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江绯绯居然能在野外摘到这么水亮的葡萄,陆时瓒更吃惊她没有一把将其全部吃了,而是让他拿去分给家里人。
他声音里带了浓浓的怀疑,“真让我拿去分?”
江绯绯道:“我以前不懂事,常给你们惹麻烦,难得祖母和娘不嫌弃,还帮我照顾几个孩子,我就不过去惹她们生气了,你帮我送过去吧!还有璟城和璟珩兄弟两个。”
说完,又补充道:“说来今天能有好运气,摘到这么多葡萄,还多亏了几位官爷体恤,让我们停下来避雨,也送些去他们尝尝鲜吧!”
虽然说是让他拿去分,但是怎么分,江绯绯三两句话,就安排得明明白白。
陆老夫人、苏氏、两个孩子,以及官差,这是重点。至于旁的人,她可没那么好心。
这让陆时瓒再次楞了一下。
在他的印象中,她是一个愚笨贪吃的女子,可她今天的表现,着实让他意外。
江绯绯不管陆时瓒如何诧异,和陆甜甜坐在一起,愉快地吃完了手上的葡萄,便拿着野菜去外边找水清洗去了。
其实破庙就这么点大,江绯绯拿葡萄给陆甜甜的时候,陆家人就注意到了。
她说那一番话,更是悉数进入了陆老夫人与苏氏等人的耳朵。
陆时瓒把葡萄交给陆老夫人,“祖母,江氏方才出去摘了些野果,你作主吧!”
“你媳妇不都已经安排好了吗?还问我这个老婆子做啥?”陆老夫人虽然阴阳怪气,但其实私心里很赞同江绯绯的分配方案。
特别是她还能考虑到押送他们的官差。
若是以前,这样的小官差,他们定北侯府根本不看在眼里。
但现在,他们这样的小官差,却关系到他们陆家的人能不能活下去,等到了流放地的时候还能剩下多少人。
去讨好一下官差,是非常有必要的。
只可惜,陆家能将这个道理想明白,又肯低头的人却没两个。
“那我就听她的了。”陆时瓒从中挑了两挂卖相最好的葡萄,给押送他们这一队的官兵送过去。
江绯绯这边也很快借着雨水,将采回来的野菜洗干净了。
她今天采的主要是野蒜和蒲公英,这两种野菜放在一起凉拌就好。
只是光有野菜,没有主食,始终不填肚子。
江绯绯正想着,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树上缠着一些叶片呈戟形的藤蔓,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山药。
正愁没有主食的江绯绯立刻行动了起来。
她空间里的锄头不好拿出来用,只能去找官差借弯刀。本来想这样的刀具,官差是不会借给犯人的。
但两个官差刚刚吃了陆时瓒送来的葡萄,在问明理由后,便借给了江绯绯。
江绯绯拿着弯刀,赶紧朝着破庙外的大树下奔去。山药长在深深的泥土下,原本用锄头也是不好挖的。
但好在外面在下雨,土地经过雨水的浸泡后松散了许多,用弯刀也能挖出来。
不过江绯绯高估了她这具身体。
才拿着弯刀挖了一会儿,她就累得喘不过气来了。正想就这么晕死过去算了,头顶突然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挖什么?我帮你。”
江绯绯抬头,便对上陆时瓒英俊的面容。
看着那张比明星精修图还要帅气的面容,她有点理解原主为何要使手段嫁给他了,这人实在是生得好看,若在现代,他这样的人一出道,肯定便会惹得万千少女舔屏。
陆时瓒得不到她的回答,也不以为意,只是抬手把弯刀拿过去,埋头干了起来。
虽然受了伤,身上还带着手铐脚镣,但他力气却很大。江绯绯方才折腾了好久都没有挖出来的山药,在他的暴力挖掘下,很快便从土里冒了出来。
看着挖出来的东西的东西奇形怪状,上面还长了像胡子一样的根须,陆时瓒微微皱眉道:“你确定这能吃?”
“当然!”江绯绯拿了一块山药道:“这可是山药,不光能吃,还美味又养生呢!”
山药陆时瓒自然是知道的。
据说有补脾益气之效,来给孩子看病的御医,可没少开这道药给几个孩子调养身体。
不过往日都是下人们煮好了端上桌子来,她怎么认识的?
江绯绯看出他的怀疑,带了点庆幸的语气道:“还好以前听王御医说山药是神仙之食,就找人打听过,不然今儿就错过了。”
陆时瓒瞬间释然,原来是听王御医说后,找人打听的啊!
看来她并不像外面表现出来的那般没心没肺,私心里还是很关心几个孩子的。
所以,以前是他误会了她吗?
“那边有个水缸,我过去洗,你帮我把弯刀还给官差吧!”江绯绯也不管陆时瓒在想什么,见山药挖完,便迫不及待地把山药用旧布包起来,朝着水缸冲了过去。
两人分头行动,等江绯绯抱着洗净的山药回到破庙里,大伙看她的眼神已和先前不同了。
方才还在嘲讽陆时瓒倒霉,娶了这么个丑八怪的妇人走过来,挑着下巴,指着江绯绯怀里的山药道:“你这是挖的什么?看起来怪丑的,能吃吗?”
明明想打听,却又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她的样子。
江绯绯才懒得理这种人,她头一偏,像没听见她说话一般,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你!”妇人气得不行,跺脚道:“不过是挖了几个树根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别吃毒死了!”
江绯绯转头,笑盈盈道:“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你别像哈巴狗一样眼巴巴跟来问就好。”
妇人“呸!”了一口,一脸鄙夷道:“拽什么拽!谢世……大郎娶了你这么个的丑八怪,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倒霉!”
“羡慕吧!羡慕我嫁了个这么高大又英俊的好郎君!不过啊,你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
江绯绯半点不生气,面带微笑道:“还有,你不应该用牛粪来骂人!有了牛粪的滋养,鲜花才开得更艳。你不是鲜花,安知鲜花是否正不乐在其中呢?”
江绯绯话音一落,破庙里就响起一阵夸张的哄笑声。
许多人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陆时瓒这朵鲜花上。
陆时瓒面无表情的往火堆里加柴,仿似什么也没有听见,唯有发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大哥!”陆知熙替自家大哥委屈,“她怎么能这样,她都不觉得丢脸吗?”
陆时礼也道:“我们陆家的脸面都给她丢光了。”
“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脸面吗?”陆时瓒淡淡道:“真要说丢脸,陆家的脸也不是她丢的。”
想着陆家获罪流放的原因,兄妹两人顿时没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