“回皇上,小女回房更衣了,臣马上派人去叫她。”
“不急,”萧绪宁含笑道:“许是白日累着了,我们且等一等她吧。”
这……
一瞬间,谢章和谢欺程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剧震。
皇上方才说什么?竟然说要等她?
他可是皇帝,可是这天下江山的主人,是所有人都要跪拜的君主。
现在,竟然要等一个小丫头用晚膳?
父子两人心中的震动且不提,只说谢夫人。自萧绪宁一入厅内,她便忍不住悄悄打量他。
上回他来谢府,她错过了,未能得见。
今夜,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未来女婿。
本来,还以为是何等威严之人,却未想到这般和喣。
模样自是不消说的,比之二十年前京中有名的美男子谢章年轻时不知端正多少。
声音也好听,清越悦耳,虽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但语气却十分客气。
倒真像一个来见长辈的上门女婿。
一时间,谢夫人丈母娘看女婿,真是越看越爱。若非碍于他是皇帝,她简直恨不得上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跟他话话家常。
就在几个人各存心思间,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人还未至门前,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
“娘,女儿来沈了,方才换着衣服,经睡着了…..”
厅内,谢夫人瞧一眼年轻帝王的脸色,只见他薄唇微勾,似笑非笑,心中暗想,女儿这般疯癫,莫不是让皇上看笑话了?
于是忙高声道:“卿儿,慢点儿,有客人来了。”
“客人?”谢予乔一边气喘吁吁地进门,一边问:“那个客……”
“人”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到了坐在饭桌上首的萧绪宁。
谢予乔一下子喜笑颜开,脱口道:“皇上,你怎地来了”?思念了几日的人竟然从天而降,还有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事么?
“卿儿,”一支襟危做不敢做声的谢大人脸色微变,沉声道:“没大没小的,还不快见过皇上?”
“哦”,经父亲提醒,谢予乔不由的吐了吐舌,忙规矩的行了个裣衽礼,盈盈笑道:“民女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这样的谢予乔,是萧绪宁未曾见过的。
有些娇憨、有些孩子气,更像一个教养的公主。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了,轻轻拍自己身畔的空位,唤道:''过来。''
“谢皇上。”
谢予乔忙起身,喜滋滋地走至他身畔坐下。
落了坐,她扫一眼桌上纹丝未动的饭菜,问母亲道:“娘,你们怎么还没开始用膳?”
这孩子…..
谢夫人叹了一口气,用嗔怪的语气道:“皇上命等你。”
“哦。”原来如此。
这下,谢予乔心中的欢喜又多了一分,他朝一旁的萧绪宁甜笑道:“谢皇上。”
想是跑的急了,她鼻尖上还滴着汗,晶莹剔透,将坠未坠,萧绪宁一下子便想到了邪处,下腹一阵发热。
几日不见她,他着实想得紧了。
夜里忙完公务,在承光殿的寝室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最后还是半夜换到玉露殿,才勉强睡去。
不过即便心中在想,眼下都不是时候。
他今日来,除了见她,可还有别的目的。
萧绪宁于是朝身后侍奉的李茂全使个眼色,后者马上便朝厅外唤道:“进来。”
立时,便有两个小太监抬了一个黑木箱子进来,放置厅中。
随着众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萧绪宁与谢夫人笑道:“一些薄礼,还请夫人笑纳。”
皇上的薄礼,哪里会真的薄?
谢夫人接过管家的礼册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千年人参两支、养荣丸一瓶、白玉观音一座、玳瑁头面一套、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念珠一串、福寿绵长宫锻四匹。谢夫人看完,吓了一跳。
这也太贵重了。便是用作太后。太妃的整寿贺礼,都是够的。
她慌忙跟萧绪宁道:“皇上,这些礼物实在太过贵重,臣妇不敢承受。”
“夫人严重了,”萧绪宁笑道,态度和煦,令人如沐春风,他道:“夫人既是卿儿娘亲,便也是朕之娘亲,自古儿子给自己的母亲送礼过寿,只有嫌礼物不足表孝心,却哪有母亲不能受的理?”这话一出,四座皆惊。
他若是沈彬,若是任何一个王孙公子,自然算是谢府的女婿。可他是大离的皇帝。
自古大臣送女进宫为妃之父,又有几个敢认皇帝为女婿的?
萧绪宁此言,一些大学士博览群书之所闻,倒还是头一遭。
一时间他与谢夫人大为感动,看向萧绪宁的眼神,倒是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亲切。
“既皇上盛情,那臣妇便收了。”谢夫人遂笑道。
有了这一出,一时饭桌上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
萧绪宁先给谢夫人敬了酒,祝她生辰快乐,健康和顺。
之后,谢章、谢夫人、谢欺程等又轮流给他敬酒。
虽然在语气上仍旧十分公谨,但彼此言笑晏晏,倒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萧绪宁端起酒杯,忽地自席站起。
眼见桌上众人亦忙跟着起身,他摆摆手,笑道:“诸位快请坐吧,朕有话要跟谢兄说。”
待几人都落了座,萧绪宁这才举杯跟谢欺程道:“谢兄,借这杯酒,朕跟你赔个不是。”
“皇上,”谢欺程脸色一变,忙站起道:“使不得。”
“应当的,”萧绪宁浅笑,看一眼一旁双颊因醉酒而通红,正撑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谢予乔,他脸色不自觉柔了几分,跟谢欺程道:“先前东厂的事,是朕做的不妥。当日东厂来报,说查到谢兄与那日景王手下酒楼行刺的事有关时,朕明知谢兄不是同谋,却还是同意带谢兄入东厂调查,实在是……''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这才苦笑着接道:“别以为朕是皇帝,就可以随心所欲,实则越想当一个贤明的君主,很多事便不能一意孤行。朕同意让东厂调查谢兄,就是因为深信,他们可以还你清白。作为皇帝,朕没有做错,然而作为谢兄的妹夫,朕却甚感内疚。”
谢欺程闻言,心中极为感动。
他是皇帝,要抓谁,要杀谁,普天之下谁敢妄议?
他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同胞妹妹。
于是忙拱手回道:“皇上言重了,臣在东厂并未受苦,不仅所居环境甚好,每日还有台以前来诊治,原该臣谢皇上照拂。”
萧绪宁闻言,朗然笑道:“谢兄既为放在心上,那朕便也安心了。来朕敬谢兄。”
“皇上,请。”
谢欺程亦举起杯,与他共饮。
谢予乔本来已有醉意,此刻看着这一幕,眼眶又忍不住有些微的发热。真好啊。
她最爱的两个人,她未来的夫君和她的哥哥,他们在她眼前把酒言欢、尽释前嫌。
一时头脑发热,谢予乔也端起酒来,笑道:“皇上、哥哥,我也敬你们一杯。”说着,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然而,刚刚起身,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却是酒喝急了的缘故。
谢欺程见了,忙要搀扶,但一旁的萧绪宁却动作很快,直接将谢予乔揽入怀里。
于是,他伸出的手,便停在了那里。
一股强烈的失落感,瞬间涌入了他的心头。
他的妹妹,他的卿儿,那个最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自此以后再也不需要他了。
有比他更强大的人出现了,来保佑她。
萧绪宁忙扶着谢予乔,自是没有发现大舅子的失落。
眼见得谢予乔醉得顾害,他忙放下酒杯,跟谢章和谢夫人道:“卿儿喝醉了,朕先送她回房吧。”说是询问,但是说话间他已经离了椅子站了起来。
谢氏夫妇哪里敢阻拦?
于是忙点头,唤道:“兰馨,快带皇上和小姐回清苑,好生伺候着。”
等到皇上和谢予乔走远,谢章和谢夫人才不约而同放了筷子,彼此互看一眼。
半响,谢章先开了口道:“本以为是卿儿言语夸张,今夜我瞧着,皇上是当真喜欢她的。”
且不说他微服出宫,特地来给一介普通臣妇祝寿,但就他放下架子,向谢欺程致歉,就令他刮目相看了。
谢夫人也点点头。
她是女人,她并不关心别的,萧绪宁那一箱子贺礼,固然令她受宠若惊。
但真正打动她的,则是他看向自己女儿是哪眸中满满的深情,还有他不时给她夹菜的小动作。
她今年三十有五了,这一生,不求夫君再升高职,不求儿子成才,只要一双儿女过得幸福,那她便也幸福了。
却说萧绪宁扶着谢予乔走了一段路,眼见她步伐越来越乱,差一点要撞在柱子上,当下也顾不得身在谢府,干脆将她抱了起来,一路往清苑行去。
穿过庭院,行过长廊,很快,便到了她的院子。
一路往里,将谢予乔放在她的闺床上,萧绪宁吩咐兰馨道:“去拿点蜂蜜水来,再备些热水。”
待兰馨出门,萧绪宁将谢予乔的鞋袜除去,正在给她盖被子,却忽地被她勾住了脖子。“怎么了?”他轻声问。
面前小人儿,眸如春水,双颊酡红,樱唇粉嫩嫩的,呼吸如兰,又带着谈谈的酒香,娇俏可爱,令人怦然心动。
“阿宁,我痛……”谢予乔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微微嘟嘴,跟他撒娇。
萧绪宁闻言,忙心疼地问:“何处痛?”
“唔,头痛……”小人儿皱着眉诉苦。
“谁让你方才贪杯的?”
口中嗔怪着,手却已经自觉地帮她轻轻按起来。
一边按,一边问道:“好点么?”
“嗯~舒服~嗯~轻点……”
喝醉了酒的人,声音软的像猫,轻哼声听起来就像床上的呻吟一般。
本就旷了多日的萧绪宁如何能忍?
萧绪宁闻言,手上一抖,但很快有镇定下来,问她道:“卿儿方才说什么?
“嗯~”谢予乔不满他的动作忽然停止,娇声道:“我说,我这几日很想阿宁,白天想,晚上也想,做梦也总是梦到……''
“是么?”萧绪宁深深地盯着她,哑声问:“都梦到了些什么?”
先前,他在梦中不知梦了她多少次。
这还是头一回,她居然也会梦到他。
“唔,太羞人,不能说。”
过了片刻,眼见她都没有出来的打算,担心她透不过气来,萧绪宁这才笑道:“好了,朕不说便是了,你出来,朕有事跟你说。”
“不要。”锦被中传出谢予乔闷闷的声音。
萧绪宁无奈,只好道:“朕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便是谕旨,绝不诳你。你不在郁结那刺客的事么,不想听那就算了。”
事实上,他巴不得她说不听。
分开的这几日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
随着想念越深,他也逐渐认识到问题之所在。
她之所以坚持不为后,便是因为那刺客的事。然而,哪刺客是他所扮。
这件事,只有他能给她一个完美的答案。
不是没想过从天牢里随便找个死尸出来假扮,可是,瞒得过一时,却瞒不过一辈子。
他今后注定在面对她时会有愧疚,也会担忧、害怕。
与其如此,倒不如坦然说出真相,求得她的谅解。
谢予乔听见这话,果然好奇,很快便从被中钻了出来。
“有刺客的消息了?你快说。”她催道。
她的眼神,澄澈极了,如同一汪湖水,清可见底。
被这样的一双眸盯着,萧绪宁好不容易鼓住的勇气,又有些偃息了。
他弱弱地做着垂死挣扎,问她:“咳,你一定要把人抓到么?”
谢予乔挑眉,愤然道:“当然,那人辱我清白,我恨不得立时抓了他,将他付诸我的痛苦,百倍、千倍奉还。”
他那两次除了对她用强,还做了些什么恶事呢?
让他好好想想。
但是谢予乔却等不得了,她伸指戳他硬挺的胸膛,催促道:“快些说啊。”
“…….''
萧绪宁无奈,一副慨然赴死的模样道:“其实,那个刺客现在就在你面前,就是朕。”
“你说什么?”谢予乔震惊地看着他,面露极度的不可思议。
“卿儿,”萧绪宁凤眸微垂,有些不敢面对她的眼睛,他深呼吸一口,方继续道:“都是朕不好,是朕对不住你……''
''皇上。”谢予乔似乎这才自震惊中回神,她打断他,道:“你在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你呢?那个刺客第一次来找我时,你并不在玉露殿内。”
萧绪宁苦笑,话既已出口,他便干脆和盘托出了。
“是朕让他们假传的消息,得知你是女扮男装,朕已经够生气了,结果那晚李茂全告诉朕,你第二天就要嫁给沈彬,当时朕实在是气疯了,所以才从玉露殿浴池的暗道中进入,扮作刺客来戏弄你,就是想你也尝一尝被人欺瞒的滋味儿。”
谢予乔闻言,微微咬唇。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因为她先欺骗他,所以,他也用同样的方式来回敬她。
''就算这是你欺负我的理由,那么第二次呢?你为何又要那样?”说到这儿,谢予乔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她看着萧绪宁,恨恨的道:“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恨不得杀了你?”
“卿儿,”萧绪宁心疼的紧紧抱住她,在她的发顶、额上、脸颊上落下一连串轻吻,他连声道:“对不起,是朕不好,是朕的错,朕不该那般小心眼。”
为什么要假扮第二次,理由他已经不想说了。
错了便是错了,不该给自己找任何借口。
何况,经过昨夜,他也明白了她为何那么在意家人。
跟他威严的父皇和幼年慈爱之后却背叛他的母后不同,她的家人,都是真心爱她的。
并没有因为他是皇上,就依靠她来献媚他。
他对她好,谢大人和谢夫人看他的眼神便带着温暖与笑意。
这样的温暖,是他未曾感受过的。
因为不曾得到,所以也无法理解。
眼见的怀中的人儿不说话,只是微微的颤抖,萧绪宁心中一震,慌忙抬起她的下巴,去瞧她的脸。
果然,她已经哭了。
请泪流了满满一脸,哭得伤心极了。
一瞬间,巨大的懊悔再次涌来。
萧绪宁慌忙给她擦泪,一边擦,一边急道:“别哭了,都是朕的错,你说,要怎么罚朕,都随你,好不好?”
“呜呜~”他越是这般说,谢予乔就哭的越顾害了。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
明明当初发现那人是他时,他气得要命,差一点就像不顾哥哥直接出宫,再也不与他相见。
可是之后他随便在她床前说几句话,她就原谅了他。
而现在,听到他亲口诚挚地跟她说一句“对不起”,她心中藏了多日的阴霾便这般尽数散去了。
是不是,因为太爱了,所以轻易便能原谅?
“卿儿…..”
看着她不说话,只是沉默的掉泪,萧绪宁越来越慌了。
慌张之中,又夹杂着巨大的心疼。
那一颗颗眼泪,宛如一把把晶莹剔透的冰刀,每一滴,都砸落在他的心尖上,让他头痛又悔。
看着看着,萧绪宁的眼眶越来越红。
忽然间,他不由分说地抓过谢予乔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脖颈上,道:“朕不该掐你,现在,你也掐回来吧。”
说着,他的手覆盖上去,压着她的手不停施力。
他是用了全力的,谢予乔一双手被他按得生疼。
猝不及防之下,只见他脖子越来越红,原本俊美的五官都开始扭曲了,看着可怖极了。
然而,他却顶着如此狰狞的一张脸,全力对她挤出丝丝笑意。
似是在跟她说:“便是死在你的手上,朕也心甘情愿。”
一下子,谢予乔哭的更凶了,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千金闺女的形象全无。
她又心疼又生气,使劲地在拼尽推开他的手,怒道:“松开,你这是干什么。”
“咳咳~”
萧绪宁不敢反抗她。
现在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便顺着她的力道松开了手。
因为窒息太久,喉间一阵阵剧痛。
更难受的是,胸腔鼓胀,难受得无法呼吸。但身上的难受却抵不过心里的。
在这短短的几秒间,他终于体会到了她那日的痛苦。
一瞬间,他更加后悔和厌恶自己了。
“卿儿,咳咳……是朕的不是,朕大概是被鬼迷心窍了,咳咳……你说,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朕呢?”他双眼通红,边咳嗽边问她。
“呜呜~”
谢予乔还在哭,然而哭着哭着,瞧着他那狼狈又可怜的模样,又有些想笑。
“萧绪宁,你真幼稚。”她控诉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当面直呼他的名字。
但是两人都没发觉有任何不妥。
尽管,皇帝的尊讳是从不会有人敢叫的。
“是,朕很幼稚。”他点点头,默认。
“你还下流,居然对我用媚药。”控诉继续。
“是,朕卑鄙下流无耻。”他全都承认。
“你……”
话都被他说光了,一下子,谢予乔竟然有些语滞了。
想了半天,她才恨恨的道:“你知道我等你承认等了多久么?”
“是,朕……”
等等,她方才在说什么?
萧绪宁一下子墨眸圆睁,惊讶的盯着她。
“卿儿,你是说……你何时发现的?”
他明明隐藏得很好。
有宫女、御林军做假证。
用了精细的人皮面具.还刻意换了声音。
他这目瞪口呆的模样,到甚是有趣。
谢予乔一直隐忍着不问,就是等这一刻。此刻,她忍不住“噗嗤”一笑,讥道:“你破绽那么多,傻子才看不出来。”
“破绽?什么破绽?”傲娇的某人不服了。
“你身上一直都有龙涎香,第一次在浴池被花瓣遮盖住了,第二次却盖不住,被我闻出来了。”
萧绪宁闻言,凤眸微眯,没想到问题是出在这儿。
顿了顿,他道:”你怎知就一定是朕呢?也许是那刺客盗来的。
谢予乔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说得他哑口无言的,于是含笑道:“龙涎香可以盗,那清香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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