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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镇,和平医院。随着一声啼哭,产房传来喜讯。“恭喜啊,姜太太,是一对千金。”
主角:姜央阮文礼 更新:2023-04-12 17: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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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央阮文礼的其他类型小说《七零年代:我成了厂长家的小娇妻》,由网络作家“姜央”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凤凰镇,和平医院。随着一声啼哭,产房传来喜讯。“恭喜啊,姜太太,是一对千金。”
凤凰镇,和平医院。
随着一声啼哭,产房传来喜讯。
“恭喜啊,姜太太,是一对千金。”
护士把一对小婴儿抱到姜太太面前。
大的白白胖胖,小的又瘦又小,脸上还有一块胎记。
“怎么这么丑?”
姜太太皱了皱眉,随手接过大的那个,怜爱的抱进怀里。
可怜的小姜尔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开心地用两只小手揪着护士姐姐的衣袖,闻她身上的好闻的香皂味。
半个小时后,产妇跟孩子被推出来。
姜大河脸上露出跟姜太太一样的表情。
“怎么这么丑?这是我姜大河的女儿吗?”
后半夜,小姜尔被扔在了医院的垃圾箱里。
连夜赶来医院看孙女的姜老太太得知情况后,把儿子臭骂了一顿,颠着小脚跑到院子里找到姜尔。
小姜尔缩在一堆垃圾里,被冻得全身发红。
“尔尔不怕,奶奶来了。”
奶奶脱掉自己身上的皮袄将她揣进怀里,看到孙女脸上的胎记,她突然笑了起来。
“我家尔尔有福呢,我家尔尔是天生的凤元体,是他们不识货!”
小姜尔转动着两只大眼睛,看着眼前干巴巴的小老太太,还没意识到她口中的凤元体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知道自己胎穿到这里已经够悲催的了,没想到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给扔了。
姜尔:……
她能再投次胎吗?
十八年后,清明节。
凤凰山云雾缭绕。
姜尔撑着伞,来到后山给奶奶扫墓。
奶奶死了三年,每年的这个时候,姜尔都会来给奶奶扫墓。
姜尔去年高中毕业后没有考大学,平时就在村子里待着,偶尔也会到镇上卖点自己做的点心。
姜尔做的点心,自带一种香气,香得醉人。
奶奶说姜尔长了一双漂亮的手,用这双手捏出来的泥巴也好吃。
姜尔的手确实挺好看的,十指纤长,白皙如玉,掌心绵软若无骨。
此刻,姜尔正用这双手清理着奶奶坟头的杂草。
看着墓碑,姜尔不禁又想到了那个雪夜。
这干巴巴的小老太太,不知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晚上没有姜尔给她捶腰,睡得踏不踏实?
奶奶死之前跟她说,要是将来有人能闻见她身上的香味,就让她跟他走,那人是她的真命天子,能治好她脸上的胎记。
可连姜尔自己都闻不见的香味,别人怎么会闻得到?
她怀疑是奶奶为了安慰她故意骗她的。
不过,心里还是存了一些小小的希望。
姜尔十八岁了,说不在意容貌是假的,可她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要死要活的。
不过为了方便,她平时出门的时候还是会戴顶斗笠,宜人宜己。
可即便这样,也挡不住村里人的指指点点。
不过,却不是因为她的长相……
“诶,那不是姜尔吗?离她远点,这丫头命硬呢。”
“是啊,把她奶奶都克死了。”
“你说姜大河怎么不接她回城呢,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孤伶伶住在村子里,听说姜大河现在也当大厂长了,生意做得可红火了。”
“你懂什么,她这样的谁沾上谁倒霉,昨天老张家的三小子给她挑了桶水,回家就摔断了胳膊。”
“这么灵的?”
“可不,要我是姜大河,我也不接他回去。”
今天是清明,后山上上坟的人不少。
看到姜尔,免不了要说上几句。
姜尔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给奶奶上完坟,便沿小路下山去了。
姜尔自己也说不清什么原因,跟她在一起的人总是很倒霉,莫名其妙受伤更是家常便饭。
姜尔怀疑奶奶说的凤元体大名本尊叫“霉运附体”。
姜尔这两年大了,再回想起当年被爸妈扔掉这件事,似乎也能理解了,因为他们甩开她以后确实过得不错。
父亲姜大河十年前赶着第一泼下海的风潮,主动辞掉钢厂的铁饭碗,南下做生意。
他脑子活嘴又能说,没几年就把小买卖做成了大买卖。
前几年在母亲的怂恿下,跟银行贷了笔款子,开了家火柴厂,如今做得风风火火,一家人搬到港城,买了房子车子,俨然已经是城里人。
父亲常说自己的好运是姐姐姜昕带给他的。
至于倒霉孩子姜尔,估计他早就想不起来了。
对此,姜尔心里倒没什么,反正她不是他们的真女儿,没什么真情实感。
姜尔回到村子,张国成两口子正开着车从镇医院回来。
张国成前两年在镇上附近包了几百亩田发了家,去年家里还买了小汽车,是附近有名的万元户。
“姜尔,又去给奶奶上坟了?”
车子在她身边停下,张国成摇下车窗,一脸和煦地跟姜尔说话,一旁的王琴也是满脸带笑。
姜尔对张国成笑笑,看着里面的王琴:“婶子,家明的伤好点了吗?”
王琴道:“他就是自己摔了一跤,骨头有点裂,不过医生说了,长长就好了。”
王琴知道姜尔的心思,所以不等她开口,便提前给她宽心。
这些年村子里的人因为姜尔的事,没少说闲话。
王琴虽然心里也有点信,可她从小看着姜尔长大。
以前他们家还没发达的时候,姜家奶奶也帮了自己不少。
现在姜家奶奶死了,姜尔孤伶伶一个人在村子,她看着这孩子可怜,平时也是能帮就帮。
“尔尔,前阵子你不是托我问纺织厂招工的事吗?你问得迟了,他们厂今年车间女工已经招满了,不过办公室还缺个女助理,你不是上过高中吗?你要愿意干,我就去替你说说。”
“可我……成吗?”
姜尔顶着这张惊世骇俗的脸,上学的时候连合唱队都没混进去过,现在让她去做那种办公室花瓶的工作,成吗?
“反正去试试又不吃亏,这次他们好像是要考试的,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成绩不是挺好的吗?万一成呢?”
“那好吧,谢谢你了张叔。”
“这孩子,跟你张叔还见外?”
“尔尔,你没事的话到我家玩吧,家明请假在家不上学,正无聊呢?”
张家明昨天清明节放假回到村子,一回来就跑去帮姜尔挑水,没过半小时就壮烈负了伤。
姜尔决定以后离张家明远一点!
“不了,一会我还要到到镇上去呢。”
“今天也去呀?今天下雨呢。”
“碰碰运气,叔叔,婶子,我走了。”
姜尔辞别了张国成夫妇,撑着伞慢慢沿石子小路往山下的镇上走去。
这两年经济复苏,各地旅游业兴起,凤凰镇也成了远近闻名的旅游小镇。
姜尔平时不忙的时候,会做点点心到镇上卖给游客,赚点零花钱。
姜尔做的桂花糕小巧精致,用芭蕉叶包着,干净卫生,每次一去就会被那些外地游客抢光。
不过今天下雨,姜尔不敢保证有游客,只能去碰碰运气。
此刻,村口的小路上,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不远处的深山里,两个人正艰难地走着,其中一人小心替另一人撑着伞。
“少爷,你小心。”
纪东霆眉头紧锁,满身的华贵,与这处穷山僻壤的小山沟显得格格不入。
今天是他原定的下厂勘查的日子,谁知车子一走进这处小山沟就出了故障,大哥大也没信号。
他跟助理裴城只能按照地图上的方向试着下来找找,但他们还是小看了这处深山。
两人在山里转了半天,不光厂子没找见,人也迷路了。
这会,纪东霆身上的西装早就湿了半片,脚上那双意大利高级定制皮鞋更是早已面目全非。
看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底的深山,他心里的怒气早已到达巅峰值,只是多年的涵养压制着让他没有暴跳如雷。
“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终于,在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鞋又一次踩进泥坑里之后,忍不住问了一句。
裴城略无奈地道:“王主任说凤凰镇这地方地广人稀,村子跟村子之间隔着十几里山路,没人也正常。”
他低头看了一眼他脚上的鞋,“少爷,不如你在这里等着,我到前面看看,要是有人,我再回来接您。”
“算了,这里地势不明,万一出点什么事得不偿失。”
裴城跟了他多年,他不能让他冒这个险。
抬头看着眼前茫茫的深山,突然,目光透过浓稠的雨丝,看到一抹绿。
她戴着斗笠,胳膊上挽着一只篮子,打了两条辫子,从背影看是个年轻姑娘。
身上穿一件水绿色的汗衫,下面是条酱红色的宽腿裤。
因为下雨,被她挽起来,露出细细的脚踝,挽着篮子的胳膊沾了些雨水,像浸了水的羊脂玉,白得发光。
裴城也看到了这女孩,兴奋地对那边喊了一声。
“姑娘,你等一下。”
姜尔刚才就注意到那边的两个人,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那里。
听到对方叫她,她拎着篮子,犹豫地走过去。
“先生,你叫我啊?”
她戴着斗笠,帽沿压得低低的,说话时看不见眼睛,只能看一只小巧的鼻子跟尖尖的下巴。
水绿色的真丝圆领小衫将她原本就纤细的脖子跟手臂,衬托得更加细润白皙,像一截上好的羊脂白玉,声音也是清泉一般,清澈悦耳。
“姑娘,我们迷路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给指个路?”
裴城把雨伞留给纪东霆,自己跑过来问路。
姜尔见他长得斯文,心里的戒备稍稍放松。
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
他西服革履,站在一片灌木。
手上撑着一把黑色雨伞,雨伞遮去了他大半的面容。
分明是格格不入的画面,莫名地竟有种奇异的融合感,像某g的新款画报,野性内敛,矜贵狂放。
姜尔许久没看到这么现代化的人了,此刻她虽然看不见他的容貌,却也知道他在看着自己,心中微微一动。
“你们要去哪?”
“这附近有家棉纱厂,我们要去那里。”
“你们走错路了,棉纱厂在另一个方向。”
“那,这附近有加油站吗?”
“最近的加油站也要十多公里。”
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裴城近乎绝望,最后试着问了一句,“那……附近有公用电话吗?”
姜尔知道自己应该多些防备,世间险恶,何况是两个陌生的成年男人。
可她看他实在着急,而且,看着不像坏人。
“我家里有电话,可以借你们用。”
“那就多谢了。”
裴城激动地快哭了,他原本已经打算把少爷托付给她,自己到前边找救援了。
“你们跟我来吧。”
姜尔说完,便自觉走到前面带路。
裴城扶着纪东霆跟在后面。
中间,裴城几次想问问还有多远,可那小丫头一直跟他保持着距离,好像他们走近一步就能吃了她似的。
害得裴城也不敢多问,三个人就那么一前一后默默走着。
对此,姜尔表示冤枉。
她只是不想让他们倒霉而已。
因为跟她有过肢体接触的人,总是会倒霉。
山路崎岖,好不容易走过前面的小路,还要过一条河才能到村子。
河里铺着几块石头,裴城撑着伞没法扶他,纪东霆独自过河,他脚上沾了泥,一个不稳,差点摔下去,幸好一双软软的小手及手抓住了他。
“你没事吧?”
纪东霆只觉得眼前光华一闪而过,还没看清,她便已经低下头去,只剩下那只早就被雨水冲刷得湿透了的斗笠。
“再走一点就到了。”
她小声安慰他一声后便松开了手,如玉目光在他脸上轻轻一扫,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回到家,两人身上几乎已经全湿了,样子十分狼狈。
姜尔给他们拿了两条干毛巾。
裴城道:“谢谢,电话在哪里?我需要跟外面联系。”
“在里面,你跟我来。”
姜尔将他带到里面,指了指电话的位置。
转身出来的时候,看到纪东霆正站在那边的廊下看雨,雨伞随意放在他脚边。
他身边的窗台上放着一只缺了口的杯子,里面插着一支白茶,似乎是闻到了茶花的香味,他突然拈起茶花,放在鼻间闻了闻。
纪东霆刚才一进来就看到那边的院墙下种着一排山茶。
这爿座落在半坡上房子独门独院,周边环境自不必说,里面也十分雅致。
青砖碧瓦,院子里的地板全用整块碎石拼接而成,屋里清一色的木地板,配上人粗的梁柱跟青毡,屋檐,若不是房梁上还挂着腊肠腊肉,根本不像是农村的瓦舍,倒像是某建筑院毕业展会上的作品。
不过,除了茶花,空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循着香气望去,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小身影,头上那顶大大斗笠几乎盖住了她大半的脸。
纪东霆刚才就觉得这丫头有点奇怪,除了那顶不离身的斗笠之外,她似乎一直在刻意跟他们保持着距离。
对此,他也能理解。
年轻未涉世的姑娘,突然面对两个陌生的大男人,保持些戒心的也是常理。
所以,他也自觉地跟她保持着距离。
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挪开,重新将手上那支山茶放进缺口的杯子里,转身到那边的椅子上坐下。
姜尔看到他轻嗅茶花的动作,心中微微一动,正要走上前问话,突然见他往那边的檐廊走去,来不及阻止,就听见啪地一声响。
房梁上的瓦片突然掉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他头上。
这会看着陆云野头上的血,姜尔吓得小脸煞白。
“少爷。”
裴城叫了一声,冲过去扶起地上的纪东霆。
“少爷,您流血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切都来不及反应,只有姜尔心知肚明,心虚地地避开那边的视线:“我去拿药箱。”
姜尔转身跑进去,等她拎着药箱从里面出来,纪东霆已经捂着毛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院子里,站着一群陌生人。
王兴达的车子就在附近,他刚才一接到电话就一刻没停地赶来了,不到半小时就带着人赶到了凤凰镇,按着地址找到姜尔的家。
裴城走过来道:“姜尔小姐,今天谢谢你了,我们要先带少爷去医院,就不打扰了,回头有机会再见。”
姜尔抬头看了一眼那边的纪东霆,他用一块手帕压着伤口,紧抿的嘴唇微微泛白,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被人搀扶着匆匆离开姜家的小院。
姜尔顾不上别的,当即提着篮子匆匆追出去,扒在车窗道:“那个……对不起,我想问一下。”
纪东霆抬起头,漆眸冷冷睨向窗口。
姜尔被他盯着,更加紧张了,吱唔半天才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我是说……除了花香之外,一种特别的的味道?”
纪东霆今天诸事不顺,还莫名被砸,心情已经差到极致,这会看着面前略显天真的小丫头,他望着窗外的方向,沉默片刻后,然后淡淡出声,“血腥味算吗?”
姜尔斗笠下的眼睛睁得圆圆的,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脸色由红到白,直到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她仍旧站在那里,四肢僵硬着无法动弹。
看着她吃瘪的表情,纪东霆嘴角微扬,刚才被砸的不快稍稍消减。
“走吧。”他道。
姜尔捏着双手在原地,直到车子走远,才抬起头,朝那边看了一眼。
她嘴唇蠕动,声音颤颤说了一句:“这狗,狗男人……”
医院。
一群人紧张地站在一旁。
医生手法老练,简单替他包扎后小声叮嘱道:“伤口不要碰水,一天换一次药,一周后来拆线。”
“你确定没事,这可是我们新来的纪厂长。”
王兴达管着这半死不活的纺织厂三年了,好不容易来了个新厂长,还是董事长的亲儿子,他自然不敢怠慢,恨不得今天被开瓢的是他自己,一再跟医生确认。
医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王主任,你就放心吧,只是些皮外伤。”
“厂长,真对不起,这地方是这样的,信号基站不稳,常常没有信号,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了。”
“不是你的错,不过今天勘查可能去不了。”
“是是,我会再安排时间。”
纪东霆从医院出来,外面雨已经停了。
回到车上,裴城已经发动好车子。
纪东霆看了眼后座上放着的篮子,问道:“这是什么?”
“哦,这是刚才的姑娘给的,她说她家屋檐的瓦砾松了,本来是要修整的,只是一直没空,今天刚好砸到你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她亲手做的桂花糕,让你尝尝,算是赔礼了。”
不过,少爷不吃甜食,只怕要白费了那丫头一番好意了。
裴城正想着,突然见后座的纪东霆拈了块桂花糕放进嘴里,不免惊讶地张大嘴巴。
桂花糕比想象中好吃的多,香甜软糯,难得的不腻。
纪东霆想到她发白小脸,突然有点后悔刚才不该跟她开那个玩笑。
他天生嗅觉异于常人,闻味道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看她胀红着脸小心翼翼问他,觉得有趣,才脱口说了那么一句。
自从小学时暴露天分被警察请去协助破案,为了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已经很久没用这个开玩笑了。
不过,她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
晚上,姜尔穿着睡衣,趴在桌子上看着那株山茶发呆。
掉下来的那片瓦砾还放在原地,被她当成挡水石放在排水管下。
那片瓦砾大半年前就已经松动了,她原想着过几天等天晴了再修的,没想到刚好砸中了他。
夜里的山风很凉,吹得人脸都是凉的。
姜尔手里捂了一杯红糖姜水,这会已经放凉了。
姜尔是双胞胎,小时候在妈妈肚子里被姐姐抢了营养,生下来就体弱,长大后也比一般人生得要弱一些。
她本来就不舒服,今天淋了雨又受了惊,晚上肚子就开始一阵阵发疼。
要是奶奶还在,一定会给她准备好暖水袋让她捂着,然后一遍遍地给她搓着脚心,说,“尔尔,女孩子这几天不能着凉的。”
现在奶奶不在,再也没人管她着不着凉。
姜尔抿了一口杯子里凉掉的红糖水,冰得她牙齿发颤。
姜尔端着杯子起身,还是打算去热一热再喝。
“尔尔。”
张家明穿着雨衣上到半山坡上,隔着院墙喊她的名字。
姜尔闻言放下杯子,披了件外套,撑着伞从里面走出来,“家明,有事吗?”
“我爸让我来跟你说一声,他帮我问的那工作已经问好了,明天厂子里面试,你直接过去就好。”
“我知道了,你替我谢谢你爸。”
张家明笑着,隔着木门的缝隙看着里面的姜尔。
“尔尔,你怎么不开门,好几天没见你了,我进去坐一下。”
姜尔刚洗完澡,吹干的头发随意地散在肩上,穿一身水绿色的真丝睡衣,明艳地像一蓬刚出水的青荷。
张家明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觉得姜尔丑,姜尔明明生着与世无双的脸,就算脸上有块胎记,也是瑕不掩瑜。
在他眼里,姜尔比冯小娟那些人可美多了。
“算了,回头你又要受伤了。”
姜尔说完,便披着衣服回去了。
张明磊不死心地在外面叫了两声,见她不理,只好道:“那你明天记得去面试,八点,别迟到了。”
“知道了。”
回到堂屋,姜尔也没心情再去热那杯红糖水。
她转身进了卧室,打开窗户将那支山茶重新放到窗外,然后转身爬上自己的小床。
奶奶喜欢山茶清贵,生前种了不少山茶,可她家里养的这个品种是没有香味的。
她看他闻得津津有味,还以为他天赋异禀。
没想到,只是个登徒子罢了。
第二天一早,姜尔收拾好心情,换上一套正式一点的衣服,按照张国成说的地址来到厂人事部应聘。
在门口领了号牌,跟着人流走进去。
走廊上站着满满的人。
姜尔原以为只是招个小小的助理,没想到这么多人。
看到里面清一色全是美女,姜尔顿时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不过想到那三百元的高薪,她还是决定留下来试试,毕竟这年头能拿三百元薪水的工作不多。
听张叔说,他们厂这次换了新厂长,跟老一批领导班子的理念很不同。
这次招助理不光看外表,能力跟实力也很重要。
姜尔今天来应聘,身上穿了件米色波点衫衣,下面是一条过膝的黑色半身裙,脖子上系了条小丝巾,黑色中长发整齐地梳在脑后。
姜尔皮肤白,身材也好,若是不看脸的话,从背后看也是个干净整齐的少女。
只是,一切的想象在看到她那张脸后不出意外的戛然而止。
“你快看,是姜尔,她怎么来了,是谁跟她说的招聘的事?”
“准又是张家明他爸,我昨天看到他在路上跟姜尔说话。”
另一人道:“小娟,你还怕她抢了你的风头不成?这可是招厂长助理,又不是招洗脚丫头,就算她来了,人家能要她吗?厂长看了只怕连饭也吃不进去了吧哈哈……”
三个人围在一起窃窃的笑。
姜尔刚才隐约看见人群中有几个熟脸,只是没注意,这会听见声音才认出来是村子里冯小娟那帮人。
姜尔上学的时候就跟她们不对付,今天来应聘,她不想惹事,只想完事快走,于是听见也只当听不见,默默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可这行为无疑惹毛了冯小娟。
冯小娟起身走到她面前,“姜尔,看到老同学也不打声招呼,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姜尔轻飘飘抬头看她一眼,笑着道:“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
冯小娟:“那你现在总看见了吧?”
姜尔:“哦,你好。”
冯小娟气得脸色发白,正要生气,被旁边的人给拉住了,“小娟,这里人多,犯不着。”
冯小娟也知道这里不是骂人的场合,于是略心平静气后,看着眼前的姜尔道:“姜尔,你今天也来面试呀?你知道他们在招什么人吗?”
“知道,招助理。”
听到这个回答,冯小娟跟后面的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纷纷捂着嘴笑了起来。
“姜尔,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才好心提醒你的,省得你在这里白耽搁功夫,他们表面上是招助理,高中毕业就成,可也不是完全没要求的,其中光长相跟身材就是头一份,你觉得你这个样子做助理合适吗?”
姜尔还没说话,就听见旁边的女孩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看不合适的是你们几个吧?”
冯小娟被人打断,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生气地瞪着替姜尔说话的红衣女孩道:“你又是谁?我们说话碍着你什么事了?”
“不好意思,我是听你们这么胡说,怕人家误会凤凰纺织厂真这么以貌取人才站出来解释一下,这次厂里招人,绝对没有把长相身材放在第一位,学历跟能力若不过关,长得再好也没用,而且,这次招聘是要考试的,你难道不知道?”
被红衣女孩嘲讽了一次,冯小娟脸上挂不住,吱唔着道:“我怎么不知道的,还有,你说这么多有什么根据?别是从哪里听来些小道消息就在这乱散布吧?”
冯小娟说完,跟身后的人哄笑起来。
红女衣也不气恼,只是冷冷一笑,略高傲地昂着脖子道:“是不是真的你一会就知道了,还有,你别在这儿抖威风了,快去看看书吧,别回头第一轮笔试就给刷下来。”
说完红衣女便不再理她。
冯小娟吃了一瘪,被朋友拉回座位。
姜尔看了看身边的红衣女,小声道:“谢谢你替我解围。”
红衣女笑了一下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替你解围,我只是看不惯他们几个。”
姜尔看得出,红衣女也不是好惹的,见状也不再多言。
略坐了一会,那边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从里面走出来道:“拿着号牌的人按顺序进来进行笔试,单号左边,双号右边。”
人群中顿时一片哀嚎,“真的要考试啊。”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这可怎么办?”
冯小娟他们几个也没想到真让那红衣女说中了,再看向红衣女孩时,眼睛里充满了戒备。八壹中文網
相较于他们几个,姜尔倒还淡定,毕竟以前考试的功底还在,答题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只是这次笔试的难度出乎她的意料,完全不像一个小厂会出的笔试题。
一轮笔试下来,只剩下四个女孩还留在原地,冯小娟他们不出意外,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忿忿不平地拿东西走人。
剩下的人里也包括刚才的红衣女。
“下面进行面试,叫到名字的进来。”
中年女人从办公室走出来,叫了一个女孩的名字。
前面那个长发女孩起身走了进去,没一会,就哭着走了出来。
随后,中年女人又叫了一个名字。
姜尔身边的红衣女略显不安地站起来,进了那边的办公室。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脸上没了刚才的得意,路过姜尔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她道:“你会计算机?”
姜尔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她说什么,就听见那边在叫她的名字,忙收拾了一下,跟着进去。
如果说刚才的笔试还能作弊的话,到了面试环节就彻底撕开了资本血淋淋的真相,大多数都是些比较实用的问题。
除了计算机跟一些办公自动化应用,还要求临场应变跟实操经验。
对于眼下这个计算机还没普及的年代,这就很难了。
姜尔突然明白刚才红衣女知道她会计算机时,为什么是那样的表情了。
人事经理看过姜尔的简历,学历一般,资历平平,可她在刚才的笔试的环节脱颖而出,还会计算机跟办公软件应用。
这大大出乎了杨平的意料,所以他想看看这个女孩的底细,专门挑了一些刁钻的问题。
没想到她居然对答如流,完全不像一个高中毕业,没工作经验的乡下女孩该有的反应。
只是,她脸上的胎记确实是个问题。
尽管裴助理一再跟他强调这次招聘以能力为主,可他还是不敢冒这个险。
试问哪个领导不喜欢自己办公室坐着一个漂漂亮亮的助理,而是这么一个丑女呢?
“姜尔小姐,你的简历跟你的表现完全不同,我们还需要再考虑一下才能做决定,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这算是婉拒了。
姜尔明白,拿上自己的东西站起身道:“好的,谢谢您。”
姜尔拿着包出去,走到楼梯的时候,看到从下面上来的人,她愣了一下。
纪东霆今西服革履,比那天略显庄重威严。
看到他,他脸上并没过多的表情,视线只在她脸上轻轻一瞥,跟看陌生人无异,随即便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朝那边的办公室去了。
姜尔那天一直戴着斗笠,他应该是不认识她的。
想到这里,姜尔竟有种放松的感觉,轻轻吐了口气,转身下楼。
“好了吗?”
纪东霆推门进来。
杨平看到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躬着腰走到他面前:“按照您的要求我们选了两个符合要求的,不过,这个可能更合适一点。”
杨平将另一份简历递了上去。
“她虽然不会计算机,不过是大学生,这年头大学生肯留在镇上的年轻人不多。”
纪东霆看过手里的那份简历,似乎不太满意,说道:“另一个呢?”
杨平直接否决道:“她不合适,她脸上有块胎记,形象上不符合要求。”
纪东霆眉头微皱,“我不是跟你说这次招聘要求真才实学吗?”
“可那也不能太差,她实在是……”
实在是差得离谱。
看到那束递来的目光,杨平将后半句话噎了回去,“在这里。”
小心将手里的简历递了过去。
陆云野一目十行划过资料,随后,视线落到父母那栏。
上次到她家去,他见她家房子单独坐落在一座小土坡上,跟村子隔着很远的距离。
而且,家里没有别人的东西,只有她一个人的。
还以为她是孤儿!
“通知这个人,明天来上班。”
杨平:……
晚上,姜尔刚到家,卧室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匆匆跑进去拿起听筒,“喂,你好。”
“喂,姜尔小姐,我这里是凤凰纺织厂人事部杨平,打这通电话是为了告诉您您面试通过了,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了。”
姜尔刚才看人事经理迂回的态度,以为没戏,没想到居然通过了,当即开心道:“谢谢你,杨经理。”
挂了电话,姜尔想到今天碰到的那个人,脸上的笑容暂时湮去。
那天那个人说他们是因为找棉纱厂才迷了路,而且,后来过来接他的人好像叫他纪厂长。
他不会就是新来的厂长吧?
姜尔独自坐了一会,起身到那边的柜子里拿了两件干净衣服,到水房梳洗。
第二天一早,姜尔收拾一新,骑着自己那辆红色自行车到厂里上班。
到人事部办完入职手续后,姜尔被带到三楼的厂长办公室。
裴城站在门口迎接,他仍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是姜助理吗?我叫裴城,纪厂长的助理。”
他没认出她来,这让姜尔大大松了口气,不过这也变相地验证了姜尔的猜测。
“裴助理,你好。”姜尔迅速调整好情绪。
“我简单介绍一下你负责的工作,然后就可以开始工作了,姜助理,这是你的工位,以后你就在这里办公。”
“谢谢。”
裴城将她带到办公室,指着其中一张桌子道。
老式的办公桌,上面放着几个空文件夹,还有一台电脑,一看就是刚配的,还是崭新的,只是型号比较旧。
在她的办公桌旁还有另一张办公桌,姜尔不知道是什么用处,没敢多问。
裴城正跟她说着注意事项,那边的门被人推开,纪东霆肃着脸从外边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孩。
“少爷。”裴城上前问安。
姜尔见状,也忙跟着低下头道:“厂长早。”
纪东霆没说话,径直从她身边过去,进了那边的办公室。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姜尔才敢抬起头。
认出对面的女孩,她笑了笑。
红衣女孩显然也认出了她,她今天换了另一条红色的裙子,对她笑笑道:“你好,我们昨天见过面的,我姓林,林娇娇,以后请多指教。”
“林助理你好,我叫姜尔。”
第一天上班,大家难免都有些手忙脚乱。
姜尔擅电子应用,负责一些文件电子档的管理跟邮件处理,林娇娇擅交际,主要负责外务接待之类的工作。
两个人配合得当,加上有裴城从旁指点,工作还算顺利。
几天下来,姜尔就已经适应了办公室的生活。
跟想象中的特助不同,姜尔这助理很闲,平时端茶送水还有一些的会议记录之类的工作全都被林娇娇抢着做了,姜尔只需要负责一些文件录入跟归档的工作。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更重要的事情由裴助理负责。
姜尔相当于三等助理的职位,除了纪东霆从办公室进出时会打个照面,两人几乎见不到面。
在确定他没确实没认出自己后,姜尔工作起来也自在了许多。
傍晚,翻译完最后一份文件,姜尔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
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姜尔收拾好东西从办公楼出来,发现外面下雨了。
屋檐下站了一个人,高高瘦瘦的身影立在一片阴影里。
纪东霆今天还没下班就走了,她以为他这会早就到家了,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姜尔才来了几天,就听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
这位新上任的纪厂长是港城阔少,不知什么原因被发配来这里,半个月前刚一到任,就瞬间俘获了全厂女人的芳心。
这不能怪她们,纪东霆长着一张迷倒众生的脸,除此之外,他对待工作也十分认真,并没有富二代身上那种娇纵与纨绔。
试问这样一个人,怎么能不招人喜欢呢?
女工们争相拜倒在纪厂长的西装裤下,平时没事就会往这边的办公楼里钻,想找机会一睹纪厂长芳容。
为此,王主任还特别出了一条规定,不许女工闲暇时往办公楼这边来,出入这栋大门都要工作证。
这也是为什么这边到了晚上会这么冷清的原因。
姜尔用余光看了一眼那边的纪东霆。
他背对着她站着,眼睛虽然没有往这边看,姜尔却也知道他已经注意到了她。
刚才她开门的时候,看到他似乎回头看了一眼。
一时间,姜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纪东霆抬头看着外面细密的雨丝,耐心正一点点消失。
下午他到厂房巡视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发现下雨了。
他刚才临时出来,手里只有一把车钥匙,被困在这里。
他走的时候听见林助理给她派了不少活,知道她还在上面,便在这里等了一会,
好不容易看到她撑着伞下来,以为她至少知道些人情世故,谁知他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所行动,只好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走吗?”
“走,要走的。”
姜尔嗫嚅着,走到他身边。
在得到他眼神的默许下,犹豫地把伞放到他头顶。
姜尔撑的是把小伞,他太高了,即便姜尔伸长了胳膊,也只能勉强不碰到他头顶。
纪东霆在被她打了几下头后,终于没了耐心,一把捉过伞柄举过头顶,“我来吧。”
回头见她还愣在原地,他顺手一捞,将她挟进伞底。
姜尔个子不高,只到他肩膀处,加上瘦,被他这一拽,几乎整个身子全都贴到了他身上。
“那个……”
你不该碰我的,会倒霉!
姜尔在心里小声说了一句,几乎是被他拎着往那边的停车场走去。
纪东霆找到自己的车子,对她说声“谢了”,正要拉开车门,突然看见后车胎瘪了下去。
纪东霆:……
见了鬼了,不到一周的时间车坏了两次!
“你的车呢?”
他突然出声,姜尔脑子还没转过来,本能地往旁边的自行车棚指了一下。
“不过,只有一件雨衣……”
姜尔觉得自己就多嘴提了那么一句,因为纪东霆压根没听她的话。
“雨衣呢?”
“在这里。”
姜尔认命地从包里拿出雨衣,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装进雨衣,然后熟练地长腿一跨坐在她自行车的后车座上。
姜尔:……
不是应该男人载女人的吗?
姜尔今天带的是双人雨衣,可他人高马大往后面一坐,雨衣瞬间变得小得可怜。
加上里面空气不流通,她能明显感觉后背后一股热气不断涌来。
见状,姜尔也只是从善如流的下来,重新替他将雨衣裹得严实。
既然不能摆脱这该死的命运,起码不要让她成为全厂女人的眼中钉吧。
“厂长,您扶好,我要出发了。”
这会工厂已经没什么人了,她雨衣裹得严实,从外面看,就跟那些来接老婆下班的小夫妻没什么两样。
姜尔歪歪扭扭,总算把车子骑上正路。
狭小的雨衣里,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上辐射出来的热气。
腿上动作稍大一点,就能碰到他的膝盖。
害得姜尔只能挺直背,尽量不去碰到他。
纪东霆也一直谨守规矩,没有碰她。
姜尔上班的地方离她家骑自行车只需要二十来分钟,平时上下班路上不光能欣赏风景,还能锻炼身体。
今天突然多加了一个人,还碰上这种暴风雨的天气,姜尔骑得十分艰难,几次要侧翻都被她险险躲过。
可后座那人,完全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最后一次,就在姜尔差点摔倒的时候他才扶上她的腰,将她一把从后面抄了起来,说,“到了。”
姜尔看了看前面那座独栋小楼,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终于到了。
纪东霆道:“这会雨下得太大,你骑车回去不安全,先进来躲一会雨,一会我让裴城送你回去。”
他打开门让她进去,然后匆匆跑上楼给她拿毛巾。
下来的时候,他看到姜尔还站在门口。
他们刚才虽然穿着雨衣,可风雨太大,两人身上全淋湿了,姜尔身上那件薄衬衣,被水一淋,几近透明。
纪东霆迅速移开目光,将手里的毛巾递过去,“你先擦一下,那边有热水你自己倒。”
说完,便转身匆匆上楼。
姜尔听见他开水洗澡的声音,紧绷的情绪稍稍松懈。
用毛巾擦干净头发跟身上的水渍,穿着拖鞋小心翼翼踩在地毯上,到那边的沙发上坐下,顺便打量着面前的屋子。
这间别墅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应该是临时置办的。
屋子四周装潢现代化,大理石的墙壁与地板光可鉴人,屋子正中是一套的现代化的真皮沙发,电视机柜旁边放着全套现代的影音设备,墙角还放着一架三角钢琴。
只是没有保姆,姜尔猜他应该用的是那种钟点工,偶尔过来打扫一次。
姜尔跟他一块工作了几天,发现陆云野这人工作起来雷利风行,私底下倒还算随和,不会像王主任似的把人支使来支使去,偶尔林娇娇进去献殷勤,多数也都会碰一鼻子灰出来。
不过,姜尔在凤凰镇住了这么久,怎么没听说过镇上有这么好房子?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的人还没下来,姜尔身上穿着湿衣服有点难受,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冒了,只觉得脑袋发沉。
又等了一会,他还没下来。
姜尔支撑不住,将毛巾平铺在沙发上,蜷缩着躺下。
“姜助理。”
纪东霆从楼上下来,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叫了一声,见她没动,走过去才发现她闭着眼,已经睡着了。
她趴在臂弯里,身子缩成一团,身上还穿着那件湿掉的衬衣。
纪东霆拿过一旁的毯子替她盖上,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姜尔突然动了动,盖在脸上的发丝滑落,露出额上那块蝴蝶形的胎记。
姜尔来了几天,他不是没听见办公室里的那些传闻,只是,他倒没觉得这块胎记有什么,就是觉得姜助理这人挺特别的,明明只有高中学历,却能熟练操作计算机跟办公软件。
那些来往的外贸订单里偶尔夹杂着一些生僻的商务英语,连他这种留过学的都难免会有一两个不会的,可她却能熟练应对,这实在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正出神间,柔软的唇毫无预兆的划过他的脸颊。
纪东霆脸上微微一愕,转头看着身下的女人。
她皱着眉,睡得正熟,蜷缩在一起的手跟脚微微使力,仿佛还在努力骑着自行车。
纪东霆抿着唇笑了笑,替她盖好毯子,转身走到厨房烧水。
纪东霆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身上香味特别。
而睡着了的姜尔,身上的香味似乎更浓郁了些,把整个客厅都染香了。
像某种高级药剂,让人不知不觉为之上瘾。
“少爷。”
裴城从门外进来,正要开口说话,看到沙发上的人,他愣了一下,“姜助理怎么在这儿?”
纪东霆用身子挡住他的视线,说道:“我车胎坏了,姜助理送我回来,大概太累了就这儿睡着了。”
裴城虽然有很多疑惑,还是哦了一声。
姜尔听见声音,从沙发上起来,“对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
纪东霆见她醒了,转过身道:“今天辛苦你了姜助理,一会我让裴城送你回去。”
“谢谢纪厂长,麻烦你了裴助理。”
姜尔没想到自己会在沙发上睡着,匆忙收拾了一下,跟着裴助理出来。
裴城一直把她送到家门口才停下,“回家好好休息,姜助理。”
“裴助理,你路上小心。”
看着裴城车子走远,姜尔也收了雨伞转身回去。
“尔尔。”
张家明从小路过来,身上穿着雨衣,手里拿着一只手电筒。八壹中文網
姜尔听出他的声音,转身看着山下的方向道:“家明,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我在房间看书,听见村子里有汽车声从山上下来,不放心你,就上来看看。”
张家明艰难地爬上姜尔家的小土坡,看着站在门口的姜尔,“刚才那是什么人?我看他车牌好像是港城的,尔尔,是姜叔叔回来了吗?”
“不是,是厂子里的同事,今天下班晚了,他送我。”
张家明哦了一声,想到最近村子里传闻,说道:“我听冯小娟他们说你们新来的厂长是港城人,还留过学,你做他的助理,还习惯吗?”
“还行吧,我跟他接触不多,平时只是负责处理一些文件。”
听到这里,张家明松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姜尔。
姜尔今天上班穿了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跟牛仔裤,看上去还跟上学时没什么两样,可是身上又多了种跟学生不同的成熟的味道。
不过,姜尔一直都跟他们不大一样。
这倒不是因为她脸上有块胎记,而是因为姜尔行事作风有种云淡风轻的淡然。
无论别人怎么嘲笑她,她都不放在心上。
同样,无论他怎样示好,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尔尔,我觉得你还是应该读大学,如果学费上有困难,我可以让我爸爸帮你出学费,他一向都很喜欢你的,只要我跟他开口,他一定会答应的。”
“家明,你怎么又提这件事,我说过了我这人没什么抱负,你不用替我操心了,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不然你又要倒霉了。”
“这些都是谣言,再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家明,我就是怕,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你倒霉。”
姜尔说完便不再理他,直接关上院门。
张家明吃了闭门羹,心里却是愉悦的。
因为姜尔说,他是她最好的朋友。
嘴角带着一丝甜甜的笑,张家明在姜尔家大门前默默站了一会,才拿着手电转身回去。
“尔尔,那你自己小心点,我回去了。”
姜尔到厨房烧了些热水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又煮了一碗红糖姜水热热地喝下去。
饶是这样,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也还是感觉有点头重脚轻,有些发烧的症状。
姜尔还在实习期,不好请假,硬着头皮从床上爬起来,步行十几分钟,到村口等厂里的班车。
凤凰纺织厂在镇上属于龙头企业,工人都是附近的村民。
姜尔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等车了。
姜尔被招去厂办做助理的事,这几天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
大家见了她,不免露出几丝异样的目光,不过总算没再对她脸上的胎记指指点点了。
甚至还有人主动让出自己的位置道:“姜尔,你坐。”
“谢谢吴姐。”
姜尔道了声谢坐下,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冯小娟。
冯小娟没应聘上助理,现在在食堂做工,难免有些落差感。
“小娟,今天食堂有什么菜?别又是冬瓜吧?我吃冬瓜都吃得腻死了,什么时候换菜单啊。”
车子正走着,一个不长眼的发问了。
冯小娟看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你想知道有什么菜,等中午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诶,你怎么脾气大,我不过跟你说句闲话,你不是在食堂上班吗?行了,谁不知道你是没应聘上厂长助理心里不高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被人给劝开了。
姜尔只是坐在那里,云淡风轻看着窗外。
一辆黑色车子稳稳地走在一侧。
双向车道的盘山公路,迎着雨后清晨的阳光,四处全是是鸟语花香,跟女人们尖叫。
“快看,是纪厂长的车。”
“纪厂长真的好帅啊!要是能嫁给纪厂长,我这辈子死也值了。”
女工们疯了似的往另一侧的车窗边凑。
纪东霆今天换了那辆红色敞篷跑车,身上依旧西装革履,茶色墨镜下的漆眸微微眯着,他斜支着头靠在副驾上,目光轻慢地看着路边的风景。
完美的侧颜映着雨后清晨的山间风景,如同一幅好看的电影画报,美好得叫人移不开目光。
姜尔想起昨天在沙发睡醒过来时,她身上好像盖着毛毯。
不过,一个连骑自行车都不肯出把子力气的男人,会那么好心吗?
姜尔表示怀疑。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纪东霆视线淡淡飘过来。
姜尔正在出神,目光猝不及防跌入那汪深潭,连忙转过头去。
“哇,纪厂长在看我耶。”
一旁的女工兴奋地尖叫。
裴城跟着班车走了一会,便踩了脚油门,将班车甩在身后。
可女工们热情丝毫不减。
姜尔觉得这群人疯了,看着远处的跑车,慢慢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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