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是抓不住的。
放学铃声响起，人群轰然涌出。
朝尚跑在最前头，眼里闪烁着激动。
再跑快一点，不能让他等急了。
回家的小道横穿竹林，朝尚气还喘不上来，己经开始找寻他的身影。
他总是特别的，什么季节都只穿薄薄一袭青衣，融于竹林，又格外惹眼。
现在他就站在前方不远处，可三三两两的人经过，却像根本看不到他一样。
朝尚看看西周，状若无事般走了过去，她知道他不是人，周围人看不见他，她也并不特别，如果不是那次偶然走进竹林深处，他恰好没隐匿好身形，恐怕她就和周围人一样了。
朝尚盯着面前人白到略显病态的脖颈，似无心问道，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接着发顶好像被轻轻碰了碰，朝尚抬头，看见贺白嘴角牵起一抹笑，怎么，不愿我来？
说罢转身。
哪里？
朝尚跟上去，我是怕你觉得麻烦。
早上，我吃了玉米馅饺子，挺好吃的，下次给你带。
物理老师讲课虽然听不太懂，但我还是挺喜欢他的，感觉他讲话很可爱。
对了对了，今天我作业在学校就写完了，朝尚说到这里顿了顿。
不错。
贺白的声音顺着风传来。
朝尚弯弯眼睛，那今天能听故事吗？
嗯，可以。
某一瞬，空气泛起波纹，一阵风吹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树下。
虫鸣鸟语，阳光穿过树梢落在朝尚的脸上，朝尚猛吸了一口空气，感慨，这里的空气可真好。
回头看，那个青色身影己经躺在不远的树上。
这次，讲一个书生的故事。
书生姓张，名本，字勿贪，有一个青梅竹马 “岁岁”。
他们总在一起玩闹，抓蝉，踢石子，编草球……那段记忆现在想来己经很模糊了，可当时的快乐仍是很清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张本每次敲响岁岁家的大门，得到的总是这样的话“岁岁今天不太舒服岁岁要学绣花岁岁说她不喜欢跑来跑去岁岁……”怎么可能，岁岁明明不喜欢绣花，岁岁和自己玩，明明笑得很开心。
张本疑惑地问自己母亲，母亲温柔地笑了笑，岁岁长大了，男女有别，很多事你们不能一起做了，你也不能叫岁岁小名了，你得唤她俶蕙，或者陈小姐。
这很奇怪，张本想，他越想越慌，转头跑出了家门，没顾身后母亲的呼唤。
张本费力地爬上房檐，小声叫着岁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自己感觉不能被大人们发现。
张本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看到了岁岁的身影。
岁岁穿着得体的衣裙，黑色秀发简单簪起来，张本忽然觉得很难过，岁岁好像变了。
下一秒，张本就看到岁岁朝他笑了笑，张本又觉得什么都没变，张本连忙跳下来，顾不上落地的时候不小心崴的脚，扯了一个勉强的笑。
岁岁，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那你怎么不出来玩呀？
是我话太多了，还是说那些都玩腻了，我可以去找一些新游戏的……张本有些急切。
我不去学堂了，岁岁忽然开口。
张本呐呐，为什么呀？
你的课业向来最好，经常被夫子表扬。
岁岁紧盯着张本的眼睛，你又不是不知道，夫子从没表扬我的课业。
张本急忙否认，有表扬的，像那次……张本想起来了，那次自己生病了，没写课业，抄的岁岁的，然后那次自己被表扬了。
还有那次……张本想起来，那次也是自己贪玩忘写了，抄的岁岁的，才被表扬的。
张本涨红着脸，想说什么，一下子也想不到，一开口，眼泪就落下来了。
张本觉得很丢脸，可也控制不了自己。
泪眼朦胧间，他好像看到岁岁笑了笑，还说了句什么。
后来，张本印象就很模糊了，只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风正好很温柔，岁岁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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