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彻底放弃了抵抗,任由呼啸轰隆之声对他试探,既然是别人试探他,那就是别人已经怀疑他。
不过既然只是试探,暂时不会要了他的小命,但若是他有异样或者进行抵抗,那就另当别论,下场就不用说。
轰隆之声有魔音,强度在赛雪姑娘弹出的魔音之上,不过这种魔音不会对普通凡人有任何的伤害影响,但对于修行之人那就是能动摇心神。
张潇的心神很稳,即便对方的道行在他之上。
因为对方没有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这说明对方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或者说是暴露身份,这便是他的可乘之机。
不过张潇有些无奈,他只不过是想要看看世俗的江湖,然而英雄好汉没见到,逛个青楼还没开荤就遇上了修行者。
而在这个世界里,修行者不单单指的是人。
“恭喜这位二十五号牌的公子。”
台上小丫鬟清脆的声音再次响彻花厅,此刻张潇也瞬间恢复过来,耳中再无轰鸣声,仿佛刚才所经历只是他的幻听而已。
“哈哈,我是二十五号!”
云文杰立刻跳了起来,举起手中号牌,兴高采烈地喊着,然后得意环顾四周。
“张兄,当仁不让,在下今晚就不能陪你了。”
虽然云文杰的话在这种地方让人有所误会,但龙阳之好不是没有,青楼勾栏也不是没有兔哥儿。
而正经人谁会逛青楼勾栏,因此勾栏听曲有时候也会变成难上加难。
张潇也只能无奈抱拳恭喜说道:“那就恭贺云兄得偿所愿。”
云文杰与刺客同处一屋,若是其他时候,张潇自然是不放心,不过有赛雪姑娘以及那个神秘之人,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要是担心,他得担心,下一个人会不会是他,如果是他,那他就得如同原先所想的那样小心应对。
云文杰被下人给带走,台上的小丫鬟继续摇签筒,这是最后一名幸运儿,台下的众人屏住了呼吸。
当小丫鬟举起竹签,念出二十六号的时候,众人唉声叹气,而张潇则是一脸茫然。
“恭喜这位二十六号牌的公子,有幸获得今晚最后一个名额,还请这位公子移步上台来。”
直到小丫鬟再次说道,张潇仿佛才如梦初醒一般,抓起茶几上的号牌举过头顶,手舞足蹈高喊:“我是二十六号!”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张潇则是暗骂马卖匹。
……
红烛为谁燃,香腮泪两行,相思无所寄,唯有情断肠。
琴声在雨夜悠扬,只是在这琴声之中,张潇听出了一曲哀怨。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张潇轻叹,修行之人若是动了凡心,道心将会不稳,但在这世俗红尘,又有几人能免俗?
廊檐过道,大红灯笼高挂,红绸结花,红色双喜贴着门窗。
若不知道这是晚枫楼,谁会知道这是青楼勾栏之所。
在下人的引领下,张潇往素妆别院后边的小楼而去,一路上所见,并非是妖术所幻化,这就让张潇有些不解其意。
掐指一算,今天十五月圆,丑时阴气最为重,结合刚才推断,那赛雪姑娘已到了突破境界之际。
只是如今夜雨绵绵,若无这圆月之辉……,但想到那个神秘之人张潇便了然。
在一栋二层的小楼前,张潇止住脚步,如怨如诉的悠扬琴声戛然而止。
一楼门口前站着一个老态龙钟佝偻干瘦的老仆妇。
老仆妇用昏花浑浊的老眼打量着张潇,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面无表情。
张潇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这老仆妇毫不掩饰身上浓烈的妖气,在红烛灯光的照耀下,老仆妇身后的妖气如黑烟滚滚翻腾。
在张潇看来,老仆妇身后翻滚的妖气犹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狰狞猛虎,不过却非虎而是猫,九条妖气幻化而成的丈许漆黑尾巴,犹如九条毒蛇般扭动。
九尾猫妖。
这是一只大妖,道行少说有两百年以上,若是换成人类修士也就是修真者的修为标准,炼气巅峰少不了,也很有可能是筑基。
而他的道行,顶天一甲子,由于没有接受过正统的修真,若是估计,也就是此间炼气四层的修为。
老仆妇没有隐藏身上的妖气,那就说明对他还是有所怀疑。
张潇暗自苦笑,他不但破坏了刺客的刺杀,还破坏了那个赛雪姑娘的突破,事情已经出乎他预料,有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他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当时的情况下他只做最正确的选择。
天将大乱必有妖邪,我道中人,盛世深山苦修悟道,乱世下山降妖除魔,虽身死而不悔。
张潇想起了爷爷对他说过的话。
虽然爷爷不是所谓正统的名门大派出身,也没有所谓的证件,就连被称老道的资格都没有,治病救人无数还被抓,但爷爷说过惩恶便是扬善,行事无愧于心便可。
张潇向老仆妇恭敬行礼说道:“晚辈张潇,见过老前辈。”
老仆妇听到张潇如此称呼着实有些讶然,不过依旧面无表情,明知故问说道:“你是修士?”
张潇苦笑:“晚辈并非修士,而是家传的道人,略懂一些道术。”
老仆妇的老眼微眯,但随后则是神色一缓,似笑非笑说道:“我家小姐今晚选如意郎君,虽你不是修士,但若是懂道术或许也有所帮助。”
张潇赶忙再次行礼:“若是晚辈能帮上忙则是晚辈的荣幸。”
老仆妇身上妖气尽敛,此时再看去,这老仆妇只不过是一个年迈的普通老妇人而已。
张潇之所以大方承认他懂道术,而不是装疯卖傻,因为将别人当傻子,有时候自己才是真正的傻子,他不想小丑到头来是自己。
不过,还是那句话,若是老仆妇想要弄死他,就不会与他废话。
而且如此看来,他的望气诀还有着隐藏道行与修为的神效。
在老仆妇的眼里,他只不过是懂得一些所谓道术的凡人而已,而凡人会所谓的道术在这些修行者看来,就如同江湖卖艺的骗人小把戏,根本就看不出修行者的深浅,也辨别不出人与妖。
只不过……。
只不过张潇很是无语,沐浴更衣,他换了一身大红的新郎官衣物,胸口戴着大红花才上了二楼。
二楼之上,云文杰与那中年书生也都穿着新郎官的衣物,此刻云文杰谈笑风生,正与那中年书生把酒言欢,一点也没有情敌该有恨不得弄死对方的意思。
没有情敌间的勾心斗角也就罢,刺客与手无缚鸡之力的目标同桌独处一室,这等好机会居然愁眉苦脸,没有下手。
不过这也怪不得云文杰,毕竟什么都不知道,所谓无知者无畏,更何况喝这种花酒也不是头一回,逢场作戏这是一个情场浪子的基本素养。
若是在此地做出劝人从良之举,那还逛什么青楼,勾栏听什么曲,不来才是正经人。
见到是张潇微笑上来,云文杰不由得一愣,随即起身开怀打趣笑道:“哈哈,想不到会是张兄大驾光临,真个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等会不知是我喝张兄的喜酒,还是张兄喝我的喜酒?”
张潇抱拳洒然说道:“如同云兄说的那样,当仁不让。”
而见到是张潇上来,中年书生眼眸微凝露出冷笑,毫不掩饰身上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