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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摆脱系统的控制,她兵解死遁了。再次回到反派徒儿黑化之前,她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趁其羽翼未丰杀了他,反正系统不在线;要么阻止他黑化,毁掉他反派人设,反正系统不在线!!!两相权衡,她终归心软选择了后者。可她却不知,孽徒也是重生的,心早已黑如破布,却天天跟她装小白花!
主角:莫染,南厌 更新:2022-11-28 16: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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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莫染,南厌的其他类型小说《书穿之为师在劫难逃》,由网络作家“一沐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为了摆脱系统的控制,她兵解死遁了。再次回到反派徒儿黑化之前,她面临两个选择:要么趁其羽翼未丰杀了他,反正系统不在线;要么阻止他黑化,毁掉他反派人设,反正系统不在线!!!两相权衡,她终归心软选择了后者。可她却不知,孽徒也是重生的,心早已黑如破布,却天天跟她装小白花!
惊蛰,暮夜将尽。
天际闷雷滚动,一声压过一声。
风“啪啪”击打着紧闭的窗户,如此不遗余力下终是吹开了一扇,来回拍打着带着声声“吱呀”。
这动静放在夜深人静显得格外刺耳,好在榻上人睡得深沉,好似并未被惊扰。
吱呀声中,天际徒然一个乍响,电光划过窗棂带进一息亮堂。
沉睡的人猛地睁开双眼,银光中满面惊怖,一时大汗淋漓。
四周再次暗下,隐隐能听到那人粗重的喘息声。
几乎在同一时刻,“哗啦”声启,窗外如成筐黄豆洒落,雨一来便是倾盆。
“忽闻天公霹雳声,禽兽虫豸倒乾坤。”
雷电闪烁中,那人已然坐起,捞起袖口拂额擦汗。
气息渐稳,一声“好在跑得快”,似呢喃又透着些心有余悸。
一阵“窸窸窣窣”那人披衣下榻,趿着鞋来到室中百灵台,摸索着点了灯。
烛光渐渐填满这个不算太大的房间。
一榻一柜,一台一镜,一桌一座,家具不多,连个多余的摆件都没有,倒确是记忆中住了数十载的卧房。
“这是……回来了?”
这颠倒乾坤的秘术是她的孤注一掷,万幸是成了。
烛芯啪啦跳动了一下,映着女子明艳如皎月的脸。
此时这脸上哪还有平素的清冷傲然,只见窗外的雷电将她的脸映得惨白,衬得那眉间的朱砂痣娇艳欲滴,双目迷离似附了一层水气,让人不禁生出怜惜。
此时若有暮云宗的弟子在此,定给惊掉下巴。
毕竟谁不知他们宗内望舒长老最是落落难合,端庄清冷,岂见过这般我见犹怜的神色。
望舒长老莫染收敛心神,闭目往丹田一探。
没有!
这是……如愿摆脱那该死的无良系统了?
莫染心中一喜,没有那坑货系统处处给她挖坑,就算回到十年前的化神境界也是值得的。
毕竟她彼时已修至大乘,只要金丹还在,凭着这些年的心得经验,指不定还能比当初精进些许。
心稍定,才堪堪回想起:自己还是化神时,那孽徒可还未黑化,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想到孽徒南青风,她就一阵头疼。
人家穿书,她也穿书,为何别人的系统又是金手指加持,又是一路逆天改命,而自己呢?
“望舒长老一方大能,可惜为阻大弟子魔化,被其加害生生爆丹而亡。”
是的,莫染在书里的出场也就只有路人口中这么一句叹言。
一个活在台词里的大能,她的一言一行根本无从借鉴,怎奈还是个胎穿。
从牙牙学语的小儿到十大宗门之首的长老,为了符合原书中的人设,书中的寥寥几个字,她却是在系统以任务的方式,实打实的一路过关斩将而来。
其中艰辛不堪回首!
而这百年的经历也让她发现,这世界已经自行延展了不少连她这位作者亲妈都未知的前传剧情。
至于系统给的终极任务就是将自我延伸的剧情与后面自己写的内容无缝隙的连接起来,简称大修!
对于一个常年靠水文混全勤的苦逼作者来说,修文注水绝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后来发现系统给她的任务一个比一个邪乎,直到……
不好的记忆突然涌现:眼前闪过一室绯红,两盏红烛,还有上前试图扒拉她嫁衣的孽徒!
莫染疯狂摇头!
错了错了!!!
全乱套了!
她就不该反其道而行,在男频开了个小号写种马爽文来的,写的不伦不类连系统都看不下去逼她大修不说,还越修越邪乎是肿么回事?
“师父,您可是醒了?”
门外一道恭敬而软糯的少女声音柔柔打断了她。
她的弟子不多,将将也就三人。
其实若不是被系统ooc设定裹挟,她真心一个也不想收,实在是她这三个徒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此刻在门口候着的,正是她唯一的女弟子,这本书的女主之一林卿尘。
“咳咳,是尘儿?”她轻咳两声才出声道,明知故问只是为了维系她高冷的人设。
“是的,师父。”
“徒儿适才听得师父这边的窗户好似被风吹开了,便过来看看。”
见还亮着灯,斗胆又多问一句。
“师父可是要起了?”
“几时了?”
“寅时,哦不,寅时将尽了。”
“起吧!”
“好的师父,徒儿这就帮师父准备热水洗漱。”
“等等,如今是什么年月?”
“……”
门口沉默了一会,又听她道:“丙申年二月初三,今日是惊蛰,再过三日就是弟子们入门一年的试炼,您该不是又忘了吧?”
如果没记错,丙申年弟子试炼之前她都在房中闭关。
她每每闭关少则近月,多则半年有余,有时忘了外面年月也是常事。
不过小徒儿的这个“又”让她有些汗颜呢。
这些年她闭关的频率确实多了些,实在是非任务时段,她也不想太多与他们接触,就怕一步踏错就是天降惩罚。
“去吧!”
“诶!”
话音落,门外急促的脚步,渐渐远去。
她向来自律,卯时起,亥时卧,自来到这个世界便不曾变过,除了……
莫染忍不住扶了扶额,在心中立下flag:
她以肉身为祭颠倒乾坤,好不容易将灵魂传送回过去的时间线,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至于系统嘛!
让它滚犊子去吧!
她这回定要将那孽徒掐死在萌芽中!
“阿嚏!”
被窝里的南厌抹了抹鼻子,嘟囔了一句“谁在说我坏话”,再次拉起被子将头埋了进去。
“大师兄,别再睡了!”
“你再赖床肯定赶不上晨练,师父早就起了,若是被她知道小心挨罚。”
卿尘都快急死了,可男女有别,她也只能拉了拉他的被角催促着。
“下雨呢……小师妹就让我多睡会,反正师父向来不喜雨天出门,未必知晓我等晨练与否。”
他一个翻身,将被子裹得愈加严实。
“是啊!好大的雨。”
卿尘身后挤进一道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公鸭嗓子。
“这雨就跟拆房子似的,指不定就把房顶给砸塌了!”
言毕,卿尘只觉得有人将她往后一带,还没站稳便听一声瓦裂,雨水如水泄一般“哗啦啦”直冲床榻上那人脑门。
“什么鬼!”
惊叫一声起身,耳畔是小师妹带着不安的询问声。
“大……大师兄,你……”可还好?
思及如今不过初春,卿尘都忍不住替他打了个冷颤。
“炎……白……烈!”
“你是想死吗!”
南厌暴怒,顾不上自己的一身狼狈追着炎九随手就是几道风刃飞出。
“打不着,打不着!”
炎九嬉笑着,边退边用作案工具“瘦长竹竿君”一左一右,一一将风刃隔开。
一旁林卿尘黑线:师兄,你们这样都快一年了,不腻吗?
男人间情感表达形式她真心看不懂。
莫染梳洗完,打开房门就看到这么一幕:
自家的大徒弟和二徒弟一前一后正绕着她屋前的大埕追打,一道接一道的风刃已将地面炸出了一个个水洼,连带着她种在埕前的灵草也遭了殃。
莫染黑脸。
心里念叨着「眼不见为净」,一侧头却见东边的厢房房门大敞,她那最小的徒儿正一边哭鼻子,一边修补着屋顶的大洞。
莫染沿着连廊向东厢房走近了几步。
抬眼看了看越修越大的破洞,又低头瞥了眼房内已然漫过小徒儿脚踝的积水。
再次黑脸。
她深信这货绝对是被自己蠢哭的。
该死的系统啊!
她又不是幼儿园阿姨,怎么就硬塞三个熊孩子当徒弟?
有一个还是最后统领魔军欲与天道抗衡的魔君大人!
魔君……南厌!
“师父,凭什么你能干干净净独坐高台,本君就要把你拉下来,陪我沉沦地狱。”
忍不住一个冷颤。
她那中二病晚期的魔君孽徒就是这般说着,将她换上一身红衣娶进魔宫。
可耻啊!
反正都是纸片人来的,是生是死不就在作者一念?
所以……
南厌,受死吧!
一不做二不休,一道灵光慢慢在她掌心汇集。
就在她一掌即将劈出的时候,那人的眼却不经意与她对上!
那般惊恐无措,那般小心翼翼……
面对那双写满情绪的眼,如一盘冷水浇下,竟灭了她一掌轰死那孽徒的心思。
他们是人,有血有肉,相处了一世又岂能云淡风轻的真将他们当成一个个的纸片人?
南厌是她原定的大BOSS,可如今他也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少年,犹记得那时候的他虽顽劣了些,但也算天真烂漫,对她这位师父更是十分敬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态扭曲,直到不容于世的呢?
是她的故作冷漠,还是在系统的引导下一再将他推向深渊?
回想往昔,自己好像还真没怎么管过这三小只。
十年师徒,除了做任务以外,她不是在寻找死遁法宝的路上,就是在闭关修行的途中,亲自教他们功法与品行的时间还真是少之又少。
他的恶,她又何尝无辜?
如今系统也不知被她炸到哪个爪哇国去了,没了系统的束缚,她索性一切重启。
管他什么剧情,管他什么魔君,她这次一定要将那臭小子引上正道。
做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至于反派?
谁爱当谁当去!
她这作者决定摆烂,剧情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这一世她只想护下这三小只。
谁让她是师父呢?
“师……父父!”
“救命!”
卿尘看到门外发呆的师父,就跟见了救星一般。
“……”
某师父回神,差点忘了这边还有一个拆家小能手等待支援。
无奈一挥手,不断塌陷的屋顶片刻便恢复了原貌。
若不是脚踝处的水还有些冻脚,都看不出这屋里曾局部有阵雨。
“哇!师父好厉害!”
无视那湿透的脑袋下一双崇拜的星星眼,莫染道了句:“将房内的水舀干,不许用术法”。
好吧!嘤嘤怪卿尘她又哭了。
母胎单身的师父大人表示养女鹅真的好麻烦。
大埕上雨越下越大,渐渐多了一丝寒意。
莫染将手缓缓伸出廊外,当雨滴与之接触的一瞬,雨幕像定格了一般,皆停在了半空中。
哭唧唧的卿尘小徒儿愣住了,两只泼猴亦愣住了。
三人内心几乎同声道:师父黑脸好可怕啊!
泼猴二人交换一个眼神:这是跑,还是赶紧跑呢?
两人刚迈出一步,只见莫染一个覆手而下,雨幕如受了指使般“啪”的砸下。
两人闷哼出声,被定住的身形顿时重重摔在地上,被雨幕死死压制。
“师……父……”
“可知错?”
“徒儿……错了……”
“师父……息怒……”
被雨水压在地上无情拍打,直至面目狰狞的二人,止不住求饶。
这一年,南厌年十五,炎九年十四,卿尘年方十三,三人初入云雾巅不满一年,顽劣程度堪比峨眉山泼猴,确实缺乏些管教。
做一名好师父,她打算从打是疼骂是爱开始!
“抄写门规五十遍,清心咒两百篇,明日交上。”
“是……师父。”
卿尘闻言乍舌,眼前一幕没带点私人恩怨她是不信的。
师父今天是真下狠手了呀!
暮云宗乃宗门大家,门规森严,单弟子篇就有百来条,而清心咒虽只有近百字,可两百篇可不是小数目,两者随便抄写一项……这手……
看看自己的青葱玉手,果然师父是最爱我的。
嘤嘤嘤……
卿尘崇拜的看了眼自家师父的背影,此刻舀水的小手手不知有多卖力。
莫染收了法术,定定的看着那两小子从地上爬起,要多怂有多怂的躲进廊下。
“可知几时了?”
两人这才恍然想起正事。
“徒儿这就去校场!”
说着就要拜别师父下去校场集合。
“等等,孽……啊不……阿厌留下。”
南厌心中咯噔一声,惴惴回头。
师父素来不喜他,这点从罚他抄清心咒罚得最狠就可看出。
此时将他叫住,莫不是要格外加码?
在炎九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南厌艰难挪步向莫染走来。
这一走近,莫染更加没眼看了,僵直侧了侧身子。
“你这般如何去校场?”
暮云宗讲究戮力同心,故而每日晨练所有内门弟子皆要参加,道是让内门弟子相互联络些感情。
这年复一年,晨练就成了不成文的每日必修,她自然也不想太过特立。
不然以她在暮云宗的地位,她的弟子去不去校场又有谁敢说句不是?
这厢南厌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亵衣。
此时亵衣早已湿透,正紧贴着他的曲线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淌着水,低头看去隐隐还能看见底下精壮的身躯……
他脸上一臊,双手一时不知该往哪放,忙不迭道:“徒儿这就去换一身!”
见昔日不可一世的魔君这般羞涩无措,莫染不知为何心情自好了一些。
“山下的晨钟已响过三遍,哪还来得及换衣?”
听师父这般说,南厌暗叫倒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分明跟往常一样,是想找由头罚他呀!
师父呀!求你做个人吧!
莫染此时自然不知自己已被大徒弟归为“不是人”一列,她此时正想着要如何搞好师徒关系,又不会显得太刻意?
前后思索了一番,似乎有了打算。
只见莫染长袖一扫,对面的南厌便换上一身素白滚红边的弟子服。
若说与旁的弟子有何不同,恐怕便是那衣襟处比旁人多绣了一弯云后新月。
“这……”
“这是我刚入门时的弟子服,那时女弟子少,倒也不分男女款式,你将就穿吧!”
南厌显然有些受宠若惊,想摸摸那弯新月,又怕亵渎了,指尖就这样停在半空。
“谢……谢师父,我……”
他抬头那人已走远,好似和往昔一般冷漠,又好似有些不一样了。
“师父那我呢?”真·落汤鸡炎九在后头高声问到。
“你是火灵根。”
后者说完头也不回,一路远去。
言下之意便是要他自己烘干一身狼狈喽。
“偏心!”炎九撇撇嘴,看南厌更是不顺眼几分。
用脚尖戳了戳还愣着的南厌:“发什么呆,走啦!来不及了!”
“我怎么觉得这新月有些眼熟,想不起在哪见过。”
“望舒者月也,这针脚看着也不细致,说不定是师父当年自己绣的,绣一件自然也会绣第二件,你见过也不奇怪。”
“不对,好像在更早……”
他一时竟想不起来。
半晌后
天雷滚滚,一个乍响,惊得在灵草田里忙着收拾残局的身影虎躯一震。
明明雨已停歇,怎么突然又打雷了?
直起腰来,天上雨云早已散去,也不像是哪位同修进阶引下的劫雷。
“这雷有些古怪。”
不过她也就呢喃一句,又继续低头整理那些倒伏了一地的灵草。
正一边心疼灵草一边在心中骂骂咧咧,一道身影急急向她跑来。
“师父,不好了!”
“南青风被雷劈啦!”
“活该!”
谁让他欺师灭祖!
我就说恶人自有天收吧!
正想说南青风你也有今日,转念又觉不对。
现下可不是十年后的世界,这劈的可是她根正苗红的首席大弟子啊!
“怎么回事?”
放下手里活计,她起身有些难以置信的问来人。
来人正是炎九,一路跑得急,俯身撑着膝盖连喘了好一会儿,才急急说道:
“呼呼……,师父,我们晨练完正准备过来,刚走出校场,突然一道火红雷电直直就打在他身上。”
“您是没看到,一时间南青风身上雷电如长蛇般游走蹿动,负责晨练的降娄师兄见状本打算将雷引走,却见那雷似长了眼睛一般,四散开后眨眼便钻进南青风体内。”
他说得极快,神色还带上了几分不忿。
“呼……最可怕的是……南青风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竟面目狰狞的喊着您的名字,是连名带姓的那种,完全是歇斯底里的模样,好在下一刻便倒地不起晕死了过去,不然我都想上前揍他了。”
莫染脸色闪过一丝异色。
暮云宗最讲究尊师重道,南厌再顽劣也不会如此,除了十年后……的那人。
不可能。
莫染当即否定了脑海那个可怕的想法。
这秘术她未曾教授任何人,那魔君万万不可能用同样的秘术尾随而至。
“他现在在哪?”
“降娄师兄让门内弟子将他送去药峰析木峰主处救治了。”
他一顿又道:“师父,您要不要去看看,我看他跟魔怔了一般……”
说不定您揍他一顿就好了!
这话他没敢说,不过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好!”
一阵劲风掠过,哪还有师父的身影。
炎九愣在当场:自己也就随口一问,师父什么时候那么在意那家伙了?
待莫染闻讯赶到药峰时,南厌还在昏迷中。
榻上的人,呼吸平顺应该并无大碍,只是双目紧闭眉头微蹙,似在睡梦中睡得极不安稳。
莫染将手放在他额前,将一丝灵识探入。
人在昏迷时防备最低,莫染此时一则为查看他的伤势,二则是想借机一解她多年的困惑。
灵识在他周身走了一圈,确定雷电并未伤及他分毫,莫染灵识一转换而向他丹田探去。
没有魔气?
她连探了几遍皆无所得。
七年后的仙门大会,南青风被逐出仙门的罪名便是天生魔种。
修士入魔的也不是没有,可天生魔种的魔气是与生俱来的,不可能探不到,除非……
除非他并非天生魔种,而是后期魔化!
难道真如她猜测般另有隐情?
可又不对!
当年与他刀剑相见时,明明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上古之气?
唯有先天神族与魔族才有的上古血脉,若他不是天生魔种又何来这血脉波动?
疑问一个个冒头,莫染越发困惑之际,一道温润中交杂几分清冷的声音是时响起。
“他已无碍,就连身上的灼伤也悉数将他治好了,也不知为何就是不醒。”
说这话的正是药峰峰主析木,他打里间端了一炉醒神香出来,见莫染的动作便开口道。
见有旁人在,莫染只能抽回灵识,未再进一步查探。
“多谢!”她道。
“好说,我们曾经也算师兄妹一场,谢倒不必。”析木走过来将手中的醒神香放置在榻前的几案上。
“不过他这一身的灼伤可用了我不少好药,等下你与这诊金,看护金,床位费一并算与我就是。”
莫染在内心翻了记白眼。
这曾经的师兄果然是十年如一日的……视财如命。
“多少?”
“不多,给你打个折,十个上品灵石。”
“你怎么不去抢!”
她身为长老一个月的月俸也就这么多,也不怕胃口太大撑死他!
“那可不行,咱好歹是名门正派,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可不该有这种想法。”
再次翻了记白眼。
莫染没好气的将十个上品灵石放在几案上,随后便俯身将南厌扶着坐起,那架势似要将人背走。
“他还没醒呢?你就要带走?”
析木将灵石收起,挑眉问道。
“再留下,你就该按时辰与我算床位费了!”
析木“呵呵”笑出了声,并不否认。
“师兄,过来搭把手。”
莫染背对南厌坐在榻前,示意析木将南厌放在她背上。
析木身形一顿,便又快速换了神色,不屑道:
“望舒长老可是太上长老子虚仙尊的关门弟子,我可当不起师兄二字!”
“再说,我们七峰的所有本事你哪样不会,还需别人帮忙?”
“你既然来了便物归原主,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着,那析木径直出了门,将这间药房留给这师徒二人。
莫染心累的揉了揉额。
她当年半途从药峰弟子转投在云雾巅子虚仙尊门下,辈分也从师妹升至与前师父孤辰同级。
虽年纪比他们都要小上许多,可如今这几位峰主无不要唤她一声“师叔”。
偏偏就他,也只有他不愿承认她如今的身份。
“小师妹乖,把药喝了就不疼了,师兄给你买了你最爱的糖莲子哦!不苦的。”
“小师妹不要怪师父,师父也是不得已……”
“小师妹不哭,师兄护着你,永远护着你!”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
他终归食言了,他护不住她,而她也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稚子了。
莫染只能打横将南厌抱起。
掂了掂怀中的人,她不禁暗自好笑,心道这位可千万别醒。
未来狂霸拽的魔君大人要知道自己被人公主抱了,估计得发飙。
毕竟是个极要颜面的家伙啊!
一路御剑疾行,莫染脑海中闪过很多往事。
记得当年自己为了任务在乱葬岗的死人堆里救出孩童时的南厌,便是这般一路抱着回了宗门。
看了眼臂弯中的人,他此时眉头深锁,也不知梦到了什么。
如蝶翼扑朔的长睫在他的眼底投下一层阴影,颤抖的双眼似在害怕什么。
其实她这徒儿也不容易吧!
她不得不承认南厌长得不错,比起黑化后的阴郁残暴,这张阳刚的稚嫩脸庞要更讨喜些。
她低头看着,垂下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过南厌的鼻尖,怀里的人难受的哼了哼。
莫染见状忙又直起身来,尽量离他远些。
此时,南厌脑中一片混乱,一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正一个劲的往他灵识里乱窜。
“我不是魔种,你们为什么都不信我?!”
“阿九不是我杀的!我不可能杀他!”
“小师妹不信我,为什么连师父也不信我!”
“莫常雪,我就那么使你作呕吗?”
“你凭什么干干净净不染尘埃,却让我在泥泞中独自挣扎!”
“你还是不是我师父?”
“师父别赶我走……求你回头看看我……”
“你在哪?竟如此狠心连把骨灰都不愿留予本君!”
那个魔怔了一般的声音,一时阴狠绝唳,一时无助痛哭,似要生生从脑海里将他劈成两半。
“嗯……疼……”
“快到了,你可千万别醒!”
是师父的声音。
听得这声音,昏迷中的人心稍稍定下。
他忍不住往声音的来源蹭了蹭,那温热中夹杂着乌沉熏香……是她的味道。
“师父……”他呢喃了一句。“你在……真好……”
“什么?”
正专心御剑赶路的某师父感觉自己抱着的这人将她越搂越紧,不禁又低头看了一眼。
见他再次沉沉睡去,便没在意他适才嘟囔了什么。
待南厌再次转醒已是隔日黄昏。
一缕斜阳泄入,朦朦胧胧似看见一人正背对着他坐在窗边的书案前。
“师父?”
鬼使神差的他开口竟先问了那人。
“大师兄,你醒了?”
那人转头,屁颠屁颠的跑到他榻前。
原来是小师妹,也只能是小师妹。
师父怎么可能会守着他呢?
他在期待什么?
又为何会有所期待?
明明师父该是恨他的吧!
不对!
小师妹?!
师妹还活着?
她不是为了救她心心念念的端木青挡剑而亡了吗?
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
没错,是她。
榻前那张灿如夏花的笑颜如此熟悉,不过是比记忆中稚嫩了许多。
她这模样怕是只有十二三岁,一如当年在药峰的初见。
多好啊!
初见那会,他还不是人人喊打喊杀的天生魔种,她亦还未爱上那该死的端木胜兰!
心中止不住的兴奋,又觉得有几分不真切。
罪孽深重如他,从不得天道偏爱。
就算死在他手里的人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断不可能!
大抵是梦吧!
似为了确认心中猜想,南厌小心翼翼抬手试图摸摸眼前这人,却因她突然开口发问僵在空中。
“师兄?你怎么怪怪的,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他尴尬的收回手,压下眼底不属于十五岁南厌该有的情绪。
“我死了……”他说,若细听还能听出微微颤音。
他记得魔门洞开之日,自己被端木青以神兵一剑穿心而死!
很痛,却也是解脱了。
闻言,卿尘“噗呲”笑了!
“哪有那么容易死,不是还有师父在嘛!”
“不过听说你被雷打到,我也是吓一跳,见过晋阶引劫雷的,就没见过你这种平白挨劈的,师兄这运气……噗呲……真是没话说。”
听她玩笑说着,他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莫不是这身体被雷劈的契机,才导致自己回来了!
“小师妹,我睡多久了?”
“大师兄睡了快一天一夜了,我还在想你若再不醒,明天的宗门试炼可就要错过了。”
“宗门试炼?!”
他倒是想起来了。
入门第一年的宗门试炼便是师妹与端木胜兰的初遇!
而他不知犯了何错,被师父罚面壁抄书便生生错过,才让那浪荡子骗了师妹的一片真心!
“这一次我必须去!”
南厌掀开被子,就要下榻,却被一双温热的小手拉住。
“大师兄要去哪?”
“找师父,我如今已无大碍,让师父允我明日如期参加试炼。”
闻言卿尘又是一笑。
“师父一早就去宗主那,一时怕是不会回来。”
“不过师父离开前有交代,你若醒来,必须将罚下的功课抄完才能随大伙出门。”
“又罚抄!”
果然和从前一样!
该死的莫常雪!
一如既往的不待见与他!
“不过师兄莫急,尘儿早就帮你准备好了,你安心躺着就是,耽误不了明日出发的。”
南厌不解,满心疑惑的看着她走向书案,似拿了什么又折返回来。
“你看,这字写得可有六七成像?”卿尘邀功的将一大叠宣纸递与他。“我想师父该是看不出来的。”
原来是清心咒与门规,洋洋洒洒竟有一大摞。
这次的量有点令人发指啊!
自己这回是又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
不过话说回来,纸上那龙飞凤舞的字确实像极了他的字迹,连着那不羁的风骨也抓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师妹何时学过他的字?
“怎么又发呆了!师兄莫不是被雷给劈傻了吧?”
手腕被晃了几下,南厌回过神。
侧目看去,入眼的是他早年朝思暮想的笑脸,顿觉心中一暖。
师妹还是那么贴心。
他绝对是魔怔了!
梦中竟都是那冰山一般的师父,小师妹才是照进他心头的那缕阳光好吗!
“多谢小师妹!”
“就这?”她调笑道:“我这手可都快断了,大师兄未免太敷衍了些!”
随她一笑。
“要不师兄我以身相许?”
卿尘一愣,好像是没想到他会这般说,随后低头便红了脸。
“大师兄,你又闹我了,我告师父去!”
她嗔怪一跺脚就要离开,却被南厌拉住。
“玩笑玩笑而已,师妹莫恼,要不师妹罚我做事可好?”
“真的?做什么都行?”
她回眸,天真无邪中带着一丝小狡黠,看着不讨厌竟还有几分可爱。
“是,任何事都可以。”
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是真,一句“玩笑”是假。
他应该是真心想娶她的呀!
可一句“玩笑”却说得如此顺口,难道连自己也迟疑了吗?
兴许是他的表情太过认真,卿尘反倒有些拘谨。
她尴尬的调笑道:“大师兄答应得那么快,就不怕我让你做一些伤天害理有违门规的事?”
“到时师父罚你,你可别哭!”
“我还怕她!”
某魔君表示不屑,想她当初被废了一身修为,不得不下嫁给他这孽徒时,不也是无计可施。
这模样在卿尘眼里更像是强撑,便又是一阵笑意连连。
”不过说真的,我要师兄帮忙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次试炼场在幽潭深林,听说里面有不少灵草,就想着到时让师兄帮我採一些。”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音越发细小。
“毕竟我这体质别说是看灵草的妖兽了,怕是有些灵草自带的瘴气都够呛。”
“好,我允你。”
卿尘的体质他是知道,便是她不开口他也会帮她。
毕竟她是他在宗门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愿意为她倾尽所有去喜欢的女子。
那年他还在外门,被人诬陷偷了药峰的筑基丹,被外门师兄用戒鞭打得伤痕累累,而她却冒着被赶出药峰的后果,为他作证不说还送了他一瓶伤药。
莫染过来看他时,入眼的就是两人双手交握,似有一腔衷情要输出的模样。
单手扶门,一脚里一脚外的莫染一时不知自己是该进还是该出。
随后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能硬着头皮轻咳了几声。
“嗄?”
两人一惊。
南厌见门口竟是莫染更是急忙松开爪子,一副被妻子捉奸在床的手足无措。
“师父?”
“您怎么来了?”
卿尘急忙站起。
见莫染一脸「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卿尘咬咬唇,有些欲盖弥彰的道:“我就来看看大师兄的伤势,这就走。”
“伤势?”莫染蹙眉。
她离开前查看过,并无大碍啊?
见他向自己走来,南厌整个人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与前一刻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莫常雪……常雪……
莫染!
唇齿间一遍又一遍咀嚼着这个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阻他大业被他生挖了金丹的人!
这个明明是仙门长老却被他立为魔后,极尽羞辱的人!
这个当着他的面自曝而亡,也要逃离他的人!
她……此刻就在自己眼前……
南厌一时分不清自己此时的激动是为哪般?
一抹红染上眼尾。
他看着她越过卿尘坐在他榻沿,看着她伸出那纤长的手附在他额前。
“凝神!”
眼前那人说着,殷红的薄唇轻启,随后又同记忆中一样抿成一条直线。
她又生气了吗?
不过她连生气也这般好看,仙门百家谁人不赞望舒仙君颜如神邸,皎洁如月,高不可攀,好似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而这样的皎月曾被他拉入泥潭,最终陨落。
多值得骄傲啊!
可偏偏那日她身死,自己的心却空了一块。
这不?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师父……我不想的……”
他恨她,怨她,却从没想过让她死!
“凝神!”那人再道,神色似乎越发难看。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静心神咒,定魂!”
莫染收回手在胸前结印打入南厌体内。
南厌不及多想,只觉得心头一口浊气被她震出,心神慢慢定下,心间的痛也逐渐散去。
“噗!咳咳咳!”
南厌咳得厉害,不过比之师父进来时,那瞬间煞白的脸色好了许多。
卿尘术法学得不怎样,可《静心神咒》她是见师父用过的,心底大致能猜出几分:“师父,师兄这是……魂魄不稳?”
莫染淡然颔首,眼底闪过一丝忧色:明明我离开时还好好的,怎么就凭空生了魔气?!
很纯粹的魔气,却淡得几乎探查不到,更是没有一丝上古血脉掺杂。
这与十年后自己探查到的魔气有着本质的不同。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一时想不通,莫染索性在他身上下了禁制,将那极少的魔气禁锢在一处,省得进一步影响他的心神。
莫染收回手时,南厌也转醒过来。
魔气的事他自己并无感,此时他正忐忑的偷瞄着自家师父,生怕自己适才的失态让她看出什么端倪。
明明早不是十来岁的少年,怎么就突然控制不住情绪?
不行,这种事不能再有第二次!
仙门正宗对异数向来难容,从七年后知他是魔种便赶尽杀绝就可看出。
重生这件事绝不能让第二人知道。
一个才筑基后期的少年,连金丹都算不上,在宗门几位长老面前根本没有自保之力,又加上自家师父是个铁面无私的,当下除了隐忍别无他法!
他现在是十五岁的南厌,一个在外门摸爬滚打了五年,好不容易成为暮云宗的活招牌望舒长老的首席大弟子,他此时更多的该是对这人的敬畏才是!
他压下情绪,一再的告诫自己。
“师父,大师兄这样明日还能与我们一同去试炼吗?”
“明日你跟着阿九,他修为在这批弟子里头也能排上前十,护你还是绰绰有余。至于阿厌……”
“我去!”
被打断的莫染终于正眼看向那人。
“阿厌莫非对为师的提议有意见?”
“不是!”南厌忙解释。“师父,徒儿也想去!”
好吧!
莫染再次感慨下中文的博大精深。
四目相对,南厌道:“我答应过师妹帮她採灵草,师父也说过君子不能言而无信,说到必须做到。”
是了!
她怎么忘了,南厌一直喜欢卿尘。
若不是她早早身死,他应该不会进一步魔化才是。
袖子里的手握起又松开,或许她该成全的。
没有系统约束,卿尘这回想与谁在一起,她可管不着,也不想管。
“好!”
既然他想做“护花使者”就随他去吧!
“罚下的抄写交齐,你爱去哪去哪!”
莫染起身径直走向书案。
书案上除了已经干掉的笔墨,就余散落的几本书。
“你抄的呢?”
莫染转身询问的瞬间,谁也没注意从杂乱的书堆里飘出一黄色的纸道人没入她袖中。
“这……这……在这呢!”
卿尘这才反应过来,拿起南厌随手放在榻上的那一大摞。
莫染接过并未细看,只是指尖一点,手间的纸堆便消失不见。
“明日负责领队的是剑峰峰主降娄,你们收拾好便去找他。”
“那师父……”
“我明日有事,就不必来与我辞行了。”
她冷冷的交代了一句,本要离开,临近门口突然想起一事。
如果她没记错,这次弟子试炼好似发生了意外,具体是什么倒不记得了,只记得好似死了不少修为不济的小弟子。
本来要走的人突然折回,身后两人皆是一怵。
她向南厌走去,似思索了一番才将自己衣襟内的一块玉坠取出。
“将它随身带着,万万不可取下,若遇危险只要握着玉坠我便知晓。”
南厌愣愣接过,眼中皆是意外。
给他的?
似怕有不必要的误会,莫染轻咳一声。
“你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大师兄,这东西便由你收着,出门在外要多护着点师弟师妹,看护之责重于结果,别逞能。”
原来如此,只因他是大弟子是吗?
不过师父竟也会关心他们,倒是难得。
“多谢师父,徒儿谨遵教诲。”
怏怏的说着,南厌不是太在意的随手握着玉坠。
温热的玉,带着那人的体温,手指忍不住又摩挲了几下。
莫染看了眼那玉兰墨玉,不再多言转身出门。
待师父走远,卿尘也起身相辞。
刚交代南厌要好好休息,却见炎九一脸神秘的闪身进来。
“刚才师父来做什么,匆匆忙忙的不会有什么大事吧?”他问。
“也没什么啊!”
卿尘莫名,还是将莫染交代的事一一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吧!”
后者一脸不信。
“我适才在窗前抄经,亲眼看见师父匆匆御剑而来,落地时因走得太急还崴了一下。”
难得见师父如此慌张,就为了来收个作业,顺便交代几句?
反正他是不信的。
炎九一脸“我想说个秘密,你们想不想听”的挤了挤眼。
“你们可知这两日为何师父鲜少在云雾巅?”
两人对视一眼,摇头。
“知道吗?南青风你被雷劈的那日,禁地里的阵法松动了,这几日师父都忙着修补阵法呢!”
“你说这么重要的事摆在那边,师父特意回来就交代两句?换你信吗?”
“真的假的?”卿尘一脸不信。“也没听说呀!二师兄又是怎么知道的?”
“也不看看我父皇与宗主的交情。”
“今早我父皇托人送东西过来,我去宗主那取的时候听到的,这还能有假?”
宗门的生计一般来自各帝国的供给,还有就是平时接受法事驱邪等委托获取些报酬,两相比较帝国供给自然是大手笔,故而每个仙家宗门都有交好的帝国皇族。
炎九所在的轩辕皇族便是暮云宗的背后金主,宗主与轩辕帝交好多年,也正是这层关系,炎九这大纨绔才能在宗主的一再背书下拜在云雾巅门下。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自然是可信的。
南厌看了眼手中的玉坠若有所思。
“这就是师父留下的坠子?”
见南厌手心一抹狭长墨色,炎九伸手。
“我看看!”
后者一个侧身躲过,南厌索性将玉坠挂在脖子上,放进里衣贴身收好。
一波操作行云流水,连炎九都看傻了眼。
“这是我的!”她给我就是我的。
“南青风,你要脸吗?外门那只大黄护食的毛病是学你的吧!”
“轰!”
一道人形物体应声从门口飞出。
卿尘扶额。
又开始了!
谁不知大师兄最恨别人拿他外门的出身说事,二师兄你又是何苦?
…………
翌日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校场处已聚集了一众入门满一年的新弟子。
粗略看去大概有五六十人,其中包括让南厌恨得牙痒痒的端木青。
“端木师兄,我与你一队,好不好?”
“可以啊!这是我们这队的感应丝带,师妹收好。”
“端木师弟,我药峰弟子还有劳你多照拂些。”
“师兄客气了,保护大家是我剑峰弟子义不容辞的。”
人群中,不时有人走上前与端木青搭话,比之角落处的师兄妹三人,不知要受欢迎多少。
边缘人士三人组,好像连感应丝带都没有的样子呢?
卿尘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说道:
“大师兄,那位就是传说中的新秀,端木师兄吗?”
“听说他是我们这一批人中唯一一个结丹的呢?一年就结丹好生厉害啊!”
“我们要不也跟他一队?”
另外两人难得意见一致的回了两字,“不要!”
“武比第一了不起啊!带了一堆女弟子也不怕累赘,我可是奔着前三名的奖励来的!”
“师妹,这种招蜂引蝶的绝不是好人,咱们离他远点!”
“……”
卿尘无语。
此次试炼十人一队,为了更好的协作配合,弟子可以自行选择同伴,一般约满十人便由队长分发感应丝带,便可向降娄长老领取飞行灵舟。
眼看着已有三四队人集结完毕,登上灵舟,他们三人依旧还是三人。
人数相差太多的话,在猎灵兽环节是要吃亏的。
“这位师妹可是还没找到合适的队友,我这边还有一个名额,师妹要不要与我们一起?”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递过来一条淡蓝丝带,卿尘抬头竟是被自家师兄双票否决的那人。
“我……”卿尘看了看身后的两位师兄又看看那人,咬着唇。
“抱歉,家师有交代,我们三人必须在一队。”
此时有药峰弟子认出卿尘,拉了拉身前男子的衣袖。
“端木师兄,人家可是云雾巅的,按理我们还要唤一声师叔呢,兴许人家就不屑与我们这些小辈一队!”
“云雾巅?”
端木青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小白兔般的可爱姑娘竟是那人的弟子。
“失礼了!”
抱拳行了一礼。
“几位师叔也是第一次参加门内试炼吗?”
“如不嫌弃,咱们结队同行如何?”
“不必,我们三人一队挺好。”
“这……幽潭深林灵兽众多,单独行动的话怕有危险……”
“不必!”炎九也回道,怎么感觉这人有点死缠烂打?
他们云雾巅不合群,那是整个暮云宗都知道的,这人未免热心过头了!
“你这人怎么那么不知好歹,端木师兄也是为了你们好。”
“就是!就你们三人,碰到灵兽怕是只有被追着跑的份吧!”
“快些吧!大伙都要出发了。”
“是啊!端木师兄别管他们了,我们先出发!”
见有人已经催动灵舟,那几名女弟子开始催促。
“你们几个在磨蹭什么?”
降娄长老走了过来。
“师父!”
端木青急忙抬手行了弟子礼。
“怎么还不出发?”
对于自己这名得意弟子,降娄的口气明显要好一些。
“这三位师叔想自己组一队,我实在担心……”
“胡闹!”
“你们是……”
打了照面,降娄才看清南厌三人。
“云雾巅的?”
“见过降娄师兄。”
果然!
降娄太阳穴有点疼。
他差点忘了,宗主有交代要照看好他们三个。
望舒师叔的弟子有多顽劣他是知道的,让他们单独行动还不知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降娄眉头微皱。
这位小师叔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怪了些。
自从子虚仙尊飞升后,多少人想拜在她门下,皆被一句“没兴趣”给拒了。
这些年他们师兄弟都以为她会一直孑然一身直到飞升,却不想一年前竟从外门带回一名杂役弟子,收为首席弟子。
本以为是这弟子有什么过人之处,可几番试探下来,资质也就不错,远没好到可以破例进云雾巅。
要知道仙尊在时,云雾巅可是凌驾于七峰之上的存在。
此例一开,她再收什么徒儿,他们也不觉奇怪了。
“这次本座带的灵舟不够,你们便与阿青他们一队,阿青向来稳重,也能照应下你们!”
虽看不上这三个连金丹都不是的同辈,可他们的师父好歹是暮云宗唯一的化神境大圆满,也不好得罪于她。
“我不……”
南厌正要拒绝,却被降娄打断。
“要不,我与你们师父传个信,让她亲自为你们安排!”
闻言,南厌撇撇嘴,若是师父出面,他估计又去不成了!
瞪了眼端木青,他恨恨心忖:劳资看着你,看你还怎么勾搭小师妹!
后者缩了缩脖子,自认之前未得罪过这人才是?
幽潭深林位于轩辕帝国边境,被四周的悬崖峭壁所包围,远远看去是一片耸入天际的郁郁葱葱。
众人满眼期待,毕竟此处灵气充沛,灵草遍地,引得大量灵兽栖息于此。
若不是为帝国私产,恐怕早有修士在此开宗立派。
暮云宗长期可以借此地试炼,也正是因着与帝国皇族的这层交情。
灵舟落地,惊起鸟雀无数。
降娄峰主交代了几句,便让众人分头完成各队的试炼任务。
试炼任务是以抓阄的方式选取,以队为单位共同执行。
能否拿到团体奖励是以速度和完成度为标准,而个人的成绩则按照个人获得的灵矿,灵兽或者灵草的多寡及珍稀程度来评定。
暮云七峰分别为:剑峰,药峰,符峰,器峰,兽峰,阵峰,和祭峰,其中祭峰主修沟通天地与魂体引渡等仪典,故而并未参加这种对他们来说并无裨益的试炼。
其他六峰的弟子虽术业有专攻,但大多都有习得自保的功法,此次试炼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太难,所以降娄也只是隐在暗处观察各个感应丝带的动向,并不会过多干涉。
南厌一行抽到的任务是狩猎火狐三只。
十二人里,就有半数是药峰弟子,这些文文弱弱的女弟子,在狩猎任务面前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
旁边的队伍好像是抽到了最是轻松简单的灵草采集任务,此时的欢呼声听着好生刺耳。
众人黑脸,运气这种东西往往就是这般不尽人意。
“火狐向来狡诈,怕是不好找到它的踪迹!这要从何下手?我还想早点完成团体任务好去找灵矿,现在……成事不足……”
一器峰弟子有些气馁的抱怨着。
若是队伍之中但凡有一位兽峰的弟子,他也不至于这样。
众人瞬间安静。
另一位剑峰的男弟子也不满的看向端木青,对他来者不拒的做法本就颇有微词,现下更是埋怨上了。
“人是端木师兄招的,自然是听师兄安排,若完不成自然也不会由我们担责。”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们药峰弟子不成?”
有人听不下去了,反驳了一句便被同行的白荷拉住。
几个药峰弟子中白荷最为年长,她一出面其他几人虽一脸不忿也都退了回去。
“你们急什么!端木师兄一定会有办法的。是吧!端木师兄!”
这出声维护非但没起到作用,反倒让所有人看向端木青,似都在等他想出个法子。
端木青碍难的笑笑,目光扫过南厌三人时,才见一亮。
“三位师叔跟随望舒长老修行,不管是辈分还是阅历都在你我之上,定有不同的见解,要不我们听听他们的意见?”
闻言南厌冷笑,好一招“祸水东引”。
师父啊!
这就是你常挂在嘴边,让我们「好好学学人家」的那个弟子典范!
圆滑世故,不过是庸人一个。
为何就偏偏是这般的人,入了你的眼。
越是这般想,眼神越是不善。
端木青实在不解此人为何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恶意。
再次缩了缩脖子,讪讪然将目光投向明显最好说话的卿尘。
“素闻卿尘小师叔聪慧过人,不知可有办法?”
呵,南厌两人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人倒知道柿子要找软的捏。
炎九对卿尘挤挤眼,示意不必理会。
可卿尘这厢一咬唇,却是开了口:“我曾在《百草志》上看过一种名为水凝草,其中功用一行便有火狐的名字。”
“哦!还请师叔细说。”
“火狐这种四阶灵兽,本性属火,五脏六腑天生燥热,平时多喜食水凝草来消除身上燥气,以保全自身不受火气侵扰。”
她顿了顿。
见两位师兄已经白眼一翻放弃治疗了,索性大着胆子往下说道:“而水凝草一日一枯荣,并不好保存,我想它们会不会为了方便就在水凝草附近做窝?”
“我们这队以药峰弟子为主,寻找灵草不在话下,我们不如换个目标,说不定找到水凝草就找到火狐了!”
“这法子好!”
端木青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卿尘扯了扯嘴角还不及回应他便被南厌拉到身后。
“大师兄,我只是不想影响了我们寻找灵草的进度……我……”
躲在南厌身后,卿尘小声的嘟囔着。
她就是这般老想着顾全大局,毫不设防,才被大渣男骗走了!
南厌明明心中气的半死,却只能憋着,脸色自然又差了几分!
“卿尘小师叔说得对,那我们便分头寻找水凝草吧!”
白荷查看了一下手里的地图,如此说着。
“水凝草喜水,我们分别去有水源的地方看看,如有发现再用感应丝带联系。”
“好!”剑峰的弟子也点头同意。
地图中最为凶险的水源当属密林中央的赤水幽潭,几人商议后,由队伍中能力相对强一些的端木青,南厌,白荷,卿尘四人一组,前去探查。
安排好各自的组员,十二人分三组四散开来。
赤水幽潭在整座密林的中心,一路走来随处可见不少奇花异草。
白荷与卿尘皆是药修,这些东西对她们有着明显的吸引力。
一路走走停停,不时见她们蹲下用特殊的容器装起一颗颗不起眼的小草。
对此,在场的两位男士倒也不催促,只是表情上都有些百无聊赖。
“大师兄!水凝草!”
其余三人一愣,速速围了上去。
“这草竟如此通透?”端木青也是第一次见水凝草,不禁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卿尘扒拉开的草堆中,一颗晶莹剔透如霜花般的矮小三瓣草,在斑驳的光照下,透着水滴般的幽蓝光泽,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水凝草在月光中发芽,在第一缕阳光中舒展,并逐渐通透如水,直到正午便会在日照最强时化作水雾消失,盛极而衰,一朝夕便是一生,如今已临近正午便是水凝草功效最盛之时。”
白荷解释着环视四周,眼中满是警惕。
“火狐要的就是它化作水雾前的状态,所以……”
“来了!”
南厌是水系天灵根,能感应到空气中水汽的变化。
此时火狐的炙热正在炙烤空气中的水汽。
一道风刃祭出,草丛中“嗷呜”一声,便是一道火红的身影跃起。
果不然,正是一只成年火狐!
“闪开!”
话音落,熊熊火焰从火狐口中喷出,直向卿尘而来。
南厌与她有五步之遥,一时无法回转,只能祭出水柱直冲火焰。
水火相抵,一时间水雾炸开,烟雾弥散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啊!”
一道女声惊呼。
卿尘!
南厌急忙化出芥子袋中的佩剑循声赶去。
“救我!”
雾气中隐约可以看到一白衣女子已被火狐按在地上,撕咬她的手臂。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早看不清衣角属于各峰的滚纹。
“水刃斩!”
“轰!”
水刃祭出带着剑气,不偏不倚在女子身旁划开一条沟壑。
四阶火狐身形极快,水雾散去已不见了踪影。
南厌急忙上去查看,那鲜血淋淋的手臂放下,竟是白荷。
心头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虽与她不熟,还是客套的问了一句。
白荷摇头,一手按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喘着粗气。
“南师叔,请帮我把腰间芥子袋里的伤药拿出来一下。”
南厌迟疑,后退了一步。
“我去找小师妹为你治伤。”
白荷自认长得也算清丽,这人有必要避她如蛇蝎一般?
前一刻还是娇花一朵,后一刻便忍疼坐起。
激发女人潜力的可能是三冬暖,也可能是一时心塞。
疼得红了眼,却在下一刻直直盯着南厌身后嘲讽说道:
“你家小师妹正躲在别人怀里哭呢,估计没空救我。”
南厌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去。
水雾散去,娇小的卿尘被护在端木青怀中,煞白了一张脸,眼角微红想来是哭过。
“卿尘?”
卿尘胆小爱哭他是知道的,可为何偏偏是那个人。
“大师兄?"
一见南厌,卿尘眉目一喜,快步向他跑来。
“大师兄你没事吧!我好怕,好在端木在!”
“我好怕看不到你了!”
南厌摸了摸那颗圆圆的脑袋,看不出喜怒。
千防万防,在危险的时候终归还是端木青护了她。
“你受伤了?”
"端木师兄,请帮我拿一下……腰间的伤药。”
果然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不是所有人都冷血如姓南的。
泪目啊!
见有人关心,白荷像是卸了所有力气一般,下一刻便瘫软在端木青怀中。
“白荷?”
闻声,卿尘也凑上前去,蹲下查看起伤口。
“端木你扶着她,我来处理伤口。”
“好!”
斜靠在端木怀里,白荷撇了眼一旁孤立的南厌,似在说「看看人家」。
被晾一旁的南厌就像全然没看到一般,自顾擦拭佩剑上的血迹。
“火狐被我所伤应该跑不了多远,你们原地别动,我御剑去查看一下。”
“等等!”
白荷叫住他。
“我刚才在它身上下了毒。毒性大概要等它回到窝里才会发作,火狐是群居的,还怕凑不齐三只?”
她如看白痴一般撇了南厌一眼,又道。
“可它若是受到惊吓不想回窝,那两只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那白荷也算清丽甜美,就是一双手泛着淡淡的青,比起炼丹治伤,她更擅长的是蛊毒。
蛊毒在正派仙宗中并不被认同,白荷擅于此道也是私下偷学,知道的人不多,南厌就是其中一个。
他带魔族血洗暮云宗那年,可吃了她不少苦头。
“此刻不追踪,等血气淡了到何处寻去!”
“放心,那毒药有一味三寸红萍,素有奇香,别忘了,我们药峰弟子都有驯养寻花蜂的习惯,只要跟着它还怕找不到火狐。”
“如此我们便原地休息一会,等白荷师妹情况好些,再去寻那火狐巢穴。”
“是啊!师兄,不急一会儿的。”
南厌扶额。
正想说“师妹你到底是站哪边的”,突然“轰”的一声,天际顿时一片火红。
“快跑!兽潮,是兽潮!”
远处有人高声提醒着林中的所有弟子。
“我去看看!”
南厌提剑欲往,却被卿尘拉住。
“师父交代过不能逞能,要不我们用玉坠联系下师父吧!”
“……”
“说不定师父会来救我们的!”
“不可能!”
他冷笑。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
世人只知禁地阵法是她所设,却不知那阵法的阵眼便是她自己!
禁地阵法囚禁着那头恶龙,岂能轻易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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