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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雀成安

徐昼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徐昼喜欢叫我乖囡。旁人问起和我的关系,他漫不经心地答父女。后来我对着采访镜头与他诀别,祝他订婚快乐。

主角:徐昼薛春   更新:2023-04-11 22: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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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徐昼薛春的其他类型小说《铜雀成安》,由网络作家“徐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徐昼喜欢叫我乖囡。旁人问起和我的关系,他漫不经心地答父女。后来我对着采访镜头与他诀别,祝他订婚快乐。

《铜雀成安》精彩片段

徐昼喜欢叫我乖囡。


旁人问起和我的关系,他漫不经心地答父女。


后来我对着采访镜头与他诀别,祝他订婚快乐。


他抚着檀珠,轻描淡写地笑笑,当天就派人砸了那家报社。


我夺冠世界围棋大赛那天,徐昼订婚了。


一个是温吞寡言的天才棋手,一个是清风朗月的豪门继承人。


似乎所有人都想不到,我和他会是一同走过十六年的青梅竹马。


而我也从没想过,这段关系会在采访中公之于众。


「薛春大师,听闻您从小便由徐氏集团赞助,与徐氏集团继承者关系匪浅。」


「就在您今日夺冠世界围棋大赛之时,徐氏集团宣布了订婚消息,不知道您是否知道?」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了说话的人。


是个报社的记者。


我的视线,轻飘飘地在他胸口挂着的牌子上掠过——


原来是《明镜周刊》的。


这家报刊我曾经听徐昼无意识提起过,算是徐家产业的对家。


只是……


徐昼今日订婚吗?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而就在这一瞬间,这记者像是发现了什么,又急冲冲地问:


「您从小就和徐氏集团继承者一同长大……」


我看着他,突然开了口:「订婚快乐。」


记者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连周围的问话声,也都忽然间卡顿了一般,只剩下相机照相时的咔嚓声。


白光闪烁间,我微微侧过脸,对着镜头,认认真真地又说了一遍:


「订婚快乐。」


徐昼,订婚快乐。


 


我见徐昼的第一面,才知道这世上,当真有如同玉一般雕琢的人。


于是心里难免有些埋怨女娲娘娘,倘若捏我的时候,有半分捏徐昼时的认真,那该多好?


身边的管家小心翼翼地介绍我:「少爷,这就是徐氏集团资助的小姑娘,叫薛春。」


彼时正是冬天,但有暖气的别墅里热乎得就像是春天。


我套着厚厚的棉服,有些晕乎乎的,瞧人都有好几个影子。


坐在沙发上玉人一般的小男孩,向着我微微一笑时,我这才恍然发觉,原来面前的当真是个活生生的人。


比起我,他穿得很是单薄,白色的里衣,黑色的外褂,浑身上下清凌凌的。


只手腕上一条手串,上面似乎是刻了人,但又不像是人,看着只觉得狰狞。


后来我问起徐昼,徐昼微微笑了笑,告诉我这是刻的钟馗和玄阴四象。


只是年纪还小的我自然不知道这手串上是什么,竟一时间有些害怕,即便小男孩长得再好看,也扒拉着管家的衣服不出去。


小男孩从沙发上下来,唇殷红得像是熟透了的桃子。


「听说你围棋下得很好。」


这是徐昼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听说你爸妈死了。」


这是徐昼和我说的第二句话。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


我几乎是嚎啕大哭,慌得身旁的管家急忙安慰,说什么不是死了,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小时候的我虽然对死亡没有什么明确的定义,但是也知道,或许从此之后,我便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就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像是什么也没有做过一般,微微弯着眼看我笑。


他一张口,明明是糯糯软软的声音,却丝毫没有这个年纪应当有的天真。


「管家,这些话你怎么又说出来骗人?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怎么会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呢?」


管家无奈地叹气,他看看还在抽泣的我,又看看身边的徐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小玉人,上下打量了眼我,有些嫌弃地拧了拧眉:


「管家说你已经六岁了,和我同岁,那怎么这么爱哭?」


我含着眼泪盯着他,觉得面前的小男孩真是讨厌极了。


「你是什么时候生的?」小玉人问。


「三月。」


「哦。」徐昼无聊地收回视线,「怪不得叫薛春,春天生的叫薛春,夏天生的,你就得叫薛夏了吗?」


他这话实在没道理,但当时的我也的确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抹着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以后就是我的宠物了。」


徐昼重新坐回沙发上去,他支着下巴看我,露出的手腕,如白玉一样,手串上狰狞的脸,便像是恐吓一般望着我。


他的语调很平常。


管家知道他的脾性,忙道:「少爷,薛春小姐是人,怎么能当宠物呢?」


于是小时候还算听得进一些话的徐昼,颔首,抬起那张白嫩的脸蛋,微笑:


「也是。既然如此,以后你就是我女儿了。」


「少爷,她和您同岁,怎么会是您女……」


这回吓得管家更是支支吾吾,他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这也太荒唐了少爷,您可以把她看成您的朋友、玩伴……」


「我比她大三个月。」徐昼瞥了眼他,不为所动,并开始饶有兴趣起来,「我养过鱼、养过猫、养过狗,那人为什么养不得?」


我的哭声此时已经停下,有些懵懂地看着他:「那你的鱼,你的猫,你的狗,去哪了?」


小男孩浅笑着看向我,他转了转手上的珠子,声音很轻:


「都死了呀。」



在我人生的前六年中,我从未见过比徐昼还要漂亮的男孩子,但也从未见过比徐昼脾气还要古怪的人。


他是徐氏唯一的继承人,自出生起使用的东西便永远都是最好的。


管家、佣人、司机等数十个人,是专门为这位小少爷服务的。


所有人的二十四个小时里,只要徐昼需要,他们便都得围着徐昼团团转。


而在我的印象中,几乎所有的孩子都畏惧父母,包括我。


但徐昼偏不,对于难得回一趟别墅的徐家夫妇,十次有一次他才会勉强撑起笑脸。


他对待徐家夫妇的态度,和对待佣人管家一样,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在我看来,徐昼的爸爸妈妈实在是脾气好得过了头。


他们像是工作一样,兢兢业业地对待着这位「小祖宗」,没有什么事也是决计不会回来的。


于是六岁的徐昼的乐子,便只剩下一项——


折磨我。


 


我小时候为了起来看棋谱,起得已经算很早。


但徐昼自从比我起晚了半个小时之后,他便永远都在太阳升起之前睁眼。


每当闹钟还没有响起的时候,敲门声便会一声又一声地将我从梦中惊醒。


徐昼敲门很有规律,单指三下,一轻两重。


我给他开了门,他兴致勃勃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端了匣子的佣人。


「薛春,今天你想扎什么头发?」


他向着身后的人点了点头,佣人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一堆发饰。


如果是几天前的我,一定会对这些发饰很感兴趣。


但现在的我,知道了徐昼会亲自上手之后,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地疼痛。


我摇头,有些害怕:「不麻烦你了。」


小玉人般的男孩子,抿着唇笑了笑,漆黑的眼,殷红的唇,在我眼中,却像极了书上写的魔鬼。


他凑到我的耳边,轻声细语的,像是在哄人一般:


「你住着我家,用着我家的东西,花着我家的钱,怎么还敢拒绝我呀?」


我看着他,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父母去世之后,余下的亲人也并不想要我这个拖油瓶,最后还是棋院帮了忙,这才到了徐家来。


即便是我年纪尚小,我也知道徐昼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错处。


我低着头,含着泪念了声对不起。


徐昼伸手拿了匣子,声音很温和:「我怎么会对女儿生气呢?」


 


六岁的小男孩,称呼只比他小三个月的女孩为「女儿」,这其实是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但是如果徐昼不这么觉得,那么其他人便也不会这么觉得。


自从徐昼有意识起开展的所有「游戏」中,他永远都是规则的制定者。


年纪小的孩子会玩过家家,会亲昵地称呼心爱的玩具。


那么徐昼或许也是这样。


包括徐家夫妇、徐家管家在内的人,想通了这件事之后,便也顺理成章地适应了这场徐昼开展的新游戏。


 


他将我推到梳妆台前,挑了把梳子,饶有兴趣地开始对着镜子比划。


那梳子终于还是落在了我的头发上,我没忍住,眼泪便开始往下掉。


徐昼的力气其实并不太大,但他并不怎么会梳头,更别提给别人梳。


他一面梳,我一面哭,看着镜子里小玉人的脸越来越阴沉。


他的手支在桌子上,微微侧了头看向我,笑眯眯的:「你再哭,我就把你的棋谱统统撕了。」


一听这话,我吓得忙憋住眼泪,打了个嗝,却还是有一滴泪珠打在了徐昼的手背上。


徐昼神色阴晴不定。


我用手捂住眼睛:「我没有哭……」


他已经直起身子,吩咐身后的佣人:「去把薛春的棋谱拿过来。」


佣人转身便去拿棋谱。


徐昼向来说到做到。


我松开手,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袖子:「我想要扎——」


他听见声音,面无表情地转头看我。


「扎、扎小丸子。」我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继续说。


徐昼轻轻拧了眉,他重复了一遍:「小丸子?」


「就是……」我握了个拳头,竭力掩饰给他看,「就像这样。」


取了棋谱来的佣人将书交到他的手上,我忐忑地看着徐昼随意地翻了翻那本棋谱。


他察觉到我正在看他,便掀开眼睫,望着镜子里一动也不敢动的我,含着笑摇了摇头:


「女儿,你知道贪心是不好的吧。」


但他顿了顿,无奈而又温柔地说:「可是谁让我宠你呢?」


不知为何,徐小少爷的心情好像又好了起来。


在徐昼漫长的一天里,他的好心情占据百分之二十。


其中的百分之十是因为折磨我,而剩下的百分之十则是因为另一个小女孩——


 


准确来说,是因为这个小女孩的信。


这是一个据说曾经救过徐昼一命、现在在大洋彼岸读书的小女孩。


对于她,徐昼所提不多,但他看信时的温柔,与对我时的温柔,却是真正截然不同的。



等到徐昼给我扎完头发,管家这才上了楼,说陶小姐寄了信来。


陶小姐便是正在大洋彼岸读书的小姑娘,她似乎是与徐昼约好了,每隔一段时间便写一封信来。


管家递信的时候看了眼我的头发,继而不露声色地低下头。


都不用看镜子,我都能知道徐昼给我扎成什么样子。


我顶着鸡窝似的头发,有些闷闷不乐地拿了棋谱往外走。


正要拆开信的徐昼瞥了眼我,手上动作停下了。


「薛春,你往哪里去?」


「我去洗脸刷牙。」


「你好像不怎么开心。」


他笑眯眯的,信也不拆了,只坐在椅子上看着我。


「小少爷,您待会还要去学校呢。」一旁站着的管家小声地打断,提醒道。


徐昼便又不笑了,他轻飘飘地看了眼时间,又问我:「薛春怎么不去学校?」


「薛小姐只上半天的课程,她上午是要训练围棋的。」管家回道,「更何况薛小姐从前不在这里上学,是刚转学来的,手续还没齐全。」


「就这么点事还要费这么久功夫。」徐昼懒懒地说了一句。


他突然想起什么,捻着手上那串玄阴四象,饶有兴趣地问我:「薛春,你棋院训练什么时候结束?」


我慢吞吞地告诉他:「中午十二点。」


「十二点……」他似笑非笑地颔首,「管家,等十二点送我去棋院。」


「徐昼,你中午学校没有事情要做吗?」


在棋院时好不容易才能避开徐昼,现下他却说要去棋院……


徐昼看也没看我一眼,他手上举着那封来自陶小姐的信,在灯光下摆了摆。


「乖囡,不要你管的事情,你一概都不要管。」


说方言时的徐昼,咬文嚼字都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似的。


 


就像是徐昼说的那样。


不要我管的事情,我一概都不会管。


所以从六岁到十六岁,即便是我亲眼见到校花扒着徐昼的衣服想要凑上去,我也只当没有看见。


徐昼一向是低调的。


只是他想要张扬的话,没有人能比他更张扬。


我的视线在徐昼的头发上停了停,而后迅速地移开。


最近一段时间,为了比赛,我基本都在队里集训,已经好些天没见过徐昼。


所以也不知道十六岁的徐昼受了什么刺激,平日里饰品也不喜欢戴的人,竟然染了头极其炫目的红色头发。


和地上的枫叶似的。


只是幸亏徐昼长得好,就算染一头五彩斑斓的头发,旁人也只赞一声眼光独到。


入秋的天气里,他披了件藏青的褂子,微微倚着墙边,眉眼温和而疏离。


徐昼待人向来是这样。


不熟悉徐昼的人,只觉得他温润似玉、轻声细语的极好说话。


但和徐昼走得近一些的,便都知道他那性子之古怪,寻常人难出其左右。


盈盈灯光下,他舒着眉,瞧着时不时凑上前的校花,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串上的珠子,眼含笑意。


校花的动作逐渐大了起来。


我收回视线,正要转身,忽而听见不远处响起熟悉的嗓音:


「乖囡,来都来了,走什么?」



这世上只有一人会这么古怪地喊我,也只有一人,会用这样温柔的声音隐藏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怒火。


明明还隔了这么远的距离……


我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正对上校花的双眸。


秋光灯下,美人甚是尴尬。


踩了梧桐叶走过去,美人支支吾吾,说:「我是徐昼的同班同学。」


她没说名字,但我在学校网站上看见过她的个人介绍,长得很漂亮,只是学习成绩不大好,便记住了。


于是我体贴地回答:「你好,我是薛春。」


听到这个名字,校花想了想,眼前一亮:「你是薛春?是那个下围棋的薛春吗?」


我思考了一下,颔首:「或许是我。」


「我爸可喜欢你了,你好厉害啊,有时间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她展开笑颜,低下头想找什么东西,但发现自己穿的是裙子后,拘谨地合起了手。


这校花的确不走寻常路。


我愣了愣,旁边徐小少爷捻的玄阴四象,声音却是越来越大。


我微微侧过头,看见他眉眼仍旧含着淡淡笑意,只是眼神冰冷,明明已经很是不耐烦。


似乎是注意到我正在看他,徐昼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赶紧送人。


读懂了他的意思,我轻咳一声,开始赶人: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只是现在天色晚了,同学你也快点回去吧。」


校花同学欣喜地点点头,但她终究还是没有忘记今天的目的。


「徐昼,你要好好考虑要不要和我交往。」


她甜腻腻地丢下一句话,突然又发现了什么似的,扭头,看看我,又看看倚在一旁的徐昼。


「这里是徐家别墅,薛春同学,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她面带惊讶,捂住嘴巴,「你和徐昼,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校花同学这话问得很难回答。


对于我来说,徐家是资助我的恩人。


但对于徐昼而言……


我原本以为那场所谓的「父女游戏」,徐昼很快就会厌倦,但没想到从六岁到十六岁,在经过了十年之后,徐昼仍是乐此不疲的模样。


只是在人前,徐昼应该也不会……


 


「父女。」


还没等我开口,倚在墙边的人,便已经幽幽地开了口。


 


我惊地干咳了一声,而后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徐昼。」


徐昼微微弯着眼,对着目瞪口呆的校花同学,再次重复了一遍:「父女。」


校花同学:「……?」


她神色诡异地看了看徐昼,又看看我:「是我听错了吗?什么?」


「你听错了。」


「没听错。」


上面一句话是我说的,下面一句话是徐昼说的。


正说着话,不远处的管家早已走了过来,他向着我微微颔首,而后便静悄悄地站在了一边。


徐昼自然也看到了管家,他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时间不早了,管家,送这位同学离开吧。」


闻言,管家侧过身去,微弯着腰抬手道:「小姐,请。」


还没反应过来一脸懵逼的校花同学收回视线,颇有些浑浑噩噩地跟在管家身后离开了。


见着她离开,我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徐昼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刚刚咳嗽,现在叹气?」


我一转头,便看见徐昼不知何时已走到了我的身边,正低着头看我。


「我哪里叹气了?」我明明是在心底叹气,这他都知道?我理直气壮地对上他的眼。


徐昼笑了笑:「你心里想些什么,我看看就知道。」


「为什么和那位同学……」


他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便接了话:「难道不是?」


这下子我不知道说什么了,便扭了头要回别墅。


徐昼慢吞吞地跟在后面,问:「集训得怎么样?」


「就这样。」


「就这样?」他冷笑一声,「薛春,几天不见,你叛逆期了是不是。」


我脚步慢下来,蹙眉,小声吐槽一句:「明明你才是叛逆期。」


徐昼耳朵向来尖,他淡淡道:「什么?」


「我说,徐昼,你怎么染了头发?」我试图转移话题。


「……」


他没说话。


我侧目,却见到徐昼如玉的耳根,此时正泛着微微的红。


他掩着眸,睫毛长长的,手持着那串玄阴四象,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这是……


徐昼这反应,我忽然便明白了他突然做出改变的原因。


能够让徐小少爷这么做的,这世上除了徐爷爷,怕是只有陶小姐一位了。


 


陶小姐的口味好像变得独特起来了。


我低下头,有些困倦。


今天集训回来,时间本来就有些晚了,又在门口说了一会话,这时便有些困得阖眼了。


「洗漱了再去睡。」


就在转过走廊的时候,旁边的徐昼说话了。


我困得没回他,只眯着眼看他一眼。


身后的管家跟上来,问道:


「小姐,要不要先吃了夜宵?少爷让人准备了点心,如果饿的话可以吃一些。」


「不用了。」


「往常不是回来就饿?怎么今天不吃。」


徐昼的声音毫无波澜。


我困得实在是有些迷糊,一抬头,见到悬在客厅的钟,的确时间不早,便顺口说道:「回来之前吃过了。」


「……」


管家向着徐昼点一点头,而后退下了。


他沉默了一会,在我要上楼的时候,忽然又开了口:「和贾浩?」


听到徐昼的声音,我在楼梯上停下,一时间却没反应过来。


半晌,才想明白,于是摇头:「不是。」


徐昼站在楼下,微微仰着头看我,面色如常。


「丁合?」


「不是。」


「方瑶?」


「不是。」


……


他几乎将队里所有名字都问了一遍。


不仅如此,徐昼的声音越问越冷,我正想直接告诉他的时候,他问出了正确答案:「和宋启元?」


宋启元是队里的职业棋手之一。


他和我虽然几乎是同一时间升的职业,但我们俩之前却并不是一个棋院的,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两个人都是对手。


但其实我并不喜欢和宋启元对局。


与我的棋风相反,宋启元对局讲究「守势」,下得保守而温吞,实地均衡。


而今晚集训的对局,坐在我对面的便是宋启元。



我和宋启元打了好几个小时,从三小时读秒到五小时读秒,最后还是不分上下。


但过几日便要去三星杯,老师便中途打断了我们两个。


这时候一看天色,才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本打算直接回来,但宋启元开了口,说去隔壁吃些东西垫垫饥。


老师嘴馋,连声应好。


宋启元便笑着看我,说:「薛春五段不会不给面子吧?」


「直接叫她名字就是了。」老师扭过头来看我,「小春,去吃点馄饨吧?」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也算青梅竹马。怎么还这么客气!」


老师碎碎念念地拍了拍宋启元的肩膀。


宋启元耸了耸肩。


馄饨、小笼包,最是清淡的夜宵。


只是做得不太好。


我吃了点儿便停了筷子,在旁边翻死活题看。


正吃着馄饨的老师抬眼瞅我:「你也休息休息,今天下了那么久,不累?」


「不累。」


「薛春好像不是我们南城的人吧。」


说话的人是宋启元。


他蘸着醋吃小笼包,慢条斯理的。


这动作让我想起家里的徐小少爷。


只是徐昼虽是个南城人,却并不喜欢吃小笼包。


对于这些小点心,他也向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所以有时候管家准备了夜宵,也只有我一个人吃,他只会在旁边懒洋洋地翻着书看。


一不小心想起了徐昼。


我回过神,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南城人。」


宋启元看着我,没什么神情,却是长长地噢了一声。


「她小时候都是在北城。」


正在吃饭的老师插嘴道:「但也很早就来这里了吧?」


我点头:「对,其实小的时候就住在南城了,在南城待的时间比北城久得多。」


听了这话,宋启元没再说什么。


只是吃完的时候,老师突然想起了什么,一面掏钱,一面转过头说:


「对了,小宋啊,我记得你是北城人,是不是?」


北城人。


我微微侧头,看见旁边宋启元笑了笑,说:


「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正好老师也在,就一起吃了。」


我从楼梯上往下看,徐昼的红发在灯光下简直是闪闪发光。


他稍抬了下巴,神情很淡漠。


只是说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


「我看以后都不必给你准备点心。」


徐昼似笑非笑地瞧了我一眼:「反正岁数大了,也知道自己找吃的了。」


他这话颇有些阴阳怪气的。


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徐昼向来如此,阴阳怪气久了,我便也习惯了。


在旁人面前,他永远端庄矜持,温润含笑得像雷打都不动的小菩萨。


只是哪里的小菩萨手上捻着的不是宝瓶不是杨柳,而是魁梧的钟馗与玄阴四象手串?


于是我慢吞吞地反驳他:「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自己找吃的。」


他笑,眉眼淡淡的,眼角微微上挑,像含了讽刺。


「乖囡,是不是我平时待你太好?」


我哑了声,扭头,沉默不语。


不知道大晚上的,徐昼又发什么疯。


徐昼也没说话,随之响起的是一阵脚步声。


他慢慢地上了楼,又顿住在我的身边。


距离近到我能够闻到少年身上若有似无的线香。


徐昼每日清晨点香,不多不少,恰好三根。


因此他的衣服上,几乎都沾了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


这味道很是陈旧,却并不难闻。


徐昼现在正站在我的身边。


我在上一层楼梯,他在下一层。


只是他个子高,即便站在下面的台阶,也是低着头看我。


这样近的距离,只要我稍微一侧头,便能够看见徐昼低下头时长长的睫毛。


 


但我没有。


他的呼吸,便缓慢而沉重地打在我的脖子上。


「你只会这样倔。」


徐昼说话的时候,风轻云淡的。


在他的话音落下的时候,我忽然察觉到脖颈处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那人的手指,轻缓地压下衣领,在捻起我挂在脖子上的链子时,冰凉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滑过了我的肌肤。


这凉意,让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我转头,他的笑声温柔地响起在耳边:


 


「钟馗啊钟馗,你可要替我好好看着乖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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