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的主人，原本深邃冰冷的双眸，难得地闪过了几缕炙热。
难道……真的是她？！
慕凌芷似乎也注意到了人群中异于他人的眸光，挪过眸子寻找时，却只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轮椅上，再次渐行渐远的、波澜不惊的背影。
“嗯……这赵晓霞害死了洛九九，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
天灵花魂猝然响起的声音中，饱含不解。
收回目光，慕凌芷在心底冷声道：
“相较于无休止的痛苦而言，死亡是最不足为惧的。”
寒光闪动，她阴恻恻的声音幽幽地传入了天灵花魂的脑海中：
“本尊在戒尺上加了点东西，她的脸，会痛十八年，而且终生不愈。”
闻声，天灵花魂再次抖了抖：
“女人都爱美，她这一世，怕是要生不如死了……”
“咔嗒。”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一直观望着不知道谁叫来的医护人员将赵晓霞和赵大虎抬走的天灵花魂才注意到慕凌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洛九九住了十八年的房间。
房间是从楼梯下方生生隔出来的，比正常房间要矮上许多。
狭小的空间里，铺着一床旧棉被。
旧棉被上方放着单薄的被子和旧衣服。
再无其他。
慕凌芷的鼻子有些发酸。
洛九九便是在这个小房间里长大的。
星主殿雇来的乳母掐她、打她、故意饿她的时候，无人问津。
略大后，送餐食来的人一句话也不愿与她多说，吃不饱或餐食被其他人抢走，也无人问津。
被抢衣服、被殴打、被辱骂、被强迫当免费劳动力，均无人问津。
唯一能慰藉她的，只有神学院这满图书馆的书。
……
“唉……”
天灵花魂看着慕凌芷脑海中浮现着的洛九九的记忆，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道：
“堂堂洛云星星主大人的九女儿，本该金衣玉食、受人呵护的，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呢？着实令人唏嘘不已啊！”
慕凌芷深呼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微微低下头，弯着腰走进了洛九九的房间，随后，盘腿而坐。
“你……这是要干嘛？”天灵花魂不明所以。
“找个宝物。”
慕凌芷说着，闭上了双眼。
残破虚弱的神识，开始缓缓地向外延伸。
天灵花魂困惑了：“宝物？什么宝物？”
慕凌芷没有回答，而是一边继续向外探查着什么，一边说道：
“虽然目前为止，你对本尊暂无恶意，但你若是不如实交代出现在本尊额间的真实原因，将你这小残魂炼化了的能力，本尊应该还是有的。”
“哎呀，别说这么吓魂的话嘛！我如实交代就是了嘛！——其实吧……”
天灵花魂回忆着什么，“我本来是在你心里的……”
“什么？”
慕凌芷愣了愣——这家伙真的是天灵花魂？怎么说话有点像个流氓胚子？
“呸呸呸！胡思乱想什么呢？！”
天灵花魂有些尴尬，它缓缓解释道：
“万年前，天灵神尊和天灵魔尊大战的那一夜，天灵神珠和天灵魔珠发生了前所未有的碰撞。
“后来，便双双碎入了三界。
“部分碎片，为了隐藏自己，化入了万物之中。
“极少一部分，在机缘巧合中，进入了或神、或人、或魔的身体。
“本魂魂，就是极少一部分中的一片所化成的。
“二十年前，我随神水，入了你母神之孕体，成了你心脏的一部分，所以……
“说本魂魂是看着你长大的，一点也不夸张。
“那时候的小芷芷，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啊！”
天灵花魂停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某种幸福的回忆。
“那小脸，那小手，啧啧啧……”
“所以……墨言格他们找上我，真的是因为天灵神珠……”
慕凌芷恍然之余，无奈道：
“所以……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本尊的额间？”
“哒……”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谁？！”
慕凌芷猛然睁开了双眼。
门外无人应答。
“哗！”
“哗！”
……
门外传来了几声泼水一般的声音。
“这味道……”
神识迅速向门外延伸，慕凌芷发现了两个有些眼熟的人影。
“猛火油？”
慕凌芷刚意识到二人正在往洛九九的房门外泼些什么的时候，便看到其中一个男人毫不犹豫地从万容口袋内掏出了一个点火器。
点火器的按键声响起，洛九九的房门顷刻间便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嗞嗞嗞……”
火苗在猛火油的作用下，以极迅猛的速度向四周蔓延而去。
“着火了？！”
“快跑快跑，着火啦！！”
“快！快叫人救火！！”
……
神学院图书馆内的众人害怕地往外狂奔的时候，慕凌芷却只是淡淡然地在门内立起了一个水制屏障，随后，便不再理会了。
“就……就这样？”天灵花魂满脑子的问号。
“不急，再烧会儿。”慕凌芷说罢，再次闭上了双眼。
“再……烧会儿？可是……”
天灵花魂不太明白慕凌芷的用意，刚想继续追问的时候，便听到慕凌芷毫无波澜的声音：
“别岔开话题，回答我——你到底为什么出现在了本尊的额间。”
“啊？”
天灵花魂疑惑不解，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继续说道：
“我只记得——
“你被火神之力灼烧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炙热。
“刚想做些什么让自己和你凉快一些的时候，便听到了你为救无辜众神所发出的无怨无悔的献祭之词。
“然后我就飘飘然碎成粉末了。
“紧接着我就看到了，另一块天灵神珠的碎片也化成了粉末。
“我不受控制地朝着另一块也变成粉末的天灵神珠碎片靠近、靠近，近到无法更近的时候，我们就突然地融合了。
“啪！我就出现在了你的额间！啊不，出现在了洛九九的额间！
“啪！我发现这可怜的小家伙已经死了！
“啪！我发现你跟我一起进来了！
“啪！你就醒了！”
慕凌芷的大脑快速转动着，她自言自语般说道：
“另一块天灵神珠碎片？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