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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沁春院。时值晚冬,檐上残雪悄然融化。院内,贺兰瓷正持剑习武,锋锐剑风扫过,几段枯枝飘然落地。可下一瞬,贺兰瓷脸色突变,手撑剑半跪在地!
主角:贺明渊贺兰瓷 更新:2023-04-11 08: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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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贺明渊贺兰瓷的其他类型小说《贺兰瓷贺明渊小说》,由网络作家“贺明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将军府,沁春院。时值晚冬,檐上残雪悄然融化。院内,贺兰瓷正持剑习武,锋锐剑风扫过,几段枯枝飘然落地。可下一瞬,贺兰瓷脸色突变,手撑剑半跪在地!
将军府,沁春院。
时值晚冬,檐上残雪悄然融化。
院内,贺兰瓷正持剑习武,锋锐剑风扫过,几段枯枝飘然落地。
可下一瞬,贺兰瓷脸色突变,手撑剑半跪在地!
“小姐!”一旁候着的丫鬟紫兰忙过来将她扶进房。
贺兰瓷艰难饮下热过好几遍的药。
她缓和了会儿,不由摩挲起剑鞘来。
今年是她被贺老将军收养的第十年,也是她被亲生母亲抛弃的第十二年。
而这把剑,是贺父去世前留给她的。
这时,房门突然被推开,贺明渊踉跄而来。
贺兰瓷连忙放下剑,起身去扶:“哥哥。”
一丝酒气钻进鼻内,她下意识蹙起眉。
贺明渊抓住她的手腕,平日清冷的声音染上丝柔情:“婉蓉,十年了,你可知我梦里都是你……”
闻言,贺兰瓷心跳骤停。
婉蓉……是指太傅之女林婉蓉。
而她贺兰瓷却是贺明渊名义上的妹妹,纵然她早已倾心于他。
寒风透过门隙涌进房内,吹散了贺明渊几分醉意。
“兰瓷?”他松开手,下意识后退两步。
一丝落寞掠过贺兰瓷心头。
她如往昔般打趣道:“以后哥哥要再喝醉了找我聊天,我可要生气了。”
但贺明渊却正色道:“不会,毕竟男女有别。”
贺兰瓷嘴角一僵。
低头掩饰情绪,她视线落在空了的药碗上,半响似下定决心,扯住贺明渊的衣袖:“哥哥,大夫说我……”
没等她说完,贺明渊便抽开手。
他揉了揉拧紧的眉心,不去看贺兰瓷苍白的脸:“很晚了,早些歇息吧。”
看着贺明渊头也不回的背影,一股腥甜混着痛楚涌上贺兰瓷的喉咙。
她攥着手,指甲深陷掌心:“大夫说我胸痹难医,也许挨不到明年冬日了。”
一字一句,似是灌满了她毕生悲痛。
这一夜,贺兰瓷深陷梦魇。
梦中,七岁那年抛弃她的母亲慢慢变成贺明渊,任她怎么哭求,终是弃她而去……
次日。
雪未化尽,细雨又至。
贺兰瓷坐在榻上,用手帕细细擦拭着剑。
剑身上有一行小字,乃贺父当年亲手铭刻。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贺父毕生所憾,就是作为一个将士,未能替国家彻底驱除倭寇。
贺兰瓷看了眼正拢火盆的紫兰,下意识问了句:“哥哥呢?”
“听小厮说,将军去了顺天府。”
紫兰说完,欲言又止。
她自幼服侍贺兰瓷,怎会不知主子心事。
可主子对少将军的感情,这世道又如何能容得下?
这时,一个玄色身影踏了进来。
“将军。”
贺明渊缓步走进,气势孤高冷桀。
见贺兰瓷在擦剑,他沉着脸拿过:“怎么又摆弄起这剑?有时间倒不如学学琴棋书画和女红。”
掌心的空荡让贺兰瓷一怔。
她点点头,默默放下剑帕。
看着贺兰瓷眼底的失落,贺明渊将剑放回剑匣:“方才我从顺天府回来,碰见府尹的大公子谢景玉,他确实如众人传言那般俊秀潇洒。”
听着这话,贺兰瓷顿时有种股不详的预感。
贺明渊接着说:“你及笄数年,是该议婚了。”
贺兰瓷心骤然收紧:“不,哥哥,我……”
不等她说完,贺明渊不容拒绝的语气便像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
“长兄如父,我已选了良辰吉日,让你同谢景玉成婚。”
贺明渊的话犹如雷鸣在贺兰瓷耳畔轰响。
她怔看着贺明渊眼里的坚决,心如刀绞。
“我不想嫁。”贺兰瓷攥紧手,目光切切:“哥哥,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好不好?”
让她再在他身边多待些日子,让她再好好看看他……好不好?
沙哑的恳求让贺明渊心底划过丝说不出的沉闷。
但想起昨天自己的失态……
“砰”的一声,剑匣被重重合上。
贺明渊声音冷冽:“成亲的日子已定在四月初三,正好是你生辰。”
他站起身,也不再看贺兰瓷。
“爹离世前一直盼你有个好归宿,如今也算了了他的心愿。”
言罢,贺明渊迈步而去。
掠过的风如刀灌进贺兰瓷喉咙,刺的她剧烈咳嗽起来。
紫兰慌忙上前扶住,心疼地红了眼:“小姐,我去告诉将军您的病!”
“不行!”贺兰瓷立即抓紧紫兰的手摇头,“沿海局势不定,我不能让哥哥再为我的事操心。”
紫兰心一颤,眼眶泛红:“小姐,你这是何苦……”
纵然千般为了将军好,可若不说,他又怎会放在心上?
过了几日,贺兰瓷受邀参加裙幄宴。
青柳浮水,湖畔是银铃般的嬉闹声。
贺兰瓷向来没什么闺中之友,便独自坐在亭中。
不多时,却见一众贵小姐们簇拥着一身着华贵衣裙的女子朝她走来。
贺兰瓷忙起身见礼,看清那女子后却是一愣。
因为她的眉眼,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一个贵女适时开口:“贺小姐,这位是林太傅独女,林婉蓉。”
她竟然就是林婉蓉!
她是何时从江南回的京城?
贺兰瓷一恍惚,林婉蓉已笑意盈盈朝她一礼:“贺小姐,你是明渊的妹妹,不见外的话,我便叫你一声姐姐可好?”
贺兰瓷回过神,心口一涩,却只应道:“林小姐。”
闻言,林婉蓉眼中划过一丝光亮。
宴会中,贺兰瓷便见林婉蓉与贵女们谈笑风生。
长袖善舞,与只会舞刀弄剑的自己截然不同。
终于等到宴会结束,贺兰瓷连忙回到马车,林婉蓉却叫住了她。
“麻烦姐姐将此物转交给明渊。”
说着,林婉蓉将一绣着红豆的荷包塞给贺兰瓷。
红豆之意,最是相思。
贺兰瓷心一颤,正要回绝,一道记忆中无比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婉蓉。”
“娘亲!”林婉蓉笑着就往后投入来人怀中。
贺兰瓷下意识跟着她的身影转头,下一刻,瞳孔骤然收紧。
林婉蓉依靠的,那衣着华贵的妇人,分明是十二年前将自己遗弃在街头的母亲!
“好了,这么大人了还撒娇。”
林母嗔念一句,但任谁也听得出她的怜爱。
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她转眸间就撞上贺兰瓷的视线。
瞬间,林母面色僵了僵,随即却无事般带着林婉蓉上了马车。
一旁的人纷纷议论:“太傅夫人真是心疼女儿,还亲自来接。”
“是啊,听说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贺兰瓷愣住原地,面色无比苍白。
回到将军府。
贺兰瓷魂不守舍的去寻贺明渊。
书房内,烛火明灭。
贺明渊半敞衣袍,往胸膛上还未痊愈的伤口上药。
“哥哥,我帮你。”
他闻声抬头,只见贺兰瓷走进来。
她接过药膏,像以前那样帮他上着药。
夹杂着药气的幽香让贺明渊思绪有瞬间的纷乱。
“听说你今日见到了婉蓉?”他问。
贺兰瓷一愣,闷闷嗯了一声。
胸前的荷包突然滚烫,烫得她郁结在胸口的难受越发难以忍受。
贺兰瓷突然轻声开口问:“哥哥,你着急把我嫁出去,是因为林婉蓉回来了吗?”
空气一瞬沉寂。
贺明渊随即拿过药膏,淡淡答:“是。”
这日之后,贺明渊似乎开始避着贺兰瓷。
两人院落不过一墙之隔,却几日都碰不到一面。
沁春院。
贺兰瓷在院里练着剑,一招一式皆透着锐气。
她自知命不过一载,却仍放不下贺父教给她的武功。
林母的脸和贺明渊的脸不断出现在她脑中,贺兰瓷烦躁地一个猛刺。
恰时院门突然打开,林母出现在门口,定在面前的剑锋吓得她脸色一白。
贺兰瓷慌忙收起剑,心不由高悬。
紫兰从后面跟上,急忙说:“小姐,太傅夫人说要见您,奴婢拦不住……”
贺兰瓷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紫兰应声退下。
林母看了眼贺兰瓷手中的剑,迟疑了瞬后才朝她走去。
贺兰瓷看着林母的脸,眼神恍惚了些许。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皱纹,却又增添了几分风韵,举手投足间都透出名门的矜贵。
林母靠近时,那股熟悉的茉莉香扑面而来。
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一下涌上贺兰瓷的心,让她莫名无措,只得攥紧手中的剑。
林母伸手抚上贺兰瓷的脸:“你长大了,眉眼倒有你爹的影子。”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贺兰瓷眼眶一涩。
她以为林母早忘了自己的模样……
贺兰瓷手中剑微松,又听林母说:“不过更像你的妹妹婉蓉。”
这话如同一柄利剑猝不及防刺穿贺兰瓷的心口,疼痛肆意。
贺兰瓷扯着嘴角:“我不记得自己有妹妹。”
林母脸色微变,放下了手:“我今日来,是希望你助婉蓉入府,而非翻旧账。”
贺兰瓷眸底闪过丝悲戚。
她不解释当初为何抛弃自己,反而让自己帮助她的另一个女儿入府。
贺兰瓷握着剑的手骨节泛了白:“哥哥的婚姻大事,我做不了主。”
林母眉一皱,意有所指:“是啊,你毕竟只是养女。”
话毕,她又上下打量着贺兰瓷。
一身劲装,高束的长发不见珠钗,不似双九闺秀,倒像少年郎。
“女子该恪守女德,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林母透出厌恶的语气,让贺兰瓷喉间一哽。
从始至终,林母都没叫她一声女儿。
血从贺兰瓷握着剑柄的指缝间渗出:“虎父无犬女,爹曾是征南大将军,哥哥又是车骑将军,我自然不能丢了贺家的脸。”
林母容色一僵,却很快恢复过来:“但愿你记得,你和贺明渊是兄妹。”
刻意咬重的“兄妹”二字像盆冰水,迎头浇在贺兰瓷头上。
寒意入骨。
……
贺明渊从宫中面圣归来,两个丫鬟的窃语让他步伐一滞。
“自老夫人去世,将军府所有事宜都是在小姐打理,简直如同半个主母似的。”
“可不是,我瞧着可不止半个……”
贺明渊眉头骤紧,无声离去。
路过正厅,却看见了似乎在等他的贺兰瓷。
贺明渊压下心中烦躁:“怎还未去歇息?”
“睡不着。”贺兰瓷说着,给贺明渊倒了杯热茶。
她只是突然发现,这世上她真正的亲人,唯有贺明渊一人了。
贺明渊没有接,反而沉思片刻道:“明日我会请一位新管家来府中,以后你就不用操心府事了。”
贺兰瓷一愣:“为什么?”
“你是待嫁的小姐,府事本该由当家主母打理。”
贺明渊淡然的语言让贺兰瓷心口一攥。
她带着薄茧的指尖摩挲杯沿:“哥哥心中的当家主母……是林婉蓉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自己为何要明知故问,又为何要自取其辱。
贺明渊沉默了片刻:“当年江南遗孤众多,我为何只带你回京,你可知缘由?”
贺兰瓷心一紧。
下一瞬,贺明渊的解释如万千银针扎进她的耳内。
“因为你的眉眼像婉蓉。”
短短几字,夺去贺兰瓷的呼吸。
原来,不是林婉蓉像她,而是她像林婉蓉!
贺明渊和林母的话在地这一刻重叠,如同刀子一般,字字剐如心口……
当晚,贺兰瓷便发起高烧。
昏沉中,她又回到了苏州的喧嚣街头。
林母决然而去的背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出现。
他说:“别哭,我带你回家。”
她抬起头,十五六岁的少年朝她伸出手,如光般温暖。
可就在她伸出手的一瞬,少年身影消失无踪。
“哥哥!”
贺兰瓷猛然惊醒。
回过神,才发现一扇窗不知何时被冷风吹开,满室生寒。
晌午。
墨香冉冉,贺兰瓷在纸上描绘着贺明渊的丹青。
众人只知她善武,却不知她画得一手好画。
笔走龙蛇间,皆是她对贺明渊有口难开的情意。
“小姐。”紫兰走了进来。
贺兰瓷回过神:“何事?”
“将军让您去趟书房。”
贺兰瓷将画放置一旁,起身的那一刻,却莫名有种不安蔓延。
书房。
一进门,贺兰瓷便看见贺明渊站在桌旁,一套晏冠霞帔叠放在桌上。
她愣住:“哥哥,这是……”
贺明渊指尖拂过晏冠上的明珠:“你及笄那日说过,要穿着晏冠霞帔嫁一个如意郎君。”
“这些都是京城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绣的,你即将出嫁,也不枉它等了三年。”
听到这些话,贺兰瓷浑身一僵。
三年……原来贺明渊早就想把她嫁出去。
见贺兰瓷不出声,贺明渊又说:“今天谢大人宴请百官,你跟我一块去,顺便见见谢公子。”
说着,他目光又将她利落装束扫量一遍,皱眉道:“谢家是书香名门,你日后也该打扮得温雅大方些。”
贺兰瓷又是一僵,看清他眼里的不容拒绝,只能挤出个字:“好。”
一炷香后。
马车上的贺明渊见仍是一身劲装的贺兰瓷上来,脸瞬间一沉。
想让她回去换身衣裳,可又不能耽误了时辰,只能压着脾气让马车出发。
顺天府。
贺明渊一进门,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俊逸男子便上前迎接:“贺将军。”
“谢二少。”贺明渊回礼。
被丫鬟带着前往后院的贺兰瓷脚步一顿。
原来这就是谢景玉。
一进后院,林婉蓉便迎了上来:“姐姐也来了,还未恭喜姐姐好事将近呢……”
听着“姐姐”二字,贺兰瓷僵了瞬。
抑着喉间紧涩,她从袖中拿出红豆荷包递给林婉蓉:“林小姐,请恕我无法做私相授受之事,原物奉还。”
林婉蓉嘴角笑意微凝,遂接过荷包:“姐姐不过是帮我转赠,况你与将军只是兄妹,何来私相授受一说。”
贺兰瓷眉头一拧。
林婉蓉漫不经心地抚着鬓发:“将军俊朗英勇,想来不少女子做梦都想与他朝夕相处,姐姐你说是不是?”
贺兰瓷如鲠在喉,只能行礼:“失陪。”
可下一瞬,林婉蓉从袖中拿出张纸:“昨日娘给了我幅丹青,说是你画的,想不到姐姐还有这份心思。”
说着,她慢条斯理展开纸张,竟是贺兰瓷不久前画的贺明渊戎装图。
贺兰瓷下意识想夺过,却被林婉蓉躲过。
林婉蓉笑意盈盈:“姐姐,你不会是喜欢将军吧?”
一句话,将贺兰瓷彻底钉在原地。
心好似被彻底摊开,一时面色全无。
见她如此反应,林婉蓉话锋一转:“姐姐若真喜欢将军,我自成人之美,若是不喜欢,也别误了姐姐与他的姻缘。”
一字一句,都像刀剜着贺兰瓷的心,痛意夹着惶恐倾泻而出。
她伸手抢过画,脱口便道:“对,我是喜欢贺明渊!”
话刚落音,周遭忽的陷入死寂。
林婉蓉的视线穿过贺兰瓷,故作惊讶:“将军?”
贺兰瓷错愕回头,呼吸猛然一窒。
所有人都凝视着自己,林母得逞的笑容,谢景玉惊讶的表情,以及面前贺明渊冷入骨髓的眼神!
残阳落下,天空突然飘起了雨,马车摇晃着穿过长街。
马车里,气氛犹如凝固的似冰。
贺兰瓷几欲开口,都被贺明渊冷凛的目光刺退。
直到下了马车,她才鼓起勇气扯住贺明渊的袖口:“哥哥,方才的事……”
但贺明渊头也不回地进了府。
掌心空荡,贺兰瓷瞬觉淋在身上的雨水都变成了银针,又冷又疼。
她站了很久,才迈开腿回院子。
不想刚进门,便见贺明渊站在檐下,脚边还放着烧着火红的炭盆。
贺兰瓷愣住:“这是做什么?”
忽然,两个丫鬟便捧着她这些年来画的贺明渊画像出来。
贺兰瓷心猛然一紧。
便见贺明渊薄唇轻启:“烧了。”
话落,丫鬟就将画扔进盆中。
跳耀的火光烧的贺兰瓷眼眶发红,她想抢回画,却被贺明渊扼住手腕。
贺明渊眸色如冰:“今日的事就当从没发生,以后莫再胡言乱语。”
他长袖一挥,余下的画像皆落入火中。
待画燃尽,贺明渊才大步离去。
凝着盆中仅剩的火苗,贺兰瓷只觉灼烧感渗入骨血,剧痛无比:“咳咳咳……”
一旁眼眶发红的紫兰慌忙扶住她:“奴婢马上去请大夫!”
贺兰瓷摇摇头,蹲身拾起一片残页,手心发颤。
夜阑。
雨水拍打着屋檐,贺兰瓷手持剑,在院中一次次挥舞。
林母、林婉蓉和贺明渊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几乎揉碎了她所有力气。
贺兰瓷身形一晃,手中的剑脱落在地。
紫兰急忙跑到她身边,将伞遮住贺兰瓷:“小姐,奴婢求您了,进屋吧。”
贺兰瓷强行咽下喉中腥甜:“紫兰,若我不是哥哥的妹妹,该多好……”
紫兰心疼不已,却无可回答。
一连数日,贺明渊都宿在府外的宅子。
思索许久,贺兰瓷终下定决心去找贺明渊。
她想最后试一次,哪怕明知结果。
刚到外宅,正巧碰上贺明渊出来,她一声“哥哥”还没叫出口,又见林婉蓉跟了出来。
贺兰瓷怔住,望着这犹如夫妻的两人,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抬眼间,林婉蓉的视线与她相撞。
林婉蓉眼中划过抹狡黠,忽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贺明渊立刻接下披风披在她身上。
林婉蓉余光瞥向不远处的贺兰瓷:“我听说前些日子兰瓷病了一场,她可好些了?”
贺明渊眉目一沉:“她自小驰马试剑,病从不过三日,何须担心。”
他说完,没再看一眼贺兰瓷,护着林婉蓉便上了马车。
载着两人的马车远去,半响,贺兰瓷才松开紧握的手。
口中莫名又苦又涩,连眼眶都涨涨的。
载着两人的马车远去,贺兰瓷才松开紧握的手。
贺兰瓷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与他二人相反的方向离去。
一南一北背道而驰,犹如她和贺明渊的距离渐渐拉远……
回府路上,贺兰瓷见路边摆摊算命的相士,不由自主走过去。
相士放下手中羽扇:“姑娘想求什么?”
她迟疑了会儿,姻缘二字最终成了“运数”。
相士不多言,将签筒递给她。
贺兰瓷晃了晃,一支签落在桌上。
——弯弓征战作男儿,拂云堆上祝明妃。
相士看了眼签文,眉头皱了瞬后展开:“姑娘一身正气,日后必有番作为。”
贺兰瓷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借先生吉言”。
她放下一锭银子,转身离开。
见她走远,相士才满面愁绪地翻开签的背面。
半指宽的签面上明晃晃写着一个字。
——死!
日将暮,雨势渐大。
寒凉透过窗隙渗进房间。
才饮下药的贺兰瓷听着远处的闷雷,只觉胸口堵得像被巨石压着。
她摩挲着手里的剑鞘,声音微哑:“哥哥还没回来吗?”
守在床畔的紫兰目露不忍:“小姐总是惦着将军,何不为自己想想?”
贺兰瓷怔然一瞬,许久后才吐出一句:“习惯了。”
她又拿起剑,想要借此挥洒去心中烦闷。
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贺兰瓷皱起眉:“怎么回事?”
紫兰下意识想出去看看,一个丫鬟跑进来匆匆回话。
“小姐,将军在马场驯马时旧疾发作,从马上摔了下来……”
闻言,贺兰瓷心狠狠一缩。
她来不及思考,立刻跑了出去。
冰凉雨滴砸在她身上,她却什么也顾不得。
跑进贺明渊的的房间,就见桌上满是沾血的细布,贺明渊闭着眼静静躺在床上。
“哥哥!”她抑着心尖刺痛,跑过去握住贺明渊的手。
好冷!
一旁的大夫宽慰道:“小姐不必担心,将军暂时没有大碍,只是……”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寒毒已融入骨血,恐怕将军再难动武。”
贺兰瓷浑身一震,想起贺明渊受伤一事。
半年前,她作为先锋跟随贺明渊讨伐南疆。
班师回朝时遭敌军探子暗箭,贺明渊为保护她,才被涂有寒毒的箭射伤。
思及此,贺兰瓷心如锥刺。
贺明渊身为车骑将军,若是此生不能动武岂不是要比死还痛苦!
大夫走后,她终是忍不住抚上贺明渊苍白的脸。
贺明渊嚅动着唇:“婉蓉……”
贺兰瓷的手颤了颤,堪堪收回。
一种说不出的狼狈涌上她的心,让她不敢再细听贺明渊的梦呓。
跟来的紫兰顾不得自己,忙拿出手帕帮贺兰瓷擦着脸上雨水:“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小姐不能再受凉了,奴婢求您,心疼心疼您自己的身子吧……”
贺兰瓷混不在意:“爹曾说过,京城外的山上长有晏林草,可缓解南疆的寒毒。”
她顿了顿,看向昏迷中的贺明渊:“紫兰,你照看好将军。”
说完,贺兰瓷不顾紫兰的劝阻,命人备马出城。
那晏林草只有自己知道模样,她必须亲自去!
天渐黑。
泥泞中,一个杏色身影艰难前行。
荆棘在贺兰瓷手上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雨水淌过伤口,寒意入骨。
心脏撕裂般的痛一寸寸啃噬着她的力气。
贺兰瓷咬着牙,低头点点翻找那记忆中的药草。
直至雨停,月亮高挂枝头,贺兰瓷终于在一处蛇窝旁找到晏林草。
等她用尽所有力气赶回将军府时,天已微亮。
踉跄着走近贺明渊的房间。
正要推开门,贺兰瓷听见门里传来林婉蓉哽咽的哭声!
“贺郎,你可算醒了,伤口还疼吗?”
贺兰瓷放在门槛上的手立时僵住了。
贺明渊较以往温和许多的声音随之传入她耳中:“我并无大碍,倒是你,身子这么弱还守了我一夜,辛苦了。”
房内。
林婉蓉微叹:“我以为兰瓷会照顾你,但来时不见她,许是她的病也没好全。”
闻言,贺明渊神色骤沉:“她哪是没好全,不过是跟我闹性子罢了。”
门外,贺兰瓷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抓着枫林草的手颤抖着,湿透的衣裳被风吹的好似冰化,又如千斤之石压在身上。
这一刻,她强忍在喉间的腥甜彻底压不住!
“哒!哒!”
血顺着贺兰瓷苍白的嘴角滴在地上。
天旋地转间,她陡然瘫倒。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
贺明渊抬头看去,目光一紧。
门槛上,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无力垂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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